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暂放宽心。当初咱家刚来帝都时,那会儿家里官儿也不高,阿冽俊哥儿他们都在官学念过一些时日。小郎这里,他年纪虽小,我看他倒也不是软乎性子。再者,双胞胎和阿灿阿炫都在官学,到时一块去一块回,学里有个照应。先让他试试,不然,倘孩子是这块材料,就因咱们担心没叫他念官学,以后想起来,岂不可惜。”何子衿道,“倘是不成,再寻别个私塾也是一样的。”

“是这个理。”宫媛笑,“我平日里说起来,什么道理都明白,一落到小郎身上,我就乱了。”

“都这样,双胞胎刚去官学我也时常担心他们有没有在学里被人欺负。那会儿为着官学的事儿,也没少生气,如今也都好了。”

于是,重阳还没走呢,宫媛就给儿子列出每日的学习清单来。重阳看后都说,“别累着咱儿子啊。”

宫媛道,“哪里会累着,我会慢慢儿教的。”

重阳打趣,“也别忒着急,别真教出个状元来。”

宫媛白丈夫一眼,“我看咱们小郎不是状元也是探花料。”

重阳对儿子一向是散养,他笑眯眯地瞅着媳妇,凑过去些,低声道,“我这一走,得两三个月呢。”

热热的呼吸喷得颈间,哪怕老夫老妻,宫媛都没忍住耳际泛红,宫媛推他,“先说正经事,你这回去,把咱们小郎的户口上了,大名儿请爹取一个。”

重阳凑得更近,道,“我这大名儿还是姨丈给取的,咱爹给小郎取大名儿这都取了六七年了,我看,还不如请姨丈帮着取一个呢。”

宫媛并不这样认为,道,“姨丈固然有学问,可到底得先问过咱爹才好。”

重阳想了想,道,“是这个理。别看我们这名儿给姨丈取不要紧,这孙子的名儿要是给姨丈取,咱爹估计还得不高兴呢。”

宫媛笑,“又胡说,你这回去,虽不能带着小郎,不如请二弟给小郎画张画,你一并带去,也叫爹娘看看,小郎又长高不少。”

“二郎字写得好,画画还是阿晔更佳,明儿我与阿晔说去。”

夫妻俩说一回家常琐事,因重阳即将远行,难免一番亲热。

何子衿与阿念也在说私房话,内容就是关于巾帼侯江行云的,何子衿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小时候,我说的,有位天仙似的大美人去朝云师傅那里的事。”

阿念身为探花,记性自是不差的,阿念点头,“这自然是记得。”

“那位天仙似的大美人就是江侯爵。”何子衿颇是神往,“我的天哪,我今天在慈恩宫见到江侯爵的时候都不能相信,这许多年后,竟然还会再有相见的机缘。”

阿念想了想,也深觉有趣,道,“委实是想像不到的。”

“是吧?”何子衿道,“江侯爵虽较先时略见一些年岁,但那种精神气度,真常人所不能有。”说话间,何子衿颇是感慨。

然后,没几日,她,她就见到了江伯爵,嗯,不是江伯爵,是江伯爵的儿子。

双胞胎带回家的玩伴宋小郎,开始何子衿不晓得这是江伯爵家的小子,江伯爵自己姓江,丈夫姓冯,然后,她家小儿子姓宋…

这叫谁也想不到这是江伯爵家的儿子啊,何子衿是见着生得比双胞胎还好看的小朋友,不禁心生喜欢,笑道,“双胞胎上学这么久,总算有同窗来家里做客了。”双胞胎每每在家里吹嘘自己在学里多好的人缘儿,朋友多少,结果呢,上学好几个月,也没请朋友来家里做客,何子衿一直以为双胞胎是在吹牛呢。如今总算有双胞胎的朋友来家做客啦!

双胞胎听他们娘这样说,简直是有话说不出口,只好憋着。

何子衿待小朋友一向温和,宋小朋友很有规矩的给长辈见过礼,这才跟双胞胎玩儿去了,何子衿命丫环给小朋友们送去茶水点心,只命丫环在旁瞧着些,不要出危险就好,并不干涉孩子们玩儿什么。反正家里孩子们多,有双胞胎、阿灿阿炫阿烽,还有小郎,排下来差不了几岁,再者,还有沈素家六七个孙辈,在一起都能蹴鞠了,每天热闹的紧。

双胞胎请宋小郎到自己房间去坐坐,阿昀与他道,“跟你说了不要吃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我娘可和气了,就是打人也只是打坏人,又不会打小孩儿。”

阿晏也说,“阿然,我看学里就你一个有胆量的,你看他们,请他们来都不敢来,难不成我娘还吃人哪。都没胆儿!阿然,你是个好样儿的!”

