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梵听见侧首:“醒了?”

“嗯。”千千噙笑答应,眸儿弯弯的,“小和尚你累不累呀?累就放我下来吧。”

邈梵摇摇头:“马上就到了。”

千千笑得喜滋滋的:“这是不是就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们还是在门前道别,千千拉着门环歪头说话:“我家地方大,多住你一个人不多,你搬过来我不收房钱,单独给你间干净屋子住,比你现在跟人同住强多了,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打打杂挑挑水,考虑一下嘛小和尚!”

其实邈梵也觉得她说的有理,可就这么贸然接受,似乎…总之是有些不大妥当。她目光热切地望着他,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是十分希望他一口答允的,他支支吾吾半晌,没直接表态:“容我想想。”

“慢慢儿想,不着急。”千千推开门进去,半个身子留在门外,回眸一笑意有所指,“反正你在衙门也住不长了。”

为什么这么说?邈梵疑惑,正想问个明白,抬眼却刚好见到宅门关上。

过了几日,一大早衙门口就闹哄哄的,后院儿的衙役听见动静都出去看,只见班头杨达被人揪着衣领往公堂拖拽,那人还大喊着“求知州大人做主”。来人不少且来者不善,有的鸣冤有的击鼓,还有的专门在人群里“说理”,最惹眼的是个大胖子,摇着折扇在一旁看好戏,大家都认出这便是徐州府的铁公鸡——王员外。

原来是王员外带着当铺掌柜打上门来讨说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千千女神马上就可以和小和尚同居啦啦啦~\(≧▽≦)/~

酒叔做了日更狼,小妖精们却萎靡了!啊…难道我还是去养精蓄锐比较好?

16、风流子

16、风流子

话说那日当铺掌柜被“官差”收了玉玦,本是暗自庆幸的,幸好贵人帮忙,当铺没有背上销赃窝点的罪名。可是过两天做账目的时候才想起一事:官差把银票也收走了,不是说好了过几天开堂审案就归还的么?怎么还没消息?掌柜先让伙计去衙门探探虚实,伙计回来后说衙门没动静。掌柜寻思这银子拿不回来对东家没交代,谁不知道王员外是个抠门的主儿,于是他亲自往衙门跑了一趟,找了关系见到师爷,递了个话。

师爷闻言疑惑:“我怎么不知此事…且让我查查。”

孰料师爷翻了卷宗,发现竟然没有这桩案子!根本没有所谓的京城来的偷盗案犯,也没有官差拿人押回牢房,更没有什么证物银票!

掌柜得知惊出一身冷汗,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他虽然当时一惊一吓的记不大清官差的长相,可差人腰牌上都有名字,他倒是留了心,遂问:“敢问这儿是否有个叫杨达的?”

师爷说有,掌柜的心又稍微落回了一些,他请师爷邀杨达出来说个清楚,万一贵人事忙忘记了呢?不一会儿杨达来了,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做下这等事,掌柜急红了眼,跟他争吵起来,最后扭着他要去知州大人那里讨说法。

王员外知晓后也来了,带上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他向来是个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的主儿,官府加收赋税在先,骗拿银子在后,他早就憋着一口恶气了,他也不怕闹大,还就怕闹不大呢,让百姓都来看热闹,扫尽当官的面子!

邈梵出去的时候,杨达正和王家家丁打得不可开交,衙役们见状都上前帮忙,双方顿时混战起来,根本不分是谁,见人就出手。邈梵穿着皂隶衣裳,被家丁看见了不由分说就挥拳过来,恰巧擦过了脸颊,嘴角立马就肿了。

他糊里糊涂就挨了揍,正要回头讲理,可那厮又是挥拳而上,拼了命的架势。邈梵这回伶俐躲开,没有还手,可对方不依不饶的,铁了心就盯住他不放。他躲避一阵都退到了墙角,后背抵住墙壁,眼睁睁看着沙包大的拳头迎面袭来,飒飒生风。他这才无奈出手一挡,顺势手掌劈下,钳住了这厮的手腕子,然后只见他动作奇快且干净利落,拽着打手的胳膊往外一拧,“咔擦”的一声骨节错位,然后邈梵背过身一个过肩摔,直接把这莽汉扔过肩头打趴在地上。

家丁疼得咿哦乱叫,邈梵叹了口气上前,弯腰伸手想帮他把脱臼的地方接上,可家丁以为他要乘胜追击,连忙嚎起嗓子喊帮手。其余家丁听见又朝这方涌来,邈梵顿时被人团团围住,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他也没辙,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主动出击只是被动接招,饶是这样儿,这群人还是被他三拳两脚就撂倒了。

