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进项,肯省着一点花,也许还可以撑一段日子,可是家里还是有那么多零食,饭桌上也依然丰盛。若不是那天偶然听到了爹娘的对话,秀儿绝不会想到家里已经亏空到这种地步了。

依着爹娘的性子,不到娘的首饰典当殆尽,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他们是不知道发愁的。

想到这些,秀儿鼓起勇气对曹娥秀说:“我还是想去。如果姐姐肯收我为徒的话,秀儿感激不尽。”

口里这样说的时候,眼睛注意看着曹娥秀的表情,见她没有明显反对,当即跪了下去。

曹娥秀一把拉住道:“你我年纪相差不大,拜师礼就不敢当了。如果你真的想进行院,入乐籍,我可以带你进去。”

秀儿踌躇了,嗫嚅道:“姐姐,可不可以不入乐籍,就像上次在关府那样,以票友的身份上台串戏?”

曹娥秀沉吟着:“这个嘛,也有人这样做过,只是人家这样一般只为好玩,不靠这个挣钱的。而且既然是票友串戏,也就是偶尔串串,哪有天天串的?”

“是这样的”,秀儿解释道:“我想先求姐姐带我串几出戏,如果反响好,我再落籍。不然,白白落了籍,最后又不能靠这个吃饭,岂不冤枉?”

曹娥秀说:“你唱戏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能当好票友的,不见得能当好伶人。因为,票友只是好玩串串,唱完就走,没人敢歪缠。就是歪缠也可以不理,反正又不靠这个赚钱吃饭。如果你要靠这个赚钱,就得忍。”

“我忍。”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曹娥秀摇头叹息道:“我就是因为不能忍,有一次差点送掉小命,要不是遇到现在的这个男人,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就因为感念他的活命之恩,我才委屈自己跟了他,做个无名无份的外室,连小星都算不上,小星还是过了明路,正式登堂入室的妾呢,我什么都不是。”

看她如此伤感,秀儿除了再给她倒上一杯水,也不知道能怎样安慰了。这种事,旁人也根本无法安慰。

曹娥秀喝了几口水,不好意思地对秀儿说:“让你见笑了,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爱钻牛角尖。其实,就算他想娶我,我也不见得会答应。戏班里的姐妹除籍嫁人的,我就没听到过谁有什么好结果。在台上唱戏的时候人家拿她当角捧着,真娶回家去,几天就腻味了。”

又发了半天感慨后,才对秀儿说:“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就跟师傅说说吧,我师傅就是芙蓉班的班主。”

“那就多谢姐姐了。”

从曹娥秀屋里出来,秀儿边走边想着她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她忧郁的眼神,满腹的辛酸。世人眼中的名角,多少男人倾心爱慕,可是她的日子快乐吗?

一抬头,却见自家屋门口停着一辆大车子,看样子像是关家的。当时心里就想:肯定又是关家的太太们来串门了。

还没走进屋子,就有人劈头问了一句:“你上哪儿去了?你娘刚才到处找你。”

秀儿随口答道:“去隔壁曹娥秀姐姐家了。”

“你说什么?”那人一把抓住秀儿的衣袖。

“啊?没,没说什么,我就是到隔壁家玩了一会儿。”怎么是这个家伙跑来了呀。

“不老实,你刚才明明说去曹娥秀家了的,是不是,娥儿也住在这一块的?”

“你想她想疯了,出现幻听了吧,我哪有说?”曹娥秀不想别人知道她住在这里的,怎么一下子口快说漏嘴了呢?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说完大踏步地冲了出去,菊香捧着一把瓜子跟在后面撵着:“少爷,你要上哪儿去啊,小菊刚给你剥好了瓜子,你怎么就跑了。”

秀儿急得跑到他前面,孩子似地伸开双臂挡着说:“不许去!”

要是让这个家伙去骚扰了曹娥秀,别说秀儿求她办的事黄了,秀儿自己以后也没脸见她了。

“不许去?真好笑,你凭什么不许我去啊。”

“少爷,瓜子。”菊香想把剥好的瓜子仁捧给十一,十一用胳膊肘子一挡,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走开啦,这会儿还吃什么瓜子。”

“少爷,人家剥了半天了。”菊香泫然欲泣。

“好啦,拿过来吧。”十一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但菊香已经破涕为笑地捧过瓜子仁,开心地答应着:“是,少爷慢慢吃,别噎着了啊。”

“啰嗦。”十一接过瓜子仁,满满的一大把就往口里倒,然后就使气发狠地猛嚼起来。

秀儿终于忍不住解颐一笑。每次看到这主仆俩都会心情大好,真是极品主子,极品仆人。

心情好了,说话也就放软了:“不是我不许你去,而是曹娥秀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住在这里。”

“为什么?”

