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江少衡手中一紧,越发抓紧了剑柄,心里头确实颇为兴奋。

高手寂寞,想要寻一个和自己痛快一战的对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也许今夜可以让自己痛快淋漓的战上一场,哪怕不敌对方,死在对方的剑下,也是一件幸事!

江少衡的眼中闪现出莫名的光彩,他想要和对方施杀一番,在剑道上见一个高低。

简怀箴将这些情形都看在了眼底,她心中不觉有些失惊,这些年来,除了情敌方寥之外,还没有人能够让江少衡的眼中发出这等惊天的战意来,也许半道上出现的那名年轻公子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就连名心早熄、争念渐绝的江少衡的心里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这份炽热,当真是久违了。

转过一道山弯,忽见道旁的大青石之上斜倚着一个人。

简怀箴定睛一看,正是半道上遇到的那名青衫磊落的分流浪子。

次子口中正含着一根草棍,见得众人到了跟前,方才将口中的草棍儿丢开,慵懒无比的伸展了下腰肢,便从大青山上纵深跃下,挡到了众人跟前。

“怎么又是你,为何屡屡挡着我等的去路?”佩刀大臣探出头,喝叱了一句道。

公子哥儿哈哈一笑道:“大道朝天,各走半边。这世间的路和这山间的月色一般,都是造化的赐予,莫非就你们走得,单单我走不得。”

佩刀大臣倒也不甘示弱,紧接着便回敬了一句道:“路是如此,人却不尽然,你可知道今日你拦住了何人的去路了么,说出来都会吓死你。”

“路是路,人是人,路既如此,有关人何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就算是皇帝老儿也不等管着道上的人如何行路。”公子哥儿似笑非笑,有意无意的随口漫应了一句道。

“你,真是不知好歹。等掉了脑袋的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佩刀大臣自然听出了这人皮里阳秋,不由有些发火道。

拦路的人却毫不在意的扭了扭头,笑笑道:“我这大好一颗脑袋还好好的安在脖子上,只是不是有些人的脑袋在今日之后还会不会长在自己的脖子上。”

听得这话,佩刀大臣气的脸色发绿,胡乱的挥着手欲要令手底下的锦衣卫和御林军的侍卫一起冲过去,将此人立马砍死在利刃之下,大卸八块解恨。

“情势未明,稍安勿躁!”简怀箴低声对着佩刀大臣喝令道。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佩刀大臣,他心里头想想刚才这人分明是想要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带着人冲击过去,不知道究竟怀着什么目的,不过形迹倒是颇为可疑,要是皇长公主没有将自己拦下来,说不定方才还真是中了此人的诡计,带队冲杀过去了。

“小臣明白,请皇长公主放心,属下和锦衣卫以及御林军将士悉数听从皇长公主的号令行事。”佩刀大臣毕恭毕敬的开口言语道。

“对了,这就对了,不过就算你不冲杀过来,今日我们凌霄阁也不愿放你们过去。”拦路的男子忽然仰头高喝了一句。

说时迟,那时快,三道旁忽然涌出许多人来,提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杀将过来。

“皇长公主,原来这小子早有埋伏。我等应该如何应付。”佩刀大臣颇有些惊恐的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

简怀箴尚未回话,只见身边的江少衡已然提起冲出,扬剑出鞘,朝着对面的那名男子刺出。

挡路的公子哥们倒也不慌不忙,挥洒自如举剑一格,只听得铮的一声,双剑相交,嗡嗡作响,震声不绝,剑花闪动,剑光霍霍,两人已然相拆了五六招。

“好,宰了这个大胆妄为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家伙。待得将他擒拿下来之后,老子要将他挫骨扬灰了去。”佩刀大臣从旁恨恨道的咒骂。

