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石亨依旧将此事相托,若是再度婉言谢绝,只怕悖逆了石亨的意思。更何况石亨许诺将尚方宝剑交付给自己,这件信物可代表这皇上的权威,有了尚方宝剑,自是不用怕对方不肯听从。

如此想来,李大人心里头微有些心动,不过依旧是踌躇难断。

石亨老奸巨猾,见到李大人这般神态,心里头便知他还有为难的地方。

石亨便开口问道:“李大人,若是有何为难之处,石某人绝不勉强。李大人到底能不能替石某将这件事情办到。”

听得石亨如此紧逼着追问,李大人心里头已然明白此事已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得极为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尴尬的对着石亨表示道:“石大人,下官不才,原本石大人将御赐的尚方宝剑相托,便是对下官的十足信任,只是下官是个文弱的书生出身,石大人也知道烛影摇红的那个蓝静是个颇为不得了的女子,想要对付他,下官只怕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李大人这番婉转陈情令石亨微微感到有些不快,便黑虎着脸喝问了一声道:“李大人这般说法,岂不是不肯给石亨一个面子。石亨将皇上御赐尚方宝剑都交付给了李大人,李大人还有什么畏惧的。”

听得石亨语气不祥,李大人不得不硬着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难处:“石大人切莫见怪,大人有吩咐下官如何敢违背,只是下官手无缚鸡之力,一旦起了什么冲突,只怕性命难保。”

说完了这话,李大人便将眼睛盯着石亨,心都悬了起来,想要看看石大人究竟会如何发落自己。

听的李大人说着了这番顾忌,石亨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再对着李大人厉声呵斥。

沉吟了一阵之后,石亨忽然改颜相向到:“原来如此,李大人心里头原是有这番的顾虑,石某差点错怪李大人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明日石某将圣上御赐的宝剑交付给李大人之外,另外在从府中派出十名将士的有数的高手暗中相助,如此一来,李大人就不必顾忌受到暴名的冲击了吧。”

听得石亨有此言语,李大人心里头颇为沉重,他心下明白而今的情势已然是骑虎难下。

石亨非但将皇上于御赐的尚方宝剑交付给自己,还派出了府中的高手保护自己,如此一来,想要推脱掉这件棘手的差事可就难办了。

事已至此,李大人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便收拢袖子对着石亨深施一礼说道:“既然石大人待下官如此之厚,下官敢不尽心竭力。而今之事于下官而言,别无畏惧,明日下官便去那烛影摇红所在之地,将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悉数缉拿归案,静候石大人吩咐。”

石亨闻言,便哈哈一笑道:“李大人真是爽快,不过李大人似乎说错了一件事情。”

听得石亨如此言语,李大人心里头不由一震,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莫非言辞之间触犯了石亨的忌讳不成,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不可不慎。

心下有此念头,李大人慌忙陪着小心问道:“李大人,下官究竟何处言语失检,还请石大人明示。”

石亨闻言,哈哈一笑道:“李大人不必害怕,倒也不是什么言语失检,石亨方才说李大人说错了一件事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李大人乃是执掌秋曹,掌管天下刑狱之人,从而今的情形看来,李大人似乎不必将人交付给石某发落,只要关到刑部的大牢便是。”

“是,是,是,石大人提醒的是,下官谨受教了,多谢石大人。”李大人慌忙对着石亨言语道。

石亨听得李大人有此言语,便微微一笑道:“要是李大人替石某办成了这件事情,日后李大人想要挪个窝,只要跟本大人打声招呼便是。”

听得石亨如此言语,李大人顿时心中窃喜,心想石亨此人虽是骄横跋扈、阴险毒辣,不过只要不得罪他,奉承着他,倒也可以得到不少的好处。

李大人是寒窗苦读的文官出身,自然不屑与匹夫武将为伍,不过石亨此人心机深沉,让人不知深浅,不过只要应付得法,倒也可以利用石亨帮自己铺平道路,李大人当年攀附石亨便是打得这个主意。

