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卿忙不迭躲避,可惜手脚被捆,根本无法躲避开他的一双大手。眼看那一张充满了□的脸凑到眼前,她又绝望又害怕,心里已经飞流直下三千尺,做了最坏的打算。

“汉人的衣服就是麻烦。”

衣衫领口是用一排珍珠做成的扣子,库迪解了两颗嫌麻烦,用力一拉,将她的衣领撕开了,领口上缀着的珍珠簌簌滚到了地上。

库迪直勾勾地盯着她高挺的胸脯,眼中充满的□裸的色欲和贪婪。

宫卿举起手挡在胸前,急道:“你放了我,我会让家人给你无数银两,你想去买多少美人都行。”

“美人,见了你,老子钱都不想要了。”库迪耐不住身下的燥热,伸手抱住宫卿,凑上来便要亲她。

宫卿拼命躲开他的亲吻,从他嘴里散发出那股恶心的味道让她绝望的快要死去。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喝道:“住手。”

宫卿如在悬崖边停住。屋子里走进来一个高大魁伟的男子,眉目深邃。

库迪讪讪地放手,笑道:“老大,既然出不了城,不如咱们享用一下这个美人,把她放了算了。明日出城盘查,万一带不出去,反倒连累我们。”

呼枭哼道:“你怎知带不出去?这样的货色,卖给高昌王,至少是万金。”

万金!库迪眼神一亮。

“衣衫怎么都湿了?”

“刚才喂水,她不肯喝。”

呼枭冷冷一笑:“不喝,就渴着她。去把火钳拿来。”

库迪立刻拿了火钳。呼枭将火钳扔在炭火盆中,冷冷地打量着宫卿的脸。

烧火钳做什么,给自己上刑?宫卿心里很怕,但转念一想,他们掳了自己既然为了卖钱,必然不会毁了自己的容貌或是伤害自己的身体,于是又稍稍心定。

火钳烧红了之后,呼枭提起来,走到宫卿面前。

宫卿虽然已经料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但看着那通红的铁钳,依旧心跳如雷,惧意暗生。

“把她头发解开。”

库迪明白过来,当即笑道:“老大真是聪明,将她头发烧卷,明日再在脸上弄些花样,守城门的只当她是我们栗特女人,一定放行。”

宫卿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他拿那火钳是要给自己卷发。

库迪解开她的发髻,赞道:“啧啧,这美人的头发,真是滑不留手,”说着,又顺势在宫卿的脸上摸了一把。

宫卿气极,却也知晓现在唯有装成温顺听话的模样,才能找到机会脱身。

长及腰间的头发披散开来,越发显得她容颜娇艳夺目,楚楚动人。

库迪咽着口水:“老大,这样的美人若是睡上一晚,死也值了。”

呼枭冷冷道:“有了钱,你可以每夜都都睡不同的美人。”

库迪嘿嘿点头,“老大说的是。”

正在这时,突然门外噗通一声。

呼枭当即转身,喊道:“兀木。”

外头悄无声息。

库迪立刻站起身来,“老大,我出去看看。”

呼枭手握着火钳,疾步走到门边,猛地一开门,只见放风的兀木躺在地上。

一道冷光扑面而来,他急忙挥起火钳去挡。

宫卿在屋子里只听见外面有兵器交击之声,不多时有人低声哼吟,再过片刻,外面悄无声息,只听有人低声道:“先捆了,锁起来。”

听话音不是呼枭和库迪,那么一定是呼枭和库迪被人擒住了。

她心里暗暗高兴,希望是母亲找了人来救她,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偌大的京城,暗夜之中,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她?