宋然宋小郎表示:…

双胞胎则因为终于请了一位同窗来家里很是雀跃,非但给宋然吃他家的点心,还再三请宋然明天回学里一定要跟同窗们澄清一下他们娘是多么温柔和善的人才好。

宋然轻轻的拈着一块栗粉酥道,“江婶婶本来就挺好的啊。”

阿昀拿块榛子糕自己吃,道,“看吧,我就说阿然你非但胆量好,人也有眼光。我们娘可和气了,就是大家都误会了她。”

“是啊,我们娘可好了。”阿晏也极力为自己娘洗白名声。说来,自从他们娘在官学里威武了一回,总算是替双胞胎报了仇也找回了场子,但自此之后,双胞胎在学里甭管交了多少朋友,竟没一个同窗敢受邀来他家做客的。双胞胎多爱热闹的人哪,再者,他俩也是极孝顺的好不好。不忍心同窗们误会自己娘,双胞胎就想请同窗朋友的亲自来自己家感受一下自己娘的和善,结果,竟没人敢来!双胞胎打听许久,才请了宋然宋小郎过来,无他,听说宋然他娘杀人如砍瓜切菜,比他们娘还厉害呢,宋然跟着这样厉害威风的娘,肯定不怕他们娘的。

所以,双胞胎诚心诚意邀请宋小郎来家里做客。

宋小郎的确有胆量,双胞胎相邀,他就来了。

然后,也按着双胞胎请求的那般,第二天到学里时说双胞胎母亲和善来。双胞胎原想着,这回他们娘的名声该洗白了吧。结果,除了宋小郎外,还是没人敢到他家做客。双胞胎极是不解,后来听一位同窗说,“宋小郎他娘都能诛杀逆党,宋小郎他看谁不和善啊。”

双胞胎当真觉着,给他们娘洗白名声这事,当真是任重而道远哪。

作者有话要说:PS:受高考影响,精神不济,短短一更,大家晚安~~~~~~~~~~~~~~~~~~~~

第465章 帝都风云之十七

第465章

双胞胎依旧烦恼他们娘的名声问题, 不过, 当听说重阳哥要回北昌府时,双胞胎就暂且放下给他们娘名声洗白之事,他俩先急吼吼的点灯熬油给曾外祖母、外祖母、外祖母和大姐写信的事了。

何子衿都觉着有趣,与阿念说笑,“人皆有癖, 双胞胎的癖好就是爱写信啊。”

阿念一笑,“我看, 他俩是吹牛成癖。”

重阳还没走, 北昌府家里的信就送回来了,与信一并送来的还有许多东西。北昌府的药材土产, 再有就是各家送来的东西了。

双胞胎还收到了曾外祖母与大姐的来信, 俩人出娘胎这么久, 还是头一回有人给自己写信,双胞胎那叫个乐呵, 忙忙的拆了看,曾外祖母主要是对他俩在官学的英勇事迹提出表扬, 曾外祖母原本就爱夸自家孩子, 双胞胎双在信里极尽吹嘘之能事, 以至于曾外祖母更是将两人夸的天人有人间无的。双胞胎看过曾外祖母给他俩写的信后, 都打算把这信裱起来挂屋里天天看才好。至于大姐的信, 就不那么讨人喜欢的,大姐在信里说他俩写四份一模一样的信简直无聊,又说了些让他俩好生念书的话, 至于欺负双胞胎的那小子,阿曦说了,待她来了帝都就把那小子捶个半死,叫他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总之,阿曦那信写得是威风八面的很!

双胞胎觉着,尽管大哥批评他俩写四封一模一样的信有点儿不理解他俩的良苦用心,但大姐对他俩也是很不错的。尤其大姐还给他俩捎来了一小匣礼物,里头好几个荷包,都是大姐亲手做的,虽然做得不咋地,但每个荷包里可是有个二两重的小金锞子哩,你说把双胞胎喜欢的,就着他们大姐的荷包做工夸得跟花儿一般。实际上早把荷包里的小金锞子平分藏私房了。

双胞胎见还有大姐给阿珍哥的东西,就很欢快的要求替大姐给阿珍哥送去。

何子衿笑,“想去就去吧。”

双胞胎便欢快的跑腿去了。

何子衿这才有空看家里来的信,何老娘的信写得最长,似乎何家女人都很擅长写信。何老娘在信上很是夸了回双胞胎,当然,也没忘赞美下双胞胎他们的娘,何老娘主要是给自家丫头说一下为人处事上的事,何老娘说帝都权贵多,平日里不能被人当包子,但也不要太强势得罪人,得软硬皆施,方能站住住脚。话写了很多但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了。接下来就是大段夸赞小孙子金哥儿的话了,那简直,何子衿读完她祖母的信都觉着她娘生的不似凡胎,仿佛哪吒转世一般。夸完小孙子,何老娘就是叮嘱孙女把给她的衣料子存好云云。

沈氏也有信送来,再者,就是沈氏收拾的给自家儿女和娘家的东西了,沈氏甚至捎带了些家里的东西过来,以免介时搬家太过繁冗。

故而,今日江沈两家皆极是欢快。

如此,重阳走时难免又当了回信使,做信使啥的,重阳倒是无怨无悔,只是对纪珍要捎带的一车东西很有些意见,虽则这是纪珍给阿曦妹妹的,只是,眼瞅着一家子就要回帝都了,你咋还有这许多东西要捎啊!

