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忽然高声喝问,徐雁冰吓了一跳,接着便战战兢兢只磕头说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并无半句捏造之辞。”

徐雁冰这般情形自然都落入了朱祁镇的眼中,他质问了一句说道:“阶下跪伏之人是否都是如此,有无其他下情禀奏?”

听得皇帝有此问话,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凶徒纷纷抬起头来,便对着皇帝七嘴八舌的求饶道:“皇上,我等的情形和徐雁冰一般无二,倶是石亨大人胁迫我等如此行事。”

“如此说来,此番劫走了外邦朝贡给朕的九龙祥瑞鼎并杀死外邦使节之人不是烛影摇红的门主蓝静,而是石亨主使?”皇帝颇有些不信的摇头说道。

简怀箴见得朱祁镇这般情形,便上前开口言语道:“皇上,如果是烛影摇红门下弟子并无参与此事倒也不是如此?”

简怀箴突然说出了这番话,朱祁镇不由大为吃惊,慌忙张口问道:“此话怎讲?”

“石亨为了将构陷烛影摇红之事做的天衣无缝,花钱收买了烛影摇红的几个门下弟子,并让他们充当马前卒,在半道劫取九龙祥瑞鼎之时自报家门,说起来石亨将军的用心真是够深的。”简怀箴张口对着朱祁镇言语道。

朱祁镇微微有所不信的言语道:“果有这等事,是否有证据,阶下之人有无被石亨收买的烛影摇红门下弟子。”

简怀箴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参与劫持九龙祥瑞鼎和杀死使节的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都然被石亨授意手下杀掉了。”

朱祁镇听得此话,便开口问道:“既是如此,有何证据可以指认石亨授意手下之人收买和杀死了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

简怀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徐雁冰便开口言语道:“徐雁冰从头到尾都参与了此事,可以为皇上一一道来。”

第七十三回 龙颜怒

朱祁镇闻得这话,便张口说道:“又是这个徐雁冰,好,徐雁冰,你说说看,石亨是否指使你杀害了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

徐雁冰不得不开口言语道:“石大人确实吩咐过草民去做这等事。”

皇帝一听之下,极为震怒,便连连说道:“朕一直以为石亨忠心耿耿,没有想到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来。来呀,宣召石亨进宫,两造对簿公堂。”

旁边的太监闻言,便派人去宣召石亨进宫对质去了。

朱祁镇发了一通火之后,怒气微微平息了一点。

见此情形,简怀箴便开口言语道:“皇上,看来烛影摇红的宫主蓝静和门下弟子是被人构陷入狱的,可否放过他们。”

到了这等地步,朱祁镇自然也没有办法,便对着身边的太久开口言语道:“去刑部传达朕的旨意,让刑部官员释放烛影摇红的蓝静和她门下的一干弟子人犯。”

听得朱祁镇有此谕令,旁边承旨的太监便开口言语道:“是,皇上,奴才这就命人去传旨。”

说着这名太监便退了下去。

简怀箴闻言自是欣喜,毕竟能够在期限之内救下蓝静,对于简怀箴来说便是一件好事,更何况眼下朱祁镇找石亨来对簿公堂,或许还能藉此机会给南宫鸣凤报仇雪恨。

简怀箴心里头一直都对此事耿耿于怀,虽说南宫鸣凤是自己投靠到了石亨手下,不过这么多年来的主仆情意还在,南宫鸣凤的反叛自是出乎简怀箴的意料之外,而南宫鸣凤之死对于简怀箴来说更是一个打击。

说服皇帝释放了被关在刑部大牢的烛影摇红的宫主蓝静和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早就是简怀箴预先安排好的事情,方才借助徐雁冰和一干凶徒之口为她们洗刷冤屈,自是奏效。

皇帝自然是依允了简怀箴的所请。

“没有想到石亨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朝廷和朕都是对他不薄。”朱祁镇颇有些余愤未消的开口言语道。

简怀箴点点头说道:“皇上所言极是,石亨大人实在太肆无忌惮了,居然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来,简直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这番话自然是煽风点火,简怀箴心里头对着石亨极具戒心,心里头明白正是此人和曹吉祥向朱祁镇进言,构陷于谦大人入狱,后来有唆使门下爪牙纷纷上书给于谦罗织罪名,最后终于挑动了朱祁镇的杀心。

