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闻言,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蓝静宫主果然是言语犀利,话锋甚健,本官若是只是口中说说确实难以服众,诚所谓口说无凭。”

蓝静微微颔首道:“大人既然心里头也明白此事,那么何不速速回转,蓝静身为一宫之主,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的所为无不了如指掌,据蓝静所知,门下弟子并无不法情事,更不必说胆大包天的劫持外邦使节朝贡给皇上的九龙祥瑞鼎了,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定然是有人有意造谣生事,故意栽赃嫁祸,将这件天大的祸事丢到烛影摇红门下。大人其实应该去捉拿这些幕后主使之人,而不是盯着我们烛影摇红门下弟子不放。”

李大人闻言,便哈哈大笑说道:“诚如蓝静宫主所言,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究竟有没有干出劫持外邦使节朝贡给皇上的九龙祥瑞鼎并杀害外邦来我朝朝贡的使节一事,眼下本大人不能断定,不过蓝静宫主只怕也不能断定,此事尚不能盖棺论定,照着本官的意思,烛影摇红门下弟子究竟有无参与此事,还需要细细加以审问,如是确无其事,本官自会还烛影摇红门下弟子一个清白。”

蓝静闻得此言,便笑了笑说道:“照着大人的意思,还是一定要将烛影摇红门下弟子悉数收监候审喽。”

李大人也钉着应承了一句:“正是如此,希望蓝静宫主也能随同本官到官衙走一遭。”

蓝静面色大变,厉声说道:“既是如此,也不必多废话了,就请大人拿出皇帝的圣旨,烛影摇红门下弟子可以遵从圣意,否则的话,就算是鱼死网破,也是不死不休。”

李大人心下一震,心里头明白不取出御赐的尚方宝剑是不能办成此事了。

第六十四回 帝王令

“蓝静宫主既然口口声声说要遵从皇上的意旨行事,那好,本大人今日就让尔等看看。”李大人的口气一变。

蓝静听他有此言语,心下不由一沉,想着莫非皇帝真是答应了李大人此事。

正这般想来,只听得对面的李大人高呼一声道:“高升,将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取过来给蓝静宫主瞧上一瞧。”

高升早已扮成李大人的一名随从混在队伍里头。

听得李大人有此言语,高升便从队伍中应承了一句:“小的明白。”

说完这话,高升便跨步上前,将一个木匣子交付给了李大人。

李大人接过了木匣子之后,便转头对着蓝静开口言语道:“蓝静宫主,你可要瞧仔细了,本大人此番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而来,这一柄便是御赐的尚方宝剑,真如皇上亲领一般。”

蓝静心下颇有些诧异,颇有些犹疑的反问道:“这位大人,你让一名家奴取来一个木匣子,便说里头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这未免太难以取信于人了。”

李大人闻得此言,倒也丝毫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蓝静宫主,既然你不信此事,不如我等二人来打个赌如何?”

蓝静便开口问道:“大人想要和蓝静打一个什么样赌,尽管直说好了,蓝静无不接下。”

李大人张口应道:“好,蓝静宫主果然不愧是烛影摇红的掌门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蓝静宫主依旧不信鄙人手中所持着的木匣中装着的不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那我们便来赌一赌这个好了。”

蓝静闻言,便开口说道:“大人想要如何赌法,蓝静无不接下。”

李大人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极为简单,既然你我二人各持一端,不如就赌一赌这木匣之中是否有当今圣上所赐的尚方宝剑可好。”

蓝静闻言微微踌躇了一下,觉得几日前皇上还曾设宴款待自己和自己门下的弟子,对自己是千恩万谢,毕竟烛影摇红在皇上回京的路上帮着他击退了几路强敌,皇帝对烛影摇红颇为信任,应当不会对烛影摇红狠下辣手。

心里头有着这般的念想,蓝静便开口言语道:“也好,李大人,既然李大人心有此意,那蓝静便和你赌上一赌。只是这输赢又给如何算法?”

