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张新纸,千千问道:“列子你背得熟不熟?”

邈梵点头:“尚可。”

“那我问你。楚人詹何钓鱼的典故出自哪里?讲的是什么?”

邈梵不假思索答道:“出自列子汤问第八篇。开篇即曰:均,天下之至理也,连于形物亦然。说的是均衡用力、以弱制强的道理,若是治国也如此,天下都可运转于掌中。”

“对的对的!”千千拍手雀跃,摸着他头顶惊叹,“没想到小和尚你还真有些学问呢!”

邈梵垂眸轻声道:“有没有学问我不知道,不过这些都是师父教的。”

“夫君大人你别这么谦虚嘛,你一定会高中的!”千千本来想亲热拥抱他一下,可一想起还有正事要做,遂硬生生忍住了,一个劲儿催他快些答题。

她这么矜持令他侧目,她接到他怀疑的眼光,气急败坏道:“看什么看!等你考完出来,我就直接押你拜堂进洞房,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呀!”

邈梵握拳捂嘴忍下笑意,起身去行囊里翻出一个坠子,要给千千戴上。

“这是什么?怎么以前没见过?”千千摸着黑色的坠子,透骨冰凉。

邈梵在她颈后结绳,淡淡道:“大概是我父母留下的信物,师父说当年捡到我,此物就放在襁褓里,我也不知是什么石头。”

千千拈起坠子对着光亮处看了看,又再三抚摸,肯定道:“这叫墨翠,也就是墨色的翡翠,乍看是黑色,在火光下方才显出剔透莹绿。世间的墨翠极为珍稀,用得起的人非富即贵。小和尚,也许你的生身父母是大人物呢!”

“我并不好奇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事出有因,他们选择把我放在佛寺前,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有缘自然相见,若是无缘得见,也不必感到遗憾。”邈梵自幼遁入空门,对亲缘一事看得很淡,口气也不见悲怜自艾,“我从前听村里的人说两家缔结姻缘,男方要给女方聘礼,我没有钱财,所以把这个送给你。东西虽然少,但是我的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我好喜欢!”千千摸着墨坠爱不释手,抱住他狠狠亲了一口。

邈梵笑着拥抱了她一下,很用力。

八月初八,参加秋闱的考生入场。江州贡院外排起了长龙,门口有专人负责检查核对身份文牒,这是第一道关卡,进了门之后,另有官兵负责搜身,是第二道关卡。考生所带的考篮食物,包括衣衫鞋袜文具都要检查。为了防止夹带,进去的士子们要脱衣解发,衣裳被褥也要拆开来看,还有笔管须得镂空,砚台不能过厚,连糕点馍馍都要切开,查一查里头是否有只纸片字。

千千和小荷送邈梵去贡院,阿飘清早刚回家,就被千千拎住耳朵,强迫他做搬东西的书童。阿飘只得找了根扁担,挑起沉甸甸的两个大考篮,气鼓鼓地随行在几人身后。

邈梵见状不忍,想帮阿飘分担,阿飘正要说好,千千一个眼刀子飞过来,吓得他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这几天都闲出病来了,正想着找点事做活动一下筋骨,你走你的,不用管我,我就爱扛东西!越重越好!”

邈梵蹙眉狐疑地看他,心想飘哥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千千端庄地笑着点点头,表扬阿飘很识相。

阿飘差点把牙槽子都磨断了。千千这个魔头!淫威迫人!

队伍慢慢往前挪,马上就要到邈梵了,千千也只能送到这里。她帮邈梵理了理衣襟,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叮嘱道:“昨儿的题是我梦见的,说不定真会考到呢!你千万要记清楚,好好考试,我等你出来娶我。”

邈梵反手握住柔荑,紧紧一捏,点了点头。

“那我走啦。”千千放了手,歪头笑道:“我去置办嫁妆,到时候送你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子。”

两人作别,邈梵跨进贡院的大门,千千也转身离开,一路跟小荷和阿飘说说笑笑。

考场之内,主考许大人和几位同考一起,正要联合拆开密封的试题,不料詹涟台却一柄折扇挡住他们。许大人诧异:“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詹涟台抬眸含笑:“且慢。许大人,下官有一道圣上的密旨,是给您的。”

许大人惶恐下跪接旨,詹涟台让阮七把圣旨拿出来,当众念给诸位。

这是一道降罪旨,圣上口气严厉,例数仪制清吏司许郎中收受贿赂、在秋闱中徇私舞弊的种种罪状,甚至还有其子许光在江州作恶之事,也无一不详。最后圣上判父子两人死罪,押解回京择日问斩。许府则抄家没收财产,其余族人打入江州大牢,待逐一审过再依罪责判刑。