简怀箴心里头明白和曹吉祥一同发动“夺门之变”的石亨心肠狠毒,做事丝毫不择手段,当时南宫鸣凤便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石亨从背后一刀刺死的。如此心狠手辣之辈,简怀箴也不欲和他留后手,要是日后真的让石亨这等人掌握了朝廷的大权,只怕日后想要收拾石亨便更加的困难了。

心下对于这些事情极为明白的简怀箴,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扳倒石亨的机会,想要在朱祁镇面前继续揭穿出石亨此人的丑事,也要让朱祁镇下定决心驱逐石亨。

“皇上,有石亨这等乱臣贼子在朝廷里头,时日长久,必会紊乱朝纲,皇上对于此事可要仔细权衡,切莫让臣下失望。”简怀箴对着朱祁镇规劝道。

闻得此言,朱祁镇便开口言语道:“爱卿所言极是,不够此事究竟如何,还需要找石亨过来细细问问方才妥当,毕竟罢黜大臣事关国体,可不能让外邦看了笑话。”

听得朱祁镇如此言语,简怀箴一时之间倒是摸不着他的意思,从前半句来说似乎是依允了简怀箴的意思,可是从后半句来说,似乎又有为石亨开头的模样。

破难作答,简怀箴微微沉吟一下便笑笑说道:“皇上天纵英明,再圣明不过是皇上了,一定能够妥妥当当的将此事料理的清楚。”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朱祁镇便微微颔首,却不再有其他的表示。

皇上别无表示,简怀箴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只得张口言及他事。

“皇上,这般江湖人士劫走外邦朝贡给圣上的九龙祥瑞鼎,不过念在他们都是奉命行事,皇上可否饶他们不死。”简怀箴张口问道。

“饶他们不死倒是别无问题,只是饶他们不死之后又将如何处置。”朱祁镇对着简怀箴开口问道。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若是皇上信任,就请将这帮人都交给忏情门处置好了。”

听得简怀箴有此言语,朱祁镇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一点不错,这些时日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丝毫没有一件关联到忏情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南宫九重比起烛影摇红的门主蓝静来,在驭下有术上超出太多。”

“皇上所言极是,南宫九重在此方面用力颇深,故而忏情门的弟子大都规规矩矩的。不够要是说起规矩来,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也是规规矩矩的,而不再门墙之列的那些后来招收来的弟子似乎龙蛇混杂,泥沙俱下,简直是难以分辨,良莠不齐。”简怀箴张口言语道。

闻得此言,朱祁镇颇有些奇怪的问道:“既然都是烛影摇红的门下弟子,怎么还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

简怀箴微微一笑道:“这不奇怪,皇上,烛影摇红有两种弟子,一种是嫡传的弟子,就像和蓝静一起被关入刑部大牢的人一般,另外一些不成器的徒弟,都是后来烛影摇红扩帮的时候招收的,只能是外围弟子。”

听得简怀箴有此解释,朱祁镇微微有些领会于心的言语道:“原是如此,朕明白爱卿所言之事了。”

简怀箴自己极为高兴言语道:“如此就好,皇上能够明白此事自是圣明天子。”

朱祁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朕都被石亨欺瞒在鼓里了,实在算不是甚么圣明天子。”

奉命过来宣召石亨的太监到了石亨府上,很快便说明了来意。

石亨府邸看门之人见是宫中来的公公,有是来传旨的,自然不敢怠慢,马上便有人去报知石亨这件事情。

石亨在府中捉摸不透为何徐雁冰一直未曾回来,莫非的交办的事情不够顺利,正想派人去城外探探究竟,突然听得宫里头有人来传旨。

等听过了旨意,石亨很是纳闷,便偷偷的给过来传召的太监塞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随即问道:“公公,皇上这么晚宣召石某入宫,究竟有何要事。”

得了一万两的好处的太监自是不想隐瞒,便将皇帝震怒的事情对着石亨全盘托出。

听闻了这些之后,石亨一下怔住了,他没有想到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送走了太监后,石亨迅速的想好应对之词,换过朝服便急匆匆的往宫中赶去。

等石亨赶到了宫廷之后,马上便朝见了皇帝朱祁镇。

简怀箴四人带陆蔓雪、徐雁冰和其余杀手依旧还在宫里头,朱祁镇早就已然让这些江湖人士互相指人说出抢劫宝鼎的真相,徐雁冰承认关征南也是他杀的,而且将主使之人石亨和供了出来。