“给李大人办事,下官是求之不得,如何敢跟大人邀功。”李大人慌忙对着石亨推迟道。

石亨笑了笑说道:“李大人,你也知道石某人是有功就奖,有过就罚,李大人肯但这么大的风险给石某人办事,是某人如何可以如此对待李大人,反正好处是少不了李大人的,只要李大人将事情办理的妥妥当当的,摆平了烛影摇红之后,不出半年,便会有消息。”

石亨的这番暗示极为露骨,分明嚼以高官厚禄,以此来引诱李大人。

李大人也是颇有城府,马上就意会了此事,便对着石亨拱拱手说道:“那下官就先行谢过石大人提携了。”

石亨笑了笑说道:“这也不算是石某的提携,不过是要劳碌李大人的酬庸而已,李大人不必过于客气。”

李大人心里头明白石亨口中这般说法不过是客气话,便千恩万谢的对着石亨拍了一通的马屁。

过了不久之后,李大人便欲要将手中尚方宝剑交付给石亨,对石亨提出告辞。

“李大人不必心急,既然明日有李大人亲自出马,这尚方宝剑李大人便带着回府好了。”石亨开口言语道。

李大人见说,慌忙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般的说道:“石大人,这可使不得,下官手无缚鸡之力,此番前来为了避人耳目,只带了一个跟班,连衣包都没有带,要是被人窥破了行藏,将皇上御赐给石大人的尚方宝剑劫持走了,下官可吃罪不起。这事情可是有前车之鉴的,不是刚刚发生了九龙祥瑞鼎被歹徒劫走之事么,听说外邦的使臣也是死于非命,如此看来古人有句话说的一点不假,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石亨笑笑说道:“原来李大人担心此事,这倒无妨,反正明日石某也要给你派去十多个护卫保镖,既然如此,不如一并让他们护着李大人和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打道回府。”

听得这话,李大人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想到石亨居然会这么大方。

只见到石亨拍了拍手,片刻间,屋子里头忽然多了五个人,其中一个李大人倒是认识,正是那个鬼魅一般的高升。

“高升,你们五个在挑上十来个弟兄,今日就护着李大人回去,千万记住,不可擅自离开李大人半步,一点要护着李大人的周全。另外李大人明日要带着皇上御赐给本大人尚方宝剑前去烛影摇红捕系涉案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你等可要小心护卫着,要像护卫本大人一样护卫李大人,绝不可出了半点差池,都听明白了么。”石亨厉声吩咐道。

“我等都听明白了,石大人。”一众人等开口应承道。

“好,明白了就好。”石亨对着一干人微微颔首道。

随即,石亨便将尚方宝剑插入刀鞘,递给李大人说道:“李大人,这把尚方宝剑和我府中的这些人都交给你处置了,这些人虽是江湖人士,不过你也不必客气,就当是家中的仆役一般使唤就行了,明日之事极为要紧,李大人你可要好好给石某料理妥当,可不要忘记了和石某的君子协定。”

“君子协定。”

李大人微微一怔想了一下,马上便明白了是石亨的用意,他口中君子协定就是让自己帮他将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悉数收监,关押到而刑部的大老里头候审。

李大人慌忙开口道:“石大人放心,这件事情,下官一定尽心尽力的去办,若是有了消息,下官便命人快马加鞭前来报知石大人。”

“得窍,得窍,正是如此。”石亨笑容满面的说的,他对李大人有此表态也是极为满意。

“那好,时候不走了,请石大人歇息下,下官这就告辞了,明日事毕之后,下官亲自到石大人的府中,跟石大人汇报此事。”石亨开口言语道。

石亨闻言,便笑着说了声:“那倒是不必了,找个人给我府上送个口信就行了,何必劳动李大人东跑西跑的,这不是折腾人麽?”