许大人听完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颤巍巍地接过圣旨,叩首谢恩。

詹涟台还是风度翩翩的样子,儒雅的根本不似带来噩耗的刽子手,他弯腰虚扶一把:“许大人请起吧,好好收拾一番,就该上路了。”

许大人腿肚子打颤,站都站不起来,他嗫嚅着问詹涟台:“不知宰相大人知不知道此事…”他与宰相是姻亲,宰相权势滔天,此时若是亲家出面求情,也许能救他一族的性命。

詹涟台温文尔雅地点头肯定,手掌搀住他胳膊,倾身过去在他耳畔低声道:“这正是宰相大人的意思,他老人家大义灭亲,在圣上跟前又立了一功呢。宰相大人说多谢您了。”

许大人脸青面黑,气得双目赤红:“他、他这个卑鄙小人!忘恩负义!老夫哪次少了他的好处…”

“诶。”詹涟台眉梢轻挑,扬手示意他噤声。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却让他更具令人信服的魅力,他认真叮嘱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应当自有分寸。别忘了令千金还在相府里,若是没有宰相大人保全她…许大人,其实宰相大人很念旧情的。”

许大人自觉闭嘴,绝望地闭上眼,一副认命样子,被人架了出去。

詹涟台面不改色,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与他无关,他摊手彬彬有礼,对众人道:“圣上请杨阁老出山做此番秋闱的主考,所以拆卷一事,就麻烦阁老大人了。”

在场众人皆是心惊胆颤,特别是朱廷,不住地冒着冷汗,眼见杨阁老已经拿起了卷轴,他心中一慌,“噗通”就跪下了。

“不能考这套题!”朱廷抱拳几近哀求,“试题外泄,卑职有罪!”

詹涟台侧目略有疑惑,须臾,他心领神会道:“阮七你先带朱大人去隔壁。”说罢,他同杨阁老商量,“犯官许氏徇私舞弊,考题可能已经泄露,阁老大人,我们换另一套考卷罢。”

此次发卷的时辰比往常晚了近半个时辰,正当众考生坐立不安,猜测是否出了什么差错之时,考卷终于下来了。邈梵拿到试题一看,不禁摇头笑笑。

看来千千做的梦不准呀。

考试开始,有的士子抓耳挠腮,有的士子奋笔疾书,邈梵却不慌不忙地展开卷纸,缓缓落下笔墨,不食人间烟火的闲淡模样。

千千扳着指头数邈梵还有多久出来,越等越觉得难熬,于是一时手痒又想出去行骗。

小荷正在替她绣成亲用的鸳鸯盖头,闻言翻着白眼说:“你还不消停些!你都要做官夫人了,怎么还老想着坑蒙拐骗的,也不怕给檀公子丢脸。”

“谁会嫌钱多呀!再说我不就是无聊么,大不了这次我骗了钱都捐给善堂,自己一个子儿也不留。”千千拉着小荷胳膊左摇右晃,“好妹妹,你就陪我出去转转嘛,咱们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小荷被她闹得头疼,放下针线举手投降:“行啦行啦!怕了你了,就陪你去逛逛,但不许骗人。”

千千雀跃,出了门看天空乌压压的,道:“看样子明天会下雨呢,咱们去买几尾大鲤鱼回来,做一个‘鲤鱼跃龙门’好不好?”

“鲤鱼跃龙门?”小荷不明所以,“是道菜么?”

千千掩嘴一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俩人结伴挽手走出竹枝巷,冷不丁蹿出一个冷脸男子,挡在她们面前。

“让让。”千千拉着小荷想绕过去,那人也随之过去,又挡住了她们。

千千生气抬眼:“我说你这人!好狗不挡路不知道啊!”

“阮七。”

声音是从冷脸男人身后传来的,冷脸男人听到,这才让开了路。只见詹涟台徐徐踱步而来,嘴角含笑悠然自得。

千千一见是他,有些心虚,干脆装作不认识,瞪眼质问:“你是谁?为什么拦着不让我们过?”

詹涟台挑眉:“林小姐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手中的折扇,还是小姐还给我的呢。”

千千装疯卖傻:“我不是林小姐,我姓…”

“姓柳吗?”詹涟台抢先道,“柳姓是你在徐州府的时候所用,又或者你还姓黄?嘉宁县的李家父子,你很熟悉吧?”

这人怎么晓得她的底细!千千暗道不妙,脸上却笑容依旧:“我姓什么叫什么管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我虽不是你什么人,但我确实很想知道…”詹涟台的眼神忽然变得幽邃深远起来,“你的真名是什么?你是不是姓虞?”

