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折(第二十场) 扬州

更新时间:2009-1-24 18:14:58 本章字数:2945

芙蓉班这次南下走得很匆忙,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十一不可能同行。

他们也没在通州歇脚,直接一船顺水搭到了扬州。

既然走水路,就免不了跟漕帮的人打交道。照理,珠帘秀跟漕帮二当家的交情应该是人尽皆知的,可他们一路上还是受到了许多刁难,甚至差点弄丢了一口箱子。幸亏戏班的箱子上都画有芙蓉花标识,才被他们及时追了回来。

那些偷他们箱子的人还骂骂咧咧不肯放手,说戏班的人诬赖他们。后来当众打开,露出里面的戏服,这才悻悻地走了。整个过程中,漕帮的人冷眼旁观,没一个人出来帮着说一句话。

晚上大伙儿说起此事,白花不解地问:“漕帮二当家前不久还专门去看过秀儿,带了那么多南方土特产,连我们都跟着沾了不少光,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红花说:“这些是跑船的,哪里知道上头的事。”

马上有人提出质疑:“不对,我们上次回大都的时候,那些漕帮的手下可尽心呢,我还认得其中一两个面孔,就是上次那拨人。”

这时玉带儿笑了起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想不明白,真笨。”

“什么道理?”

“那时候秀儿还是克列公子的心上人,左相大人的准儿媳,漕帮的人自然要赶着巴结了。如今克列公子已经风光大婚,没咱们秀儿什么事。漕帮的消息多灵通啊,有什么不知道的。请问,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巴结一群戏子?不作贱我们,就算是念旧情啦。”说这些的时候,玉带儿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看透世情的得意。还有隐约地嘲弄与鄙夷。秀儿只是微微一笑,没搭理她。自帖木儿成亲的消息传出来,她已经没少奚落了。

红花不相信这种说法:“他们是江湖中人,又不是朝廷走狗,怎么会这么势利?”

玉带儿啐了他一口:“真是幼稚!江湖中人就都讲义气吗?他们有的就是地痞流氓,比一般人还要势利,只认钱不认人的。在我看来,真讲义气的都是咱们北方人。南方的,都是利益结合。利益不在了,还有个屁的交情。”

“带子,别说了。”翠荷秀沉下脸低斥。

“带子姐,你马上就要进入南方的地界了,小心犯了众怒。”

这时,秀儿无所谓地开口道:“带子姐说得没错啊。漕帮弟子这么对我们,多半就是这个原因了。只是漕帮不算完全的江湖中人,自漕帮成立以来,一直都致力于跟官府搞好关系。他们是跟官府勾结地帮派,半官半贼的,自然要巴结朝廷要员了。”

玉带儿本来有点借题发挥、幸灾乐祸,现在看秀儿如此坦然。反而暗自诧异。

秀儿其实是如释重负,跟程金城那样的人打交道真的是什么好事吗?他付出的,必然会要求双倍偿还,不然就觉得亏大了。16 K小说 网一旦他发现秀儿不再有进入相府的希望,就会马上收回他曾给予地种种特权。不会讲什么情面。

看戏班众人个个一脸失望的样子,秀儿觉得又可笑又无奈。他们南下如果能得到程金城的帮助固然好,可他们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帮你?最初程金城积极主动热情似火,不过是打着泡戏子的主意,后来戏子没泡上。又想通过秀儿结交左相府的公子。如今哪一头都落了空。人家自然懒得搭理了。

程金城指靠不上,秦玉楼只好自己出面。找到了一个以前跟他们联系过的戏院老板。那老板倒是很热情,请他们吃饭,又给他们找了一个小客栈安顿下来。

十一没跟来,只能自己出血掏钱,秦玉楼不可能给他们找单间,而是要了两个开着通铺的大房间。这种通铺本来就很便宜了,秦玉楼还跟掌柜地讨价还价。看他们人多,店家最后答应打个八折,这样算起来,也跟租房子差不多了。因为有之前的名气在,戏班很快就登台演出,其他戏院的老板也闻风而至。秦玉楼倒没贪多,每家只签了三场,一共四家十二场,准备唱完就换地方。

