“是啊,阿晔这脾气就是像你外祖父。”何老娘还替阿晔跟阿曦说好话,“反正亲事也定了,你就把阿冰叫家来说说话,叫你哥看两眼,他就安心了。”

阿曦道,“我都答应他了,还不晓得阿冰应不应呢。”

何老娘还道,“我们阿曦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阿曦拿乔,“我主要是看不上我哥那有事儿不直说的样儿,真叫人瞧不上。”

何老娘忍笑,“读书人就这样,一肚子的委婉。”

“阿珍哥就不这样。”

“阿珍又不念书,他家是打仗的,打仗的人都实诚。”对不对的,何老娘做一总结。

不管怎么说,阿曦还是答应她哥了。

阿曦与苏冰一直都是好朋友,她在北昌府外祖母家,没事时也常往苏家去,平时就没少跟苏冰来往。这回又去了,理由也不是请苏冰到她家去玩儿,是想约苏冰一起去庙里烧香。

这会儿两家就要定亲了,苏冰肯定不会到何家去的,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烧香就能考虑了。

阿曦劝她,“一道去吧,寺里梅花都开了,咱们去尝尝寺里新炸的油果子,可香了,别的年咱们都去的,怎么你今年就不陪我了?”

苏冰略作推却,看阿曦这样就,就道,“成吧。”

俩人约了时间,阿晔听说是去烧香,道,“阿冰妹妹定会带着苏二哥一道的。”

阿曦道,“真个笨,苏二哥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你去寺里定两间香房,一间早早烧上炭盆,另一间不要烧,到时阿冰一心疼你,不就叫你进去了。”

阿晔不禁对这个妹妹另眼相看,道,“不想阿曦你竟有这等智慧。”

阿曦很鄙视地想:这个都是宫姐姐话本子里的老桥段了好不好~

其实,哪里用阿曦这法子,苏冰又不傻,一听说去庙里烧香,就想到了。阿晔想见见苏冰,苏冰自小在北昌府长大,也不是那等扭捏女孩儿,自也想见见阿晔。

故而,虽是带着苏二郎,也没耽搁苏冰与阿晔见面。

就是,人家小未婚夫妻在里间儿香香暖暖的说着话,阿曦与苏二郎只能坐在没生火的另一间禅房冷馊馊的吃茶了。

阿曦还好带着手炉脚炉,苏二郎啥都没带啊,一时,苏二郎就觉着冷的受不住了,苏二郎看外头太阳好,起身道,“曦妹妹你坐着,我去外头看看梅花。”实际上是出去晒太阳了。

结果,这一晒就不知晒到哪儿去了。

原来是李家姐妹来庙里烧香,大家都在北昌府,早就认识,苏二郎过去打声招呼。李家姐妹知道阿曦苏冰都来了,遂过去相见,见到还有阿晔,李三娘笑,“阿曦你烧香也不叫上我。”

阿曦道,“咱们有缘,这不就跟下帖子相邀一样么。”

既遇着李家一行,中午阿曦做东请客,大家一并在寺里吃的素斋,待用过素斋,就都欢欢喜喜回家去了。阿曦回家问他哥,“如何?”

阿晔道,“你这消息一点儿不准,阿冰妹妹还问我如何穿得灰头土脸,让我穿的鲜亮些,也喜庆。”

阿曦就奇怪了,“以前阿冰明明总说你穿得花枝招展的。”

“有这事?”

“那可不,我怕伤你自尊才没跟你说的。”

阿晔搔搔没毛的下巴,感慨道,“看来阿冰妹妹以前说我的诗酸,说不得也是说反话,其实心里对我的诗才喜欢的不得了呢。”

阿曦真给她哥这自信给恶心住了。

然后,隔天她哥就买了她喜欢的点心给她吃,阿曦点心吃一口,阿晔就有事要她去办,阿晔写了封信,要阿曦做小信鸽邮递员。阿曦都不禁感慨,“世上哪儿有白吃的点心啊!”