简怀箴见那名公子哥儿,身法灵动,剑法迅捷,和江少衡过了十多招丝毫不落下风,心下对于此人的武功也是颇为佩服。

江少衡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很是痛快。

心中极欲试探此子剑法究竟高到何定地步,心下打定主意,剑法一变,便不待剑招用老,一剑紧似一剑,紧逼不舍,招招都往对方的要害上打招呼,想要看看此人如何应对。

那人见此倒也不慌不忙,足踏七星步,腕抖剑斜,身子跟着一歪,似摔欲摔,似跌未跌,居然使出了醉八仙的剑招来,堪堪避过了江少衡的这几下杀招,反而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一剑,疾刺江少衡的面门。

江少衡不妨对方剑术巧妙如此,手中剑招已然见老,只等拧身避过,剑诀一引,再度变招,举剑斜劈。

这是他隐居之后从刀术中化用出来的剑招,从来未对人使过。

对方惊咦了一声,眼神中露出惺惺相惜的意味,朝前扑跌,堪堪避过此招。随后头也不回,就是回手一剑,斜挑江少衡的手腕。

这等两败俱伤的打法简直匪夷所思,江少衡若是不变招,势必可以伤及对方,不过却也躲不过对方的斜刺一剑。

江少衡无奈,为欲自保,只得中途变招。

两人你来我往,恶斗了数十招之后,依旧不分胜负,难辨高下。

江少衡越大心中越是疑惑,没有想到自己隐居数年间江湖中居然出现了这等好手。他心里头明白,此人的剑术跟自己在伯仲之间,五百招之内没有人可以将对方击败。

“凌霄阁,此人定然是凌霄公子。少衡,你可要当心呀。”简怀箴见两人斗剑,险象环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脱口说道。

听了这话,浪荡公子模样的男子却跳出了战圈,斜睨着简怀箴说道:“好眼力,本公子素来不在江湖上行走,名头虽大,认识的却是凤毛麟角,居然让你一语道破,正是好见识。佩服佩服。”

一见凌霄公子趋避开去,江少衡也跟着抱剑守一,随即冷冷的朝着凌霄公子喝问道:“如今你身为江湖四大势力之一凌霄阁首脑,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却来行刺皇帝,莫非还想谋朝篡位、改朝换代不成?”

听得江少衡这般质问,凌霄公子却哈哈大笑道:“本公子最烦的便是处理教务,做了皇帝老儿那就没趣了。实话跟你说,给本公子一个龙椅坐还不如一块石头做的舒坦。”

江少衡指了指刚冲到跟前来,跟朝廷的锦衣卫和御林军的将士以及忏情门的门下弟子激斗到一处江湖豪客们追问道:“既然不是为了谋朝篡位,为何要带这么多的江湖豪强伏击皇上回宫的銮驾,介入朝廷之事。”

“问得好,我等倶是江湖人物,本不应介入朝廷之事。固然是无心谋朝篡位,今日于此设伏,不过却有一点账目要跟皇帝老儿算算清楚。”凌霄公子似笑非笑的应答了一句。

江少衡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开口追问道:“一本账目,什么账目。”

“哦,是关于…”

“大人,这小子于此伏击我等,只怕就是为了行刺皇帝,不必废话了,砍了他再说。”佩刀大臣眼见自己的几个兄弟倒在了血泊之中,便提到直奔凌霄公子,举刀便朝着此人的面门劈落下来。

凌霄公子随手一挥,不知怎么的佩刀大臣的刀居然斫到了地上。

“哈哈,这位兄弟看来是农家小户出身,犁惯了地,没有趁手的居然连到都给使上了,好,我来会会你。”凌霄公子故意嘲弄道。

佩刀大臣都没有看清楚对方如何出的招,只见自己的刀居然征兆的改变了去势,无缘无故的砍到地上去了,心中不觉骇然。

这下他才明白自己绝非是对方的对手,心中寒意顿生,便欲退却回来。

还没有等他扒步,只见眼前一花,手中一轻,刀儿居然失去了影踪。

他举目一看,只见凌霄公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手却指着自己后面。

顺着凌霄公子的手势一看,只见自己的刀居然被插到了后面的三丈许的地上,刀身都没入了土中,只留下一个刀柄露在外头。

佩刀大臣心中大骇,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费尽力气将插在地上的刀儿拔了出来。

这时候,只见简怀箴从怀里头取出一个物件,朝天上一抛,只见红光炫目,似乎是特制的信号灯。

凌霄公子见得简怀箴有此举动,不觉微微一怔,过了半晌,也没见动静,颇有些惊疑不定。

想了想,凌霄公子便朗声问道:“皇长公主此举莫非还有后援不成?”