“小虞儿…是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终南望余雪》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原作祖咏,这个诗的典故也是真实的,祖咏凭借这四句诗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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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雨打蕉

千千听到“小虞儿”三个字,脸色稍微有一瞬的僵凝,不过很快她就若无其事反问:“小虞儿是谁?你家亲戚?”

詹涟台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似乎不为所动,心中失望。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千千的手腕:“你真的不姓虞?还是你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

千千赶紧把手背到身后,不让他钳制,让后抬眉又娇又横地说:“我说这位大叔,你恐怕也有些年纪了吧?当街为难两个小姑娘,是打算为老不尊么!”她悄悄去扯小荷的袖子,歪着头骂他,“老了就该清粥小菜将养着,你想啃新鲜小排骨,也要想想自个儿的牙口够不够硬呀,别把一嘴老牙都磕没了!”

詹涟台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赞一句“相貌堂堂气度非凡”,只有千千敢当面贬损他年纪大,还把他形容得如猥琐色老头。连阮七都诧异侧目,想看看詹涟台听到是什么反应。

詹涟台泰然自若,风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他步步紧逼:“既然你说不姓虞,那你姓甚名谁?你最好说实话,我自会差人去核查。”

千千还是不买账:“你问我就要说?你哪位呀老人家!”

“铁骨铮铮呵…”詹涟台捏着折扇敲打手心,勾唇含笑,“再硬的骨头我也能嚼碎了咽下去,不信你就试试。嘉宁县的假交子一案、李家父子被骗一案、徐州当铺一案、王员外一案…还有此地许府的古画一案,桩桩件件我都很有兴趣查找真相,揪出元凶。”

“您查案就查案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千千听他说话,暗暗心惊。这厮摆明了是摸清了她的老底才找上门来,见势不妙,赶紧跑才是!

她忽然叹了口气:“唉——瞧你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既然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也无妨。大叔你过来些,我悄悄告诉你,但不能让别人听见。”说着她恨恨瞪了阮七一眼。

詹涟台挥挥手,阮七就退开几步,千千指着他说:“不行不行,还要再远些。”

阮七眼神请示詹涟台,詹涟台点头,于是阮七只好一只退,几乎退到了巷口。

“现在可以说了?”詹涟台与千千面对面,垂眸在她脸上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真的是好像,这副眉眼…魂牵梦萦。

千千笑着勾勾指头:“靠近些,耳朵凑过来。”

詹涟台略微倾身,俯首过去还没听到一个字,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粉末,洒在他脸上。

他下意识闭眼,却还是被粉末钻进了眼里,硌得发疼。

“快跑!”

千千拉着小荷就往巷底狂奔,阮七在巷口时刻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见状急忙跑过来扶住詹涟台。

“大人你怎么样?”

詹涟台弯腰捂眼,摆了摆手:“去追她,别让人跑了,呃…”

阮七身怀功夫,得令抬脚就追,两三步就跃出几丈,眼看便要捉住千千。这时千千回首作势要洒粉末,阮七下意识抬臂一挡,却发现她是虚晃花枪。

千千提着裙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也不回地大喊道:“你再不回去他眼睛就瞎了,我洒的是石灰粉!”

阮七闻言大惊,再也顾不得追两人,折返回去搀住詹涟台,道:“卑职去找大夫!”

詹涟台也不知她扔的是什么,只觉得眼中干涩刺痛,遂点头同意,由他扶着离开了竹枝巷。

许久,巷底的杂物堆中才钻出来两人,正是千千和小荷。竹枝巷是条死胡同,只有一个入口,她刚才拉着小荷往这儿跑,不过是骗阮七以为她们能从巷底脱身,不会再追而已。这时见他们走了,她就赶快揪着小荷钻出来,回家收拾细软。

“快快快,这儿是住不得了,要不等那个面瘫脸发觉上当,跑回来抓我们就糟了!”

千千一面催小荷,一面狂风席卷似的把所有值钱玩意儿拢进包袱,打结挎上肩头。

小荷也很快收拾妥当,要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这宅子才住了几天呀,这就要走了…姑娘,飘哥和鲁叔叔怎么办?”

“咱们把大门从外头一锁,鲁叔叔看见自会明白。”千千拽着小荷就出了门,“至于飘哥担心个啥,赌坊里面转一圈儿,保证能找着!”