邈梵看了看睡在地上的一群家丁,委实无奈:“你们莫要打了,我出手没个轻重,伤着了大伙儿,真是对不住。”

其实邈梵不爱与人动手,他只是自幼跟着定禅师父学了伏虎罗汉拳,反正师父说练功夫是为了强身健体,让他学他就学了。他头一次打架是在私塾,他被人欺负取笑,说定禅是老秃驴他是小秃驴,他八成是定禅跟野女人生的小野种。邈梵一向闷声闷气的,不太与人计较,但是骂他可以,诬蔑他敬重的师父就触到了逆鳞。不发火的人看起来脾气好,发起火来却骇人得很,当时年仅八岁的邈梵没现在的忍耐修为,愤然动手,直接把一个十二岁的大男孩儿打得满地找牙。

事过之后,定禅师父替他去给那户人家赔礼道歉,还送了医药费,邈梵又气又恼地蹲在金阁寺的井边,委屈得眼眶通红。

定禅师父笑呵呵摸他的头:“吃饭了。”

“师父您都不生气吗?”年幼的邈梵还参不透四大皆空的佛理,只是觉得世间很多事都不公平,“他们那样说你,你为什么不辩解?那些难听不堪的话…我听了难受。”

定禅慈爱地看着他,问:“可还记得菩萨行偈?”

邈梵揉揉眼:“常当摄身行,而不杀盗淫,不两舌恶口,不妄言绮语,心不贪邪欲,无恚不毒想,舍离诸邪见,是为菩萨行。”

“我们是侍奉佛祖和菩萨的僧人,何必计较这些妄语,只当清风过耳罢了。用俗家的话说,就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哪儿管得着。”定禅师父牵起他,拍掉他袍子上的泥土,忽然哈哈大笑。

邈梵纳闷:“师父笑什么?”

“我笑你啊。对方年纪比你大个子也比你高,你却打断了他的肋骨,厉害!”

“您没有生我的气么?”

“有什么好气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天天打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你可不能经常这样啊,不然寺里的香油都没钱添了…”

从那以后邈梵就不与人打架了,今天是八岁以来头一回被逼得出手。虽然年纪不一样了对手也不一样了,可结果还是一样:他又把别人打残了。

“住手!”

随着一声怒吼,知州大人林庚大驾光临,扭打的两群人这才分开,知州沉沉往前一站,见衙役们被揍得鼻青脸肿,而王家家丁护院也纷纷挂彩,好几人还断了胳膊腿儿。

本来这等芝麻蒜皮的小事儿交给管诉讼的判官就行了,但对方是王员外,徐州缴税的大户,林庚怎么也要卖他个面子,于是亲自来了。可是他一来就气黑了脸,区区一个员外郎竟敢带刁奴打上门前,瞧瞧这群被揍得不轻的酒囊饭袋,是干什么吃的?官府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林庚上前冲衙役们喝道:“瞧你们成何体统!都给本官回来站好!”说完他冷脸对着王员外,抑着怒火道,“本官听闻有人击鼓,谁有冤情,大可在公堂上陈述,本官必定秉公处理。但若有谁存心滋事,本官定然治他一个藐视官府之罪!”

知州虽没有知府官大,但也是朝廷命官,从五品。林庚穿着官服颇有官威,王家家丁不敢造次,纷纷退了回去,王员外腆着肚子摇着纸扇,瞅了当铺掌柜一眼。掌柜的心领神会,立即“噗通”下跪。

“求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啊——”

这桩案子着实难断,掌柜和杨达各执一词,而且双方都有人证,但又都没物证。一个说对方讹了银子,另一个则说对方栽赃陷害。最后争执不下,险些在公堂上又打起来。王员外作为当铺的东家,站在堂下听审,时不时煽风点火两句。弄得林庚一个头两个大。

林庚本身是偏心自己人的,但衙役们平素所作所为他也知晓一二,只要不出大事,他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如今杨达咬定了没有讹诈,林庚也信他不必如此,挂着腰牌大摇大摆去当铺骗五百两,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可是不处置杨达,王员外又不肯罢休。最后林庚折了个中间法子:人证物证不足,不可就此断案,等查清了升堂再审。而杨达作为嫌犯,先行卸去职务,回家待审。

尽管两方都不满这个决定,但现在状况偏帮哪一方,另一方都不会罢休,知州的法子暂时安抚了王员外,他带着当铺掌柜没好气走了,而杨达则脱了皂青色的衣裳,取了腰牌还给师爷,悻悻去后院儿房间收拾东西。

杨达越想越不明白,也越来气,回屋就一气乱砸,扯着嗓子骂手下:“你们哪个王八羔子偷了爷爷我的腰牌?站出来!”