好吧,重阳也就是腹诽一下,妹夫对妹妹好,这自然是好事。

重阳走后,帝都城又有一件大事发生。

被连降四级爵位的曹承恩侯回帝都了,说来,自先帝过逝,曹太后上位,曹家身为曹太后的娘家,一时显耀,非同寻常。许多人都认为,曹家定会重写当年胡家的荣耀。

结果,谁也没料到曹太后为建个宫室把太皇太后是得罪惨了,太皇太后虽没罚曹太后,但一怒之下将曹家降爵,这跟罚曹太后也没什么差别了。

因降爵之事,曹侯爵原本十分风光的回帝都之路很是添了几分黯淡,以至于,接到降爵之后,由公爵降为侯爵的曹侯爵很是低调收敛的回了帝都城。

不过,曹侯爵甫一回帝都城,这事儿吧,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无他,曹侯爵回帝都城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向太皇太后请罪,据说曹侯爵在慈恩宫痛哭流涕,自陈罪责,太皇太后的态度则有些模糊,因为,一般来说,太皇太后待人非常宽和,就拿何子衿吧,不过是陪太皇太后说说话,如今就是在宫里给公主郡主做个武先生,并不算太皇太后跟前的心腹人,都时常收到太皇太后的赏赐。这不,刚一入秋,何子衿就得了几匹厚实料子。

然而,曹侯爵请罪之后,太皇太后并没有什么抚慰。

阿念收到此消息时还与子衿姐姐分析呢,太皇太后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何子衿想了想,道,“太皇太后为人一向大方,你想,她对我都时有赏赐,就是阿幸,有时太皇太后想起来,也会赏些东西叫我一并带回来给她。曹家可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这只能说太皇太后心里仍是不大痛快。”

阿念道,“按理说,对曹家贬了贬了罚了罚了,我看,太皇太后不是没心胸之人。”

“再有心胸也架不住曹娘娘这些天根本不到太皇太后跟前儿去呢。”何子衿道,“这几次我进宫,都能见到苏娘娘,从没见过曹娘娘,有一回内务府送药材到凤仪宫,苏娘娘还吩咐一句说挑些上等燕窝给曹娘娘送去呢。”

“难不成曹娘娘病了?”阿念一想,“不对,要是病的起不得身,太皇太后并非刻薄之人。”他略一思量便得出一结论,“这么说,曹娘娘是装病!”说着,看向子衿姐姐。

何子衿微微点头,“我看也是。只是,你说曹娘娘这是什么性子呢。她先时因逾制之事大大的得罪了太皇太后,不说两宫身份差虽,就是寻常家里,儿媳妇做错事得罪了婆婆,也该是想着讨婆婆的好弥补先时错处,这怎好装病避而不见呢。”

阿念摇头,很为小皇帝有这么个蠢娘头疼,阿念道,“哪怕先时曹娘娘明白这些道理,如今做了陛下生母,怕也就不明白了。”

阿念道,“闹来闹去的,总是陛下的面子不好看。”

何子衿则道,“便是再怎么闹,总归有个对错,倘陛下能明断此间是与非。现在虽不能亲政,把家里事弄得清清爽爽,非但后宫有了规矩,就是于太皇太后和陛下的子孙之情,亦是有所益处的。”

阿念道,“哪里这么容易,国朝以孝治天下,再者,一个养自己长大的生母,一位是隔辈祖母。我看,就是在情感上,陛下仍是偏着曹娘娘的。”

何子衿叹道,“要是这样,不叫孝,而是愚孝了。就是长辈,难道没有做错的时候?纠正长辈的错处,不至于让她越错越多,同样是孝。难道孝就只有千依百顺这一种?”

阿念深以为然,只是,阿念道,“这样的道理,咱们能明白,可谁又敢与陛下去说呢?要是以往,我兴许还能委婉的同陛下提一提,如今我除了早朝,又没理由进宫,就是想说也不能了。”

何子衿宽慰他,“许多道理,不是说说就能明白的。不然,读书的都是明白人了,要我说,能不能明白,全看能不能了悟。陛下毕竟年纪尚小,不经事,如何能长大呢。要我说,经些事,反不是坏事。”