石亨入内朝见皇上,一眼便瞥见了徐雁冰,知道此番是躲不过去了,唯有避重就轻,将自己的心意婉转的透露给朱祁镇,方才有可能保持禄位。

心里头有此想法,石亨便跪下来对着皇帝磕头言语到:“微臣石亨,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久久的,朱祁镇丝毫没有回应。

石亨心中大为焦急,朱祁镇的这般反应可算是第一次,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等情形。

以前和曹吉祥发动夺门之变,扶朱祁镇复位,之后,朱祁镇对他一直是青眼有加,委以重任,没有想到今日是这般态势。

不得已,石亨只得在说了一遍道:“微臣石亨,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依旧没有回应,石亨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看,只见得朱祁镇面色铁青,石亨只得又低下了头。

“石亨,你知罪么。”

“臣知错。”

此言一出,非但朱祁镇颇为惊诧,就连殿上的其他人也都极为诧异,简怀箴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石亨究竟又会搞出什么把戏来。

“哦,你知错。”

“你错在何处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臣不该滥用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来。”

听得这话,朱祁镇心知不好,要是让石亨说出了自己要他去对付烛影摇红的事情,只怕对于简怀箴就不好交代了。

故而朱祁镇便打断了石亨的言辞说道:“不必说了,你所做之事,朕都已然知道了,朕念你昔日有功,将你降下二品,留朝查看。”

第七十四回 君心变

朱祁镇金口玉言,石亨一听便慌忙点头说道:“多谢皇上开恩。”

朱祁镇听得石亨有此一言,便厉声喝道:“朕眼下不愿见你,石亨速速归家面壁,反躬自省。”

石亨慌忙免冠磕头道:“谢圣上,石亨自当面壁思过。”

“滚吧。”朱祁镇扭过脸去。

石亨见皇帝龙颜大怒,也不敢继续回话,磕了几个头便灰溜溜的退出的殿外,回府去了。

简怀箴眼见朱祁镇将石亨斥退,不过只是将石亨的官职降低的二品心下依旧有些不满意。

不过皇帝已然做了决定,简怀箴便上前一步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皇上,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之事已了,这些凶徒可否交给我们忏情门处置。”

朱祁镇闻言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南宫九重的忏情门极好,此番京师发生了这等的大事,忏情门丝毫不乱,还能帮着朝廷处置京师地面上的事情,朕心甚慰,这些凶徒都是江湖之人,交付南宫九重的忏情门处置也是至为妥当不过。”

简怀箴便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多谢皇上。”

随后,简怀箴便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唐惊染等人吩咐道:“速速将一干人等,送交到忏情门的南宫九重,命她好生处置。不过路上可要小心防范歹人中道劫人。”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唐惊染便点点头:“皇长公主放心,有方大侠他们护着,就算是有一千的歹人想要在这上头动什么念想,就算真来拦截,也不必忧心。”

闻得此言,简怀箴点点头说道:“这话倒是不错,当今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抗衡方寥和江少衡的联手对敌,好吧,尔等办妥了此事,便回怀明苑等我。”

唐惊染等人便领命而去。

这些人一走,大殿上就只剩下朱祁镇、简怀箴和侍奉皇帝的一干太监了。

皇帝似乎有些话欲要对简怀箴商量,便挥挥手让一干侍奉的太监全都退下。太监们见得皇上举动自是不敢违逆,便依序退出了大殿,留下简怀箴和皇帝二人君臣独对。

“皇上,石亨唆使江湖人士劫走了九龙祥瑞鼎,并且杀死外邦使节来嫁祸给烛影摇红的蓝静和门下弟子,皇上为何如此轻易的放过了石亨。”简怀箴微微有些抱怨的对着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朕不是已经将石亨连降二级,以观后效了么?”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皇上,石亨所犯之过罪不容诛,只是将他连降了二级,未免太便宜了石亨。”简怀箴开口言语道。

闻得此言,朱祁镇微微沉吟了一下,语气凝重的开口说道:“朕此番对石亨小惩大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爱卿也知道,石亨为官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何况眼下手掌兵权,皇城的安危也控制在他手中,如是朕逼之太甚,只怕会引起天下大乱。”