何老娘笑,“这就叫吃人嘴软。”

阿曦替她哥跑腿,还不忘问苏冰一句,“你以前不总说我哥穿得花哨么。”这审美变得可真有够快的~

苏冰一面看阿晔写给她的信,一面道,“以前你哪里晓得,你哥一出门就大闺女小媳妇的围着看他,他还使劲儿打扮,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似的。”

阿曦道,“现在他出门也是有许多人看啊。”

苏冰道,“以前他又没跟我定亲,现在他都跟我定亲了啊。”

阿曦险喷一口老血,道,“以前我怎么没看出你相中我哥来?”

“也不能说相中吧,他生得那样好,只要不是个瞎的,都看得到。”苏冰把信看完,仔细放袖子里,道,“原本这皮相只是外在,我以为除了我祖父就没有既生得好又本分的人了,没想到你哥竟也是个本分人。”

“什么叫竟也是啊,我哥一直就本分。你看我爹,我爹生得也好,对我娘多专一啊。阿珍哥也是这样的。”别看阿曦在家时常与她哥拌个嘴啥的,其实在外头可维护她哥了。

苏冰笑嘻嘻地,学着阿曦的语气,“阿珍哥也是这样的。”

阿曦大大方方道,“本来就是啊。我早跟你说过我哥是个好人来着,原来你先时还不信,你这怎么又突然信了?”

苏冰还真跟阿曦说了,苏冰道,“你看你哥,自然是样样都好。可你不晓得,这世上男人,能有几个是端庄好人呢?还有一种人,仗着自己有些家世,有些才学,有些相貌,就做出一幅花花公子的恶心嘴脸来,这样的人,我是最瞧不上的。你知道我祖父不?”

帝都双璧的传说,哪怕自小生长在北昌府的阿曦也是听说过的,阿曦点头,“当然听说过,我听说你祖父当年俊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苏冰给阿曦逗笑,道,“也没那么夸张,但也是挺俊的。你想想,我祖父年轻时,那时我家比现在还要兴旺,我曾祖是太宗皇帝的内阁首辅,我祖父少时就中了举人,之后春闱就是一甲探花,家里还是相辅,就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品貌,我祖父成亲后都是不沾二色,对我祖母一心一意的好。那些不知所谓的下流人,论出身,能比得上我祖父当年相府出身,论才学,能比得上我祖父是一甲探花,论相貌,能比得上我祖父当年帝都双璧的名声么?样样都比不得,偏生还要做出一幅风流才子状,好像不嫖个把名妓家里没几房妾室,就配不上他那才貌人品一般?什么东西啊!这样的人,白给我都不要。”

“我哥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二哥回来都同我说了,说他们出门,还有个江淮名妓看上你哥了,打发人给你哥送帖子,请他去喝茶,他眉毛都没动一下。”苏冰说到这事,也是挺高兴的,觉着未婚夫是个明白人。

“还有这事?”

“是啊,我这才真信了他是个好人呢。”

阿曦打听,“江南名妓啥样啊?”

“这谁晓得,听我二哥说好看的不得了。”苏冰道。

阿曦道,“她就是个天仙,我哥也不会去的。”

“要不才说他是正经人呢。”苏冰道,“要是那种骨头轻的,还不屁颠屁颠的赶紧去啊。”

阿曦做起苏冰和她哥之间的小信鸽,非但负责传信,还负责传话的,尤其把苏冰说的话与她哥说了一回,道,“阿冰说你是个正经人。”

阿晔心下得意,道,“这还用说么,我早就正经的很。”

阿曦就跟她哥打听起江南名妓请喝茶的事,阿晔哪里能跟妹妹说这个,道,“小孩子家,瞎打听什么。”

阿曦道,“咱俩一样大。”又威胁她哥,“你要这样,以后休想我再给你传信。”

阿晔只得含含糊糊的与她道,“什么江南名妓啊,长得还不如我呢。”

阿曦:哥你是因为人家长得不好看,才没去喝茶吗?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454章 帝都风云之六

第454章

阿曦觉着, 世界观都被她哥颠覆了。

唉哟, 她这么善良的好人, 怎么会有这么会装的哥哥哟。

是的, 阿曦认为,她哥就是太会装了。

竟然装好人也装得这样像,连她都被骗过去了。

哎, 要是别人,被阿曦看穿,肯定要说出来的。但因是她哥,阿曦就没好意思说, 我哥是个大装货。阿曦还叮嘱她哥, “你以后就是看到比自己好看的也不许乱来, 知道不?阿冰最讨厌乱来的人了。”

阿晔不以为然,“这世上还有比我好看的?”