简怀箴粲然一笑道:“彼此彼此,只怕凌霄公子也有奥援尚未露面。”

“皇长公主果然厉害,今日之局,老身不显身出来看来是不行喽。”只听远处山岗上忽然遥遥传来一声高喝,中气十足,震人肺腑,场中争斗之人都为之一震。

尾音未落,众人眼前一花,便又一名老妪出去在诸人面前。

凌霄公子疾步走到此人跟前恭身施礼道:“娘亲,不是说好了先让孩儿来应付即可,娘亲何必亲自出手。”

第四十回 生死剑

鹤皮白发的老妪一翻眼,对着凌霄公子开口说道:“故人相召,为娘有如何可以置身事外。”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令得场中方才打斗之人倶是觉得惊诧万分。

瞧老妪的年纪,已入耄耋之念,而大名鼎鼎的凌霄公子却以儿子自居。

实在有些出乎人众人的意料之外,凌霄公子出没无常,不喜抛头露面,平素很好在江湖上走动,要是出手定然会惹起轩然大波。

这些年来凌霄阁声名鹄起,在江湖上算是尽人皆知,不过出来办事的都是一些堂主之类的人物,连护法这等身份的人都很少露面,这个组织做事又是亦正亦邪,黑白两道都摸不准它的底细。

唯一能够为外界所知的是,凌霄阁出来行走的人物都是绝顶好手,每次出手之前,都会将事情宣告江湖,可是自从创立以来,却从未失过手。

有些少林武当的俗家弟子接到凌霄阁的限令之后,让人星程赶路到少林或者武当致意授业之师,恳请派人下山助拳。

可是令这些人想不到的是,下山助拳之人居然在半道上都凌霄阁的人逼了回去,不敢相助。

这几年来,那些作奸犯科的武林败类无不闻凌霄阁而心生寒意,这三个字就算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使得这些名动江湖的豪客无不闻之变色,畏惧如虎。

凌霄阁的势力实在是不可揣测,偷着神秘。

朝廷也曾经派人刺探凌霄阁的情形,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故而,今日凌霄公子道出自己的身份之后,佩刀大臣心里头就有些惊恐,他明白这些凌霄阁此番找上门来,只怕绝非简单之事。

“你都老大不小了,咋还心性不改,跟小孩子一般无二,整日打打杀杀的。”宁倾秋出言问道。

“这些人不愿意将皇帝留下,孩儿只好出手训诫他们一下,不过对方阵中还真有硬茬,孩儿久战不下,出师不利,还请母亲大人责罚。”凌霄公子最为畏惧起母,故而不得不毕恭毕敬的解释了一番。

“哦,儿的武功都是为娘教的,而今天下居然有人能够跟孩儿打个不分胜负,这也真是难得,不知那位英雄好汉是何人。是不是那位皇长公主?”宁倾秋对着凌霄公子发问道。

“娘,你猜错了,不是那位皇长公主,而是这一位。”凌霄公子将手指将手指指向将少衡。

“哦,老身莫非真是老眼昏花了,连这样的江湖好儿郎都不知晓。”宁倾秋笑了一声道。

说着,宁倾秋就将眼风扫到了江少衡的身上,细细打量了起来。

江少衡被这名老妪阴鸷的眼神打量的有些心中发寒。

他知道这名老妪的武功着实高明,就方才刚来的时候露出的哪一手传音入密的功夫,简直比少林寺庙的镇山绝艺狮子吼还要厉害一些。

江少衡知道一个人若是没有相当浑厚的内力实在的没有办法做这一点。

方才此人还是在几十里外,言辞居然如此清晰入耳,顷刻之间便到了众人跟前,这等武功,绝非一般的江湖客可以做到。

而今已然知晓眼前的老妪居然是江湖四大势力之一凌霄阁的主人凌霄公子的母亲,且开口称说是凌霄公子的武学上的业师,凌霄公子的剑术已然如此高明,据此情形观之,这名老妪的武功岂非更加高妙而不可测。