“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事关人家的隐私。她最初连见到我都假装不认识呢。后来可能看我也住在这里,左邻右舍,瞒也瞒不过,这才告诉我的。但她叮嘱我一定要为她保守秘密。”

十一马上说:“我也能为她保守秘密啊。”

秀儿还是摇着头说:“那不同的。如果是你偶然遇到她,她主动告诉你她的秘密,然后要你替她保密,那当然没问题。可是如果你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就是对朋友不忠了,对不对?”

十一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又眼睛发亮地说:“要偶遇是吧?那好办,设计一场就是了。”

可是菊香不干了,抗议道:“少爷,可不可以换一种,老是偶遇美女,小菊都看得有点腻味了啦。而且少爷每次说的台词都差不多…”

“菊香,你想死了?”

菊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家主子:“少爷,哪种死法?”

“菊香!”十一大喝一声:“当着一个姑娘的面,你在说什么?”

秀儿终于笑出了声。十一突然回头对她说:“那天在万宁桥遇到你可不是我故意设计的哦,一来,我不吃窝边草;二来,你不是美女。”

秀儿气结。

十一却乐滋滋地朝菊香一招手:“她不说,我们就一家家去喊门,就问‘请问曹娥秀住在这里的吗?’”

秀儿气急败坏地追上去:“你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是。”

“你到底要怎样?”

“很简单,你只要告诉我她住在哪一家就行了。放心,我绝不会供出你的,我会让她以为我跟她是偶遇,是缘分。缘分这个词不知是哪个家伙发明的,还真的很好用呢。”

“少爷,不要了啦,现在每次听到你跟哪位姑娘说你俩有缘分,小菊都有点想吐了。”

“菊香,先找到了我心爱的娥儿,再回去收拾你!”

“少爷每次说收拾我,都不兑现,让小菊小心肝乱跳,结果白高兴一场。”

第一折 (第十九场)守株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17 本章字数:2746

“四姐,十一哥哥跟你吵什么呀?”

秀儿回头,是七妹出来了,遂揽住她的肩膀说:“十一哥哥要去干坏事,四姐不让。”

七妹立刻兴味浓浓地仰起小脸蛋问:“干什么坏事?”

“你还小,不懂。”

“我懂,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在屋里听着呢,就是十一哥哥要去见一位姐姐,可是四姐不让。”

咦,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味儿啊?秀儿赶紧声明:“是四姐跟这位姐姐有约定,答应她不告诉别人她住的地方。”

七妹手一指:“可是十一哥哥已经自己找去了。”

秀儿抬眼一看,那主仆俩已经走到隔壁人家的住所前探头探脑了。秀儿嘀咕了一声“真麻烦”,疾步追了过去。

这家已经有一个男孩走出来问:“你们找谁?”

秀儿忙抢着回答:“不好意思,我家是隔壁刚搬来的,他们俩是我家的客人。他们闻到刺槐花香,可又没看到刺槐树,就说找找看,看在哪一家。”

男孩走出门,用手指着曹娥秀家说:“刺槐花是那一家的,就是从这里走过去第五家,门牌上雕了一朵芙蓉花的那一家。”

十一道一声“多谢”,抬腿就朝那个方向而去。秀儿怕惊动了曹娥秀,只得跟在他后面低声下气地央告:“不要去打扰曹娥秀好不好?至少不要在这里,不要是现在。我才刚从她屋里出来没一会儿,你要是现在就跑去找她,坐实了是我多嘴告诉你的。”

“放心,我只是想看看娥儿的住处。”那人只管往前冲,对她的担心不以为然。

两个人一起走到门前,秀儿注意一看,果然门牌下方镌刻着一朵芙蓉花,上方则是一个“曹”字。

秀儿不禁哑然失笑:“门牌弄成这样,不等于是在不打自招吗?”嘴里说不想让人知道,心里,只怕就盼着那男人家里找到她这个外室的藏娇处吧,这样她才师出有名,可以跟男人家里的“母老虎”一决高下了。

看来,曹娥秀是真的爱上那个蒙古男人了。可惜人家惧内,不敢领回家去,只肯收她做个隐形夫人。曹娥秀不甘心,又不敢公然跟男人作对,就把门牌设计成这样,也真是用心良苦。

十一的却不解地问秀儿:“你说什么不打自招?”