阿念点头,心下仍是微微担忧,还请子衿姐姐进宫时稍稍留意曹太后一下。当然,不是叫子衿姐姐打听,就是偶听到只言片语,或是看一下曹太后有没有去慈恩宫请安啥的。

曹太后自然是没去的。

何子衿是觉着,这事儿不大好,如今,曹侯爵也回帝都了,曹太后你还不露面儿是什么意思呢。

不光何子衿想不通此事,就是曹家也深为此事烦恼。要依曹侯爵的意思,曹太后根本就不该“病”,曹侯爵与夫人道,“你该早些劝娘娘跟慈恩宫服个软,她这个‘病’着,算什么,怪道我去慈恩宫请罪,太皇太后都是淡淡的。”

曹夫人倒是很理解闺女,为闺女辩解道,“这也不怪娘娘,毕竟是一国太后,骤然失此颜面,叫谁心里好受呢。”

曹侯爵叹道,“遇事当先权衡利弊,好受难受暂放一边儿吧。眼下朝政都指望着太皇太后,何苦与太皇太后对着来。娘娘也是,不就修个宫室么,就是略小些能怎地,不过暂忍一时,以后想住大的,还怕没机会。”当然,也就是夫妻二人私房话,曹侯爵方敢这般说。曹侯爵说的也是大实话,就是自年纪论,自家闺女不过而立之年,太皇太后都快六十了,待外孙亲政,闺女的福在后头,何必争这一时长短。

曹夫人则是给丈夫这话吓得不轻,见丈夫面目淡然,曹夫人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与丈夫商议,“不然,我明儿就进宫去劝一劝娘娘。”

“自当如此。”

曹夫人去倒也去了,只是没见到曹太后,她在慈恩宫刚提要探望闺女病情时,就被太皇太后发落出宫了。非但曹夫人被斥出宫,就是因寿康宫逾制之事而一直在自己宫称病的曹太后也被太皇太后直接指出装病不侍婆母之过,直接再将曹侯爵降为了曹伯爵。

彼时尚且淡定的新任承恩伯曹伯爵,顿时懵了。

便是当朝许多认为寿康宫之事已经过去的人,此时此刻方明白,原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心里的那口气一直没出完啊。

而因曹伯爵回帝都而对曹家行情看涨的权贵圈,因曹家再次降爵之事,对曹家多持观望态度了。毕竟,哪怕太宗母族胡家,在当年太宗皇帝尚未亲政之时,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呢。

这个时候对曹家下注,委实是有些过早了。

太皇太后两次对曹家降爵,令许多人心下难安,这许多人里,无疑有阿念一个。何子衿劝他,“俗话说的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西。太皇太后掌权多年,压一压曹家岂不正常。”

阿念认真道,“太皇太后压一压曹家无妨,说句心里话,于公于私,我都觉着太皇太后做得对。只是,姐姐没留意,上一遭寿康宫逾制,逾越的就是慈恩宫,莫说朝廷本就讲究个礼法,寿康宫之事,已被清流颇多诟病。今次,太皇太后再以曹太后装病不敬之过降爵曹家,这就是不孝了。不敬不孝,这可不是小过。”

太皇太后看似未问责曹太后,只是降爵曹家,但,太皇太后两次出手都这般严厉,可不像是要小小教训一回曹太后的。

阿念不由隐隐有些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PS:大家晚安!!!!!!!!!!!

第466章 帝都风云之十八

第466章

在诸多人认为太皇太后在打压曹家的时候, 阿念已经预感到, 太皇太后要做的事绝对不只是打压曹家这样简单。曹伯爵先时为江浙总督,因闺女做了太后,朝廷为朝家赐爵,在这赐爵上,不论是内阁还是太皇太后都颇是大方, 直接就是二等公爵,较之苏太后之父也只差一阶罢了。但, 为曹家赐爵的同时, 内阁与太皇太后又默契的将曹太后之父自正二品总督之位上调回帝都转任正二品散秩大臣,官阶相同, 只是前者为一方封疆大吏, 后者只是朝廷虚衔罢了。

这种种操作, 非政治老手而不可为。

而且,很巧合的是, 接替曹伯爵转任江浙总督的是太皇太后娘家族人谢远。

初时阿念不过刚来帝都,并未留意此事, 如今回头再看, 阿念认为, 这件事倒不似太皇太后的手笔。因为, 阿念对太皇太后有一个判断就是, 这是位非常在意名声大义的成熟政治家。将曹伯爵调回帝都的事不稀奇,这是很正常的政治手段,阿念猜测, 此事能办得这般顺利,怕也有内阁的顺水推舟。朝臣向来不希望外戚坐大的,依韦相的性子,很可能对此事推波助澜,或者是与太皇太后心照不宣。将曹伯爵自实权之位调回帝都,转而又将太皇太后族侄放到了曹伯爵先前的江浙总督的位子上。这不似太皇太后的格局,倒似是内阁坑了太皇太后一把。但,依太皇太后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内阁的小手段,关键是,太皇太后最终并没有驳回这项任命。