心中正思忖此事,却只见一旁的简怀箴对着老妪施礼,朗声问道:“敢问前辈可是昔日名动江湖的宁倾秋宁老前辈。”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对面的老妪忽然仰天长啸一声道:“朱家不愧是天下第一家,皇长公主真是好眼力,没有想到不问世事的数十年,今日方一朝相,居然就让人一眼认出来了。”

“宁老前辈昔年行侠仗义,名动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后来不知为何沉寂了许久,原来是避居世外,真不愧是江湖前辈,隐世高人。”简怀箴粲然一笑道。

“好,好,好,娃儿的这几番话说的真好,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今日刻意结欢,那老身也不予多为难尔等,只要将皇帝老儿留下,其余人等悉数可以安然离去,凌霄阁门下弟子绝不阻拦。”

听得老妪如此言语,佩刀大臣身后的一干将士微有骚动,这些人眼见凌霄阁势力强劲,只怕绝非对方的敌手,俱要丧命于此,自是不免有些慌乱。

“好,容晚辈跟宫中的执事商议一下,再行回复前辈。”简怀箴面色微微一变,不过随即便应承了一句。

“也好,既然如此,老身就于此候上半刻钟,若要活命,就速做决断,否则的话,只怕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宁倾秋冷冷的扫视了过来。

接触这名老妪凌厉的眼风,一干侍卫无不低头垂目,不敢正视。

佩刀大臣见得这般情形,也有些焦急,慌忙提着刀到了简怀箴跟前问询道:“皇长公主,请快下个决断,今日这些家伙铁了心欲要对圣上不利,若是不好好的应付,只怕圣上性命堪人。”

简怀箴瞪了佩刀大臣一眼说道:“不必惊慌,事情尚未到了那等地步,如何可以自乱阵脚。”

“可是对头来势汹汹,瞧这满山满谷的倶是他们的人,我等这些人手想要在混战中突围,只怕极为不易。”佩刀大臣依旧有些忧心忡忡的开口言语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吩咐下去,无论是御林军和锦衣卫,倶要保护好皇上的车辇,不可另外人靠近一步,余事就交付给本公主来处置好了。”简怀箴若无其事的言语道。

佩刀大臣听得简怀箴如此面对强敌,依旧这般的饿镇定自若,颇有些惊疑不定低声的问道:“敌众我寡,皇长公主如何应付得来。”

简怀箴微微一笑道:“本公主自有应付之法,不必多言,快去护卫皇上。”

佩刀大臣见简怀箴有此吩咐,唯有摇摇头,便回去吩咐底下的弟兄好好卫护皇帝的大马辇。

这时候,宁倾秋颇有些不耐烦的言语道:“皇长公主,你等商议的如何了,老身已然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了。”

简怀箴笑了笑说道:“多谢前辈方才于此静候,今日之事我等已有决断。”

老妪见得简怀箴言辞温柔恭敬,以为对方已然想是已然答应了自己方才提出的条件,便颔首说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皇长公主虽是女儿身,却也不是为俊杰之才。”

听得此言,简怀箴依旧笑靥如花的对着宁倾秋朗声说道:“前辈肯网开一面放过我等,足见心怀慈悲。不过我等要让前辈失望了,圣上乃是万金之躯,我等身为臣子,决不可坐视皇上落入江湖豪强之手,故而前辈欲要从我等手中带走皇上的话,除非将此地之人悉数杀光,否则便是痴心妄想。”

听得简怀箴的这番回复,老妪不由面色大变,勃然大怒的喝叱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愿屈从,也好,孩儿,不必客气了,将他们一干人等悉数擒下,只要制服了这群人,皇帝老儿也不会跑到天上去。”