唱到第七天,又有人给戏班送来一封信。这回不是写给秦玉楼的,而是写给玉带儿的。

玉带儿读了信,哭得稀里哗啦好不伤心。大家都知道她跟俏枝儿关系最好,纷纷过去问信里写了什么,玉带儿却不肯说,还叫她们不要告诉秦玉楼。

既然她不让说,大家也就没去多这个嘴,反正,说了也白说。俏枝儿以往地两封信可都是直接写给秦玉楼的,连声水响都没听见。

当然这事也不能怪秦玉楼,他领着这么大一个班子,不可能为一个私自出走的弟子倾家荡产。俏枝儿是害了同门后走的,他还肯张贴启事到处找她,希望她流落不着的时候能自己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凭良心说,俏枝儿有什么资格让戏班拿出大笔钱去赎她?

正因为如此,玉带儿叫不告诉秦玉楼,也便没人去说了。对俏枝儿的这一套,戏班地人已经由早期地担心变成了反感。说是被人挟持,挟持了半年还没怎样,还能写信回来勒索自己的师傅,绑匪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俏枝儿地信写得越多,写得越悲切,大伙儿越把这当成一场拙劣的表演,让人一眼就看穿的弱智戏码。

本来秀儿以为,这回也会像前两次一样,议论几天就过去了。可是第二天,居然不见了玉带儿。她也步俏枝儿的后尘,不声不响地走掉了。

秦玉楼气得发了一通脾气:“走了就走了,我们芙蓉班少了她会垮吗?现在一个个都没名堂了,无缘无故地就跑掉。我这里是菜园子门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走了,就给老子死在外面,外面死,外面埋,再让老子看见一次,不打折她的腿老子不姓秦!”

骂得弟子们不敢吭声,秦玉楼又严令:“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两个贱人的名字,就当她们死了好了。你们谁要跑的,也一样!跑了就死在外面!妈的,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这个当师傅的平日多刻薄,多亏待你们,这不是故意损我的名誉么?都是一帮没良心的东西。”

黄花等他骂声住了之后才战战兢兢地递过一杯茶问:“师傅,那我们是照原计划演出呢,还是在这里多住一阵子,免得带子她们回来找不着地方。”

话还未完,秀儿就知道要坏事,果然秦玉楼执起手里的茶杯就朝黄花砸过去,幸亏黄花腿脚利索,闪得快,不然真砸到可不是好玩的。只听见秦玉楼厉声怒吼:“老子刚说不准再提起那两个贱人的名字,你耳朵聋了?你这么舍不得她,是不是跟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伙儿都听呆了。看来这回秦玉楼真的气疯了,不然不会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连黄花大师兄都挨砸,师弟师妹们哪个还敢开口?

秦玉楼一连好几天余怒未息,弟子们动辄得咎。明明是春天,芙蓉班却像进入寒冬一样,连笑声都听不到了。

直到离开扬州的前一天,他们晚上散场会客栈歇宿,客栈老板笑眯眯地迎出来说:“你们可回来了,有三位客人在等你们呢。”

秀儿眼前一亮,率先跑了进去。

不知道那三位里,可有她一直等待的人?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折(第二十一场) 命案

更新时间:2009-1-24 18:15:02 本章字数:5360

“小师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求你看在师姐妹的情分上救救我们吧。”

“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这是秀儿冲进客栈后看到的情景:三个人一字排开跪在她面前,个个披头散发,神色慌张,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像落难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们几个这是在干什么?”背后传来了秦玉楼的喝问。

于是三个人又像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跑过去跪在秦玉楼面前哀哀哭泣。

眼见各处客房都有脑袋探出来看热闹,大伙儿拉的拉,劝的劝,好不容易才把那三个濒临崩溃的女人弄进了他们所住的客房里。

然后,自然是关起门来审问了。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你,你又是谁?”