阿曦鄙视,“看你这狂样,阿珍哥就不比你差。”

阿晔道, “我又不喜欢男人, 他长的好又怎样?”

阿曦给她哥噎了个跟头, 回头就把她哥在江南被名妓请吃茶的事同她娘打了小报告,她娘道, “这个我知道啊, 你哥不是没去么。”

“娘你怎么知道的,我哥跟你说的?”

她娘一副高深莫测脸。

阿曦又道,“娘你知道我哥为啥没去不?”

“为啥?”

“我哥说那名妓长得不如他好看, 你说,要是遇上比他好看的,他是不是就去了?”

她娘道,“这世上还有比你哥好看的女孩子,那就是你了。”

阿曦深表荣幸,心里也有些小臭美,道,“我才不喜欢他那样成天装来装去的人呢。”

何子衿笑眯眯地,“你哥现在正巴结你呢,你也别成天摆架子啦。”

“娘,那是你不知道我哥有多自大,他平日里在外头就一幅大家都比他好,他谦虚的不得了的样子,其实心里简直狂的没了边儿。”阿曦自小就是个实诚孩子的说。

何子衿笑,“不光你哥这样儿,外头人们应酬起来都这样的。你看你苏伯伯,以前看你哥那是从头夸到脚,自咱们两家亲事定下后,你苏伯伯是把你哥从头批评到脚。”

阿曦忍俊不禁,“还有这事儿?”

“是啊,以前待你哥是客人,谁见了客人不是说好话呢,就是你出门,不也是,看人胖就夸人家生得有福气,见人瘦就夸人家体态婀娜。”何子衿笑,“上回你哥同我一道去苏家,你苏伯伯考他学问,把他考出半身冷汗。”

阿曦听的直乐,知道她哥的糗事后,就继续给她哥做小信鸽了。

何子衿忙着儿子定亲礼的事,她这边儿找了相熟的崔官媒,崔官媒乐不颠儿的应下,觉着祈安寺的菩萨果然是灵啊,她这两年在北昌府的媒人界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尤其是自从奉承好了江太太,江太太家长女与纪大将军长子的定亲礼,就是她做的媒人,如今江太太长子要同苏参政家长子定亲,江太太又找的她,崔官媒如何不喜?因两家亲事定的急,崔官媒里外里的帮着张罗跑腿,譬如给苏夫人送吉日的事,按规矩,何子衿卜了六个吉日,给苏夫人挑,这事就得媒人出面两相张罗。

两家都商量好了,苏夫人自然挑最近的,吉日就定在腊月十二。

何子衿这里忙,苏夫人也不轻松,急着给闺女做衣裳,苏冰道,“冬天还好好几身新衣裳没穿呢,挑一身就行了。”

苏夫人道,“总不能把过年的衣裳拿出来定亲穿。”找来绣坊掌柜说做衣裳的事,那掌柜亦是消息灵通之人,何况江苏两家亲事是陛下赐婚,早就传得整个北昌府都晓得了,自然也知道苏冰将要定亲之事,一口应承下来,道,“夫人放心,我叫铺子里最好的绣娘赶工,定在大姑娘好日子前把礼服赶出来。”

苏夫人自己出料子,一口气给闺女定了六套新衣。甫将闺女定亲礼服的事交待下去,又得准备定亲礼当天的酒席,那天亲家母女婿都要过来的,自然不能怠慢了。

苏冰看她娘忙的脚不沾地,原本想帮忙来着,苏夫人道,“你帮着料理过年的事就是了,这定亲的事没有你们女孩儿自己动手准备的理,你着紧给女婿做衣裳鞋袜,这个都是要女孩儿家自己动手的。”

苏冰点头,她前几天就开始做针线了,好在男人折衣裳鞋袜都简单,无需绣花,只是要做得仔细些罢了。她现在每天除了做针线,还要回未婚夫阿晔着人递来的小酸诗,阿晔颇有诗才,反正诗才甭管怎么样啊,阿晔是属于感情一充沛就要做诗的人。这眼瞅在定亲了,阿晔诗情澎湃,每每做了诗,他就要给未婚妻送去。