衙役们面面相觑:“头儿…没有啊。”

“没有?没有个屁!老子看你们就是想爬到老子头上作威作福,才搞的栽赃陷害!”杨达破口大骂一通,理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儿,转眼见邈梵淡然地站在一旁,既不出言安慰也不劝解,绷着脸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杨达怒火蹭蹭往上冒,指着邈梵鼻子吼:“是不是你干的?”

只有衙门里的人才能轻易偷到腰牌,邈梵是新来的,他们平素都欺负他,让他干脏活累活还故意不给他饭吃,他肯定怀恨在心了,想出这么个毒计害人!而且那天只有他留在衙门,没有和他们去巡街,独自犯案也有时间!

邈梵摇头:“不是,当时我帮师爷整理文书。”他在公堂旁听审案,对那日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因为白日就他一人在衙门忙活,而晚上千千就来了…那晚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背女孩子。

杨达被他若无其事的模样气得够呛,这时师爷派了其他班头来催杨达快走,不然王员外又要闹腾了。杨达不敢走大门,悻悻从角门溜出去,一群手下跟在他屁股后面相送,嘴里说着安慰的话,无非是忍一忍过几天就回来了。

邈梵也送他出去,也宽慰道:“清者自清。犯案的人是逃不掉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杨达觉得他这话说得不伦不类,恨恨瞪他一眼,冷哼道:“你是我的徒弟,现在我要走,你也没必要留下了!收拾东西滚吧!”说完他还警告其他衙役,不许收留邈梵。

邈梵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惊住了,他张嘴想辩解什么,或是求情,可嗓子里就像卡了东西,发不出声音。杨达把气都撒在他身上,自觉好受了一些,打开角门跨出去,却见到千千站在外头,像是等候多时了。

“你…”杨达惊喜,以为千千是来找他的,堆上笑脸打招呼,“娘子来此是…”

哪知千千却对杨达视而不见,眼角余光都没往他那儿瞟一下,而是径直走过去牵住邈梵,手拉手亲昵极了的模样。

她仰着头笑靥如花:“跟我回家吧。”

邈梵迟迟回神,低眸见到那张漂亮的脸蛋写满笑意,妙丽的眸子都是热切,又犯傻了:“为什么要跟你回家…”

“他们都撵你走了,你还留这儿啊?”千千努嘴不满,抱着邈梵胳膊撒娇,“快点收拾东西啦,我们说好的,你搬出来就和我住。”

周围其他衙役纷纷倒吸冷气:一起住?俩人什么关系?

邈梵被众人打量的不好意思了,耳根子泛起红色,他低头轻声辩解:“我只说想想,没有答应…”

“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千千大费周章就是想跟他多亲近一下,可他避如蛇蝎的样子把她气坏了,恼得直跺脚,干脆使出了杀手锏。

她忽然抽出手绢擦拭眼角,说话立马儿就带上了哭腔:“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被你…呜呜,你是不是想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啊?”

周围人下巴都要惊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和尚必须是身强体壮的威猛型美骚年!酱紫小骗子才会性、福嘛…

下一更是周四,最近上班太忙了,周末再做日更狼,么么哒╭(╯3╰)╮

17、桃花运

17、桃花运

邈梵的脸涨得更红了:“你别胡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千千气急败坏,咬着唇双目含泪,提高音量质问,“你摸没摸过我?”

邈梵回想起初见两人争夺荷包,只得承认:“摸是摸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啊。

不等他解释清楚,千千又问:“那我们亲没亲过?”

“亲过…”邈梵支支吾吾的,抬眼惊慌,“可那次是你…”主动的。

“既然摸过也亲过了,那你凭什么不认账啊!”千千绞着手绢哭,“你们评评理,他都这样我了,还不愿跟我回家,当我是那种女子随意玩弄么?还有前几日的晚上,他还跟我…呢!”

她一番话说得模棱两可又含糊不清,什么这样那样的,关键时候还欲言又止,给足了遐想的空间。衙役们顿时义愤填膺起来,纷纷指责邈梵不够大丈夫。

邈梵现在是有嘴说不清,他恼怒地瞪着千千,气得嘴唇发抖。千千故意不看他,低着头小媳妇儿般拉住他袖口,怯生生摇了摇:“好哥哥,你就跟我回去罢。”

明知道她是装模作样地服软,可邈梵就是没法揭穿她,更不愿骂她。她做这些说这些不就是想让他跟着走吗?他彻底败下阵来,无奈叹道:“那…你等等我。”

“好啊。”

她飞快扬眉娇笑,狠狠点头。邈梵见她这模样也没那么抑郁了,匆匆回房收拾行李包袱。

原来讨她欢心这么简单,只用一瞬…

邈梵进房折腾了半晌还没出来,千千等不住了,干脆冲进房去帮他。进门就见他在整理书册,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怎么磨磨蹭蹭的!”

