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一巴掌扇他脑门上:“笨!被他认出声音怎么办?!”

阿飘龇牙揉揉额头,撇着嘴把许光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塞嘴套头,以防他突然醒过来叫喊。他把许光扛着驮到马背上,累得满头大汗:“接下来、干嘛?”

千千从地上抓起红糖,喂给那匹一路跟着糖渣而来的大宛马,她亲昵摸着马儿脑袋,有些出神。

很小的时候,她也这样喂过马,就是那时她才知道大宛马喜欢吃糖,可是教她这些的人…

“喂说话啊,我问你呢!”

阿飘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拍掉手心的糖渣子,转而从袖子里摸出剪子,咔嚓咔擦剪了两下空气,听起来锋利极了。

“你不是吧?!”

阿飘一个激灵捂住裤裆,由衷为小霸王感到悲哀。

千千笑靥如花:“敢欺负我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三更在晚上8点,别错过呀。酒叔要去吃一点补药…

第28章

28、菩提树

翌日,江州府的百姓都看到了一场好戏。

横行一方的小霸王许光,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菜市口不说,还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柱子上,而且木柱上插了一把剪子,正好搁在他双腿间,锋利的刀尖差一厘就碰到他的命根子。

他脸上的罩布早就被人摘了,可是百姓们一见是这个霸王,谁也不愿上前为他松绑。一方面是怕许家人找麻烦,有理说不清;一方面大伙儿也乐意看他被整治出丑。很快,江州府的人都晓得了这个消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看热闹,把菜市口围得水泄不通。

许光嘴里还塞着破布,想说说不出,怒吼嘶喊都化作嘤呜,悲愤地瞪着围观众人,不甘心地挣扎身躯。

人群里不知是谁“好心”提醒:“别动别动!小心你下面!”

腿根碰到了冰凉凉的东西,许光费力低头一看,只见剪子张口大开,正直直对着他那玩意儿,仿佛立刻就要把他就地正法。

许光惊惧恐怒交加,很不争气地两眼一番,昏死过去。

“哈哈哈…”

千千和邈梵也在人群中,他被她一早就拉来凑热闹。她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半天都直不起来。

邈梵却是表情淡淡的,似乎还有些不喜,他破天荒去牵她的手:“不看了,回去吧。”

千千被他拽着走,不甘心地回头张望,试图跟他讨价还价:“再看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不行。”邈梵今天格外不好说话,眸子清清冷冷的,语气也很冷硬,数落道:“女孩子怎么乱看。”

咦呀?他是介意她看小霸王?

千千歪头笑问:“你不喜欢我看别的男人?”

邈梵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他没穿衣服。”

他大约是吃醋了。千千这么猜测,心情大好,她有意逗他:“隔这么远我什么也没瞧清,不如我们凑近些,看个明白吧?”

邈梵气恼:“不行!你、你…别人姑娘家都害臊,你怎么还要到前面去看那个人?”

她这性子怎么就跟常人不一样?

“你不准我看,我就不看咯。”千千耸耸肩,好像有些遗憾,不过她很快踮脚咬他耳朵,小声道:“我不看别人,我只看你…好吗?”

她是货真价实地咬了他耳朵一口,舌尖掠过又痒又麻,邈梵半边脸颊发烫,又羞又气:“不给看!”

他拂袖甩手,扭头便走,她欢笑着在后面追,不一会儿就扑到他背上,俩人拉扯纠缠一会热,他最后还是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了。

回到客栈,鲁师傅说已经找着了一处不错的宅子,让千千去瞧瞧。正好秦生冯生他们喊邈梵一同外出,说是参与考生间举行的诗会,于是千千和他分开,各自办事。

临走,千千往邈梵怀里塞了个沉甸甸的银袋:“该花就花,不用担心银子,我有呢。”

邈梵不太想接受的样子:“我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什么叫没有花钱的地方,诗会都要凑份子的,你以为别人白请你呀,呆子。”千千替他抚平衣襟褶皱,俨然一名温柔体贴的小妻子,“你要娶我的嘛,所以我的银子是你的,但你的人是我的。我很划算呀!”