李大人闻得这话,心下不由有些窃喜,便干脆开口点明了用意道:“若是木匣之中并无当今圣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我等自动退离,自此之后再也不来搅扰蓝静宫主和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不过要是木匣之中当真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那么就要请蓝静宫主和一些门下弟子到我等的刑部衙门做客。”

蓝静一听,见眼一睁说道:“好,就依从大人的这个约定好了。”

蓝静此话一出,身后的一名门子弟子发言劝阻道:“蓝静宫主,你可不能中了此人的奸计,要是对方用假的尚方宝剑来诓骗我等,又当如何。”

蓝静回头一笑说道:“不必忧心此事,本宫主自能分辨尚方宝剑的真假。”

李大人闻言,便应声说道:“好,蓝静宫主既然依允了此事,料想以堂堂烛影摇红宫主的身份,素来是言必信,行必果,决不至于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来。本官也可以答应蓝静宫主,若是此木匣之中并无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那么本大人便将围在烛影摇红门外的朝廷兵马悉数撤离,不由一兵一卒,任由烛影摇红门下弟子出入,蓝静宫主以为这个条件如何?”

蓝静微微一沉吟,便开口说道:“听起来还算是公允,只怕大人若是输了,抵赖不肯撤兵又当如何?”

“决计不会如此,本官执掌秋曹,天下刑狱皆归本官执掌,决计不会做出令诸位难堪的事情来。这一点本官可以用头上这顶乌纱帽来保证此事决计不会。”李大人开口言语道。

“好,就照着大人的意思办。”蓝静心里头觉得皇帝定然不会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体来,便也很爽快的开口应承道。

李大人听得这般说法,便回头朝着高升招了招手,随即开口吩咐道:“高升,你就把这柄皇上御赐的宝剑取出来给李姑娘过目好了。”

高升便接口说道:“是,大人。”

随后便驱前几步,走到了李大人的屋子跟前,恭身接过李大人手中的木匣子,便朝着蓝静跟前走去。

蓝静身后的几名烛影摇红门下弟子见到对方有此举动,便走到了蓝静的身边做出了护卫模样。

蓝静见到门下的弟子有此举动,心下明白她们倶是害怕自己受到伤害,便微微努了努嘴说道:“不必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想来还不至于会动刀动枪,门下弟子先行退后便是。”

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听得蓝静有此吩咐,便齐声应承道:“属下遵照宫主的旨意行事,宫主切要小心。这狗官只怕是不安好心。”

蓝静对着身后的众弟子点了点头。

门下弟子便悄然退后了几步,不过依旧在蓝静身后摆出一番阵势来,想要藉此震慑来人,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高升心里头也明白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极为难缠,何况烛影摇红的势力极为强盛,若是惹火烧身,岂非是一件麻烦事,故而心里头也不愿意横生枝节。

心下有此一念,高升便恭恭敬敬捧着李大人交付过来的木匣,随即走到了蓝静的跟前开口言语道:“尚方宝剑再次,请蓝静宫主过目。”

蓝静微微一颔首,便开口说道:“不必多礼,将木匣子打开来瞧瞧便是。”

“是。”高升回了一句,便伸手揭开了木匣子。

木匣子一揭开,众人只觉得精光耀目,这柄宝剑实乃集五英之精锻造而成,乃是旷世珍品。

一见之下,蓝静不觉大为失惊,一名年长的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走到蓝静身边对她耳语道:“蓝静宫主,属下曾今有幸目睹过这柄尚方宝剑,看情形真是宫中所有的那一柄,只是不知这狗官是如此从皇上跟前讨要过来的。”

蓝静闻得此言,顿时面色大变,便对着这名门下弟子低声追问道:“你看的没错么,确实是皇上的尚方宝剑不成。”

“宫主,以弟子所见,此剑真是皇上的尚方宝剑应无可疑。”门下弟子应声说道。

这时候李大人便开口问道:“蓝静宫主,这柄尚方宝剑可正是皇上御赐下来的,不知道蓝静宫主听未听说道,尚方宝剑一出,便如皇上亲临一般。”

听得这话,蓝静颇有些无奈,只得跪下来言语道:“大人所言极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确实如此,蓝静偕同门下弟子一道跪迎尚方宝剑。”