房门处灯光一闪,走进来一个人。

他带着一张辟邪面具。

帝都男子爱美,喜穿绫罗绸缎,这男子却一袭布衣,但他身材气质极好,虽蒙着面具,却挡不住身上那股青衫磊落的男子气概。

看着这张面具和衣衫,宫卿蓦然想起挽霞楼前的那一道目光,心里莫名认定,他就是那个看自己猜谜的男子。

他走到宫卿面前,蹲□子来解她手上的绳索。

宫卿忙道:“多谢壮士相救。”

面具后的眼眸弯了起来,第一回有人叫他壮士,有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救你的?”他刻意压低了声线,把声音变粗。

难道不是么?宫卿微微一怔,看着面具后的那双眼。

他避开了她的凝睇,绳索解开一半便停住了,转而挑起她脸颊边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

她发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烫伤,想必是被呼枭的火钳所伤。

他轻声一笑:“姑娘没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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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虎口脱险...

黄雀?宫卿一怔,心里打鼓,嘴上却十分肯定地说道:“壮士不是黄雀,是英雄。”

“姑娘这么相信我”

“请壮士放了妾,妾当重金酬谢壮士。”

他笑:“我不缺钱。”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宫卿心里愈加紧张,态度却愈加陈恳,“壮士只管开口,妾办得到的一定倾力而为,只要壮士放了妾归家。”

他将手指上的发丝又饶了一圈,“那要你以身相许,也能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宫卿心砰砰跳起来,一时无言以对。

“戏文里都演着,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莫非都是骗人的么?”他故意说得惆怅,将她一缕青丝在指尖绕来绕去,万般缠绵,不舍松开。

宫卿被他亦正亦邪的风格搞得十分紧张。如此看来,这位是黄雀的可能性也很大啊。佛祖保佑,他是个好人吧。

他终于放下她的青丝,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然后又去解她脚上的绳索。

宫卿得了自由,想起身道谢。

药力尚未散尽,她又被捆了许久,站起身时身子一晃,居然直直地就往他身上扑去。

他一伸手扶住她,顺势将她接在怀中,低笑:“姑娘领口开了。”

一头扑到他怀里,她本就羞涩难当,再低头一看,瞬间面红过耳。方才被库迪撕开的衣领,这么一弯腰低头,内里的抹胸若隐若现。

她把手紧紧地捂在心口之上,并不全是因为要掩住衣领,而是心跳的快要蹦出胸口。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样搂在怀中。他身上有一股陌生而好闻的气息,清新中带着微微的甘冽,像是一种让人微醺的酒。

他伸腿勾过来一把椅子,扶她坐下,然后蹲□子,手就放在了她的小腿上。

宫卿又惊慌起来,浑身紧张。

他笑了笑,在她足三里等穴位按压揉捏了几下,接着又揉了揉她的脚踝。立刻,她的双腿便觉得气血通畅了许多。

“多谢壮士。”虽是隔着衣衫,但被一个男人这样触碰,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但人家一番好意,并非非礼,她也不好生硬地拒绝,于是便想抽出脚踝,不让他继续按摩。

他放开了她的脚踝,却转而握住了她的纤足,她更觉羞赧惊悚,这是禁区啊壮士,你又不是妾的夫君,怎么能这样。于是,忙不迭地往外抽。

他牢牢握住她的纤足,“姑娘不必羞赧,把我当成行医堂的大夫就好。”

隔着棉袜,他用手指按压她足底的几个穴位,一开始根本感觉不到痛,只是麻木,后来麻木之感退去,感觉到了轻微的痛楚。

“多谢。”她红着脸将脚从他手中拿出来。从未有人这样触碰过她的足心,让她想起了被捧于掌心的赵飞燕。而此生此世,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人捧她于掌心,给她一世娇宠与安稳。一股从未感觉到的情愫幽然而生,如一只怯怯的小兔,在心里欢快地跳脱着。

“姑娘想要怎么谢呢?”他微微仰着头看着她,辟邪面具后是一双弯起的眼眸。

“敢问壮士大名,翌日妾当带重金登门拜谢。”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枚珍珠,笑道:“送钱多庸俗,不如送一段风流佳话,姑娘以为如何?”