她不容他拒绝,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笑着推他出了门。

邈梵一走,千千就去喊上了阿飘和鲁师傅,三人出门没着急去看宅子,而是来到了春风楼。

掌柜见了千千脸色一僵,装作不认识的模样,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千千也不磨叽,开门见山:“我来取马。”

掌柜装糊涂:“马?咱们酒楼不卖马肉的。”

“少给姑奶奶装蒜!我昨天骑来的汗血宝马呢?”千千大怒,揪着掌柜衣领,“快把马牵出来!”

掌柜心虚,但还想抵赖:“没有啊,没有娘子您的马…”

千千冷笑,扔开了他:“少来这套。你如果今天不把马交出来,我立刻就上衙门告你偷了我的大宛马,告诉你,昨晚上看见我骑马来的人可多了,证人起码七八个,还有我家马夫就在这儿,他认得那匹马的蹄印,要不我们喊官差来,一齐到马厩里瞧瞧!”

充当马夫的阿飘很自觉地上前一步,露了个脸。

掌柜腿都软了:“没啊,我昨儿都没见过娘子,怎么会偷娘子的马呀?”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千千叹了口气,挥挥手道,“本来想放你一马的,既然你要自寻死路,我也不滥发善心了。管家,咱们现在就去拜会知府大人,你快把相公的名帖送过去。”

掌柜一听她把知府都搬出来了,又想起她昨晚骄横的小姐模样,心里头毛毛的,直觉肯定是有来头的大人物。

千千转身要走,掌柜慌了神急忙挽留:“夫人留步!留步!”他谄笑着把千千当观音菩萨似的,就差供起来了,“有话好好说嘛,里边儿请。”

商谈的最终结果,是春风楼打算掏一百两现银息事宁人,抚慰千千的“失马之痛”。

“谁稀罕你赔银子,我要的是大宛马!全江州独一无二的!”千千对着白花花的银子,表现得满不在乎。

掌柜从来没见过送上银子还不要的主儿,心想这回是碰到软硬不吃的铁石头了,敢情人家是视金钱为粪土!

千千越推辞,掌柜就越热络,他一方面不敢得罪小霸王许光,把“实情”说出来,另一方面又怕惹了这位娘子吃官司,于是说尽好话:“小人弄丢了夫人的马,是小人不对,我该死!我该死!可是咱们做小本生意的不容易,全家上下都靠这座酒楼吃饭呢,夫人您高抬贵手好不好?小人给您磕头了哟喂——”

“诶诶诶,起来!”千千终于心软了,“算了你别磕了,你这么大年纪还跪我,我怕折寿!一百两就一百两吧,我不追究了。”

掌柜感激涕零地送千千一行出门,很怕她反悔似的,主动把包好的银子往阿飘怀里塞。

千千看都不看银子一眼,只是挂念着马儿:“如果我的马自个儿跑回来了,你千万留着,我一定会把马买回去,花多少银子都行。”

这句话又燃起掌柜的希望,他想着也许小霸王酒醒了,发觉马儿不是自己的,会大发慈悲送回来呢?虽然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总归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呀!

想到这里掌柜也没那么憋屈了,好言好语地送走了千千,还在背后喊着:“夫人常来光顾啊!”

“掌柜的,”伙计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瞧着走远的几人纳闷,“昨儿的饭钱他们还没结呢。”

对啊!昨天折腾半天,他们白送了一桌菜出去!掌柜拍腿着急,大喊道:“夫人等等——你还没给钱啊——”

人群中,千千回头莞尔一笑:“你不是说昨晚根本没见过我吗?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啊?”

