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望着他的后脑勺,半晌才问,“以前给我牵过马吗?”

他没有回头:“嗯。”

“难怪我总觉得你有些熟悉。”她笑着俯□来,趴在马背上,“那你也给阿姐牵过马咯?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牵着马不疾不徐地走着,风声拂过草间哗哗飘进耳朵,他抬头眯了眯眼:“到了。”

千千闻言“蹭”的一下直起腰来,左右张望:“在哪里?”

空旷的草地,一条小溪从中穿过,溪边长满了茂盛的夏草,其中夹杂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

还是没有看见坟冢,她努力伸长了脖子:“在哪里啊?你指给我看。”

“这里、这里、这里…随处可见,目及之处都是她的栖身之所。”

詹涟台抬手乱指,回头唇角扬起:“她的骨灰就洒在这里。”

千千一怔。

她被他扶着下了马,他们朝着小溪走去。

“为什么…”她脸色苍白,踩着溪边的石头歪歪斜斜,“为什么是骨灰?”

阿姐并不是无亲无族的孤魂野鬼,为什么不葬在夫家的墓园?为什么不入土为安?为什么要用这样近似于“挫骨扬灰”的方式,连尸骨也没能留下?

詹涟台没有回答,而是背着千千汲过小溪,把她放在一块石上。

已是夏季,一路过来出了不少汗,他蹲下浸湿了手帕,拧了水递给她。

“多谢。”她敷着额头方觉暑气散去不少,神智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愈发起疑:“你怎么知道骨灰洒在这里?你亲眼看见的?还是说就是你洒的?倘若真的是你,你又怎么会替阿姐料理后事?她死的时候你在场对吗?”

“你一下问这么多,叫我如何作答?”

詹涟台微微一笑,眼神却落到了远方:“不如就从最后一个开始罢。是,虞儿死的时候我在,她是在我怀里断的气。”

“她很痛吗…”千千听了心里难受极了,紧紧咬唇:“你喊她虞儿,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我与她年纪相仿志趣相投,而你曾经的姐夫却是个不解风情的糟老头子,你说我和她什么关系?”詹涟台的语气似乎有几分轻佻,冲着千千挑了挑眉毛,“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

千千心间凉了半截,使劲摇头:“不可能…”

“檀邈梵为了你连和尚也不当了,还有什么不可能。”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事实,“还是你以为她稀罕做御史夫人?”

“由始至终,都是你们虞家贪图荣华富贵,卖女求荣。从没有人问过虞儿愿不愿意,嫁给年纪大得都可以当自己父亲的人,还要同床共枕,你以为她不觉得恶心?不恨虞家的人?”詹涟台为虞美人抱不平,言辞渐显激愤,“就算她做了再怎样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是她的错!错只错在她生了一副好相貌,却没有好的家世匹配,只能遭人觊觎、受人摆布!”

当年千千年纪太小,看不懂大人间的恩怨哀愁,而今她是能理解阿姐的,但这并不表示詹涟台可以指责她的家人。她反驳道:“阿姐对错与否我不予评判,也许是爹娘贪慕权势,也许她别无选择,但你不是,你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明知她是有妇之夫却还纠缠,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事被人发现会有什么后果?你想害死她吗?!”

“那你呢?你如今觅得如意郎君,难道就没有做过什么卑劣的事,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詹涟台不屑一顾,“小虞儿,你不比我高尚多少。”

“不一样的,我没有像你…”她还想辩解,却被他打断。

“你唯一不一样的,是比虞儿命好。”情绪宣泄过后,詹涟台很快恢复冷静,“好了,我今天带你来不是要和你争执这些,而是要坦白一件事,当着虞儿的面。”

他俯身摊开手掌,轻轻在花草上拂过,开口说话声音也变得温柔,但这些话却不是对千千说的。

“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那其实不是偶然,而是我设计好的。”

他在鸳鸯桥等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她执伞而来,落魄又俊秀的少年,果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开始我只是希望能够接近你,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你曾问我从前是怎么讨生活的,其实我一直帮人做事,其中有很多肮脏的交易…那时我太需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我一心都是怎么往上爬,于是我选择了你。”

“你一定会骂我不择手段,但你看见了,正是因为我不择手段,我才站到了今天的位置,我时常告诫自己不能后悔,但我又很后悔。”

“我后悔太过自信,以为你能心安理得的与我厮守一世,哪知你歉疚难当,愤而自尽…我后悔让你发现是我设局陷害,我后悔骗你说要临摹御史字迹写下休书、让你去偷书信,我更加后悔的是——”

“为什么我们要彼此交付真心?如果皆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你我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

微风穿过指尖,野草挲挲作响,也许是亡灵的回应。

“是你!”