苏冰此人也是一奇人,以往都说阿晔的诗酸乎乎的,自从成了未婚夫妻,苏冰这审美一日三迁,非但不说阿晔的诗酸了,还会在阿晔的每首诗上写上评语,其间皆是赞美这词,把阿晔夸的,俩人之间的感情哟,简直一日千里的飞速前进。

现在阿晔也不必他妹给他递消息啥的了,说来,阿晔自从亲事定后,他在这与未婚妻传情达意上简直无师自通,都不必专人传送,他如今就改成了送东西,每天都送,不是什么奢侈品,就是一盆花,一匣点心,见天送,他名目张胆的就送东西时送上自己的帖子,帖子里或是一信或是一诗。

苏夫人都说,“阿晔这孩子,可真是个细心体贴的。”

苏参政对此道,“有这功夫不如多看看书。”把苏夫人气地,“就知道念书,以后闺女就不过日子了!女婿一去帝都,成亲前就再难见了。女婿对闺女上心,这是好事。”

一般这夫妻啊,都是开始男人大,但日子过着过着,就是女人大了。如苏参政,就很不敢掠妻子风头,连声道,“是啊,还是你们女人心细,是这个道理。”

苏夫人转怒为喜,笑道,“那是。”与丈夫道,“你说也奇,以前说起阿晔来,咱闺女就一幅没什么兴趣的模样,这眼瞅要定亲,她看阿晔哪儿哪儿都顺眼。”

苏参政摸一摸唇上小胡子,道,“这才是咱闺女呢,要是跟外头那些看到阿晔就跑去围观的人一样,这亲就不好做了。”在苏参政看来,女孩子就得矜持着些,方显庄重。先时没定亲呢,就得保持距离,如今这定了亲自然不一样,未婚夫妻,就是情分好,也是两家乐见的。

说一回定亲的事,苏参政就去看闺女了。

他主要是想看看女婿都写啥诗给闺女了,这一看,酸倒满口牙,苏参政捂腮直道,“唉哟,阿晔这诗才啊,真是酸哪。”

苏冰道,“酸什么呀,写得多好啊。”

苏参政忙把女婿写的小酸诗还给闺女,心说,闺女这审美怎么都扭曲了啊~

好吧,看闺女眉眼间总是喜盈盈的面子上,只要女婿能让他闺女高兴,酸点儿就酸点儿吧。

酸女婿阿晔的定亲礼转眼就到,其间,何子衿又带着阿晔重阳回了一趟北靖关,专为把阿晔的聘礼运到北昌府。双胞胎听说大哥要定亲,也都跟着来了。不知出于啥诡异心理,阿晔定亲,他俩也一人做一身小红袍子,打扮得红光满面,金光闪闪,甭提多抢镜了。阿晔瞥一眼双胞胎的小圆脸,确定不会被双胞胎抢风头,这才放下心来。

除了历年积攒的东西,何子衿还置办了一批上等料子,羊酒茶叶之物,还有必不可缺的大雁。只是,这寒冬腊月的,何子衿原想着,哪里有活雁啊,弄只木雁代替也罢了。这也是时人冬天成亲时没办法的办法了,不想,阿晔就神通广大的弄了只活雁来。

何子衿甚是惊喜,笑问,“哪儿弄的?”

阿晔道,“崔官媒那里就有,她给的。”

何子衿对于官媒业务的开展真是佩服的紧,不禁道,“当初阿珍那雁不会也是打崔官媒那里弄来的吧?”

“那不是,阿珍的是从帝都来的时候就把雁备好了,养在笼里。崔官媒是从他那里得了启发,才开始养雁的。”阿晔对于崔官媒养雁的前因后果还挺清楚。

何子衿:媒人也不容易啊~

因有崔媒人的雁助功,阿晔送聘礼送的颇是体面,苏家人见着活雁果然夸赞了一回,直夸这雁好,肥嘟嘟的,一看就有福,是只福雁。当然,江家送的聘礼也很够看,何子衿亲自给苏冰插戴。

苏冰的脸颊也是红扑扑的,虽然以前也常往何山长家去,但这回是做儿媳妇,自然不一样。

崔官媒在一畔不要钱似的说着吉祥话,直说的两家都乐呵乐呵地,双胞胎嘴巴也很甜,齐声道,“苏姐姐,你今天可真好看。”