很快,他们三人分开行走,各自都被人潮淹没了,掌柜连个影子都没撵到。

鲁师傅看中的宅子,在一条名叫竹枝巷的小巷子当中,虽然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占地也不大,但胜在清幽雅静,是个静心读书的好地方。

千千把宅子里里外外都看过,还是挺满意的,但是又有个疑问:小院儿挺不错的,为什么一直都没卖出去呢?

她问了鲁师傅,鲁师傅解释:“主人家开的价有些高,八百两一个子儿也不少,还要当即付清。”

八百两?这个价钱能买座更大更好的宅子了!千千努努嘴,尽管觉得不值,但既然鲁师傅看中了带她来,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她说:“鲁叔叔我听您的,您觉得合适咱们就买。”

鲁师傅捻着胡须微微一笑:“买。”

当下敲定,鲁师傅让牙人喊来了卖家,双方立字为证,签下买卖房契。

千千从荷包里掏出银票数了数,把手摊到阿飘面前:“银子。”

阿飘咬着草,捂紧胸口猛摇头:“我没银子!”

“酒楼掌柜给的一百两,拿来。”千千可不是跟他商量的语气,反正就是要他拿钱。

阿飘死皮赖脸的:“我没拿啊,不是你拿的吗?”

“掌柜给的是现银,用蓝布包了。我当时不便出手,所以是你拿的银子,你过来时手里分明还提着包袱,一眨眼就丢了?你少蒙我,银子藏哪儿了,快说!”

“我真不知道!我一路都跟着你们,怎么藏钱嘛,千千你真的记错了。”阿飘打死不认账,张开双臂两手空空:“不信你搜。”

千千冷笑着把他打量一番,道:“搜什么搜,一百两现银不是小数目,放身上会看不出来?你少假惺惺的了。”她抿嘴沉思,踱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脚步停在一株菩提树下。她忽然笑了:“我记得小和尚给我说过,菩提即智慧,代表大彻大悟,明心见性。刚才我还不明白,一见这棵菩提树,忽然就顿悟了。”

千千找了根长竹竿往头顶树枝里刨弄,道:“按你所说,你一直都没离开过我和鲁叔叔的视线,银子又不会飞,怎么可能凭空不见呢?所以你一定是来到这里后才把银子藏起来的。而且你不会藏一般的地方,一般的地方容易被人发现,你会藏在只有你能轻易拿到,别人很难去到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呢?飘哥你身轻如燕,飞上飞下易如反掌,可对别人来说就不这么容易了。刚才你一直倚着菩提树对吧?猜猜银子会在树上么?”

“噗通”一下,一个蓝色小包袱从树梢掉了下来。

千千眉开眼笑,捡起来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锭,数了数刚好一百两。

阿飘欲哭无泪:“要不要这么聪明啊!我好不容易才赚点钱,都被你搜刮去了,你比王胖子还抠!”

“哎哟飘哥你说什么话,妹妹这是为你好,帮你攒钱娶媳妇儿呢!”千千把银子包起来,加上七百两的银票,一起拿给鲁叔叔作买宅院的钱。她俏皮地冲阿飘眨眨眼,“等以后我又买了大宅子住,这个地方就送给你,分文不取。”

阿飘持怀疑态度:“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不是白送啦,飘哥你帮我弄点药。”

阿飘一头雾水:“蒙汗药?你去找小荷啊。”

“不是啦。”千千眯眼笑,丝毫看不出羞涩,“是给小和尚用的。”

香闺助兴的催、情、药?!

阿飘把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好好打量了两遍,口气鄙夷:“咦咦咦——千千你怎么有这种爱好!”他很同情那个可怜的老实和尚。

千千的表情一本正经,又隐隐透露出小激动:“我打算今晚亲自给他上药。”

借着给伤口上药,趁机摸摸小和尚的背,应该不算过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来也,酒叔真的被榨干了…

恭喜小骗子,即将成为史上第一个对楠竹涂、抹、春、药的女主!节操已经碎成了渣渣…

这一切都要感谢脑洞大开的飘哥,good job!!!