秀儿向四周看了看,再次恳求道:“我们回去再说好吗?不要在这里吵,吵到了曹姐姐不好,让左邻右舍听到了更不好。回去后,但凡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十一看着紧闭的大门,踌躇再三,终究不敢贸然打扰,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秀儿回了朱家。

于是好一番盘问,奈何秀儿本身知道的也很有限,根本满足不了这位超级戏迷的胃口,他恨不得连曹娥秀穿什么样子的兜肚什么颜色的小亵裤都问清楚。最后,秀儿耐心用尽,忍无可忍,差点用扫帚赶他回去。

可是,第二天早上,人家又来了。待要闭门不纳吧,这本就是人家的房子,何况人家也没白来,手里拎着热腾腾的大包子,后面的菊香还提着一篮子菜,说是从关家的菜园子里现摘的新鲜菜。

这两样东西恰好都点中了朱家人的死穴。妹妹们一哄而上,接过包子就往嘴里送,直吃得满嘴流油。娘则满眼欣喜地接过菜篮子,喜滋滋地提到厨房去了。剩下秀儿成了接待员,只得认命地招呼那人坐下,端茶递水地侍候着。

自从朱家从老宅子搬出来后,家里就没有菜地了,也没有雇工帮忙种菜,爹和娘都是一辈子不事稼穑的人,只好天天买菜吃。买的菜都是城外的农户挑来的,等挑到朱家门前时,多半是最后剩下的一点,早就不新鲜了。但要娘自己天天去赶早市买菜,又拉不下面子,毕竟以前也是呼奴使婢的阔太太,若在菜场上不小心遇到了家里以前的仆妇,大家一样蓬头垢面地挽着菜篮子,那多丢人那。爹娘都是最讲面子的人,上街买菜的事,是打死都不会干的。于是,绿油油滴着露水的新鲜菜,就成了娘最稀罕的宝贝。

把手里的东西送出去后,十一就一屁股坐在朱家的院子里,然后就像生了根一样,连中午饭都不肯回去吃。关家的太太们虽然也时常来串门,但一般都是饭后过来坐坐,到下顿饭时间就回去。不像十一,索性自己带米带菜,然后就赖在朱家不走了。

秀儿知道,他是在等曹娥秀回来。可惜,曹娥秀好像只有那男人来的时候才会陪他在这里住一下,平时一个人是很少回来的。她们戏班的人,经常到处演戏,演到哪里住到哪里,本就是属于没有家的人。曹娥秀这个家,也是别人给她置的,与其说是曹娥秀的家,不如说是那男人的外宅,养金丝鸟的地方。

十一来了,朱惟君白天又不在家,秀儿只好陪着。趁没人的时候就劝着他,不要追得这么紧,即使要设计偶遇,也请不要在朱家门前,拜托拜托,切记切记。

秀儿劝十一这种话,当然只能小小声地说,尽量不让别人听见。可是这番举动,在朱家一家大小和来串门的关家太太们眼里,就十足暧昧了。

每每十一和秀儿坐在一处交头接耳,关家太太们就挤眉弄眼,一个个兴奋异常,恨不得跑过去偷听。到后来,连颜如玉也有几分相信自家女儿已经和关家儿子对上了眼,如今正在互相调戏,差不多就要私定终身了。

对此一局面,颜如玉是乐观其成的。她一辈子听戏看戏,脑子里装的尽是才子佳人的香艳故事,没有那些老古板的想法,认为儿女婚事非得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在她看来,就算秀儿真的很十一私定终身,那也是美事一桩。

而且,关家家境殷厚,乃是大福之家。两家又是多年故交,彼此知根知底,关老爷和关太太都是难得的好人,秀儿嫁过去一定会享福的。

至于十一的风流放荡,她不认为是什么大缺点,富家子弟,哪个年轻的时候不风流?就连自己的丈夫也不例外。但成亲后,家里有了美娇娘,心也就收回来了。她相信以自己女儿的美貌,定能收伏这个多情的浪子。

最后的最后,十一是个多俊俏的少年啊,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挺拔的身材,笔直的双腿,健翘的臀部…直到吸溜了一口清亮的口水,颜如玉才猛地捂住脸想: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此时,坐在朱家院子里的十一,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他一边抚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边疑惑地说:“都快到夏天了,怎么还这么冷啊?”