“石大人的事情,便是下官的事情,下官如何敢不尽心,明日事毕之后,下官定来聆听教诲。”李大人依旧是不依不饶。

石亨便装作一副极为无奈的模样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既然是执意如此,那石亨明日就在府中恭候大驾了。”

“多谢石大人,那么下官就先告辞了。”李大人开口言语道。

石亨位高权重,和唐朝的宰相一般,所谓“礼绝百僚”,只是摆摆手,做出送客的模样,随即回头对着高升说道:“高升,你们几个吩咐府中准备一顶好轿子,连同十几个弟兄一路护送李大人回去吧。”

第六十二回 祸临门

听得石亨有此吩咐,鬼魅一般的高升便对着石亨点头应当:“是,高升谨遵石大人的吩咐,一路护送李大人归去。”

说完,高升便从走到李大人的身边,对着李大人做出请的手势来,便对着李大人开口言语道:“李大人,跟着小人回去一道出去吧,府中的道路负责,时有机关暗道的,大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触发机关,跟着我等的身后便可安保无虞。”

听得高升有此言语,李大人心中大定,他今日见过高升崭露身手,心里头知道这个仆役一般摸样的人其实是石亨从江湖上重金聘请过来看家护院的绝顶高手,说起来这些人的本事简直是匪夷所思,起初的时候还一直让李大人以为不是人而是鬼,足见身手之惊人。

“好,你叫高升,李某记下了,就请高老兄前头带路。”李大人心里头知道这些人不好惹,跟何况宰相门前五品官,石亨身边的这些贴身侍卫和江湖高手,他们的地位可比石府门口的看门人高的多了,所以李大人便自降身份,以兄尊称之。

果然,高升听他称呼自己为高老兄,顿时面上飞金。毕竟对于这些人而言,不过是普通的江湖高手,虽是石亨重金礼聘过来的,不过在石亨面前依旧是卑躬屈膝,唯命是从,跟府中的寻常仆役的待遇也差不到哪里去,如今能够得到朝廷一品大员的如此尊敬,自然是心中极为欣喜。

“好,李大人就跟着我等身后好了,等到了外间,我们几个就给李大人找一定舒舒服服的轿子,也好让李大人舒舒服服的打道回府。”高高升开口言语了一声。

李大人应了一身,随即便辞别了石亨。

一行人出来屋子,行过了桥,到了外间,几个人便去找轿子去了,没到一会,轿子便过来了,是一个蓝顶大轿。

高升有些邀功般揭起轿帘的对着李大人开口说道:“李大人,你看这轿子如何。”

李大人望了一眼,里间陈设华丽,也很舒坦宽敞,便喜笑颜开的对着高升称谢道:“多谢高老兄费心了,如此抬爱,实在是令李某人无以为报。”

高升微微一笑说道:“不妨事,李大人是朝廷的命官,更是我们石大人的座上客,我们这些府中的仆从厮役岂敢不尊重大人。”

听了这话,李大人便开口言语道:“多谢诸位兄弟厚爱,赖诸位之力若是明日一切顺利,愚弟另外又谢酬庸给各位。”

高升和其他几个石亨重金聘请过了的将士高升听得这话,都极为高兴的对着李大人说道:“李大人的真是太客气了。”

“就是,我等几人此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李大人要是给我等赏赐岂非太见外了。”另外一人开口说道。

更是有人开口言语到:“这是此话,李大人,酬庸就不必了,到时候请我等几人到醉仙楼去喝上几坛子美酒就好了。”

“正是,正是,这些时日闷在石府里头,没有石大人的号令哪里也不能去,实在是有些闷坏了,找个地方喝上几盅,那是再惬意不够了,醉仙楼那个地方不错,老子在那边喝过好几次,听着了肚子里头的酒虫就跟着上来了。”又有人接口说道。

李大人慌忙应当:“诸位既然都开了口,李某人哪里敢不依从,等明日将事情都了结了,李某人请客会钞,请诸位到醉仙楼去喝个痛快。”