许多时候,太皇太后都是一位难以揣测的人。

不过,阿念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娘娘拥有成熟的政治智慧,而且,这位娘娘虽则宽宏,到底不是圣人,自胡贵太妃一位就能看出来。这位太妃做过几十年的太后,说来是太皇太后的太婆婆,胡贵太妃与太皇太后母族颇有恩怨,于是,在诸多年后,这位太妃死前还是太皇太后的尊位,死后立刻降为太皇贵太妃,最终葬于妃子园,而不是□□陵。

这种成熟、隐忍、大权在握的政治家,可想而知其手段了。

太皇太后能忍胡贵太妃多年,一则,胡贵太妃在辈份上是长辈,儿子活着时没人敢动她,儿子过逝后,其母族尚有娘家侄子南安侯为当朝大将,南安侯一女为今楚王太妃,而楚王一系与太皇太后交情极佳。至于胡贵太妃的闺女康大长公主,这位大长公主无非就是辈份足,是太皇太后的姑妈。太皇太后哪怕不将这辈份放在眼里,但文康大长公主的丈夫老永安侯那是再明白不过的人,在位时便是当朝实权之人,纵如今致仕,膝下四子,长子就是今吏部尚书,次子袭侯爵位,任禁卫军大将军,三子远驻南安州,当年战功赫赫,获封平远侯,四子虽平平,官也做得四平八稳。可想而知这位大长公主的夫族是多么显赫,阿念分析,这也是太皇太后愿意忍胡贵太妃很大的原因之一。

可曹太后呢?

曹太后可有当年胡贵太妃的份量?

如今,曹家有这样的家世吗?

曹家有这样的人物吗?

曹家不过寒门出身,最显赫的就是曹太后她爹,当年官居正二品江浙总督的曹斌曹伯爵。但,今曹伯爵已被调离总督之位,而未有实职。

所以,阿念分析,哪怕一样是生了皇帝儿子,但在实力上,曹太后完全不能与当年的胡贵太妃相提并论啊!或者会有人说,胡贵太妃的倚仗也不是一时就有的,可,关键,没这些倚仗时,曹贵太妃乖觉的跟只猫似的。这位贵太妃娘娘当年完全是待儿子太宗皇帝掌了大权之后才威风起来的。

如今曹娘娘这个…

阿念这不相干的人都恨不能小皇帝做孤儿呢。

而且,太皇太后将这不敬不孝的罪名通过对曹家的两次降爵都将事坐实了,太皇太后可不是反复无常的无知妇人。

一想到这里,阿念觉着,曹家的倒霉日子已是可期。

而后,衿姐姐跟他说的一些宫里事,就更证实了阿念的猜测。

何子衿隔三差五的就要进宫教公主郡主一些健身拳法,故而,很是见识了些宫里的事。太皇太后一发怒,曹太后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长跪慈恩宫外请罪啥的,别看她是小皇帝生母,但,想用这法子应付一位掌权多年的政治家,那就太看低太皇太后的智慧了。太皇太后一席话就说的曹太后跪都不敢跪,何子衿回家都说,“曹娘娘真不是个实在人,那种长跪不起的手段,哪里是认错,分明是威胁。”

阿念好奇,“太皇太后怎么说?”

“我哪里晓得,这个事还是偶尔听了只言片语。根本不用问,不要说太皇太后了,就是我,倘有这样的儿媳妇,有本事你死一个我才服你。这种长跪不起算什么呀,白叫人看笑话。多丢人哪。”何子衿一向认为,能混到太后位的,虽然是借了儿子的光,但曹太后在先帝尚在时,宫中位分也不低,再怎么智商也不能有问题吧。结果,这位娘娘还真不像聪明人。或者,真的是人骤登高位便失分寸。

反正,接下来到宫里授课,何子衿是极谨慎的。太皇太后虽则没表现出什么心情不好来,可叫何子衿说,修来这样的儿媳妇,心情怎么可能少哟。

故而,即便太皇太后留她说话,何子衿也都是说些有趣的事,譬如双胞胎爱上给家里写信,为了吹牛,同样的信抄个四篇,累得手疼的事。太皇太后笑,“小孩子多是如此,瞧着他们小,其实已经在渐渐长大了。韩王小时候,就特会存钱过日子。先帝少时,每次背书,我如果不夸赞他,一整天都会没精神。”

戚太妃笑,“说到夸赞,阿熠也有一桩趣事。有一回,阿熠回宫就喜气洋洋的,我还说呢,怎么这么高兴啊,中午饭都多吃了半碗。后来我就问他,这孩子腼腆,还不好意思直接说,别别扭扭的才说,老祖宗夸他字儿写得好。我见他被老祖宗夸得吃饭都香,这孩子,平日里就挑食,愁得人慌,我就也学着夸一夸他的课业。刚开始挺有用,后来我夸就没用了,还说我夸的不是地方。”