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直至怒火中烧,千千猛地站起来推搡詹涟台:“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你处心积虑、栽赃嫁祸,害了上百条人命!御史灭门是因为你,阿姐自尽是因为你,所有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你!”

自幼颠沛流离的苦难她可以不计较,可虞家那么多条性命,御史案那么多人,她最亲的阿姐,竟然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而死,她如何不愤怒?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千千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四周并无匕首利器,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发钗,朝着詹涟台狠狠刺过去。

尖锐的钗戳破衣裳,刺入了他的皮肉,月白的衣襟随即晕染出一大团红色,好似最妖冶的牡丹。

他没有躲。

直到掌心被热血灼烫,千千才渐渐缓和了呼吸,慢慢抬眼看他。

詹涟台嘴唇发白,脸色却镇定自若,眼神中甚至含着笑意:“杀了我你就满意了吗?”

她恨他此刻还是这般无所谓的神情:“杀了你都便宜你了!你罪无可恕,下十八层地狱也赎不清你作的恶!”

“是啊,我自知罪孽深重…咳咳——”詹涟台咳得弯了腰,钗终究不是匕首,千千手腕一松就落了地。他徐徐抹掉唇角的血丝,吃力地直起身:“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是要恳求你的原谅,或者为自己找个缘由,没有必要,因为值得我这么做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她就睡在这儿。”

千千顿时警惕起来:“那你是什么意思…杀人灭口?!”

见她一副打算逃跑的样子,詹涟台笑了:“杀你还用得着大费周章,阮七一把就能捏断你脖子,咳——小虞儿,当年的冤案我也是为人卖命而已,倘若你觉得杀了我就大仇得报,我无话可说,今天任你处置,但主谋之人会永远逍遥法外。”

千千拾起了发钗,想刺过去的时候听见这番话,顿时犹豫了。

他继续道:“如果你想手刃仇人,把所有仇家都一网打尽,你就必须留我一命。我说过,我们会一起送他们下地狱。”

“我…”千千难以抉择,迟疑片刻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为了脱罪的狡辩?”

詹涟台反问:“若为脱罪,我又何必告诉你实情,自讨苦吃?”

她哑口无言。

“葛密一定告诉过你们当年的御史案,你也清楚周相才是始作俑者。”詹涟台掏出手帕按住伤口,见她不言不语的样子,知晓她已然动摇,遂继续说下去,“所以三日之后我带你去见他,嗯?”

千千把发钗放回发间,狠狠咬了咬唇:“…好。”

“如果你能顺利留在相府,报仇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必要时需要牺牲一些东西,比如——”

“我知道,不用你多说!”千千心头堵得慌,打断他胡乱点头。

詹涟台也没有再说什么,带她往回走,又把她抱上马。

他还是在前面牵马:“事成之后,我任你发落。不过我有个心愿。”

今天之事让千千难以接受,她神思恍惚心不在焉:“什么?”

“倘若我死了,你便把我的尸首烧了,骨灰一半洒在这里,一半埋在鸳鸯桥的柳树下。”

相遇和相离,开始和终结,他此生因缘爱恋的地方,用死后千万年的永恒岁月来守护。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上一章之后计划是直接开始终极骗局的,但总觉得千千贸然答应大叔会很突兀,毕竟是有娃的人!她不会这么冲动,需要给她一个强大的理由,所以这章就是对手戏了,小和尚又没出场…o(╯□╰)o

千千需要牺牲的不是色相!放心啦!美人局是只能对小和尚一个人用的~\(≧▽≦)/~啦啦啦

最近更新好疲软,我有罪~~o(>_<)o ~~

第87章

87、共命鸟

千千回家的时候,手里捧了一把采自溪边的野花杂草。

邈梵也才到不久,见她从外归来,手里拿着花草,不禁笑道:“又去哪里玩儿了?”

她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

见她无精打采,他伸出手去:“玩儿累了?我去打水给你洗手,东西给我。”

“…不…不行!”千千赶紧把花草往怀里一裹,就像捧着什么宝贝,“我自己拿,你会弄坏的。”

邈梵好脾气地迁就她:“好吧,你先回房,我立刻就来。”

千千把佛龛前的观音净瓶拿来插草,然后敬上三炷香。

“阿姐,”她跪在蒲垫上,双手合十仰头含泪,“时隔多年我竟然才知道…詹涟台,原来你都是为了他。”

她打着教妹妹骑马的幌子去马场,其实是要和詹涟台偷情幽会。为了仿冒笔迹伪造休书,她偷取丈夫的书信交给詹涟台,却不料这些正好成为了御史案的关键物证。她陷得这么深,被激情和爱恋蒙蔽了双眼,怎么看得清枕边情郎的别有用心?直到东窗事发,她才痛悟詹涟台的险恶用心,悲痛、悔恨、羞愧、绝望…她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和情郎厮守,也不屑苟活于世。