第29章

29、魔波旬

千千回到客栈,发现邈梵和三个书生都还没回来,她刚换了件儿衣裳,阿飘就偷偷摸摸溜进了房。

“妹子,好东西!”

阿飘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儿。他做贼似的左右看看,低声问:“那小胖丫头没在吧?”

千千皱眉看他:“小荷在隔壁,这儿是小和尚的房间。”

“那就好哇,不能让她知道,否则还不…”阿飘话说一半忽然又不讲了,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把药瓶儿放入千千手心,“好妹妹,别说哥哥不帮你,你这回要是成事儿了,得给我封个大红包!”

不就是治外伤的药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千千不耐烦挥手:“买个药还要封红包,你以为这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啊?”

阿飘搓着手笑,细长的眼睛透出精光:“谁说不是仙丹,只要用上那么一丁点儿…嘿嘿,就算他是个铁和尚,也能化作一江春水——”

千千盯着药瓶儿看,半信半疑,不过一想到她能借此正大光明的与邈梵亲近,兴许他被自己的温柔打动了呢?主动来亲吻她什么的…想想还是很期待啊!

她露出鲜有的娇羞笑容,收好小药瓶儿:“谢啦。”她心情好的时候很大方,“飘哥你最近手气好不好?我跟你搭个伙吧,赢了五五分账,输了算我倒霉。”

阿飘喜出望外:“好到爆啊!大杀四方!”

怀揣着千千大方赏赐的银子,阿飘走路又轻快了许多,几乎就是脚不沾地的在飘了。出客栈就遇见邈梵几人回来,他咧嘴一笑凑上去,神秘兮兮地在邈梵耳畔悄悄说道:“待会儿多吃几碗饭,不然晚上没力气就丢脸了。”

千千那个如狼似虎的丫头啊…阿飘鼓励地拍了拍邈梵肩膀。

“兄弟!一展雄风!”

邈梵懵懵懂懂,想问清楚阿飘是什么意思,却见阿飘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就走远了,只留下幸灾乐祸的笑声。

秦生见状纳闷:“檀兄,你家下人挺奇怪的。”

和主人家勾肩搭背的,简直就是不分尊卑目中无人嘛。

邈梵也不好多解释,只是说:“我没有把他当下人。”

李生素来有些寡言,此时也蹙起眉头:“下人就是下人,檀兄理应严加管束,不让他们造次。”

邈梵不喜欢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道:“长阿含经有云,尔时无有男女、尊卑、上下,亦无异名,众共生世故名众生。有情众生、无情众生,都是芸芸众生,没有高下贵贱之分,自然也不存在谁管束谁。”

三人一怔,都没想到邈梵会说出这种话来,如今的公子哥儿谁不是出门摆阔啊?美婢随侍奴仆成群的,而且还要故意呼来喝去彰显身份地位,他居然说什么众生平等,那简直是脑子有病啊!

李生被他反驳了脸色有些不好,秦生见状急忙打圆场,笑着问邈梵:“听檀兄的言语,似乎信奉佛教?”

邈梵承认:“我自幼在佛寺长大,聆听禅师教诲。”

三人倒是吃惊,冯生笑道:“难怪!你是佛祖座前弟子,我等都是俗人,没你那境界。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晓得吗?听说刘公子暗地里给朱大人送礼,谁知朱大人非但没有收,还把他告到礼部,结果刘公子被革了生员的名儿,从今往后都不得再进考场。”

这个消息犹如惊天震雷,让几人都很意外。秋闱三年一回,朝廷在南北两地都设了贡院开考,下派主考官一人,同考四人,提调官一人。江南道的考生都在江州府考试,提调官从来都是知府任职,主考官则是礼部仪制清吏司的郎中,也就是许大人,小霸王许光的亲爹,而四名同考大人,则是朝廷临时指派,有时候抽调本地官员,有时候又从京里直接派人,这回考生们都收到风声,四位同考大人之中,有三位都是京官儿,唯有一位是江州府本地官员,那就是朱廷。