大家不由莞尔。

太皇太后道,“阿熠的字的确写得不错,我听说他如今每天都要悬腕习字,若能坚持,将来咱们皇家必会多一位善书的藩王,也是一桩美谈。”

戚太妃笑道,“我看他在这写字上也是上心。”

太皇太后道,“先帝的字写得就好,都说字如其人,这话虽不尽然,也有些道理。”说着就吩咐女官找了几本先帝少时临过的帖子,命人赏了二孙子穆熠。

戚太妃忙起身替儿子谢了赏。

太皇太后一向一碗水端平,笑道,“三郎爱画画,这里得了些上等颜料。四郎喜音乐,我库里还有张琴不错,给四郎拿去使。五郎爱弓箭骑射,昔日西蛮王来朝,曾上贡几柄不错的好刀,只是他年纪小,让赵太美人先替他收着,待他大些再给他用。六郎喜读史,我这里有一套□□皇帝批注的前朝史书,给六郎送去。”又叮嘱六郎生母韦太昭仪道,“这套书是再难得的,六郎翻看时,必要他小心着些。”

韦太昭仪出身书香,一听就知此书价值,连忙道,“老祖宗随便赏他些什么就是,这样珍贵的书籍,臣妾听着都舍不得。”

一听人家说话,就知道有水准,说的既亲切又感激。

太皇太后笑道,“书本就是给人读的,只要认真读过,便是不辜负这书了。”

韦太昭仪起身替儿子谢了赏,眉宇间很是欢喜。

最后,太皇太后赏了入学未久的七皇子一匣子古墨,太皇太后笑道,“这墨说来是前朝皇室的珍藏,太\\祖皇帝立国之后,辅圣驸马,也就是我的外祖父爱墨,太\\祖皇帝将这墨赐予了外祖父。外祖父约莫是没舍得用,我于墨上寻常,给老七吧。”

七皇子生母位份寻常,不过一位太美人,既无显赫家世亦无显耀位分,自己在太皇太后跟前比透明人强不了多少,为人却极是恭敬,每天晨昏定醒,哪怕太皇太后不见,她也没一天落下的。见太皇太后将自己儿子与诸皇孙皆一般看待,吴太美人既惊且喜,恭恭敬敬的谢过太皇太后赏赐。

赏了孙子,自然也要有孙女的,大公主得了一幅前朝古画,嘉纯郡主是一套昔年程太后心爱的紫砂壶,二公主尚在襁褓,太皇太后也没忽略这个孙女,与苏太后道,“有我少时读过的一些书,二公主虽年纪尚小,可咱家的女孩儿,没有不念书的,以后给她看吧。你先给她收着。”

苏太后替闺女接了赏赐,笑道,“皇孙皇孙女都赏到了,母后怎么独独忘了皇帝。这我可是不依的。”

太皇太后笑道,“皇帝富有四海,我竟想不出要赏他些什么。”

苏太后笑道,“便是富有四海,长辈的赏赐怎能一样呢?就如同阿熠,独喜欢得母后的夸赞一般,皇帝对母后的心,都是一样的孺慕之情。”

太皇太后想了想,笑道,“当年太\\祖皇帝转战天下,开朝立国,曾得到一对龙凤刀剑。这对龙凤刀剑,相传为大凤王朝武皇帝着能工巧匠所铸造,野史中记载说凤武帝曾将凤剑送予心爱之人,后果然二人共白头。如今这对刀剑,就给皇帝吧。”

苏太后笑道,“皇帝日后定能应了母后这话,与皇后琴瑟合鸣,恩爱一世。”

太皇太后颌首,“我亦盼着如此哪。”

之后,太皇太后看向何子衿,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今儿就来得巧。你家一对龙凤胎,一对双胞胎都是极好的兆头。”赏了阿晔文房四宝御制新书,阿曦是一对紫晶荷花钗,双胞胎则得了一对金镶玉的玩器。

何子衿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过。

太皇太后温声道,“我这把年岁,自太宗朝起,这些年经了不少事。如今,看着孩子们都要长大了,我这心里高兴啊。说来,什么是好日子呢,高高兴兴的,就是好日子了。”

何子衿回家给孩子们各分了东西,阿曦的那份儿,何子衿先替她收着,晚上与阿念道,“太皇太后的为人,要是还有人说不好,肯定是那人有病。”

阿念为了证明自己“没病”,一句太皇太后的不是都不敢说了。当然,阿念本身也没觉着太皇太后不好,阿念还说呢,“这给皇孙皇孙女赏东西,怎么连龙凤胎、双胞胎的都有。”

何子衿道,“这是太皇太后照顾咱家呗,爱乌及屋了。”

何子衿深为感慨,“这人哪,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有时是有差别。可这做人哪,就不是看身份地位的了。太皇太后这样的身份,对皇孙皇孙女们都不是面儿上的关心,每个人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太皇太后都说得出来,可见对皇孙皇孙女都是上心的。”何子衿再道一句,“太皇太后,不说每天要忙朝政,这还是隔辈的祖母,不说别人,换了曹娘娘,她知道谁是谁呢。”