菊香忍不住笑了一声:“少爷,夏天还早着呢,才刚立春,有点冷也是正常的。”

十一说:“才刚立春吗?这两天,我总觉得好热,心里像火在烧一样。”

菊香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打着曹阿秀的主意,情焰如炽,欲火熊熊,自然像火烧一样了。”

“菊香!”十一不好意思地看了秀儿一眼,低斥着自己的书童:“你最近越来越放肆了,说话也不注意场合。”

“她听不见的。”菊香说。

“我没听见。”秀儿说。

十一正要笑出声,却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乘轿子从朱家门前经过,杀气腾腾的朝曹娥秀住的方向而去。

十一和秀儿互相看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一折 (第二十场)待兔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17 本章字数:2728

十一和秀儿装成路人跟在那群人后面,看他们果然在曹娥秀家门前停下。然后一个黑胖的仆妇打起轿帘,朝里面说了一声:“大少奶奶,您慢点。”

一个蒙古贵族打扮的女子走下轿来,虽然高大壮实,倒也有几分黑里俏,越发衬出了那些仆妇的丑陋。又或者,是因为她身边的仆妇都特别丑陋,才衬得她还有两分姿色。

黑胖仆妇把她引到门楼前,指着那个刻有芙蓉花的门牌给她看,嘴里说:“肯定就是这里了,大少奶奶你看那朵芙蓉花,那小贱货不就是芙蓉班的么?”

大少奶奶一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挥手就砸向那个门牌,只听“砰”的一声,门牌顿时变成了两截。

“天那!”十一和秀儿互相惊恐地看了一眼,差点叫出声。曹娥秀还嚷嚷说要找那个“母老虎”面对面交锋,她多半以为只是男人故意恐吓她的夸大之词,其实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却没想到,人家的原配是真的母大虫。

十一悄悄对秀儿说:“她好像是练家子哦。”

秀儿猛点头:“还是练家子里面的高手,瞧瞧那手劲。”

这时,门那边,有人在喊着口号:“一二三,撞!一二三,撞!”

然后,“叮当”,门锁掉了。

再然后,“咣当”,一寸多厚的大木门轰然倒地,数十个黑胖妇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进去。

秀儿和十一面如土色,看都不敢再看了,怕惹来嫌疑,慌忙退回到自己屋里。秀儿颤抖着关上大门,关门之前还战战兢兢地朝外面看了看,看黑胖妇人军团有没有追过来。

关上门,上好门闩,两个人气喘如牛地靠在门上。

菊香从里屋兴冲冲地走出来说:“少爷,你们回来了,朱太太正在里面做绿茶糯米卷,是用我今早采的那些新茶做的,闻着就一股子绿茶香,好清爽哦,这是今年采的第一批茶呢。正要去喊你们回来吃,可巧你们就回来了…呃,你们俩这是怎么啦?怎么脸色都那么难看啊?”

“嘘”,十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告诫自己的书童:“别吵,那边好多母大虫,而且都是黑虎星。”

“黑虎星?”菊香嘎嘎怪笑:“少爷,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连母大虫都搞上手了?”

“菊香!你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是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开这种低俗的玩笑。”

菊香气嘟嘟地说:“什么低俗的玩笑嘛,自己天天开就行,人家偶尔说一句就不行。你不跟母大虫那啥,怎么知道人家是黑虎星。”

“等下回去再收拾你!”

十一狠狠地瞪了小书童一眼,然后猛地一拍脑门说:“糟了,必须赶快通知娥儿,叫她千万千万别回来。她那娇滴滴的身子,要是遇到这些母大虫,三下两下就会被她们捏死。你们想想,蒲扇般的大手,掐在娥儿那粉嫩的颈子上…”

说到这里,十一脸色大变,转身就要去拉门闩。秀儿却紧紧地压在门上不让他拉开。

十一黑着脸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平时听你姐姐姐姐叫得那么亲热,关键时候却见死不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秀儿一边要与他角力抵住门,一边还要跟他解释:“你知道什么?曹姐姐一直就想见这个大少奶奶,她认为是那男人故意夸大自己老婆的利害,好以此为借口不让她进门。她亲口跟我说过,总有一天要跟‘母老虎’当面对阵,看到底鹿死谁手。我怕你去了,不仅不能拦住她,反倒把她引来了。”

十一总算住了手,但依然心急如焚地说:“万一娥儿中途正好回家来撞到了怎么办?”

秀儿说:“不会那么巧吧,她平时总是到处唱戏,很少回来的。自我家搬来后,统共只见她回来过两次,每次都是那男人陪着回来的,她自己一个人从没回来过。”

“可是,万一,她这次偏巧就一个人回来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不行!我一定要去通知她,要是她自己闯回来就完了。人命关天啊,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十一说着就要去拉门闩,秀儿自知拉不过,只好再次用身子死死抵住。十一要拉开门闩,就只好去扳她的身子。这样,就变成了十一和秀儿身体接触,难分难解。

“嘿嘿,我早就说过十一哥哥就快是我们的姐夫了,你还不信,这下你看到了吧。”

“真的耶,四姐好不知羞,就在大门边跟十一哥哥搂搂抱抱。”

“小声点啦,给他们听见就不好了。”

“就是不知羞,羞羞脸,不要脸,麻子大花脸…”

“你们别乱说,反正他们就快要结婚了,那样也没什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