凌霄公子原本就有些跃跃欲试了,眼下听得母亲有此一言,自是正中下怀,便提着剑,撇下江少衡,手腕一抖,剑光化作一道白虹直直的刺向简怀箴。

简怀箴不妨此人说打就打,居然撇下了正与之对阵的江少衡朝着自己刺击过来,不免微微一怔。

眼见剑光逼近了面门,简怀箴就要伤于此人的剑下。

江少衡正凝神静气,以为对方要向发动攻击,不妨对方徒然变招,直奔简怀箴而去。

不由暗道一声不好,目眦尽裂,跟着手中一紧,便冲上前去,欲要和凌霄公子拼命。

江少衡决不愿简怀箴伤于凌霄公子的剑下。

不过两人相隔丈许,江少衡手中的长剑就算够到凌霄公子的背门,简怀箴势必已然被凌霄公子的利剑所伤在先。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宁倾秋清喝叱了一句:“谁人竟然暗中偷袭我儿。”

众人抬言一看,只见一道剑虹疾如雷电般的直奔凌霄公子而去。

凌霄公子早就看出对方战阵中的主脑之人是简怀箴,原本以为自己声东击西,应该能够就将简怀箴擒拿下来,如此擒贼先擒王,就能号令全场。

却不曾想到随然摆脱了武功和自己在伯仲只见到江少衡,半道上又杀出一个程咬金过来。

眼见来剑凌厉异常,定然是一个高手,灵犀公子身在半空,只得拧身自救,手腕一抖,剑势一变,觉剑一格,随即飘身落下。

对方一击武功,也是引身退后。

随后攻道的江少衡也不答话,举剑就朝凌霄公子斫落。

凌霄公子艺高人胆大,倒也毫无畏惧,引剑一格,随即便将江少衡手中的长剑格挡开去,铮铮数声,两人又复拆过了数招。

江少衡见良机已逝,战之不下,也引身退了回来。

此事,只听得山上啸声连连,又冲出了一拨人加入战团。

领头的正是蓝静,身上跟着一大批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

方才从侧旁袭击正是来援的方寥,面色萧朗,正回到简怀箴身边关切的问道:“怀箴妹子,方才那贼子没有伤害到你吧?”

简怀箴一件援兵已到,顿时放下心来对着方寥应和道:“多谢方大哥,若非方大哥应援及时,怀箴还真要被人伤于剑下。”

蓝静举手一挥,身后应援而来的人马便而冲入战团之中,帮着锦衣卫和御林军抗衡江湖豪客。

佩刀大臣一见如此情势,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怀箴公主运筹帷幄,已然在此山上埋伏了一支人马。如今看来真是神机妙算,毫厘不爽。

“弟兄们,我等的援兵已然到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拼杀,保护銮驾的安全。”佩刀大臣对着部下侍卫大喊一声道。

原本落于下风的侍卫们,眼见强援赶到,无不振奋精神,拼命厮杀。

他们心里明白,今日要是不将这些江湖豪客击败赶跑,只怕自家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人人争先,个个用命,全都杀红了眼,加上蓝静和方寥带来的生力军,战团中不利的情势顿时被扭转了过来。

“皇长公主果然手段高明,居然能够在此地埋伏下一只奇兵。”凌霄公子顿时觉得眼前的这名皇室公主绝非寻常之辈,心中颇有些惊诧和叹服。

先前他也曾听母亲宁倾秋提及此女聪慧过人,魄力雄奇,是一等一的棘手人物。

凌霄公子向来自负,听得母亲如此言语,心下便欲要跟此女好好碰一碰,瞧瞧对方到底手段如何。

如此便向母亲大人主动请缨,要求设计伏击对方,劫持皇帝。

宁倾秋听了凌霄公子周全的计划之后,也觉得此计可行,便应允了他的这番计策,于半道上设下伏击圈,候着銮驾,以便擒拿下一干人等。

“凌霄公子过誉了,本公主不过做事比较谨慎而已,今日之事还请公子罢手,息事宁人,我等井水不犯何人如何?”怀箴公主粲然一笑道。

凌霄公子尚未回复,却听得宁倾秋冷冷一笑道:“此事决不可如此善罢甘休,皇帝老儿今日我是留定了。”