见得蓝静有此举动,她身后的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也都陪着跪了下来。

李大人极为得意,看情形,烛影摇红虽是厉害,不过依旧不敢对抗王法。

“好,蓝静宫主既然对朝廷和皇上忠心耿耿,本官也不为难尔等,就请蓝静宫主和这些弟子都随着本大人去刑部官衙一趟,好好的搞清楚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究竟有无参与劫持九龙祥瑞鼎之事,外邦使节是否为烛影摇红门下的弟子所弑杀。”李大人便抛出了一个条件。

到了这等地步,蓝静心里头颇为混乱,她丝毫没有想到皇上真的有意欲要对付烛影摇红,不管如何,大明的天下只有一个人是天,如今当今天子心下有此举动,将尚方宝剑交付给了执掌秋曹的官员,看来想要弄清楚此事还真是要到刑部衙门一趟了,否则越描越黑,引得皇上的疑心更重,反而愈加不妙。

蓝静心里头有了这般的念头之后,便对着跟前不远处的大人开口言语道:“既然擦朝廷和皇上如此重视此事,事已至此,那本宫主就和大人去刑部走一遭。”

李大人闻言,心下不由大为窃喜,今日之前,李大人还颇有些担心要是一言不合,蓝静若是令她麾下的烛影摇红的弟子群起攻击,只怕自己带来的刑部衙门里头的皂吏肯定是斗不过对方,要是那样,即便可以借助御林军将烛影摇红压制下来,自己也会在官场上大大的丢一个面子。

这自然是李大人心里头不愿为之事,眼下听得蓝静应承了此事,李大人在高兴之余,还有些爽然若失的感觉。

“好,蓝静姑娘真是爽快,如此一来,那本官就得罪了。”李大人应答了一句。

随即,李大人便环顾左右说道:“诸位,上前将烛影摇红的这些弟子先行捉拿住了,先送回刑部候着本官的提审。”

听得李大人有此吩咐,便又属下之人齐声应和道:“卑职谨遵大人吩咐。”

当然了,最为起劲的便是那位武官。此人闻言,一跃而起,便领着一对人马过来捉拿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

见此情形,烛影摇红的一个门下弟子慌忙对着蓝静问询道:“蓝静宫主,我等是束手就擒,还是不理这名狗官所言,奋起反抗。”

蓝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便开口应和道:“事情已然到了这等地步,决不可轻举妄动,一旦反抗,被人坐实了叛逆的罪名,日后想要给烛影摇红洗刷掉污名可就难了。”

听得蓝静口中有此言语,身后的一干烛影摇红的门子弟子倶是默然,她们心下也明白蓝静宫主所言自是正理,若树木下不听从蓝静所言,出手反抗,便会和烛影摇红带上一顶聚众造反的帽子,如此一来,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即便想要洗刷干净罪名,只怕是一件尤为困难的事情。

唯今之计只有遵从蓝静口中有这般的号令,以期日后能够让朝廷还烛影摇红一个清白。

蓝静面无表情,只是凝神盯着行到自己面前的武官说道:“这位将军,烛影摇红的今日之事,我一人承当即可,请将军切勿牵连累及本宫主的门下弟子。”

这名武官没有想到蓝静居然会口出此言,不免怔了怔。

一怔之后,这名武官便回过头跟着李大人请示道:“李大人,从目下的情势看来,似乎还不宜多有牵连。既然烛影摇红的宫主已然应允到刑部大堂过堂问话了,再行捉拿烛影摇红底下的那些门下子弟也就没有太大的必要。”

听得此人有此一言,李大人心下颇有些踌躇,照着石亨的意思,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自然是捉拿的越多越好了。

见李大人面有难色,这名武官便开口继续劝道:“大人,你应该不会忘记了,眼下刑部大牢已然是人满为患,烛影摇红门下这么多人都给捉拿回去,只怕会产生颇多的祸患。要是犯人们在牢狱里头闹事,责任可都归到大人的头上了。”

第六十五回 天心变

李大人本来就有些首施两端,他心里头既不愿意大得罪石亨,也不愿意得罪烛影摇红。

毕竟对于李大人来说,这两股势力都不是他所能惹得起的。

昨日被石亨逼迫,实在是丝毫没有办法退却此事,如今事到领头,此人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究竟要不是将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悉数都收监呢。