孩子话总叫人发笑。

崔官媒笑道,“以后定是叔嫂和睦。”

双胞胎各种夸苏冰,还预定了崔官媒说,“崔嬷嬷这么会说,以后我们定亲也找你做媒人。”

崔官媒喜的见牙不见眼,直道,“那就是我的福气了。”逗双胞胎,“二爷三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跟我说一说,我给二爷三爷留意。”

双胞胎一向是有目标的孩子,道,“长得好看,会过日子,人要讲理,就行啦。”

更是将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准女婿阿晔郁闷的:我定亲的日子,双胞胎这么抢戏是什么意思啊!

阿晔这亲事定下,何子衿就准备着回北靖关了,沈氏留闺女道,“就在北昌府过年吧,你那边回去也没什么事。”

何子衿道,“朝云师傅说明年过了十五就走,家里还有许多东西没料理清楚,有些家俱都是后来打的,皆是好木材,扔了未免可惜,卖的话,眼瞅过年了,这么急慌慌的也没那功夫了,我都整理好了,介时运过来,娘你光着使用。要是用不到的,卖了也是好的。再有些器具,我都令人送来。”

沈氏点点头,也就不留闺女了,何老娘道,“你回就回吧,把阿曦和双胞胎留给我。”

沈氏问了阿曦的意思,阿曦在北昌府住的时间长,这里朋友也多,她是愿意留在北昌府的。双胞胎则是要跟他们娘回去,他们喜欢住朝云祖父的奢华庄园。不过,他俩不直说,这俩人已是无师自通口是心非这一技能,摆出一幅小男子汉嘴脸,“我们得帮着娘分忧呢,还得保护娘!”

把何老娘感动的了不得,直夸双胞胎懂事。

双胞胎能分个屁的忧哟,阿晔可就是跟着他娘分忧的,重阳想着子衿姨妈近来事忙,也跟着去了北靖关帮忙,何子衿道,“这也快过年了,你就在家陪着阿媛吧。”

重阳道,“现在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我跟姨妈收拾着,年前运一部分东西过来,正好过了年,我再过去。”

宫媛也道,“让相公去吧,家里也没什么事,有二弟跟着父亲,我跟着母亲,忙得过来。”

何子衿也就没再客气。

何子衿带着三个儿子和重阳外甥回了北靖关,朝云师傅心怀大悦,还尤其问了阿晔定亲的事,何子衿笑道,“顺利的很,把阿晔那份聘礼送了去,待咱们回帝都时能少好几车的东西呢。”

阿晔:娘你不会是为了减轻回帝都的行礼,才一力要我回帝都前定亲的吧?

何子衿坐着吃茶,双胞胎已是七嘴八舌的跟朝云祖父说起他们大哥定亲当天的事情来,主要是表现他们俩如何受欢迎,当天吃了什么菜,还有,他俩拍未来嫂子马屁到位,嫂子还一人给他俩一个大红包啥的。

双胞胎说得那叫一个兴奋积极,好像定亲的是他们一般。

阿晔都道,“你俩现在就这样,到自己定亲时还不得高兴的厥过去啊。”

双胞胎很欠扁的齐声道,“大哥你是不是嫉妒我们出风头啊~”

阿晔一幅你们想多的模样,“脑子没问题吧,我会嫉妒你们俩小胖子。”

双胞胎一拍圆溜溜的小肚皮,“这哪里是胖,这是有福气。”

阿晔掖揄,“你俩简直是浑身福气。”

双胞胎已经到了有审美的年纪,很不乐意大哥说他们胖,都气鼓鼓的瞪着大哥。朝云师傅笑望阿晔,道,“这衣裳很不错。”

阿晔一向自诩厚脸皮的人,硬是给朝云祖父一句话打趣的不好意思起来,他,他这身衣裳是定亲时苏家给的回礼,还是阿冰妹妹亲手做哒。阿晔有了未婚妻亲手做的衣裳,立刻就上了身,这不,就穿着来见朝云祖父了。他原是心下暗爽,只是没想到竟给朝云祖父看出来了。

阿晔脸上有丝可疑的红色,故作镇定,“还,还成吧。”

朝云祖父微微一笑,那笑中似有含义万千,阿晔脸皮再后也尚属青少年,历练尚浅,硬给朝云祖父这一笑笑了个大红脸。

双胞胎很没眼色的好奇的追问,“大哥,大哥,你脸红什么呀!”