说着宁倾秋身形一晃,举着手中的龙头拐杖便朝着简怀箴劈面就砸了过来。

杖影重重,呼呼作响,显见宁倾秋功力深厚,沛莫能御。

方寥和江少衡见势不好,便一个旱地拔葱,一个鹞子翻身,一左一右,架剑迎击。

两人的宝剑都在斫在了宁倾秋的龙头拐杖上,却无法削断她手中的那根看似木质的龙头拐杖。

却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三人都没有讨得什么好处,倶被反震之力震回原位。

“玄冰寒铁。”方寥脱口而出,昔年他跟着青衫客沈明风学艺之际,曾听师傅说过天下的五英之材,故而一闻斫击之声,便认出宁倾秋手中的龙头拐杖乃是天下奇珍玄冰寒铁所铸。

听的方寥如此言语,宁倾秋抬眼望望他,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居然能够认出老身手中所使用的龙头杖乃是玄冰寒铁所制。老身看你的身手颇似一位故人,敢问尊师名讳如何称呼。”

方寥冷冷一笑道:“前辈不问晚辈的性命,却执意追问晚辈恩师的名讳,莫非这世上前辈还有惧怕之人不成?”

宁倾秋听他如此言语,不由勃然变色道:“笑话,就算当朝皇帝老身都不放在眼里,焉有惧怕之人。你师父究竟是何人?”

“前辈可曾听说过青衫客的名头。”方寥洒然说道。

闻得此言,宁倾秋身子不由微微一震,眉毛也跟着一蹙,不过这也是转瞬间事,随即便缓缓道来:“原来你是那两位的徒儿,不错不错,看来风萍居已然有了衣钵传人。”

言下便有些踌躇。

凌霄公子从一旁问道:“娘亲,还要不要将他们悉数擒拿下来。”

宁倾秋瞪了他一眼道:“眼下情势复杂,容娘盘算清楚再说。你先令凌霄阁的兄弟全都停手。”

凌霄公子自是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便吩咐下去,令场中捉对厮杀的凌霄阁弟子悉数罢手,退却回来。

一番鸣金息鼓之后,凌霄阁的弟子倶是听从凌霄阁阁主号令,停手不斗,退守了回去。

佩刀大臣见对方不再拼斗,也跟着号令御林军和锦衣卫的兄弟穷寇莫追,保护皇上要紧。

如此一来,刀兵之声随即沉寂了下来。

灵犀阁这边的江湖豪客本来就对凌霄公子言听计从,罢斗之后,便伸眼张望着凌霄公子所立之处,想要看看公子下一步有何吩咐。

简怀箴走到方寥和江少衡身边,低声说道:“看来这老妪想要将皇上劫持下来,眼下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不够皇上万金之躯,等会若有机会,两位要保护皇上先冲出去,到了驿站,我和九重蓝静等人领着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弟子于此断后便可。”

方寥不由惊问道:“这是不是太过于危险了,凌霄阁的江湖豪客人多势众,只怕会对怀箴妹子不利。”

简怀箴低语道:“决计不会,看今日的情形,凌霄阁是为了皇上而来,如是皇上能够安然突围,凌霄阁之人决计不会留难我等。”

听得简怀箴如此言语,方寥眼睛一亮,颇为动容的低语道:“原来如此,凌霄阁原是为了此事而来,既然如此,方寥就照此行事,妹子也要小心为上。”

江少衡也点点头,对着简怀箴说道:“如此也好,只是宁倾秋武功极高,皇长公主可应付得来。”

简怀箴点点头说道:“宁倾秋武功虽高,不过我已想好了对策,对付她虽是不易,不过也有了九成的把握,两位放心便是。”

“那么凌霄公子交与何人应对。”

南宫九重自后面站出来,上前言语道:“九重誓与小姐联袂对敌,凌霄公子就交给九重来应付好了。”