原本照着李大人昨日的意思,若是能够将烛影摇红一些剿灭自然是最妙的,不过眼下想想此事实在有些不靠谱,烛影摇红的势力盘根错节,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武官的言语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借坡下驴的法子,李大人便开口言语道:“也好,此事便照着你的意思办理,所谓擒贼先擒王,目下既然蓝静宫主情愿束手就擒,随同我们回去,自是不必将烛影摇红所有的门下弟子悉数捉起来,不过还是要捉上几个的,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要是不多捉几个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回去。”

李大人心里头的想法是此番若是不多捉拿一些人会刑部,石亨那边便不好交代,何况此番劳师动众的,自己的随从里头还有石亨的耳目,这可是不得不防的事情。得罪了谁都可以,石亨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听得李大人有此言语,武官心下也约莫揣测出了李大人的心意,便对着蓝静开口言语道:“蓝静宫主,此事你求我等亦是无用,我等之人倶是奉命行事,半点也由不得自己。不过朝廷有宽仁之意,绝不会太和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过不去的。”

蓝静闻得此言,心下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朝他微微一笑说道:“好,既然你有此言,蓝静便随你去。”

武官便抱拳说道:“此番就得罪了。”

李大人抓走了蓝静之后,有命人搜查了城里几处已然知晓的烛影摇红的据点,将则烛影摇红在京城分舵的几个负责人,一并请到了刑部,关入牢狱。

等到消息被简怀箴知道之时,已然是第二日了。

简怀箴从前来报信的南宫九重口中得知前来捉人之人亮出了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心下不觉大为讶异。

她心里头感到颇为沉重。

要是刑部的官员亮出了皇上的尚方宝剑,也就说明皇上的态度是对烛影摇红有所怀疑了。

一惊之下,简怀箴觉得非同小可,便决意进宫去探探朱祁镇的口气。

等到急匆匆的进了宫,朱祁镇丝毫不敢怠慢,便命人将简怀箴请来相见。

礼毕,简怀箴便开门见山的张口说道:“圣上,此番前来相见,是为了烛影摇红一事。”

朱祁镇闻得此言,不觉心里头一震。不过依旧面不改色的问道:“哦,是为了烛影摇红的何事而来?”

简怀箴也不愿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开口说道:“想请皇上下旨放了蓝静等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问,皇上心头知道此事简怀箴定然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想要一味搪塞,只怕是办不到了,便开口言语道:“蓝静不是朕命人将她捉拿起来的。”

简怀箴不依不饶的问道:“可是蓝静目下身刑部大牢,若不是皇上的授意,如何会置于此地。”

朱祁镇听的简怀箴的话里头隐隐约约有责问之意,心下未免有些不快,便接口说道:“不错,石亨是跟朕报知,蓝静宫主被捉拿到了刑部大牢,可是此事也是烛影摇红自作自受。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居然恃宠生骄,丝毫不将王法放在眼中,聚众中途拦截了外邦的使节队伍,劫走朝贡给朕的九龙祥瑞鼎,还杀死了使臣,实属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即便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在朕回京的路上以命相救,朕也是有心维护,只是这等大事,已然不是朕一人说了算的,朕若是一味袒护,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又如何和此番前来朝贡的邦国交代杀人越货之事。”

听得朱祁镇口中说出了这般的道理来,简怀箴的心下也为之一寒,她心里头明白朱祁镇既然口出此言,定然是心里头拿定了主意,蓝静此番被刑部的人捉拿到了官衙,背后确实有朱祁镇的支持。

伴君如伴虎,果如此言。简怀箴心头猛地想起了这个念头,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朱祁镇显然已对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心生不满,否则的话,凭借烛影摇红门下的前次出死力救皇帝脱难之事,蓝静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居然被刑部之人关入了大牢。

见得简怀箴的面色不豫,朱祁镇心里头明白简怀箴和烛影摇红同气连枝,何况烛影摇红是简怀箴当年一手创立,如今出了这等大事,自然是心中关切。

朱祁镇便开口言语道:“朕如此做法其实也是为了烛影摇红好,此番若是能够将劫走九龙祥瑞鼎和杀死朝贡使臣的凶徒缉捕归案,对于烛影摇红而言,便是一件好,便可洗刷冤情。朕想蓝静宫主定然也是这般的想法。”