阿晔轻咳一声,力图在弟弟们面前恢复镇定,道,“等你们定亲就知道了。”

双胞胎之一阿昀撇嘴,不爱听大哥这话,道,“不就是定个亲么,大哥现在就这么牛气哄哄的了。”

双胞胎之二阿晏也说,“是啊,我们要不是小几岁,也早有媳妇了,有什么好牛气的呀。”

阿晔气地:双胞胎是不是眼神儿有问题啊,他是牛气么,他分明,分明是有些害着么~

朝云祖父留母子四人和重阳在他这里吃饭,原本朝云师傅还说让何子衿与阿晔都住他这庄园来呢,何子衿道,“家里行礼还没收拾好,再者,倘是有熟人过去,找到师傅这里来,反是琐碎。”

朝云师傅听这话就没再留,双胞胎反正是住庄园的。

不过,何子衿虽然没住过来,过年是在朝云师傅这里过的。

待过完年,走动完几家交情好的人家,何子衿就带着孩子们回娘家拜年了,零零总总的运了三五趟,才把一些家俱用器,都送到了娘家这里来。

沈氏还与闺女念叨呢,“这些东西都好说,皆是好木好材的,就是卖也能卖得不错。我就愁你弟妹这园子,要是咱们都回帝都,她这园子算怎么着?”

何子衿问,“阿冽信上没说么?”

“阿冽信上是说要有合适买家就把园子卖了,这园子建的时候可是花销不少,一时哪里有这么大手笔的买家?”

何子衿道,“这房产向来是急不得的,其实要我说,娘你先找个可靠的经纪问上一问。要说难卖,也难卖不到哪儿去。不说别个,时人买房舍,也都看前头住的是什么人家?譬如我先时的院子,就很好出手,都说那宅子风水好,我还小赚了些。阿幸这园子,你想想,就咱家住着,连出三个进士,我爹做官儿也做得顺顺当当。再说,园子用的都是好工好料,这懂行人也都能瞧得出来。”

沈氏问,“阿冽没少多少银子合适,只说能出手就出手,就是略低些也无妨。毕竟,咱们这一回帝都,再回北昌府的可能性也不高。你说定多少银钱合适?”

何子衿道,“当初建这园子,花了多少银子?”

沈氏想是早就寻思过了,当下便道,“阿幸私房就有五千两都用进去了,后来她银子不凑手,就是余老亲家接的手,这就不晓得的了。”

何子衿道,“那就定八千两。”

沈氏问,“是不是高了?”原本沈氏想着,五千两能出手也是好的。

“不高。这园子养了养了十来年呢,要是新建的园子,可能有人会觉着高,可如今看园中花木皆已长成,宅子保养的也好。当初造价不会低于这个价的。”

何子衿帮着定了价钱,沈氏便寻来经纪把园子要脱手的事说了,何子衿与那经纪道,“就是有买家也提前与他说一声,这园子要住到明年的,不过,先来瞧一瞧,倒是无妨。”

经纪自然听从。

沈氏索性连之前自家买的三进宅子也一并叫经纪挂了出去。

何子衿在娘家住到初十,就带着子女们回了北靖关,准备回帝都的事了。

阿曦留下来照顾外祖母,她是觉着,她一走,外祖母家就太冷清了,于是跟她娘说,她留下来,待外祖父回帝都时,再一并回去。把何老娘跟沈氏感动的够呛,何恭也说,“女孩子就是贴心。”

沈氏道,“是啊,要不我说就盼着生个小闺女呢。”说着,习惯性的抚在了已经显怀的肚子上。

何恭也盼着生闺女,儿子考功名娶媳妇,也不是不孝顺,但论及细致体贴,真是十个儿了不如一个闺女。

何子衿这一走,带着三个儿子,重阳夫妻还有二郎,亲戚朋友的都来相送。一行人跟着朝云师傅,路上自然样样便宜,一直出了正月,何子衿生辰都是在路上过的,待二月中,方到了帝都城。一进帝都城,双胞胎有眼睛都有些发直,掀着车窗帘伸着脑袋往外瞧,嘴里时不时“哇哇”赞叹声,感叹帝都城的巍巍气派,时不时冒出两句带着些许北昌口音的官话,实在是土包子的不得了。