这就是差距。

有时,人跟人的差距真不在身份地位上。

待子衿姐姐感慨完了,阿念才细问慈恩宫之事,听了太皇太后每人都赏的东西,阿念也是服了,心下暗道,怪道先帝说太皇太后从未有过错处呢。这不仅是一位从未有过错处的政治家,应该说,这是一位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的政治家。哎,阿念就庆幸当初先帝是写了信让他必要时候上呈太皇太后,而且是,再三叮嘱他要跟着太皇太后的路线走的。此时此刻,阿念方彻底明白先帝的善意。

作者有话要说:PS:明天恢复正常更新量,大家晚安~~~~~~~~~~~~~~~~~~~~~~~~~~~~

第467章 帝都风云之十九

第467章

何子衿江太太原就迷之不解的得了太皇太后眼缘, 这就令大半个帝都城看不明白这位江太太有何等与众不同的魅力了。自何子衿得太皇太后青眼, 便时常能得些太皇太后的赏赐。其实,给这种外臣诰命的赏赐,太皇太后一向有分寸,皆是在恰当的范围内,哪怕略好一些, 也绝不会出格。

但,这已是令人眼红了, 不想, 自从这位江太太做了大公主与嘉纯郡主的武先生后,嗬, 不只是江太太得赏, 如今她家孩子也跟着沾光了。

大家不见得是眼红那点子东西, 能在帝都立足为官的,起码衣食不缺, 没人眼红东西,就是眼红江家这运道, 以及江太太这份体面。

要说外人如何知道江家孩子得赏赐之事, 这简直是不用想, 太皇太后当着一屋子太后太妃太嫔的面赏赐了诸皇孙皇孙女, 还有跟着沾光的江家孩子。

而宫里太后太妃太嫔们, 但凡娘家人在帝都且有资格进宫请安的,每月初一十五都可进宫递牌子与宫里娘娘们相见。

这事,再瞒不得人的。

非但有人眼红江家好运, 就是太皇太后都赐了皇孙皇孙女哪些物什,如今在帝都城权贵圈亦非秘事了。

太皇太后一向待人不错,平日里如大公主、嘉纯郡主这两位住在慈恩宫的女孩子,得太皇太后的赏皆是寻常事。便是尚在襁褓中的二公主也时常收到太皇太后给的东西,二公主年小,尚不得用,便是苏太后帮着收呢。相对的,皇孙们得赏就没这么频繁,不过,太皇太后对于皇孙一向也很关心。

只是,这样正式赏赐,而且,所赏所赐皆是诸多贵重之物,就不禁令消息灵通的臣子多心了。

如苏太后她爹苏承恩公就特意到自己三叔苏尚书家里念叨了一回这事,苏承恩公道,“可惜二公主年岁尚小,这是多大的恩典哪。”太皇太后的学问,见识过的人都不会小瞧。太皇太后小时候读过的书籍,想一想就知道有多么的珍贵了。

苏尚书道,“太皇太后为人,一向大方,她又最喜女孩儿的,二公主又是嫡出公主,纵年纪小些,太皇太后也是极为看重的。”

苏承恩公爵位虽高,论及官职是拍马赶不上自己这位三叔的,如今家族里官位最高的就是三叔,故而,苏承恩公有什么事都是找三叔商量。包括先帝病重之时,皇后闺女恰被诊出有孕,当时先帝的病就已经很重了,已有臣子上书暗示先帝先行立储。可那样一来,让闺女这位先帝元配如何自处呢?更何况,彼时皆不知闺女腹中是皇子还是公主。把苏承恩公愁的哟,就是找三叔商量,不晓得三叔如何运作,但,先帝就此答应待皇后生产后再行册立之事。虽则最终皇后生的是一位公主,但当时如果不是有三叔,这事断难办成。故而,今日苏承恩公听闻慈恩宫赏赐之事,就过来跟三叔念叨一二。

苏承恩公道,“咱们娘娘只一位公主,我心里是安宁的。只是,有一事,我不晓得是不是想多了。昨日太皇太后赏赐诸皇孙,虽则人人所得皆是珍贵之物,唯韦太昭仪所出六皇子得的是太\祖皇帝批注的前朝史书。这物,是不是太过珍贵了些。”

苏尚书沉吟半晌方道,“要说珍贵,娘娘手里比这还要珍贵的东西也不是没有。你想得多了,要我说,还是陛下所得的那对龙刀凤剑更为珍贵,那可是凤武皇帝用过的物什。太\祖皇帝又是最祟敬凤武帝的,那对龙刀凤剑,最宜帝后,何况又是千古名君之物。娘娘对陛下的期盼,皆在这赏赐中了。”