简怀箴闻得此言,虽然觉得朱祁镇这番言辞有些口不对心,不够他毕竟是皇上,自是不可妄加揣测,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言语道:“皇上所言极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确实如此,若是能够还蓝静和烛影摇红一个清白,自是最好不过。”

“不错,朕也正是这番意思。这几日边关告急,军情如火,朕每日阅看奏章,觉得有些乏了,此事隔日在议如何。”朱祁镇有了送客之意。

简怀箴自是极为机敏,听得皇帝的这番言辞,便抢先告辞道:“皇上龙体欠安,还请好好将歇。”

说罢,简怀箴对着朱祁镇深施了一礼,以示辞别皇帝,随即便出了大殿。

出了紫禁城之后,简怀箴决意先去牢狱探望蓝静,探知一下此事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为何烛影摇红会引来这般的祸端。

到了刑部牢狱之后,亮明了身份之后,刑部的司役自是不敢怠慢,便领着简怀箴前去探看蓝静。

蓝静被捉拿归案之后,已然明白烛影摇红的势力非同小可的李大人为了自家着想,也不敢这位怠慢了烛影摇红的宫主。便给蓝静安排了一间颇为洁净的单独囚室。

到了囚室的门口,刑部的司吏很快便打开了大锁,将简怀箴请入其中。

简怀箴进入了囚室之后,之间蓝静一人兀自坐在囚室里头的一间床上闭目养神。

“妹妹,姐姐来看你来了。”

听得这颇有些熟悉的话语,蓝静便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到简怀箴出现在自己跟前。

“简怀箴,不,简姐姐,你如何来了。”蓝静颇有些感动。

“听闻妹妹含冤入狱,姐姐特来探视,妹子,这两日。你可受罪了。”简怀箴颇有些关切的问道。

闻得此言,蓝静也有些动情的开口言语道:“多谢姐姐关心,受罪倒是谈不是,只是觉得心里头憋屈的紧。”

听得这话,简怀箴益发肯定劫走九龙祥瑞鼎之事绝不可能是蓝静指使手下人做出来的,便开口问道:“妹妹,你可就这两日的情形好好的跟姐姐说道说道,也好让姐姐在外头帮你查明此事的真相,还你和烛影摇红一个清白如何。”

“那,蓝静可真要先行谢过姐姐了。”蓝静极为动情开口言语了一句。

说罢这话,蓝静便将这两日凡事的大小事件,巨细靡遗的告知了简怀箴。

简怀箴从头到尾的听闻了蓝静的诉述,已然明白此事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布下的一个局,起目的便是想要藉此将蓝静攻掉。

“照着妹妹的意思,九龙祥瑞鼎之事之前你丝毫不知,那么此事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设局,请君入瓮,想要祸害妹妹和烛影摇红。”简怀箴对着蓝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姐姐说的不差,今日我细细思量,也觉得背后有一股巨大的势力掺和了进来,其矛头对着正是烛影摇红。

简怀箴轻声细语的安慰蓝静道:“妹妹放心,既然此事已然有些头绪,姐姐可以在外头帮你找找线索,若是能够查明此事,一定能够将妹妹从这等的冤狱中解救出来。”

这时候,外头响起了一个声音道:“皇长公主,时候不早了,刑部的大牢要下匙了,还请皇长公主能够体谅仆下之人。”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安慰了几句,随即辞别了蓝静,依旧循着原路出了刑部大牢。

回来之后,简怀箴便召来南宫九重商议此事。

南宫九重听闻了简怀箴的叙述之后,也极为认同简怀箴的看法,觉得此事背后比如有个大阴谋。两人商议了一阵,觉得目下要是能够找出当日的凶徒,便可为蓝静和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洗脱冤屈。

简怀箴便命南宫九重派出忏情门的弟子,到各处茶肆酒馆,三教九流中探听消息,若是遇到有可疑之人,便速来回报。

南宫九重自然是依从了简怀箴的法子,第二日便派出了忏情门的弟子依令行事。

可是如此这般追索了三日,三教九流,市井街巷之中,丝毫没有线索可寻。

其实是石亨心狠手辣,早就让陆蔓雪杀死了参与此事的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故而毫无消息泄露出来。