秀儿走过去告诉秦玉楼:“师傅,她就是通州塔影客栈的老板张富贵的女儿张娇娇啊。”

戏班的人俱惊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这人不仅自动现身,还跑到他们戏班来了。秦玉楼叹息道:“原来是你!你可知道你爹娘找得你好苦,两口子怕没疯掉。只是,你怎么跟她们,你们三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说到这里该交代一下这三位的身份了,她们分别是:俏枝儿,玉带儿和张娇娇。

见走失多月的张娇娇居然和俏枝儿一起回来了,大伙儿惊诧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其实,真要认真思量起来,也不难找出她们之间的联系,秀儿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你们几个不会都是被周文俊拐跑的吧?”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秀儿话音刚落,三个人面无人色,一起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秦玉楼终于烦了:“给我住嘴!再嚎丧就给我滚出去,哪儿好死哪儿死,别在这里给我添堵。我数到三,再不老实交代,光嚎丧,立刻给我滚!”

一面骂。一面让黄花到窗根子底下打探外面的动静,黄花看了一眼就回来劝:“两位师妹。你们有话就好好说,就算要师傅救命,也要把事情的原委交代清楚,他才知道怎么救你们啊。这里可是客栈,人多嘴杂,你们这样的哭法。又喊救命,小心把官府地捕快给引来了。”

听见“官府”二字,三个哭也不敢哭了,求也不敢求了,俏枝儿和玉带儿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张娇娇居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快快。把她抬到床上去,掐掐人中,再灌点开水。”

一阵忙乱后,张娇娇总算醒过来,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不住地流泪。

秦玉楼无法,让黄花他们出去在前门后窗处把风,一丈之内不许有人,然后对她们说:“现在没外人了,你们有什么尽管说。再鬼哭狼嚎不说话,把我惹烦了。真把你们赶出去的。”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匍匐向前,跪在秦玉楼脚下低诉道:“我们几个是逃出来的。我们合伙把周文俊杀了。”

“天!”别说秦玉楼惊得目瞪口呆,戏班弟子也个个惊慌失措,好几个本能地向窗外张望。

难怪她们一开始哭着不肯说的,原来牵涉到人命案。

从她们抽抽噎噎的叙说中,秀儿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也证实了先前的一些猜测。

张娇娇确实是被周文俊带走的,但并非劫持,而是私奔。某一日,周文俊假意带张娇娇出码头游玩,把她哄上一条船,然后借在船里置酒宴饮地机会灌醉了她。等张娇娇醒来时,已经被周文俊夺去了处女之身。

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本就六神无主了,周文俊又一番花言巧语,说自己多么喜欢她,想带她回乡成亲,但又不敢公开向她父母提及。因为张娇娇是独女,张富贵肯定不舍得远嫁他乡,他只好出此下策。

张娇娇心里再舍不得父母,可是已经不明不白地成了残花败柳,自觉无颜见人,也只好嫁鸡随鸡,跟他走了。

到了周文俊家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富豪之子,只是跟她爹张富贵一样开了一间客栈,家里不仅有大老婆,连小老婆都有三个了,她成了第五房小妾。

小妾还罢了,不久张娇娇又发现,周文俊的客栈根本是一家黑店。虽然不至于杀人越货、做人肉包子,但也够恶心地了。他的敛财之道,说穿了就是“仙人跳”。

比如,有客人上门住店,如果是穷鬼就算了;如果穿着光鲜,出手阔绰,盘缠丰厚,他就让他的几房小妾轮流上阵,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妖艳艳的,一会儿送茶水一会儿送点心,暗中观察客人的反应。一旦发现此人对哪个小妾感兴趣,就让那个小妾主动勾引。等两人衣衫不整,正要真刀真枪上场肉搏的时候,他便带人上门捉奸去。