“好呀,李大人,一言为定,到时候李大人可不许反悔呀。”一名石府护卫言语道。

“一言未定,我李某人素来都是说话算话的。”李大人慌忙开口应承到。

高升便从旁说道:“诸位,眼下不必争论此事了,眼下我等还是照着石大人的吩咐,护送李大人连同尚方宝剑回府要紧。”

“对,护送李大人和尚方宝剑要紧。”众人也都异口同声应道。

高升转过身子对着李大人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时候不早了,请李大人上轿子,打道上路吧。”

李大人依言进入了轿子。

高升等到李大人坐定了之后,便对着后头的弟兄们开口言语道:“诸位兄弟,石大人有言在先,一定要护的李大人的安全,诸位路上都要留一个心眼,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迅速接应。”

那些人便应了一声到:“高升大哥放心,我等都是在江湖上打过滚的人物,岂能没有这点眼色。”

高升便应道:“兄弟们既然有此一言,那就好,我等即刻起程护卫李大人回府。”

“好咧。”轿夫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听高升下令,便抬起轿子,健步如飞的离开了。

李大人坐在轿子里头,觉得石亨真是会享受,一顶轿子里头的陈设居然如此华丽,简直比皇上的轿子还要好上一些,而且似乎是特意加大了不少,轿子里头非但可以坐着,还可以躺着。

李大人心里头想石亨做事,大多不合朝廷的仪制,就连这么顶轿子也弄出这么多的逾矩的地方来,石亨心里头会不会有篡位谋反之心。

心念及此,李大人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心下暗自责怪道,这事可不能乱说,若是表露出一丝一毫来,只怕脑袋就不保了。

身在轿子之中,李大人也觉得有些心惊胆颤。

他明白石亨心狠手辣,今日自己前来面见于他之时,便是屡屡试探,幸而自己还算是而机敏,总算是应付了过去。

不过即便如此,李大人心里头依旧明白自己若是一步走错,被石亨探知,只怕项上人头不保。

闭目沉思了一阵,李大人决定明日就照着石亨的吩咐去做,想将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悉数收监,如此也好宽一宽石亨的猜忌之心。

石府的轿夫都是千挑万选的好手,脚力非凡,行走如风,抬的又快有稳健。

石亨派出的十多护院打手更是了得,他们都是江湖上的顶尖的高手,护持着轿子也是疾走如飞。

唯一一个脚程较弱的是李大人从府中带过去的仆从,过了不久之后,便气喘吁吁落在了诸人的后头。

很快,轿子便抬到了李大人的府邸,李大人下了轿子,那名仆从方才感到。

李大人颇为不悦,黑着个脸问道:“如何到现在才赶到?”

仆从喘着粗气说道:“大人,他们几个脚程太快了,小的拼命赶都赶不上,故而落到了后头。”

李大人见他一脑门子的汗水,便丢下一句道:“好了,好了,先进去擦一擦汗去,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唉。”

这名仆从听得此话,如闻赦令,便开口言语道:“不不不,大人,小的还是先服侍大人好了。”

“不必了,都到了府里了,本大人眼下也不必你服侍,去吧,莫要在客人面前太丢脸了。”李大人吩咐道。

听了这话,这名仆从便开口笑道:“多谢大人。”

说罢,仆从便撒开了脚丫子,奔入了府内。

李大人见得这般情形,便转脸颇有些歉意的对着李高升等人拱拱手说道:“府中仆役如此无状,让诸位见笑了。”

高升等人便回应了一句道:“大人不必客气,我等也非外人,临行之前石大人曾要我等视大人为主人一般,李大人自可将我等也视作府中的仆役使唤便是。”

听得这话,李大人慌忙摆手说道:“这如何使得,诸位怎么说都是奉命前来助拳的,远来是客,何况诸位弟兄都是石大人派来的,那就大为不同了。”

高升听得这话,不由有些好奇,便对着李大人拱手说道:“如何不同法,还请李大人示下。”