千千恼了,过去就抢了书胡乱塞进包袱,拽着他往外走。邈梵急忙说:“衣裳还没收拾呢…”

“不要了!我给你买新的!”

她不由分说拉着邈梵出去,院子里的衙役看见纷纷起哄,还笑着问邈梵多久请喝喜酒。邈梵又羞又恼,解释的声音没有别人哄笑的声音大,很快就被淹没了,耳畔除了大笑什么也听不见。他索性缄了口,低头跟着千千身后走。

倒是千千大方活泼,笑着应答:“快了快了,到时候一定送请帖过来。”

衙役们带着艳羡的目光送走了千千和邈梵,徒留杨达站在巷子底目瞪口呆。

这闷声不吭的呆小子,竟然走了这等桃花运?

邈梵是第三次来千千的“家”了,站在门口他仰头望牌匾,发现写的是“柳府”。他纳闷问道:“你姓柳?不是姓黄么?”他依稀记得在嘉宁县老张是喊她黄小姐的。

千千不甚在意,随口就道:“以前姓黄现在姓柳,不行么?哎呀你不要管这些小事了,就叫我千千,走,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这是座阔气却不乏精致的三进宅院。进了大门是石雕牡丹的影壁,绕过影壁是一进的院子,千千走在前头指着左手边道:“那里是书斋铺子,与外头相通,打开门就是街,旁的屋子堆了些杂物。”然后又指着右手边道:“那儿是厨房和烧水间,这个小院儿是不住人的。”

说着她带他跨入二进的院子,四四方方的天井,栽了几株桃李,枝头上挂着青翠未熟的果子,角落有口水井。她道:“这儿是男人住的地方,鲁叔叔和阿飘住在东厢,你就住西厢吧,你隔壁是浴房,洗洗漱漱的都方便。”说完她并没有带邈梵进屋,而是又牵着他入了最里面的院子。

“这儿是我住的!”

千千雀跃地推着邈梵进了她的房间,邈梵跌跌撞撞地进去,入目便是极具小女儿情怀的闺房。色彩鲜亮的幔帐和床铺,桌上架上摆满了各种奇趣讨巧的小玩意儿,还有各式各样的布偶,连古朴的罗汉榻都铺上了一层藕粉色的软纱,变得鲜艳明丽起来。

邈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步入女子闺房,这儿跟他所住的朴素禅房可谓天壤之别,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香味儿钻进鼻子,惹得脸都红了,还打了个喷嚏。

“你着凉了?”

千千紧张,把他拉到罗汉榻旁坐下,她仔细端详他的脸,见到他脸颊有一团乌青,嘴角还凝固了一丝血迹。她心疼极了,捧着他的脸呼呼吹气儿,埋怨道:“你也真是的,别人打架就不知道躲远些,瞎掺和什么!瞧被打成这样儿,该是疼死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毛病…”

她和他挨得很近,说话呵出的气息犹如兰香,密密匝匝洒在他脸上。她就杵在他眼皮子底下,肌肤莹白无暇,像一块美玉惹人喜爱,他情不自禁在她脸颊摸了一下。

“我剥个鸡蛋来给你揉揉吧,你疼不疼啊小和尚?疼就叫出来,别忍着…哎呀你摸我!”

千千冷不丁被他“偷袭”,怔了怔竟然双颊飞上霞绯,她娇羞捂住脸颊,咬唇嗔道:“小和尚你色死了!”她捂着脸飞快跑出门去,像是害羞躲了起来,可银铃般的笑声响亮极了。

邈梵痴痴地看着手掌,指尖还残留了光滑温暖的触感,他呆了好半晌,才懊恼得拍了拍脑袋。

可是不等他落荒而逃,千千就回来了,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依旧笑盈盈,只是眼睛里盛满了多情的秋水,看得人心神晃荡。她拿出一个才煮熟的鸡蛋,烫得手心直哆嗦。

“好烫好烫——”

千千拿着鸡蛋的手不停地抖,烫得实在受不了了把鸡蛋一抛,恰好不好落在邈梵身上,然后…

圆溜溜的鸡蛋滚了几滚,掉在他腰腹以下、两腿中央的地方。

千千害怕鸡蛋摔破了赶紧用手去掏,一个海底捞月就捏住了。她嘻嘻笑道:“还好我动作快。”

她握着“鸡蛋”往外拽,拽不动,而且手感也有些绵软,不对,也不是绵软,因为很快就变得有弹性起来。她纳闷嘀咕:“怎么还滚衣裳里去了?不会是壳碎了吧?”