一般到这种时候,再笨地客人也知道遇到“仙人跳”了。可这个时候知道也晚了,圈套已经做成,谁叫你把持不往里跳的?只好自认倒霉,乖乖地破财消灾。

张娇娇一开始不肯帮他做这种下三滥的缺德勾当,周文俊便一日照三餐打骂,后来实在打不过了,只得硬着头皮参与。

她参与过一次后,周文俊说要给她奖赏。她还以为是给她一点零用钱呢,结果却是把她由第五妾提成了第四妾,上头的三个小老婆中有一个不见了。

没过多久,第五妾的空缺又有人填上了,这就是俏枝儿。

俏枝儿入门后的经历也跟张娇娇大同小异,也是:不从、毒打、屈服。俏枝儿参与后,原来的三妾已经不见了两妾。据她们揣测,那两人多半被周文俊卖到妓院去了。

俏枝儿之前并没见过张娇娇,但两人只要互相交一点底细。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她们都对自己地处境很担忧,因为,别说仙人跳本身就是犯法的,随时有吃官司的危险。就算不吃官司,周文俊迟早也就把她们处理掉。

她们经过多方打听得出地结论,周文俊每拐回一个女人,顶多留半年,配合他做几桩仙人跳。就会转手卖掉。一来,半年的时间他已经玩腻了;二来。美人更换频繁,即使有客人不肯吃暗亏跑去官府告状,可是下套地人都不在了,官府来了你指控谁?周文俊还可以说,因为受不了小老婆给他戴绿帽,已经休掉了。那样更显得真实。完全洗去了仙人跳的嫌疑。

周文俊的狡猾也正在这里。有人玩仙人跳,但诱饵并不是他老婆,这样只要被捉到了,一告一个准。周文俊的诱饵真是他小老婆,即使官府查案,你勾搭人家老婆,还不让本夫捉奸了?按律法。奸夫淫妇被本夫当场抓获,即使一刀两命也可以当庭释放的,让你赔点遮羞费怎么啦?

所以,周文俊行此法数年,竟安然无恙。他也快活似神仙。反正客栈里有大老婆坐镇,小老婆替他赚钱,他只管在外面浪荡,不断地勾搭新女人,骗回家给他做几票仙人跳,然后转手卖掉。又可以赚一大笔钱。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玉带儿。她是主动送上门地,目地就是为了解救她地好姐妹俏枝儿。虽然她一直跟秀儿不和。但秀儿也不得承认,作为朋友来说,她真是个讲义气地好姐妹。

玉带儿去的时候,扮作一个哀哀切切新丧夫的小寡妇。若论姿色,玉带儿只有中人之姿,在戏班属于不起眼的,周文俊虽然到过戏班两次,却并没有记住她。

玉带儿能引起周文俊的注意,主要靠她一身素服。俗语说,“要想俏,一身孝”。当玉带儿白衣青裙,头上簪着一朵小白花,一双盈盈秋水满溢着忧伤出现在周文俊家客栈时,一向喜欢扮老爷,很少亲自出场周文俊屁颠屁颠地接手了店小二地工作,从引路到开门到端茶递水全部亲力亲为。他见多了妖艳美人,这朵素净小花让他特有采撷的兴趣。然后,他惊喜地发现,孝服美人居然随身带着的一口沉重的大箱子,和一只随时不离手的精美小匣。

孝服美人告诉他,因为自己婚后没生养,丈夫新丧刚满百日,大伯子就上门要收房子,小叔子名为关切,实则打着龌龊主意。面对那一屋子畜生,她只有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收拾细软逃跑,有娘家也不敢回,怕他们寻踪追到

也就是说,她现在带着万贯家财,可是无处投奔,无所归依。

说起那些伤心往事,美人梨花带雨,周文俊心疼莫名。

此番交谈后,周文俊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和无比的热情对玉带儿展开追求,声言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地女人,永远远离哀戚。玉带儿趁机说:“你的小老婆个个如花似玉,我跟你哪有什么幸福。”