李大人方才的那番话不过是一句谦词而已,丝毫未曾料到高升居然会追问此事,便吭吭哧哧的回应了一句道:“诸位的身份不同,李某人绝不敢将诸位视作府中的僮仆,诸位就请跟老夫一起入内吧。”

高升见得李大人忽然转变了话题,也跟着会意了过来,便对着李大人开口言语道:“也好,就依着李大人的意思办好了,诸位弟兄,随李大人一起进府。”

李大人闻听了此话,便对着一干人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

高升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对着李大人笑笑说道:“李大人,请稍微留步,还有一事尚未料理妥当。”

李大人慌忙问道:“高升兄弟,还有何事尚未料理妥当。”

高升微微一笑,随即指了指轿子说道:“李大人是贵人多忘事,石大人交付给李大人的那柄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眼下还在轿子里头躺着,若是不慎遗失,只怕李大人也是吃罪不起。”

听得这话,李大人慌忙致谢道:“方才在轿子里头颇有些倦乏,假寐了片刻,居然忘记了这等要事,诸位稍微等一等,待本官先行取出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再说。”

说着,李大人便撩起衣服的下摆,急匆匆的走到轿子边上,撩起轿帘,摸索了一下,便寻出了那柄尚方宝剑。

找到了宝剑之后,李大人便对着石府的来人开口言语了一声道:“诸位兄弟,本官事情已经料理停当,请随本官入府一叙。”

听得这话,石府的那些个家丁护院,也便是石亨花了重金从江湖中礼聘过的江湖人士便开口笑道:“李大人既然有此吩咐,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逶迤而行,进入了李府,李大人自然将他们引入花厅,奉若上宾。

花厅里头谈笑风生。

不一刻之后,奉命上茶的仆役将茶水端来,顿时茶香四溢。

招呼这些人喝过茶,李大人便让人设下盛大的宴席,招呼这些江湖人士入席。

酒席之上,自然是觥筹交错,尽欢而散了。

酒足饭饱,作为主人李大人早就命人腾出了府邸中上好的厢房,安置这些石府的护院家丁和轿夫。

一宿无话。

第二日,李大人便携带着石亨转交过来的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带着一干武将仆役,重新又登门拜访烛影摇红。

烛影摇红依旧还是被御林军围着跟个铁桶似的,李大人跟御林军的将领商议了一下,御林军的将领献计说擒贼先擒王,烛影摇红的势力颇大,要是不先收服了烛影摇红的当家之人,只怕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到时候横生枝节,惹出动荡来,只怕连御林军也无法控制局面。

李大人心下忧心忡忡,先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江湖人士,今日听得御林军的将军有此一言,方才得知自己面对的烛影摇红绝不是一般的小势力,而是名动天下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不过昨日已然依允了石亨,何况石亨更是以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交托给自己,更有甚者石亨已然答只要此番能够对付了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将他们悉数收监,过个半年时间,便给自己挪挪位子。

挪动一下位子是李大人心头的夙愿,如今有这般的绝少机会,他可不肯轻易放过。

何况若是不照着石亨的意思去办飞,石亨必然会委派他人,到时候这等的美事只怕就要落到他人手中,自己唯有干瞪眼的份了。

心生此念,有转眼看了看身后,发现石亨手下的那些护院家丁都已然换好了衣装,混在队伍里头暗中保护自己,李大人顿时胆气一壮,便举步行到烛影摇红所居之处的门口。

停下脚步,李大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朗声喝道:“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都听着,本官奉旨查案,所有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悉数要跟本官回去,若是有人违抗,视同叛逆,定斩不饶。”

话一出口,倒是李大人自己个吓退了一步。

里头确实毫无反应,依旧沉寂无声。

李大人无奈,只得有喊叫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反应。

其实在李大人喊叫第一遍的时候,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便已然听到了,便有人急匆匆的过去跟蓝静请示。