丝毫没有线索可寻的情形之下,连南宫九重都有些觉得奇怪。

过了几日,朝廷忽然颁布了圣旨下来,朱祁镇欲要在要三天后处斩蓝静等人。

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简怀箴方才忆起了当日朱祁镇的那番态度。

当下也不敢怠慢,简怀箴唯有再度进宫去见朱祁镇。

“爱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找朕,又有何事?”朱祁镇的意态颇为冷淡。

简怀箴微微一怔,不过却也不以为意,便对着朱祁镇施礼说道:“皇上,今日进宫还是为了蓝静和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一事。”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朱祁镇有些不耐烦的开口说道:“据悉刑部已然查的很清楚了,此事就是蓝静指使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所为,这等大胆妄为,目无王法之人,朕容她不得,已然勾结一干烛影摇红的罪魁祸首,三日之后,便是行刑之期。”

听到这话,简怀箴大为焦急,便慌忙张口说道:“皇上,此事切莫要慎重行事,不可大意轻忽。”

简怀箴口中有此一言,在朱祁镇听来,便觉逆耳,便冲口说道:“莫非朕决定之事还有过错不成。”

简怀箴听朱祁镇面色不豫,口气一变,便只得说道:“皇上切勿见怪,只是此事颇有蹊跷,若是冤杀了好人,且不是有玷盛德。”

听得这话,朱祁镇的气也平了一些,便开口对着简怀箴说道:“既有此言,是否查出了实情。”

简怀箴微微颔首道:“眼下虽无太大进展,不够已然得到了一个线索,顺藤摸瓜,不出几日,便可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将凶徒擒获归案。”

“那究竟需要几日。”

简怀箴微一沉吟,便接口说道:“照我估算,还需六七日。”

“好,就给爱卿七日时间,不过七日一过,若是查不出真凶,朕就可要处决了烛影摇红一干人犯。”朱祁镇张口说道。

听得英宗应允了自己暂时不处斩蓝静,并给了自己七日期限,简怀箴心下不由一松。

简怀箴朝着朱祁镇施礼说道:“到期若是查不出真凶,皇上大可放手处决了烛影摇红之人。”

“好,可要抓紧办理此事,可知只有短短七日,这宗大案,可不比寻常。”朱祁镇有意无意的言语了一声。

“多谢圣上训诫之言。”简怀箴张口应了一句,便辞别了皇上。

回去之后,简怀箴综合判断了一下各处的消息,心里头知道这番的幕后之人行事诡秘,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颠来倒去的想了一阵,忽然心有所悟,觉得此番李大人居然三番两次出动捉人,情形颇有些古怪。

简怀箴心里头盘算了一下,觉得李大人在此案中形迹实在是颇有可疑,以前只道他是公门之人,目下细细想想,一个朝廷官员如此行事还真是有些玄机。

简怀箴决意从李大人这边入手。

雷厉风行的找来南宫九重之后,便命它前去查探李大人底细。

可是令简怀箴没有想到的是,一日之后南宫九重给他带回来一个极为不妙的消息。

南宫九重回报,李大人旧病复发,横死家中。

简怀箴丝毫不信事情居然如此巧合,便对着南宫九重询问道:“九重,李大人之死你是否亲眼所见。”

南宫九重言语道:“并无亲眼目睹,九重听从小姐的吩咐之好,命人前去查探,结果手下人回报说李大人得了暴病而卒,正预备着发丧。九重便匆匆刚过去一看,尸骸已然入殓,看不到情形如何,不过李大人家里头的仆役眷属倶是这般说法,似无可疑。”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开口笑道:“这件事情可真是颇有古怪,李大人好端端,居然会暴病而卒,而且恰好正是在他将烛影摇红的蓝静和一众弟子缉拿到刑部大牢之后,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大人之死颇有蹊跷,只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南宫九重微一沉吟,便接口说道:“莫非小姐怀疑李大人之死也是有人暗中设好了局。”

简怀箴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只是臆测而已,眼下也不知是否真有人在背后做局。”