“千千。”

邈梵忽然唤她,他极少正经喊她的名字,这一喊倒把她弄得有些摸不着北了。只见他伸手在衣裳下摆处摸了摸,拿出手来摊开掌:“这个…在这儿。”

鸡蛋?

千千愣了,他拿着的是鸡蛋,那她摸着的是什么?看着小和尚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脸,还有水汪汪下一刻就要决堤的泪眼,她居然鬼使神差又动了动手指。果然,她一动他就像被蜜蜂蛰一般,身子一抖开始打颤。

邈梵声音都变得粗哑了:“千千…”

“啊!”千千赶紧松手,大叫一声捂脸狂奔,“我有事先走了——”

跑到宅子门口她才停下来,扶着影壁直喘气,影壁下的荷花缸倒映出她的脸庞,仿若一朵红莲。她怔怔儿望着水中倒影,想起刚才阴差阳错的一幕,羞恼得直扯荷叶。

她怎么就摸了小和尚那里啊…以后还怎么见人嘛!

尤其是,怎么见他?!

当千千落跑之际,邈梵却是憋着一张红脸端坐在罗汉榻上,一动不动。倘若细心一看,就会发现他衣摆下方微微顶起,像是平原上的小山丘。他明白这是成年男子的正常反应,不需要羞耻,从前长身体的时候也有过遗-精,但随着他年纪的增长,这样的事情是越来越少,到近两年几乎没有。原因无他,只因他是修佛之人,随着修为逐渐深厚,一切欲念都可化解,甚至,世间已没有什么能够引出他的“欲”。

可是她不一样,她总是三言两语就撩拨得他脸红心跳,还有她暧昧的动作,使他好多次坐禅都走神了,经也会念错。她就像是摩罗的化身,是他修行的障碍,专门来阻挠他诱惑他,甚至会夺了他的命。

不行,这些都是孽障,他不能沉沦。她在尘世他在佛寺,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慢慢想着这些,体内的浮躁沉淀下来,邈梵平静地起身,理了理微乱的坐榻,开门走了出去。

他打算去辞行,可是直到走出宅门也没有看见千千,隔着竹帘,他似乎看见书斋那边人影攒动,于是掀帘钻了过去。

千千不在,只有小荷在书柜前清扫,举着鸡毛掸子扫灰尘。她见邈梵来了咧嘴一笑,毫不客气地把鸡毛掸子塞他手里:“姑娘说了是请你回来打杂的,你个子高,上面的灰就交给你啦。”

邈梵点点头,立刻就接手干起活来。小荷笑眯眯地看着他,心想千千眼光不错啊,老老实实任劳任怨的样子,很可靠!

邈梵打扫完,本想去问小荷千千去哪儿了,多久回来。他觉得告辞还是要亲口告诉她一声,不告而别的话,指不定她要发好大的脾气呢。

“喂,过来搭把手。”

千千很快就回来了,两手抱着口小箱子,看起来虽然不算很大但沉甸甸的。邈梵一见就迎了上去,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千千好像记性不大好,刚才的尴尬已经全热不记得了,她笑着指挥邈梵:“搬到最里面的院子去。”

邈梵老老实实地点头,搬着箱子就进内堂了,忍下了本来要说的告别话。

千千笑意斐然地望着他的背影,眸子里全是满满的缠绵爱意。小荷见状拿胳膊肘顶了顶她:“姑娘你看什么啊?男人不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儿!”

“你懂什么,小和尚跟别人不一样,他那么好。”千千含羞带怯的,不过转眼就信誓旦旦地握拳,“我会得到他的!”

小荷抱紧手臂打冷战:“咦!说得好似你要霸王硬上弓!”

“如果这样真的可以…”千千回眸婉转,“我不介意呀。”

“不介意什么?”说着话鲁师傅从外头进来,见两个丫头神秘莫测的样子不禁摇头笑笑,也没多打探,而是道:“阿飘那边已经妥当了,我们明儿就开始做正事罢。”

千千忽然换上一副冷脸:“哼,这回非得让死胖子倾家荡产。”

她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隔壁邻居王员外。

谁让这铁公鸡喊人打她家小和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精华用一个字形容就是——蛋!!!

我大JJ抽得太销魂了,酒叔昨天根本爬不上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