“宫主,昨日的那名朝廷命官有来了,气势汹汹的带了不少人,这一次只怕他们要动真格的了。”一名烛影摇红的女弟子对着蓝静言语道。

蓝静方才也在屋子里头隐隐约约的听到大门外头有人喊叫,听得门下弟子有此言语,便推开了窗子。

方才推开窗子,便听得门外头有想起了一阵:“本官奉旨查案,所有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悉数要跟本官回去,若是有人违抗,视同叛逆,定斩不饶。烛影摇红门下弟子决不可有侥幸之心,速速束手就擒。”

一听这话,似乎极为熟悉,蓝静便微微一笑道:“听这声口似乎还是昨日的那位官员,没有想到昨日将他打发了回去之后,此人依旧是不思悔改,贼心不死,也不知道他心里头安着是什么心。”

“宫主,看情形此人今日来似乎是有恃无恐,宫主要不要避他一避。”

蓝静听得门下弟子口中有这话,慌忙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烛影摇红的当家之人是我蓝静,本宫主岂能将门下弟子弃之不顾,独自离去。”

听得蓝静有此言语,这么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面色颇有些惶急的言语道:“宫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宫主若是就这般出去和对方理论,出了什么差池的话,烛影摇红可就群龙无首了。”

蓝静微微一笑说道:“谅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朝廷文官,能耐我何,叫上十多个门下弟子,让他们跟着本宫主出去看看,看看此人究竟搞一些什么名堂。”

听得蓝静执意如此,这名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也觉得不便在劝,只得应了一声,随即开口言语道:“宫主,此番出去一定要小心在意,今时不同往日,此人若是没有什么倚仗,只怕不会这么快有打上门来的。”

蓝静闻得此言,颇有些焦躁的喝了句道:“不必噜苏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等战阵烛影摇红又不是第一次见过,速速照着我法子行事,找十多个弟子过来,等我梳洗完毕,便随我出去会会此人,看看这人今日又想搞什么花样。”

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只得应了一声说道:“宫主既然有此吩咐,属下立刻去办。”

说着,这名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便退了出去,蓝静见她退出屋子之后,微微思忖了一下,心里却无法揣测出昨日已然来过一遍朝廷官员今日为何又来,莫非真的如同门下弟子所言,有所倚仗不成。可是就算他有了靠山,也就是石亨或者石亨的党羽。

对于石亨,蓝静心里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她虽然知道石亨心肠歹毒,做事不择手段,不过跟石亨打过交道之后,蓝静依旧是丝毫不惧。

梳洗完毕之后,方才那名弟子便从外头跟了入来,身后跟着十多名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

蓝静微微扬起头对着门下弟子训诫道:“这几日乃是多事之秋,听闻外邦使节来我朝进贡,半途上贡品九龙祥瑞鼎被人所劫,据悉那些歹人亮出了我们烛影摇红的旗号,分明是栽赃嫁祸。这几日门外围了许多官兵,显是朝廷对我们烛影摇红有所怀疑,不过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朝廷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无切实的证据。不够朝中奸党却借机生事,欲要祸水东引,将整个烛影摇红拖入其间,我等决不可令其得逞。”

第六十三回 心如焚

听得蓝静有此言语,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便开口言语道:“宫主所言甚是,那些个贪官污吏绝没有什么好东西,平素尸位素餐,出了事便只知道搬弄到他人头上,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决不可坐视不理,此番我等情愿跟随宫主,出去和这些朝廷的废物们好好地理论一番,也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江湖道义,什么才是为国为民。”

听得门下的弟子有此言语,蓝静便极为欣喜的开口言说道:“说的一点不差,正是如此,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如何可以任由奸臣小人肆意胡来,紊乱朝纲。”

门下弟子纷纷应和道:“宫主所言即是。”

蓝静见得门下弟子倶是这般的模样,心下极为欣慰,便张口说道:“按说今日有人打上门来,我等也不必客气,只是这里是天子脚下,一切都有王法律例,故而今日不必与之妄动刀兵。门下弟子听我号令行事即可。”