宫卿羞窘低头,装作没听懂。

他叹了口气,似是无限失落惆怅,幽幽道:“既然不肯,那,翌日见到这枚珍珠,姑娘再好生谢谢我,如何?”

那枚珍珠是她领口上的,他拿在指尖轻轻摩挲,亦仿佛在触摸着她的肌肤一般。

她后脊莫名生了一股奇异的电流,一直窜到了头顶,眼前的一切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雾,昏昏的一抹月色中,这个人的手腕上烙了一道伤痕,而她心里,也仿佛被某种东西悄然烙了一个印。

只是片刻的静默,他转身便出了屋子。

宫卿起身跟出了房门,才发觉院子里还站着一个身形高挺的男子,亦蒙着一张面具。

两人身影一闪,消失在院门外。

宫卿正欲跟出去,突然听见了院墙外有声响。她心里又紧张起来。

一队人举着火把疾步而来,火光映着他们禁军的服饰,宫卿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一个眉目俊朗,英气勃勃的青年,阔步进了庭院,却反手将院门一关,走了过来。

宫卿一见他关门,心又提了起来,因为他虽然和禁军同来,却穿着一身便服。

他双目炯炯地看着她:“姑娘可是宫小姐?”

宫卿点了点头,“郎君是?”

他含笑抱拳:“禁军左卫将军岳磊。”

听见他的名号,宫卿终于放心地露出一丝笑靥。

只是一个轻若云烟的笑,便让人无法自持。刹那间,岳磊只觉得心里赫然一声,仿佛冻冰乍破,春潮奔涌。她站在火光之中,如同一只□的凤凰,长发飘逸,红裙飞扬,艳光四射让人不可逼视。

唯有这样的一张绝世容颜才可以般配那样的一双眼眸,他暗叹上天的眷顾和垂爱。纵然满腹诗词,仍旧不能形容她美貌。

“姑娘请带上面具,外面人多。”

岳磊递上一张旱魃面具,宫卿这才明白他为何关上院门。被人所虏,事关名节。他不欲外面的人知晓她的身份,看见她的容貌。这份体贴细心,让宫卿心里漾起一阵感动。

“多谢将军。”

岳磊这才打开院门,将禁军宿卫叫进了院子。

很快,柴房里被捆着的三个栗特人,被宿卫扔到了岳磊的面前。

“送到府尹那里严审。”

看着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三人,宫卿暗暗奇怪,方才那两个人抓住他们,为何见了岳磊前来却离开?

岳磊心里也在纳闷,方才秘司营送来一条消息,让他带人来到这条巷子的院落。送信的人是谁?捉住栗特人的又是谁?秘司营素来行事机密,直属东宫,左卫也无权过问,这个疑惑只能放在心里了。

走出院门,岳磊牵过一匹马,轻声问:“小姐会骑马么?”

宫卿道:“不会。”

“小姐坐在上面,我牵着缰绳,不会有危险,这马很温顺。”

“多谢将军。”

宫卿提起裙裾,一脚登上马镫,可惜身子依旧绵软,试了两次都没跨上马去。她羞臊不已。

正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托起了她的纤足,用力一送,她便已坐在马鞍上。

她柔声道了谢。

岳磊回了声不谢,夜晚料峭风寒,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暖。

岳磊并未叫手下跟随,只身送宫卿回去,以免手下知晓她的身份。宫卿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心想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官至左卫将军,做事当真是思虑周全,滴水不漏。

宫锦澜今夜本和同僚有聚会,此刻已经急匆匆赶回到家中。独孤铎送宫夫人回府之后也未离开,在此等候岳磊的消息。

宫夫人趴在宫锦澜的怀里哭得昏天地黑,突然听见一声“小姐回来了”。她还以为做梦,抬头一看,果然是女儿走了进来,立刻扔开宫锦澜扑过去抱住女儿,“卿儿你没事吧?”