周文俊赌咒发誓,“俺虽然妻妾成群,可心里只有你一人”,美人死活不信。最后,看在一大箱子银钱和一小匣子珠宝的份上,周文俊咬牙答应先把两个小老婆休掉,回头再迎娶她过门。

玉带儿的答复是:“什么时候给我看她们的休书,我就什么时候嫁给你。”

其实,即使没有玉带儿,张娇娇和俏枝儿也不可能留多久了,只是周文俊不会写什么休书,而是会仿照前面地处理方式,把她们卖到妓院去最后赚一笔身价钱。但两个人的身价钱再高,跟一大箱银子也是没法比的。为了得到玉带儿这个俏丽的“小寡妇”和她带来的一大笔遗产,周文俊只好再次作出让步,乖乖地给俏枝儿和张娇娇写了休书。

玉带儿还怕他搞鬼,又要求这两个下堂妾必须在她嫁给周文俊之前离开周家,她们一天不走,她一天不嫁。

周文俊也满口答应了,还郑重地请来道士合婚书,定下了迎娶的日子。

玉带儿便决定,趁周家准备迎娶最忙乱地时候,先一晚趁着夜色逃走。

可惜地是,周文俊色欲熏心,以为玉带儿既已答应嫁他,何必定要等到婚礼那天,当晚就钻进了玉带儿房里。玉带儿自然不从,两个人扭打起来。

俏枝儿和张娇娇去向玉带儿辞行,正好赶上了。周文俊看她们两个背着包袱一起出现,发现事情不对劲,大喊“来人”。俏枝儿情急之下,操起花瓶砸下去。等周家的下人帮工听到异常响声赶到时,只听到了里面传出地“小寡妇”销魂的哼唧声,于是哄笑一阵散去。

这时秦玉楼提出疑问:“一花瓶砸下去,那姓周的就死了?”

“嗯,当时就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

“然后你们就跑了?”“是啊,魂都快吓没了,哪里还敢留下。”

秦玉楼道:“如果当时把他抬到医馆止住血,兴许还有救的。可是你们走了,他的家人又以为他在跟小寡妇鬼混,也没人会去查看。就算当时没死,血也流干了。”

三个人听了这里,又低头抽噎起来。

秦玉楼想了想说:“既然杀了人,我也不敢随便容留你们,这样吧,明天你们自己去官府自首。你们也是被迫防卫,与谋杀不同,死刑肯定不至于的。”

俏枝儿慌了:“师傅,要能去官府我们早去了。您不知道,周文俊敢在扬州地界开黑店,而且开了这么多年,您以为真没人告吗?官府的捕快是干什么吃的,境内有这么个店他们会不知道?我有一次疑惑地问起,周文俊自己说,他跟扬州知府关系好得很,铁哥们儿一样,出了什么事都会罩他的。”

“一个开黑店的,和知府是铁哥们儿?吹他娘的牛皮,也不怕笑掉人大牙。”红花在一旁嗤笑。

俏枝儿满脸愁苦地说:“可万一是呢?他手里有钱,又总有美女,他连老婆都舍得拿出来玩仙人跳,如果再拿出来奉承知府,知府还能往外推?”

黄花点头道:“如果他钱和美女双管其下,要巴结上知府做靠山也是有可能的。”秦玉楼也没主意了:“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如果不肯自首,我这里是留不住你们的。不是师傅心狠,我们戏班这么多人,要是到时候判我们包庇窝藏杀人犯,整个芙蓉班就完了。”

玉带儿开口道:“我们不会连累戏班的,我们本就打算自首,只是不能在扬州。”说到这里她看着秀儿恳求:“秀儿你陪我们去杭州向卢大人投案吧,我们相信他会秉持公正。”

“卢大人在杭州吗?”自大都一别,秀儿再没听到过卢挚的消息。

“是啊,他是江浙宣慰使。杭州的陈知府倒台后,是他在暂代杭州府尹之职,据说新知府过段时间才派来呢。”

“他暂代也是暂代杭州府尹,你们的事是在扬州发生的呀。”越府告状,人家会受理吗?