听得蓝静有此吩咐,门下弟子也都倶是应承了一声说道:“谨尊宫主的号令行事。”

蓝静笑了笑说道:“好,这就随本宫主出去会会他们。”

门外的李大人叫嚷了一阵,见烛影摇红里头毫无动静,不由有些奇怪。

这时候,昨日的那名武官有走到李大人身边,开口请示道:“李大人,这些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分明是有意装聋作哑,不肯出来。要不要末将派人将大门砸开,派兵冲到里间去,将里头所有的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悉数捉拿归案。”

听得这话,李大人颇有些踌躇,他心下觉得如此行事颇有些不妥,若是激怒了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令他们起来造反,只怕局势便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见到李大人这般举棋不定的模样,身边的那名武官颇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道:“请李大人吩咐,据卑职所见,这些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便是龟缩在里头不敢出来,若是不破门而入,于此地僵持了七天八天也不能耐何他们,据卑职的部下回报,烛影摇红的这些屋子里头都有自己掘好的井,而且囤积了不是的粮草,十天半月,于他们只怕毫无损伤。”

听得这话,李大人心下更是吃惊,他丝毫没有想到烛影摇红居然有这么的势力,能够做成这般事体。

“此话当真,你的属下的消息可否确凿无误。”李大人慌忙对着这名武官开口言语道。

武官难得听李大人开腔说话,便颔首说道:“一点不假,卑职手下的好几名部下探知的消息都是如此,从这些消息看来,烛影摇红的势力盘根错节,京师丝毫有很多他们的据点,而且都在最为不为人所怀疑的地方,据卑职所知,有好些窑子、赌场,都是烛影摇红的秘密基地,狡兔三窟,极为厉害。”

李大人闻得此言,心下更觉一凉。

他心里头有些明白为何权倾天下的石亨为何不亲自出面对付这么个江湖门势力了,原来这个江湖势力一点也不好惹,照着这名武官的说法,只怕烛影摇红在京师里头还有不少的隐秘势力,要是此番破门而入,得罪了对方,只怕日后烛影摇红的其他弟子会阴魂不散的盯上自己,如此一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李大人心下更为踌躇,他觉得自己被石亨这只老狐狸的骗了,石亨分明是利用自己来打头阵,如此一来,即便得罪了烛影摇红,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也只会将自己视作寇仇,而石亨便可置身事外,快活逍遥。

“这,还是等一等,若是直接派兵冲入,只怕会引起械斗,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这是天子脚下,要是你我二人引发了什么动乱,一旦被皇上侦知,对你我的仕途都没有好处。”李大人极为慎重的张口回复道。

这番话便如兜头泼过来的冷水一般,将那名武官的满腔的热情都给浇灭了。

武官只得悻悻的对着李大人开口言语道:“卑职明白了,不过李大人若是想要动手的时候,可以传唤卑职,一定随叫随到。”

听得武官有此一言,李大人也就借坡下驴的开口言语道:“好,将军暂且退下,待本官在试试看情形如何,再做定夺。”

那名武官只得依言退了下去。

李大人有扯开嗓门喊道:“里面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好好听仔细了,本官奉皇上的圣旨查案,所有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悉数要跟本官回去。尔等关系到一桩天大的案子,必须随同本官会府衙候审,若是有人违抗,视同叛逆,定斩不饶。烛影摇红门下弟子决不可有侥幸之心,速速束手就擒,并无逃脱的法子。”

李大人喊了这么几嗓子,里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李大人喊得喉咙发干,心下也是极为焦躁,若是方才那名武官不幸言中,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就是闭门不出,自己便是将喉咙喊破了,只怕也不会有人理会。

不过要是依从了那名武官的意思,派兵攻杀进去,只怕引起的祸乱更甚,要是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也不是一件好事。