当今圣上未及弱冠,只有十七岁,朱廷是先帝钦点的探花郎,曾做过长公主的授课恩师,而今上当年是被寄养在公主府的,所以他算起来也是半个帝师。今上登基之后,朱廷就从公主府出来,到了江州府任职,虽不是什么高官,但名望大过了知府,兼之又有“太傅”头衔,所以此次科举同考必有他一席之地。

开考前四处活络的考生不是没有,刘公子之流也屡见不鲜,只是被朱廷这样告到礼部而丢了生员身份,委实罕见。尽管冯生几人认为刘公子是咎由自取,但也觉得朱廷朱大人未免太不近人情。

邈梵听他们议论没吭声,秦生见他一言不发,问道:“莫非檀兄有其他看法?”

“也不是…刘公子公然行贿违法,朱大人秉公处置,我觉得很对。如果这样的事要讲情,那日后杀人放火的凶徒也要讲情,这又如何是好?”

邈梵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疑惑,他对人情世故之流一窍不通,当僧侣的时候心中只装了佛祖,是非黑白自有衡量,而现在他心里多了千千,所以也多了世俗。他心中就像生出了一颗婆娑树,婆娑即烦恼,三千婆娑三千烦恼,他有很多苦闷,关于世俗的不解、困惑、迷茫…但他也快乐,亲吻、甜蜜、体贴、关怀…这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是千千带给他的。

秦生愣了愣,道:“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杀人者罪无可恕,刘公子只是求取功名心切,情有可原。”

“但…”邈梵还想与之辩论下去,佛门论禅就是如此,两者口头交锋不为胜负,只求通明佛理。冯生见状急忙岔开话题:“哎呀喝了酒头有些晕,秦兄你扶我回房,时候不早了,李兄、檀兄,你们也早点歇息。”

秦生与冯生率先上楼,邈梵眉头紧锁还有些困惑,向来有几分孤傲的李生却道:“何必管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言毕他冲邈梵点点头,也自行走了。

千千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邈梵回来。她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叽里呱啦问他今天做了什么,诗会好不好玩。

邈梵怀揣着一肚子困惑回来,见到她的笑颜纾解不少,郁结在五脏之中的世俗与佛理的冲突也烟消云散了。他回忆了诗会,摇头道:“不是很有趣,一群人作诗写诗,念给别人听,互相夸奖。”

他穿惯了僧衣,不习惯这种有一圈儿领子的长衫,想脱下来却半天解不开领口的金镶玉扣,千千见状帮他:“我来,头仰高一点。”

这枚玉扣底下有个小巧的机关,硬拽拽不下来,会把领子撕破,取下时只用按住扣面微微用力,很快就松开了。千千踮着脚,举起手在他喉咙下方解领扣,他个子高,她够起来吃力,干脆直接扑了上去。

感觉到两团绵软在胸膛磨蹭,邈梵身子发僵。他昂着头,眼神避开了她动人的娇颜,但其他感官变得更为敏感,她的身体那么柔软,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还有曾落入他掌心的娇乳,隔着薄薄的绮罗与他紧密相贴,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融化。

“好了。”千千解下领扣,却不肯松开他,而是环臂揽住他的脖子,像个小孩儿挂在他身上。她仰视他涨红的面庞,问:“你怎么一头汗?”

邈梵垂眸看她,心神不宁,平生头一次打了诳语:“有些…热。”

他嗓子眼儿发干,口腔里燥热难耐,视线落在她娇嫩的唇瓣上,不自觉舔了舔嘴皮。

千千还没注意到他反常的神情,道:“穿厚了?那你把衣裳脱了,正好我给你上药。”

脱衣裳?

邈梵一惊,连忙道:“不…不热了,不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