听得朱祁镇有此一言,简怀箴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她也只得以石亨眼下的势力,想要做成这些事情,也是易如反掌,若是逼得他狗急跳墙,只怕真的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皇上所言不差,石亨此人狼子野心,要是措置不当,逼反了他,确实是一件极为了不得的事情。”简怀箴开口言语道。

朱祁镇闻言微微一笑便开口言语道:“不错,目下的情形正是如此,此事也正是朕夙兴夜寐颇为忧心之事。”

简怀箴闻言,便开口笑道:“皇上所言极是,石亨的势力已然做大,从眼下看来怀柔示恩的法子倒是最为合宜不过了。”

朱祁镇微微颔首说道:“朕的良苦用心,爱卿能够明白就是。”

简怀箴微微点头说道:“如此看来,想要对付石亨,还要从长计议。”

“不错,眼下只能对其加以约束,想要对付石亨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得要从长计议。”朱祁镇开口言语道。

“皇上说的极是,既然已是尾大不掉,总要宽猛相济方能成事。”简怀箴附和着言语道。

朱祁镇点点头重复了一句道:“宽猛相济,不错,正是此话,此事须得宽猛相济才行,朕自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朝廷暗弱,朝野的其他势力崛起的甚快,还希望忏情门和烛影摇红能够尽心辅佐朝廷,帮着朝廷抗衡这些居心叵测之辈。”

见到皇帝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简怀箴自知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便开口言语道:“皇上请宽心,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忏情门和烛影摇红依旧都在掌握之中,南宫九重和蓝静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一旦朝廷有事,忏情门和烛影摇红两大门派绝不会坐视不理。”

朱祁镇听得这话自是极为欣慰,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此事便劳烦爱卿了,朕日后定会对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大加封赏。”

听得朱祁镇有此一言,简怀箴便接口说道:“皇上放心便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倶是臣下坐镇,对朝廷绝无二心。”

闻得此言,朱祁镇的眼中迅速掠过了一丝的阴鸷的神色,不够也是一闪而逝,随即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不错,有爱卿坐镇京师,朕无有不放心的。”

君臣二人商议完了石亨一事之后,随即有略略谈了国中发生的一些事体之后,尽欢而散。

简怀箴走后不久,朱祁镇一个人在大殿之中思量了一番,随即招呼太监进来。

听得皇上有招呼,侍奉在大殿外头的太监不敢怠慢,慌忙便进入殿中请示皇帝。

皇帝便开口言语道:“你去石亨府邸一趟,让石亨秘密的来宫里头一趟,朕有事要质询于他。”

听得皇帝有此吩咐,这名太监便应承了一声说道:“奴才明白了,奴才马上就去宣召石亨大人进宫。”

皇帝微一颔首,随即叮嘱了一声道:“记住,一定要隐秘行事,不可惊动他人。另外你看看石亨是否在家中面壁思过。”

“奴才记下了,请皇上放心。”这名太监毕恭毕敬对着皇帝施礼便开口言语道。

等到了外间之后,太监便行色匆匆得赶到了石亨的府邸,由于太监口。含天宪,自然没有人胆敢阻拦。

很快此人就见到了石亨,石亨倒也奸猾,特意安排在佛堂见面。

“石大人,皇上有旨,请石大人到宫里一行。”

石亨装作丝毫没有听见的模样,依旧持咒念佛,置若罔闻。

太监有些发急了,便提高声量对着石亨高叫道:“石大人,皇上请你去宫里头一趟,有事要问询石大人。”

石亨这才装作刚刚听见的模样,慢慢的转过脸来对着这名太监言语道:“公公说差了吧,是皇上让是石亨归家之后面壁思过的,如何又来召见臣下进宫问话。”

那名太监自然不敢得罪石亨,便微微笑道:“皇上许是有什么重要的军国大事要和石大人商议,这才吩咐奴才来请石大人的。”

石亨装出一副颇为诧异的模样问道:“那么皇上还有没有别的话。”

太监点点头说道:“皇上说,请石大人秘密进宫,切莫惊动他人。”

听了这话,石亨便放心,举手对着外头的仆从示意到:“管家,去账房取纹银一千两,多多酬谢公公前来报讯。”