李大人心下踌躇难言,一直拿不定主意究竟如何应对眼下的这等局面。

背后那名武官也极为焦躁,昨日他陪着李大人过来,可是没有想打这个优柔寡断的李大人被蓝静的一番话便吓得退缩了回去。

今日李大人大张旗鼓、劳师动众依旧跑过来,这名武官心里头觉得今日便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恨不得马上便派人冲到烛影摇红的屋子里头去,可是不曾想李大人依旧是这番畏首畏尾的德行,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思。

看来此番想要建功立业的念头都可以打消了,武官心里头颇有些感慨。

李大人见烛影摇红里头依旧是悄无声息,毫无动静,心下自觉焦躁不凡,便绕着场子来回走动。

正转着圈子,却突然听得吱呀一身,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李大人靠得最为近前,不由被这声响吓了一大跳。

李大人慌忙转过身子来,却只见得昨日见到的那名叫蓝静的女子领着十多个女子神情潇洒的走了出来。

这一下让李大人吃惊不小。

他没有想到蓝静居然会如此轻易的便走了出来,而且只是带了十多名女弟子。

“这位大人,昨日一别,大人的风采依旧,嗓门也依旧还是那么大,令人佩服。”一见面,蓝静便开口揶揄道。

话音刚落,蓝静手下的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倶是窃笑了起来。

李大人倒也心思机敏,马上便听出了蓝静话语里头含着的皮里阳秋的意思,便开口言语道:“蓝静宫主,不必恭维与我了,今日本官来此,是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和蓝静宫主打个商量。”

听得李大人口出此言,蓝静心下不由觉得有些好奇,她实在不明白,这名朝廷命官想要和自己大个什么商量。

“大人有话,就请直说好了,拐弯抹角的话,本宫主可是一点也听不懂。”蓝静毫不客气的回应了一句道。

听得蓝静有此言语,李大人回头瞄了一眼,只见石亨手下的那些武功高强的人都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心下大定,说话也从容了起来:“事情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前日外邦朝贡给皇上的九龙祥瑞鼎被歹人中途劫走,朝贡的使节也被奸恶之徒杀死,朝廷派出的中途护卫的将士逃回来之后言称歹人自道是烛影摇红的弟子。本官执掌秋曹,天下刑狱都要经过本官的手,此番大事,本官焉能不问。”

蓝静听他啰啰嗦嗦的讲了一大堆,丝毫不得要领,便截住了此人的话头问道:“这位大人,这些与我烛影摇红丝毫无涉,就请大人将今日的来意道个明白好了。”

被蓝静打断了话头,李大人心下颇有些恼怒,不过他为人沉稳,面色上丝毫未变,只是开口言语道:“好说好说,蓝静姑娘说的一点不差,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这些和烛影摇红的门下的弟子似乎是毫无干系。不过既然歹人口中自道是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本官就要将一干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都带回去审问。其中自然也就包括贵为烛影摇红的宫主的蓝姑娘了。”

听得这话,蓝静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正是贵人多忘事,若是蓝静所记不差,大人昨日已然说过一遍这番话了,所有的意思都是丝毫不差,莫非大人睡了一个晚上就悉数忘光了不成。更何况昨日我已然驳斥了大人而来说法,大人又未奉皇命,如何可以诬陷良民为盗贼,大明律例上似乎没有这一条吧。”

李大人颇为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昨日之事诚如蓝静姑娘所言,不过今日可就不一样了,今日本官可是奉了当今皇上的意思来烛影摇红捕系有嫌疑的门下弟子归案的。”

听得李大人有此言语,蓝静心里头不由大为失惊,慌忙问道:“既然如此,就请这位大人将皇上的圣旨取出来让蓝静过目好了。”

李大人踌躇了一下说道:“并无圣旨。”

蓝静闻言哈哈大笑道:“既无当今圣上的圣旨,就算大人说是口传天宪,也是口说无凭,如何可以取信于人。要是天下人都随口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行事,那岂不是乱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