“母亲我没事。”宫卿已经挽好了头发,因为在马上吹了夜风,脸颊红红纷纷,看上去气色很好,完全不像是被人掳走的模样。

宫夫人见女儿捂着领口,便问,“你这儿怎么了?”

“嗓子有些疼。”宫卿不便说自己的衣领被人撕了,手掌一直按在领口。

独孤铎直直地看着宫卿,已经错不开眼。他前些年住在湖州,去年袭爵之后才长居京城。虽然听过宫家小姐就是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人,他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来惊艳,但再足的心里准备都挡不住这活色生香的亲眼所见。

岳磊掐了他一把,他这才回过神来,上前道:“宫小姐没事就好。”

宫夫人并不知道第一个解救宫卿的人是那带着辟邪面具的男子,只当是岳磊前去搭救的女儿,对着岳磊连声道谢。

宫锦澜也躬身谢道:“今夜真是多谢岳将军。”

岳磊有些腼腆,“宫尚书客气,护卫京畿安全本就是禁军十六卫的职责所在。”

宫锦澜又对着独孤铎施礼:“今夜多谢侯爷帮忙,小女方能安然无恙。明日宫某当登门拜谢。”

宫夫人却没好气道:“今日若不是被侯爷一路尾随,也不至于有这般惊吓波折,此事若是传出去,对卿儿名声有损,还望侯爷保密。”

独孤铎讪讪道:“这个自然,我们断不会说出去的。”

“那侯爷请回吧。”宫夫人心里对独孤铎十分气恼,心里若不是念着他是未来的侄女婿,只想翻脸。

独孤铎只好讪讪地告辞。

他心里异常后悔,当时应该和岳磊一起去寻找宫卿,这英雄救美的功劳也就有他一份。

此刻已是午夜时分,游人稀少了许多。一轮满月高悬头顶,清辉如雾。

独孤铎痴痴叹了句:“真美,名不虚传。”

岳磊见状猜出几分他的心思,顿了顿道:“她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如今还未定亲,据说只等着明年参选太子妃。”

独孤铎怔了怔,大言不惭道:“本侯爷也是一表人才,文韬武略。身家地位也不必东宫差很多嘛。”

身家地位再高,能和东宫争么?就算那是你亲表哥。岳磊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宫夫人待众人走了,这才低声询问女儿:“他们可曾对你......”

“没有。”宫卿自然知道母亲想问的是什么,为了怕她担心,提也没提库迪非礼她之事。

宫夫人长舒一口气,对宫锦澜道:“今夜真是多亏了岳将军,要好生谢谢他。”

宫锦澜道:“那明日下朝,我请他来家中吃饭,你再准备一份礼物。”

宫夫人连忙称好。

宫卿回到后宅,丫鬟早已准备好了兰汤让她沐浴涤尘。

脱下衣服,看着那衣领口上仅存的一颗珍珠,她想起了那人。

他说,见到这颗珍珠的时候,让她好生地谢谢他。

泡在水中的一双纤足,白皙秀巧,那种被他握在掌心的感觉,依稀还在。

他会不会拿着那枚珍珠来找她呢

她忽然间觉得心跳的快起来,脸上温温的犹如春风拂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留言,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燃烧了我的心窝.....(擦,暴露年龄了,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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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淡扫蛾眉...

翌日,宫锦澜下朝之后便盛情邀请岳磊独孤铎来家中做客,酬谢昨夜的救女之恩。

宫夫人本不想邀请独孤铎,但他也是知情人,总要封住他的口,不叫女儿被掳之事外传,以免有损女儿的名声,所以不得不请。

宫夫人一早起来便吩咐厨子准备了极其丰盛的酒宴,又去家中库房,想要挑选一份礼物送给岳磊。

挑来挑去挑花了眼,她犯愁道:“到底送什么好呢,送金银可真是太俗气了。”

宫卿心里一动,那人也是这般说,送钱太俗气,要她送一段风流佳话。想起那夜的情景,她悄然红了脸。

宫夫人见女儿没说话,回头一看,不由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