偏生他俩还不知道小声着些,以至路边总有人时不时的瞥他们几眼,不得不说,倘不是双胞胎相貌尚可,定要有人出言讥讽的,但看是两个圆润润的富家小公子,且年纪不大,尚存稚气,人们便是笑的多,笑话的少了。

当然,这些人也不只是被双胞胎这两位小土包吸引的。

大部分人,是被在车外骑一匹黑色骏马的紫衣公子所震憾了,时不时有人惊叹,“不想纪玉树之外,还有这等美貌玉郎!”

阿晔在北昌府北靖关被人围观惯了,只是,原想着帝都人杰地灵,这些人应更有见识才是,不想,原来他这相貌在帝都府也尚可啊~

岂止是尚可!

车队一进城,立刻就有女娘着人买一篮时令的迎春花,跑去送给阿晔身边的小厮,直说是给公子的。阿晔的小厮见惯这等情形,板着一张脸拒绝收礼,不然,这一收礼,倘叫些女娘围上来,怕是路都走不成的。

女娘们见玉郎这般冷酷,也不上前送了,直接就挽着花篮,一枝一枝的往阿晔身上抛去,有抛花的,还有抛香包玉袋的。直把双胞胎羡慕的了不得,心下又觉着这些女娘们没见识:大哥不就生得略好些么!他俩生得也不错啊,怎么就都眼瞎的只送花给大哥,不送花给他们呢?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娘!

尽管帝都府的女娘们没啥见识,双胞胎还是很喜欢帝府的繁华的,他俩险没看花眼。

待得到家,都是一脸土包子进城的兴奋小模样。

朝云师傅直接回了自己城中居所,闻法提前样样收拾妥当的。何子衿则带着孩子们回了家,家里男人们都当差去了,余幸杜氏都在家,见着何子衿一行自然是满面欢喜。

妯娌二人早提前给何子衿一行预备好了院子,亏得当初这宅子置的宽敞,不然还真怕住不开。

何子衿与余幸是早就相熟的,杜氏是头一回见,先是让孩子们见过两位舅妈,余幸望着孩子们就是满面笑意,她性子如今极是和气了,大姑姐一家子回帝得了,亦是真心高兴,余幸笑道,“这时间过得真快,阿晔都是大小伙子了。双胞胎也这般大了。”

何子衿笑道,“当初你们来帝得时,阿灿还不满一周,阿炫还没出生,如今都念书了。”又看过杜氏生的何烽,何烽已满一周,学会走路的了,话也会说几句,只是说不清,但叫“姑姑”还是会的,只是一叫就成了“猪猪”,逗得双胞胎哈哈直笑。

重阳带着媳妇、还有二郎也给两位舅妈见过礼,余幸杜氏见着小郎都很喜欢,尤其小郎比阿烽略长几岁,见阿烽这样小,他还不大乐意跟阿烽一块儿玩儿呢。阿烽见着小郎则是高兴的了不得,“得得,得得”的,拉着小郎的手。小郎道,“我爹才是你‘得得’哪。”

余幸没见过宫媛,但信中也知道重阳娶了宫氏女,很是赞了宫媛几句。杜氏也夸宫媛,“貌美温柔。”

杜氏给大姑姐见了礼,何子衿还了半礼,笑道,“咱们以往都只是通信,见还是头一回见。以前离得远,你们定亲成亲的也没能过来。”

杜氏道,“公公婆婆和大姐夫在外任,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也一直没能去给公婆请安呢。”

何子衿命丫环捧上见面礼,有给杜氏的,还有给阿烽的,还有就是给余幸和阿灿阿炫的。余幸杜氏自然也早备好给孩子们的东西,二人皆出身官宦之家,给的东西都是文房四宝一类,以后孩子们念书都用得到。让二郎阿晔有些不好意思的是,舅妈们给小郎、双胞胎他们也就罢了,怎么他与阿晔也有啊,阿晔与二郎都道,“我们都大了,舅妈不要拿我们当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