南宫九重问道:“小姐,若是有人做局,此人的心机还这是深沉,居然将这么一件大事瞒的密不通风,着实令人可畏。”

听得南宫九重有此一眼,简怀箴便开口笑道:“九重,没有想到你也会佩服外人。”

南宫九重听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小姐见笑了,其实当今世上,论智谋可以小姐比肩的只怕是屈指可数了。”

“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简怀箴笑骂了一句,随后正色说道:“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大人的之死一定要追根究底,说不定此间藏着颇大的隐秘。”

“小姐预备如何行事。”南宫九重追问了一句道。

简怀箴垂头盘算了一下,便开口对着南宫九重问询道:“九重,此番你去李府,可成见过李大人的公子。”

“见倒是见过,不过老父故去,总要披麻戴孝的,是以顾不上说话,此人的夫人面容俊俏,挺着个大肚子随夫出来行礼,倒是很难得的贤内助。”南宫九重回忆道。

“哦,身怀六甲的妇人,对了李大人的公子叫什么名字。”简怀箴追问道。

“听那些吊客唤作什么之仪,想来应该叫李之仪吧。”南宫九重开口言语道。

简怀箴微微一点头说道:“原来叫做李之仪,明日我亲自去见见这个孝子,说不定此子知晓其父下世的内中隐曲。”

“明日要不要九重陪着小姐一同前去。”南宫九重言语道。

“不必了,我另外有事要你出面料理,忏情门门下弟子的消息也很重要,何况忏情门没有你坐镇,只怕难得周全。”简怀箴开口言语说。

南宫九重微一颔首说道:“小姐,我明白了你的心意,明日我好好吩咐属下,尽心查探,一有消息便来告知小姐。”

听得南宫九重有此一言,简怀箴很是欣慰的开口言语道:“正是如此。”

第二日,简怀箴前去府吊丧。

李大人身居高位,昨日吊客盈门,能来的都来了,今天的门庭可就稀稀拉拉的,来的人少了不少。

李之仪也是个读书人,随父学习吏事,对于朝中的人物倒也熟悉。

一见简怀箴露面,马上便知道是皇长公主来了,慌忙上前迎候。

第六十六回 金枝驾

“李大人过世,今日方才过府来吊丧,实在是有些于心有愧。”简怀箴一进门便对着李之仪说道。

“家父在世之日,对皇长公主甚为推许,今日能得皇长公主亲自来为家父拈一柱香,家父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

简怀箴闻得这话颇有异处,便低声问道:“之仪这话似乎是说李大人并非暴得大病而故,而是另有因由。”

李之仪闻言,面色一变,慌忙掩饰道:“方才是一时口不择言,并无此意,还请皇长公主给家父上香,之仪携内眷也好回礼。”

简怀箴心中打动,颇生疑心,不过依旧不动声色的点点说道:“也好,为往生者送行便是一大功德,今日吊丧,自然要好好的上一柱香了。”

说着简怀箴便走到灵台钱,拈起一支信香,随后便走到李大人棺木前头,郑重其事的上了一柱香。

李之仪便携着一个挺得肚子的女子回礼。

那边吊过丧,这边行过礼,简怀箴便走到李之仪面前,问道:“这位可是夫人,好生俊俏,看样子身怀六甲,不必多礼了,动了胎气可不好。”

那名女子顿时俊脸飞红,颇有些感激的望了一眼简怀箴。

李之仪慌忙张口答道:“正是拙荆,虽是有孕在身,老夫故世时,非要出来行礼,之仪也拗不过,只好顺从拙荆的意思,携她出来一同回礼。”

“果真是孝子贤妇,李大人若是在天有灵,得见子孝妇贤,上下敦睦,足可告慰老怀。”

李之仪夫妇闻得此言,极为动容,便对着简怀箴恭身施礼道:“多谢皇长公主。”

简怀箴慌忙回礼到:“两位不必多礼。”

三人绸缪了一阵,李之仪的内人便开口说道:“今日吊客稀少,不如请皇长公主到内堂歇息一下。”

李之仪听得内人如此言语,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正是此话,皇长公主,不如随同到内堂歇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