也许正是由于她自觉罪孽深厚,所以才不愿留下全尸让世人唾弃,她选择像尘土一样随风而逝,飘至远方,永远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溪边的花草也许残留了她的一丝魂魄,千千只能对它们倾诉:“一开始我是有些恨你的,如果你没有嫁给御史,我们虞家也不会遭受灭顶之灾,我也不会颠沛流离,可是后来我又想,你何曾愿意嫁给不爱的人?你只是轻信了不该相信的人。阿姐,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我只恨那些陷害我们的人,我也恨詹涟台。”

“我会替所有人讨回公道,为你报仇雪恨,只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邈梵在外喊道:“娘子开门。”

“就来。”千千回头应了一声,转过来又朝着净瓶轻声道,“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阿姐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邈梵端着水进门,千千已经敛起了情绪,面色如常道:“相公你今天别睡书房了。”

邈梵愣了愣:“那我睡哪里?”

“笨。”千千被他呆头呆脑的样子逗笑了,戳着他胸口道,“当然是和我睡呀,不过咱们先说好,你要听我的话。”

邈梵微微脸红:“…你又想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想什么呢!色胚!”她笑着揪他耳朵,“真的只是睡觉,你要规规矩矩的,懂吗?”

他似乎略有失望,揉揉耳朵点头:“哦。”

看着千千弯腰整理柔软的枕头被褥,长发从肩膀一侧滑下来,遮住半边姣好的面颊,邈梵不禁身上发热嘴里干渴,但一想起她的叮嘱,他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站起来无所事事地踱了几步,最后找了一本佛经研读,降袪心火。

只是看了半晌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眼角余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他家娘子真是好看啊…不过最近好像长胖了些许?

他细细打量千千,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觉得她似乎是比以前丰腴了,脸颊肉肉的,整个人显得珠圆玉润,连胸脯也鼓鼓的。

胸…邈梵反应过来暗暗吞咽一口,又偷偷拿眼去瞄她,立刻就面红耳赤心跳噗通。

“看什么呢?”

正好千千整理好床铺过来,乍一问惊得邈梵失魂落魄,经书都落了地:“没、没看什么…”

“你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我是问你看什么书。”千千拾起书,看见里头画着一只双头怪鸟,指着问:“这是什么鸟?怎么是两个脑袋?”

邈梵见刚才偷窥她的事情没有败露,暗自松了一口气,接过书把封皮给她看:“这本是《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是唐朝高僧义净的译作,毗奈耶就是律藏的意思,所以这是讲佛门戒律的典籍。”

千千似懂非懂:“那破僧事是什么?”

“破僧指僧团分化,也就是所谓的内讧、争权夺势。”邈梵同她解释,指着双头鸟道:“这是共命之鸟,一身两头,其中一个名‘法’,另一个名‘非法’。”

“当非法鸟睡觉的时候,法鸟食用了一枚甘果,非法鸟醒来闻到香气,便问何故,法鸟说它吃了一枚甘果。非法鸟生气,问它为何不喊醒自己一起吃,法鸟答曰:你当时在睡觉,而且我吃就是你吃,你怎么能怪我呢。”

千千捂嘴笑:“是这个道理呀,谁叫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呢。”

邈梵继续讲道:“但是非法鸟从此怀恨在心,一日法鸟睡眠,非法见一毒果于水上流,引嘴往取食,二俱迷闷,心狂昏乱。尔时非法即设誓言:当来所生之处生生世世,共汝相害,常共为怨。最后两只鸟同归于尽。”

千千咂舌:“就为这点小事?那只鸟也太小气了!”

“虽然非法鸟发愿要与法鸟世代为敌,但你知道法鸟怎么说么?时法答曰:“愿我生生世世,常共汝为善友。”邈梵把经书合上,微微笑道,“一为善一为恶,所以一曰法,一曰非法。共命之鸟,一荣俱荣,一死皆死,其实后来也有人用此比作夫妻,荣辱一体。”

千千托腮,眨眼道:“我只听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低低发笑,拉住她的手:“无缘不聚,夫妻无论好缘坏缘,是来讨债的还是还债的,共为眷属、又或者共为冤家,都是多生多世的缘分。娘子,我愿与你同为共命鸟,永托连理枝。”

千千低眉,掐着他手腕问:“就算我是共命之鸟里的非法,要吃毒果子害死你,你也愿意?”

“愿意呀。”邈梵手掌托着她的后脑,俯首过去与她眉心相对,“你忘了法鸟怎么说了?愿我生生世世,常共汝为善友。”

“呆和尚,死脑筋,笨死了!”