第四十一回 宁倾秋

听得南宫九重有此一言,简怀箴便张口说道:“有九重于助我,定然无事,两位可以放心了。”

江少衡和方寥也都知道南宫九重的武功极佳,有她从旁卫护,倒也可以放心,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也好,若是如此,那我等二人就依计行事,先护着皇上突出重围再说。”

二人应允了此事,简怀箴自感欣慰,便对着两人说道:“此事极为要紧,二位要好好护卫皇上,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和九重等人料理便是。”

商议停当之后,江少衡和方寥退后几步,跟简怀箴站成品子形的阵势接敌。

宁倾秋已然知道方寥是青衫客沈明风夫妇的弟子,心中颇为踌躇,她心中明白沈明风夫妇武功极为高强,生平最是护短,要是和他们的弟子结下梁子,便是跟他们结仇。

大明天下,能够对付他们夫妇联手之人当真是稀世难逢。

心里头有此一念,宁倾秋便有些委决不下,她心里明白想要于此攻杀对方,只怕极为不易。

可是如是不能克敌制胜,想要留下皇帝,就是痴人说梦了。

心中想到此事,宁倾秋便上前说道:“老身有个提议,不知诸位可否一听。”

简怀箴、江少衡和方寥忽听得傲气十足、倚老卖老的宁倾秋语气一转,心中颇为有些惊诧,便转脸来盯着宁倾秋,想要听听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宁倾秋面色和婉的开口言语道:“我等于此拼杀,只怕会两败俱伤,双方倶是伤亡惨重,不若我等于此各推出一人赌斗一番,若是哪一方胜了,败方便要依从胜方的条件。简而言之,便是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简怀箴听得这话,便微微一笑道:“场中武功,自然是以宁老前辈为最高,不过宁老前辈的提议不是为一个了断的好时机,不过情势若此,我等也别无选择,不过依旧有个不情之请,如是宁老前辈能够依允,我方便派出一人来接受睹斗的提议。”

听得简怀箴如此言语,宁倾秋很是奇怪,便开口言语道:“既是如此,就请说来听听,如是可行,老身自会答应尔等的条件。”

一听这话,正中了简怀箴的下怀,便笑吟吟的开口言语道:“宁老前辈果然是好魄力,不如这样,我等接受宁老前辈的提议,不过究竟比什么武功由我们来定。”

宁倾秋多年之前便是名满江湖,拳脚刀剑暗器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眼下听得对方居然说愿意接受挑战,并极为高兴的言语道:“好,只要你方接受赌斗的约定,想要比试什么,可以任由贵方决定,只要划下道来,宁倾秋无不接着便是。”

心中豪情顿起,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宁倾秋不由脱口说出了昔年的江湖切口。

“宁老前辈果然是快人快语,那么我方就有本公主亲自下场,领教一下宁老前辈在暗器上的功夫。”

“暗器。”宁倾秋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便是以一手暗器功夫独步武林,在暗器上的造诣可谓深矣,没有想到避居尘世若许年,重现江湖之时居然有人胆敢和自己比试暗器,心里头觉得简怀箴颇有些托大了,便笑笑说道:“也好,就遵从公主的意思,老身来接你的暗器。要是公主能够伤得了老身,就算老身输了。”宁倾秋颇为自傲的说道。

简怀箴一听宁倾秋中了自己的激将法,便哈哈一笑道:“宁老前辈还真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晚辈就来领教领教前辈的高招。”

“公主请。”宁倾秋颇觉倔傲的言语道,身子却是纹丝不动。

简怀箴见此情形,心中冷然一笑,随即拱拱手对着宁倾秋说道:“前辈先请。”

宁倾秋就等着简怀箴的这话,当下也不谦让,便率先下场去了。

简怀箴对着江少衡和方寥低语了一句道:“两位见机行事,保护皇上冲出重围要紧。”

说完这话,简怀箴也跟着下了场,两人面对而立。

江少衡和方寥相视了一眼,都是略一点头,移动步子朝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