外头的管家便应了一声:“是,大人。”随即便拔腿去账房去银子去了。

见得石亨出手如此之阔绰,这名太监也颇有些喜出望外的开口对着石亨致谢道:“石大人真是客气,不过是跑一趟腿,何必让石大人如此破费。”

石亨笑笑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公公出宫来给石亨传消息,奔波劳苦,如何能没有一点酬庸,要是没有酬庸,岂非让天下人笑话本大人为富不仁,丝毫不能体恤人。”

太监慌忙说道:“瞧石大人这话说道,当今天下哪有人敢对石大人说一个不字,就算是有,也就只有万岁爷了。”

石亨闻言,也哈哈大笑道:“多承公公美言,此番真是有劳公公了。”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那名太监慌忙回话道:“石大人客气了,还请石大人速速进宫面圣是要事。”

石亨言语道:“正是此话。”

第七十五回 驭下术

太监闻言便问了一句道:“石大人预备如何进宫?”

石亨沉吟了一下说道:“公公看我找一两骡车子进宫如何?”

“石大人真是高妙之极,如此一来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不过石大人做骡车死否有些太过屈尊了呢。”太监张口说道。

“哪里,皇上的吩咐,石某岂敢不遵从,既然骡车可行,便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一切还好公公在宫里头照应帮忙。”石亨极是殷切的开口言语道。

这时候石府的管家从外头入内,将一张银票递给了石亨说道:“老爷,这是你要的银票。”

石亨看都不看,接过来就转塞到了太监的手中说道:“公公,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太监半推半托的从石亨手中接过银票一看,果真是纹银一千两,还是京师里头的大号出的银票,便连忙给石亨打恭作揖道:“多谢石大人赏赐,石大人放心,宫里头有曹主子和我,都会照应这石大人。”

石亨便拱手致意道:“那真是要先行谢过了。”

太监慌忙还礼道:“石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这般客气真是令小的无地自容,这样吧,小人先会宫里头去,安排一下,也好接石大人的骡车入宫。”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公公了。”石亨对着这名太监拱拱手道。

太监也跟着拱手辞别了石亨:“那石大人请留步,小的在宫里头迎候石大人大驾光临。”

太监走后,石亨对着管家吩咐道:“今日若是有人递手本欲要求见本大人,一概挡驾,就说本大人生病了。绝不可跟人说本大人进宫面圣去了。”

石府的管家听得石亨有此一言便开口说道:“属下明白,大人请放心。”

石亨见得如此情形便接口说道:“除了此事之外,你亲自去备置一辆骡车,弄妥当之后,便来见我。”

管家闻得这话,不免有些疑惑,便对着石亨开口言语道:“大人,其实大人只要换过一顶轿子入宫不就行了,只要不揭开帘子,外人应当不知是大人入宫。”

石亨闻言摇摇头说道:“此言大谬,这京师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们石府,大人我就算是换一顶轿子出门,虽可以瞒过一些人耳目,不够却瞒不过对头的耳目。故而越是小心越好,天下人应当都想不到位极人臣的石某会屈尊做一辆骡车,呵呵,骡车最好不过,你快去办吧。”

听得石亨有此解释,石亨府里头的管家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大人果然思虑深远,属下明白了,马上就去替大人办理此事。”

石亨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骡车不必弄到前门了,弄到后门边上,办成之后,便来见我。”

管家慌忙接口说道:“小人明白,大人请放心。”

管家出去之后,石亨细细想了一下,心里头明白朱祁镇要自己如此隐秘召见自己进宫去,极有可能还是为了烛影摇红和九龙祥瑞鼎被劫走一事。

石亨思虑了半日遥想自己见到了朱祁镇之后,朱祁镇会如何发问,自己又当如何应答。

如此通盘筹算凝神想来许久,总算是想出了一番自圆其说的道理,别无破绽,石亨方才令下人取过衣包,换上了朝服。

换好了朝服没多久,有个颇为标致的府中丫鬟端来茗茶来跟前侍奉,色中饿鬼的石亨乘机捉着丫鬟手拥到怀中肆意抚弄了一番,搞的丫鬟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方才放她下去。

石亨玩弄了一阵之后,兴致颇好。

管家早已在外头等候了,不过管家可不想去讨石亨的嫌弃,故而候在门外一直未曾入内,等奉茶的丫鬟被石亨打发走了之后,管家方才到门口轻轻扣了扣门扉。

石亨听得门外头有动静,便漫不经心的张口问道:“何人在外头。”