俏枝儿忙道:“他是江浙宣慰使,扬州也属于江浙的。”

“越级上告,行不行哦。”

“求你了,在扬州告纯粹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去杭州碰碰运气。”

“这样啊,那…”见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自己,秀儿只好说:“如果卢大人真的在杭州主事,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吧。”

卢挚不再铁腕反贪,不再招惹那些蒙古贵族,但周文俊只是汉人败类,不过市井混混一流的角色,应该不至于让卢挚为难吧。

网友上传章节 第九折(第二十二场) 终章(一)

更新时间:2009-1-24 18:15:05 本章字数:2888

自从那次在卢家见过卢少奶奶后,秀儿以为她不会再跟卢挚见面了,至少不会主动找他。可惜事与愿违,这次不仅要去找他,还要求他帮这么大的忙。人命案啊,关系再好也没法徇私吧,何况,她也不认为卢挚是个肯徇私的人。

到了卢挚的官衙,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热情,甚至有点喜出望外。但听秀儿说明来意后,他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言谈之间也变得公事公办起来:“她们的案子既然是在扬州境内犯的,我也不好随便插手。除非扬州府衙不受理,她们不得已越级告状;又或者,出现了明显的冤假错案,像杭州这边的孝妇冤死案,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了,上一级的官长才会出面调停或直接接手。”

秀儿问:“大人的意思是,她们还是要去扬州府衙报案才行?”

卢挚点了点头。

俏枝儿急了,跪在地上直磕头:“大人,我们去扬州府报案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扬州知府跟周文俊私交甚好,他一定会不问青红皂白打死我们替他哥们儿报仇的。”

卢挚沉下脸来:“你们根本没去他那里报案,怎么知道他会打死你们?无凭无据污蔑父母官,不是良民所为。道听途说,甚至恶意揣测,在办案中都是不予采信的。你们既犯了杀人罪,到哪里报案都要坐监受审,等待案子判决,即使是你家亲戚坐堂,他也不可能随便放了你们。我刚才已经把越级办案的前提背景都讲给你们听了,怎么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办案有办案的规矩和程序,各级官长有各级官长的职权范围,如果都不按规矩来。那不是乱套了?”

俏枝儿花容失色,连秀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们是来求人的,又不能强迫谁。

低头思衬了一会儿,秀儿对卢挚福了一福道:“大人说的是。我们都是无知妇孺,听说弄出了人命案,一个个都吓傻了,然后就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大人。一来大人素以公正严明著称;二来。不瞒大人说,也是因为之前有幸见过大人几面。向大人投案自首没那么害怕。我们做小老百姓的,巴不得一辈子不见官不进官衙才好呢。如今出了事逼不得已,自然就想找个熟识地官长,好减少一点畏惧,打扰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现在秀儿就陪她们去扬州府报案。”

俏枝儿嘴唇动了动。看秀儿朝她摇头打眼色,只得哭丧着脸随秀儿一起告辞。

就在她们跨出大堂之际,卢挚突然说:“这样吧,我派个手下跟你们一起去。你们不要声张,就当他是你们的家人陪同前往的。如果扬州府尹确如你们所说的徇私枉法,我再出面也算师出有名了。”

“多谢大人恩典。”俏枝儿她们急忙磕下头去。

一番折腾后,她们又回到了扬州。结果。她们几个没吃牢饭,倒是另一个人吃了牢饭。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话说她们投案后,扬州府尹当即派便衣去周文俊开的黑店调查,正赶上周文俊头上包着纱布坐在店堂里中气十足地骂雇工呢。

事情于是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周文俊的身份一下子由“被害人”变成了“嫌犯”,身负数项罪名:诈骗住客钱财。拐卖妇女,逼良为娼…

他跟扬州府尹的“铁哥们儿”关系也被证明纯粹是吹牛扯淡,两人根本互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