苏承恩公得三叔句准话,心便放到了肚子里。倘是太皇太后赏赐别个皇子,苏承成公不见得要特意跑三叔这里一趟,要知道六皇子生母韦太昭仪出身韦氏家族,韦相就是六皇子外祖父。不过,韦相一向忠贞,苏承恩公当然不会对韦相多加揣测。

只是,太皇太后这赏赐,太\祖皇帝批注的前朝史书,实在太过珍贵,叫人不由不多想。

话说,这东西怎么到太皇太后库里去的啊。

是的,这宫里赏赐人的规矩呢,如太皇太后、太后、皇帝、皇后,皆有各自私库,如妃嫔一流,就是各人的私房。倘谁要赏赐东西,都是从自己私库或私房里出。

先不论太皇太后这令人不由多思的赏赐事件,苏承恩公这等世宦门第出身,一向清肃之人,都觉着太皇太后的珍藏非同寻常。

苏尚书似是看出侄子的心思,苏尚书笑道,“不说娘娘多年尊荣,就是想想娘娘的出身,这些东西,你我看来觉着稀罕珍贵,或者在娘娘那里,只是寻常物什呢。”

苏承恩公想一想,笑道,“这也是。”太皇太后娘家谢家本就是名门,更为显赫的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太皇太后的母亲魏国夫人是辅圣公主与方驸马爱女,魏国夫人当年下嫁谢家,嫁妆便不逊于公主出嫁,辅圣过逝后,一应财物封存皇室,后来皆是由这位娘娘继承。辅圣公主当初摄政数年,其府中珍藏可想而知。再加上,太皇太后当初嫁的就是皇子,一直由皇子妃、藩王妃、太子妃、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的做下来,她的私房之丰厚,苏承恩公都觉着有些难以想像。

这么一想,苏承恩公就觉着,三叔的话亦有其道理所在。

苏承恩公又同三叔说了一事,“前些天,曹伯爵请我吃了一回酒。”

苏尚书一听曹伯爵这三字就不禁冷笑,“曹娘娘把个寿康宫建的比慈恩宫、永寿宫都大的时候,曹家怕也没人请你吃酒。”

苏承恩公心里亦是瞧不起曹家的,只是,谁让如今帝位上坐的是曹家的外孙呢。苏承恩公道,“我哪里不晓得曹伯爵的意思,只是,咱们娘娘素来柔顺,便是有心为曹娘娘说话,一切还得看太皇太后的心意。”

苏尚书冷哼,“你这话是实话,曹家可不见得会领你的情。曹娘娘连太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又如何会将咱家太后放在眼里。你也莫想着曹家是陛下外家,想想当年胡家,一样是太宗皇帝外家,如今怎样?咱们本就是,子弟皆以科举立世。我倒不是瞧不上曹家乃暴发之家,帝都多的是寒门出身的人物,忠勇伯难道不是寒门出身,先帝许之以爱女。阿冰的夫家江家,也是寒门出身,家中子弟颇知上进,一样令人敬重。唯此等不知进退的贪鄙之徒,怎不令人生厌作呕!”

苏承恩公叹道,“何尝不是如此。大家也不过看在陛下面子上罢了。”

苏尚书道,“别人怎么想,不与咱家相干。为人最忌摇摆不定,你祖父在世时曾说过,当不知道选什么的时候,选择大义,再不会错。”

苏承恩公细思量祖父之话,顿觉大有深义。

如苏家,因宫里苏太后只得一位嫡亲的公主,故而,哪怕太皇太后赏赐二公主丰厚些,苏家除了受宠若惊外,倒也并无担忧。毕竟,不论苏太后这些年与太皇太后的婆媳情分,还是苏家与太皇太后的关系,便是太皇太后所赐略厚,不论苏太后还是二公主,都受得起。

但,别家不一样。

如二皇孙母族戚家,戚太妃母家为戚国公府近支旁系,说来,虽是旁系,关系亦很是亲近。苏太妃的祖父与当今戚国公乃嫡亲兄弟,只是爵位为戚国公所袭,戚二太爷一支自然就做了旁支。

戚太妃的祖母戚二老太太带着戚太妃的母亲戚太太,就找戚国公夫人念叨起这事来,戚二老太太道,“嫂子,这话我要说,兴许有些小家子气,嫂子莫笑我。我倒不在乎那点子东西,说来,咱们虽是二皇孙外家,可到底太皇太后才是亲祖母,太皇太后自然比咱们更疼二皇孙,这些皇孙的名字,唯二皇孙的名字当年是太皇太后亲自取的。这回所赐,我怎么觉着,太皇太后厚赐六皇孙。”

戚国公夫人显然也已闻知此事,见不论戚二老太太还是戚太太都露出不解的模样,戚国公夫人道,“咱们二皇孙得的是先帝习字时用过的字帖,难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