铁将军把门,俩人出了竹枝巷,就消失在江州府茫茫人海当中。

医馆里,大夫替詹涟台看过眼睛,让药童打清水来洗。

阮七阻拦道:“石灰粉不能用水洗。”

大夫笑了:“不是石灰,就是些寻常的铅粉,女儿家拿来敷面的。落入眼里有些难受,但不碍事。”

阮七一愣,反应过来气红了脖子,扭头就走:“我去抓人。”

“阮七,罢了。”詹涟台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闭着眼睛都在笑,“等你回去早就没人了。”

阮七觉得被两个弱女子耍了很气闷,郁郁不乐:“那就等她们溜了?”

现在打草惊蛇,这群骗子肯定会藏匿行踪,更没那么好抓了。

清水端来,詹涟台清洗了眼睛。他睁开眸子,眼圈周围泛起桃花般的红色,更添潋滟风采,他道:“我们手上捏着一个最大的饵。她一定会自投罗网的。”

这么狡猾,捉都捉不住,还说不是小鱼儿?

终于等到秋闱结束,士子们交了试卷陆续离开贡院。只见人潮鱼贯而出,有些人胸有成竹喜溢眉梢,大约是很有把握高中,不过多数人都是垂头丧气连连摇头,看样子又要再努力三年了。

考官收了卷,邈梵正在收拾笔墨衣物,正要离开却来了名冷脸男人,看打扮是朝廷中人。阮七板着脸问:“檀公子?”

邈梵还不习惯这个称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

阮七找着人就对了,把他打量一番,觉得他俊朗清秀不似偷奸耍诈的骗子,而且眼神也坦坦荡荡的,但一想起千千也是长得一副漂亮模样,却专门干些骗人勾当,口气一下就冷了下来:“詹大人要你过去。”

邈梵抬眉狐疑:“詹大人?”

阮七不耐烦解释,大手一挥催道:“快走!”

于是邈梵随着他离开考棚,一路到了贡院深处专门供考官休息的地方,此时下起了雨,进门的时候邈梵肩头微湿,他擦了擦额头抬眼,正好看见詹涟台站在窗户边,出神凝望,窗外一丛芭蕉翠叶,被雨点打得滴滴答答。

阮七道:“大人,人带来了。”

詹涟台回眸,对上邈梵干净的双眸,不觉一怔。

“檀公子…好生面善。”詹涟台徐徐走近,拢袖执壶倒茶,把杯盏推过去,“喝杯热茶驱驱寒罢。”

邈梵拱手道谢:“谢大人。”他端起杯子就饮,并不多疑多问,十分磊落坦荡。

詹涟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一瞬间生出一种错觉:十多年前的自己,大约也是这副模样…

“属下告退。”阮七见状,知会一声就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喝了茶,邈梵放下杯子,低眉顺眼地站着,詹涟台没说话,他也不主动开口问,两人就这么沉默相对,似乎可以一直保持安静。

窗外雨声渐大,芭蕉叶仿佛都快被打穿了,天边响起惊雷,屋内却还是一片静默。良久,詹涟台伸手关了窗户,袖子被打湿一半,他似是无意开口:“听说檀公子是嘉宁县人士?”

邈梵不卑不亢答道:“正是。”

“檀这个姓氏很有意思,你的名是家中父母所取?”詹涟台掏出一方手帕,却不是去擦抹湿袖,而是精心擦拭起那柄折扇来。

邈梵摇头:“我无父无母,自幼由金阁寺的定禅师父养大,名字也是师父取的。”

詹涟台了然,却又不解起来:“原来如此。若是自幼在寺中长大,那你岂非…”

应是一个出家僧人,怎会与她在一起?

邈梵道:“佛陀成道,并不拘于何时何处,也不拘于是何身份。”

詹涟台笑:“听你的意思,纵然身在凡尘,却依然打算成佛?”

邈梵抿抿唇,实话实说:“佛陀乃无上智慧的彻悟。凡夫无觉,声闻与缘觉只有自觉,菩萨有自觉与觉他,唯有佛陀觉行圆满。如今我修佛,只为求觉,至于最终是否圆满,那是未知之数。”

他总是有一种随遇而安和顺其自然的气度,令詹涟台不由得刮目相看。

“以本官看,京师国寺的所谓高僧,修为还不及你一半。”詹涟台摇头叹息,终于收起闲谈,话入正题,“知晓本官为何召见你么?”

“不知。”

詹涟台摸着扇穗,眉眼笑意温和:“与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你清楚她底细吗?”

贡院门口,乔装打扮的千千和小荷站在屋檐下,翘首以望。

千千穿了男装,是最普通的书生装束,眼看应试的士子都走光了,却还是没见到邈梵的身影,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和尚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是作弊被抓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