千千笑着骂他傻,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这么好的他,她怎么舍得让他受苦难。

翌日,趁着邈梵去了都察院,千千叫来了鲁师傅、阿飘和小荷。她告诉大家她打算和邈梵搬出去住,众人闻言倒也不觉得讶异。

小夫妻成家单过也是情理之中。鲁师傅问道:“新宅子买了没?在哪个地方?”

千千信口胡诌了个地儿,离现在所住之地很远。阿飘才从赌场回来,睡眼惺忪:“我怎么不知道那里有好的宅院…”

“宅子也不怎么好,但离衙门近,相公平素应卯方便呀。”千千说谎信手拈来,“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儿就收拾东西搬过去,等过几天把宅子打理妥当了,再请你们来喝乔迁酒。”

小荷主动提出要帮忙:“我和你去。”

“诶不用!”千千赶紧拒绝,“你走了谁来管飘哥啊?你得仔细盯着他点,当心他把家都败光了。再说我哪儿能总是靠你,我都嫁人了,肯定要学着打理家业,这次你就让我试试,做不好我再回来请你帮忙,好不好?”

小荷想了想,觉得放手让千千锻炼也不是坏事,点点头同意了。

很快千千就收拾包袱细软,随着来搬家的伙计出了门,临走鲁师傅还不忘叮嘱:“住不惯就搬回来,咱们是一家人。”

“嗯。”千千匆匆应了一声,别过脸去登上马车,就怕让他们看出端倪来。

但愿她还有回家的那一日,但愿!

与此同时,邈梵被詹涟台留在了都察院,理由是他和周韬二人如今查案,触及朝廷机密,不宜与闲杂人等接触,以免泄密。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纵使娇生惯养的周韬也没有异议,安然留在都察院,心安理得的和邈梵同吃同住。

比起周韬的乐不思蜀,邈梵却很挂念千千,向詹涟台提出要回家一趟,做些交代。

詹涟台道:“檀公子无需多虑,我已派人向尊夫人说明原委,尊夫人深明大义,还请人送来了你的日常衣物用品。”随即他让阮七把包袱拿给邈梵。

邈梵打开包袱,见里面除了衣帽鞋袜而外,还有一个十二品莲台的荷包,他打开荷包,里面放着一缕发丝。这时阮七道:“檀夫人让卑职转告,睹物思人,你…咳、务必每天带着这个荷包,还要想足她十二个时辰,否则她决不饶你。”

一番话说完,阮七尴尬不已,仿佛做了什么掉价的事。可邈梵听了却正儿八经点头:“嗯,好。”

周韬嗤之以鼻:“哼哼。”深深表达了对霸道千千的不满。

“我还有事,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查找线索,有什么需要告诉阮七,他会替你们办好。”

詹涟台知会一声便离开了都察院,只留下阮七监视二人。

这日朝会过后,詹涟台邀请周相去湖上泛舟避暑。

弹劾案未决,周相似乎没有赏玩的心情,皱眉拒绝:“如今你我不宜交往过密,还是下次罢。”

“相爷大人,”詹涟台噙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您行事坦荡磊落,又何须介意别人说什么?再者,我认识一位有趣的女子,相爷何不与我去见见她,风花雪月一番?”

詹涟台从不说无用的话做无用的事,也不会引荐无用的人。周相一听便知其中利害,哈哈大笑道:“詹老弟所言甚是,不风流不成人物!走,且让我拜会这位有趣的女子一回。”

“请。”詹涟台摊手相迎,低声笑道,“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留言我都看了,催文的小妖精们,抱歉抱歉,最近更新时间无法稳定下来,只能说隔日更是没问题,但日更要看情况,我这里有时有电有时没有,我家住老城区,线路管道的排布已经很陈旧了,现在城市不堪重负,所以市政府决定改造整个区域,假期开始才动工的,就是为了避开附近五六所学校学生行课的时间。现在每天都停电,有时候一停就是十几个钟头,我在这段时间里要想办法自娱自乐,玩一些不用电的项目,比如打酒婶儿!然后还要在来电的时候抓紧时间用洗衣机电饭煲等等做家务…我的笔记本电池有点问题,撑不到很久,一个多小时就耗尽,而且我慢啊,你们看一章几分钟,我至少要三个钟头才能写一章出来~~o(>_<)o ~~

你们尽情催更木有问题!酒叔会努力哒!如果你们想看…我明天围脖上发一下老城区如今千疮百孔的模样,顺便给你们讲一个我和酒婶儿出门买早饭的伤心笑话o(╯□╰)o

第88章

88、携琴桐

京师有一处人工开凿的湖泊,紧邻运河。周相与詹涟台来到湖边,只见湖中心漂着一艘画舫,阮七命人划来小舟,载着二人往湖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