管家恭恭敬敬的在门外头应了一声道:“老爷,是我。”

石亨自然是听出了管家的声音,便笑笑说道:“进来吧,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

听得石亨有此吩咐,管家方才敢入内。

入得门来,管家恭声对着石亨言语道:“老爷,车子已然备好了。老爷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听得这话,石亨便点点头说道:“你办事,大人我很放心,既然车子已然备好了,就领我去看看,时候也差不都了,不能让皇上等得太着急了。”

管家连忙言语道:“石大人说的是,小人马上领这大人过去。大人这边请。”

石亨的家宅颇大,管家领者石亨走了许久才到了外头,方才到了后门,石亨抬眼一望,果然见得门里头听着一辆骡车,外头看起来跟市井街巷里头的一模一样。

石亨心里头不觉有些感慨,平日出入都是蓝呢大轿,没有想到今日要坐坐这等寻常的贩夫走卒才会乘坐的骡车。

到了近前,车夫便上前行礼,自然也是府里头的下人。

官家便开口言语道:“石大人,你老是第一次做这种骡车,小人怕老爷坐得不习惯,已然让人在里头铺上了九层天鹅绒,保证绝不会让大人坐着难受。”

说着官家便揭开了骡车的门帘,石亨一见,果然见到车子里头是厚厚的一层天鹅绒,自然便很高兴的言语道:“不错,不错,果然会办事,周到细致。”

管家闻得此言,慌忙说道:“为石大人办事,属下如何敢不尽心竭力。”

听得这人口中有此一言,石亨便哈哈笑道:“放心,底下人的功劳老爷我都看在眼里,日后定后厚报。”

石亨说完了这话,便上了骡车。

待得石亨坐定之后,车夫很快便驾驭着车子出了门,石亨吩咐车夫在城里头饶了一下,便直奔皇宫而去。

等到了皇宫,过来通传消息的那个太监已然候着了,见到骡车过来之后,便让人放骡车入内。

石亨的骡车便很顺利的入了宫。

下了骡车,就有太监领着石亨去见皇帝。

还没有到殿内,石亨便遥遥的望见到了皇帝朱祁镇据坐在龙椅之上,只是看不清楚面色如何。

到了殿门口,带路的太监便对这石亨开口言语道:“石大人,皇上吩咐,只许大人一人入内。”

听得这话,石亨便开口言语道:“多谢公公带路了。”

太监回了一句道:“石大人太客气了。”

说着便走掉了。

太监刚走,朱祁镇在里头丝毫听到了动静,便开口说了句:“石亨来了吧,到了就进来吧。”

听得皇帝如此传唤,石亨丝毫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屋子里头。

一进入屋子里头,石亨便连滚带爬的跪下来对着朱祁镇磕头说道:“微臣无状,未能给皇上办成事情,请皇上恕罪。”

石亨一进来便是这番话,皇帝自然有些奇怪。

不过从石亨对自己这般毕恭毕敬的态度上,皇帝还是觉得很是欣慰的。

“石亨啊,起来说话吧,地上怪凉的。”朱祁镇换过一个声口说道。

“多谢吾皇。”石亨听了朱祁镇的言辞,便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见到石亨站起来之后,朱祁镇便张口问道:“石亨,你方才说你未能给朕办成事情,是什么样的事情呀。”

石亨闻言,有跪下来说道:“皇上,微臣无能,皇上命微臣剪除简怀箴的势力,微臣想来想去,觉得简怀箴麾下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忏情门由南宫九重坐镇,水泼不进,针插不入,颇为棘手,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烛影摇红可就不同了,前任宫主南宫鸣凤刚死不久,眼下新上任的宫主蓝静细大不捐,倒是有些机会。因此微臣才设计了这么个方案陷害蓝静,说到底为了剪除简怀箴的羽翼。”

朱祁镇听了石亨的话语,久久未语。

见得这般情形,石亨心里头也觉得有些不安,方才的那番话是他在家里头想好了说辞,算起来也是一条苦肉计,不够倒也能自圆其说。

石亨知道朱祁镇颇有些多疑,若是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朱祁镇定然是不信的。

所以石亨便决定就此事毫不隐晦的和盘托出,只是将这般做法的目的跟皇帝明言是要帮着皇帝剪除简怀箴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