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是内阁首辅,在大明朝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了,按理来说绝无人敢跟大人作对,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朝廷里头应该别无他人敢和大人别着苗头才是,何来掣肘之说。”李贤故意装作不解的问道。

徐有贞闻言,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弟啊,有时候我还真有些歆慕你,只要每日到部堂上点卯画到,过后便可四处逍遥,就算效法闲云野鹤,也没有人会管你。老夫可就不同了,每日早起上朝,要跟皇上商议庙堂大计,退朝之后,也不得安歇,府中是宾客盈门,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有些皇亲国戚和朝中大臣到访,老夫还不得不亲自奉迎接候,说起来,官名禄位不过是虚要看,要不得的东西。”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开口言语道:“李大人这般说法,下官便更是自惭形愧了,大人每日兢兢业业的为家国百姓着想,而鄙人却只知呼朋唤友,交游三教九流之人。今日听徐大人这么一言,李贤真是羞愧莫名。”

徐有贞听他这般说法,便接口说道:“李贤大人不必如此,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李大人也无须惭愧。方才吾对李大人出言道出这些事情,只是想跟李大人说说心事,一入官场,便是身不由己。就算老夫权倾天下,也是无可奈何。”

听的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赶忙说道:“徐大人这般说法,李贤依旧有些不太明白。”

徐有贞闻言便直言相告道:“朝廷中的势力众多,盘根错节,老夫虽是贵为元辅,可是朝堂上有朋党,宫里头有宦官,老夫便是欲行其志,也毫无办法。”

李贤闻得徐有贞这般说法,心里头明白徐有贞定然是想要跟他说朝廷里头对手之事了。

这般想来,李贤便接口言语道:“大人所言一点不差,政事国是若是有小人掣肘,明明容易的事情也会变得异常难办。”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极快的抓了一下李贤的肩膀说道:“李大人这话,算是说道了老夫的心坎上,朝中的势力颇多,相互攻伐只怕颇难容人。老夫时常被夹在其间,左右为难。”

李贤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汉陈平曾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其实也是说来容易做来难。陈平当年年轻气盛,心怀天下,自是有此一说,不够从后来看来,陈平也是费了好多的心力方才在宰相的位子上平稳的操持国政。”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开口言语道:“李大人这话也有道理,泱泱大国,想要将上上下下的臣民百姓都安置妥当,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夫这些年来,一直想为天下苍生做一些好事,自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颇为难以料理,朝中的阻力太大,就算是老夫想要推动一些小事,扫清一点弊端,沿革的阻力也是大的出奇。”

“徐大人心系百姓,只是令下官感佩。朝廷中人多有尸位素餐者,这些人就算是拿着石头砸,也未必肯挪动一下位子,暮气沉沉,了无生气,对于一切革除弊端之事不问青红皂白,横加反对,似乎不顾及他人。”李贤开口言语道。

“李大人所言一点不差,老夫就是对这些庸庸碌碌的朝中大员毫无法子,这些人都是皇上的旧臣,李大人也清楚,皇上是个顾念旧情的人,故而只要老夫在御前提出的议案遭到这些大臣的反对,皇上为了顾及朝廷的体制和面子,也就将议案阁下,久拖不决。久而久之,好些议案都没了声响和下文。”徐有贞对着李贤诉苦道。

听得徐有贞有这番的说法,李贤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够设身处地想了想,觉得这种事体倒也不无可能,何况皇帝正是一个顾念旧情之人,若是有别的大臣对朝廷的议案有异见,皇帝很有可能为了做一个和事佬,就把徐有贞的方案给淹了。

不过从徐有贞的这些话里头,李贤也听出了一些话头来,从徐有贞的陈述里头中李贤发现徐有贞还有颇为热心朝政的,极有可能这跟徐有贞的文官出身有关,像徐有贞这些文官们都是寒窗苦读一举成名之后,方才进入朝廷,心里头还是有些抱负欲要伸展的。从目下看来,是展布之时遇到了一些掣肘,不错此事也极为简单,毕竟朝中不是徐有贞一党独大,虽说徐有贞势力颇大,可是也有些人是手眼通天的。

心里头意会了此事,李贤便张口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大人所言甚是,皇上是极为顾念旧情之人,这一点朝中之人都是知晓的。”

徐有贞便接口说道:“皇上固然仁德爱人,顾念旧情,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以安抚为先。只是这般做法对于推行政事毫无益处。”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自然随声附和道:“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欲要为朝廷兴除弊端,革故鼎新,自然有很多的难处,绝不是一时半会可是弄得出来的。其间的阻力不知凡几,大人虽是始终不渝的推动此事,只怕也会遭到不少人的攻击和反对。”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张口言语道:“李大人此言深得我心,朝廷中确实有不少势力,而这些人总认为老夫的革故鼎新的施政纲领不能行得通,便暗中诋毁,肆意破坏,想着法子让皇上不准老夫的提议。李大人一语中的,深获我心。这就是所谓的知己知心。”

听的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慌忙言语道:“大人有这般说法,李贤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敢和大人比肩。”

徐有贞闻言,却哈哈一笑说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李大人不必过谦,虽说是冠盖满京华,可能入老夫眼中的朝中官员还真是屈指可数,不过数来数去,总脱不了徐大人。”

徐有贞有此一说,李贤自是不敢托大,便上前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徐大人如此谬赞,让李某何以心安。”

徐有贞闻言便接口说道:“李大人不必过谦,方才所言都是老夫的真心话,朝廷之后官员虽多,可能够跟李大人这般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寥若晨星,实在难以找出几个来。老夫还是能够慧眼识英才的。”

听的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赶忙说道:“大人这般说法,实在是有些高抬下官了。下官何德何能,赝获徐大人这般赏识。”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上前拍打了拍打李贤的肩膀说道:“李大人不必过谦,李大人方才说自己结识三教九流的人物,交游极广,就凭这一点,朝中官员也都是望尘莫及了。那些朝廷里头尸位素餐的大佬们,每日庸庸碌碌,只知道营私舞弊,中饱私囊,就算是结交外官也是卖官鬻爵,索贿风行,除此之外,就不愿动弹了。就说这一次河南大灾一事,朝中这么多的文武官员倶是以讹传讹,没有一人能够于中得知详情,事事都要听河南的回报,消息是在是隔膜的紧。”

“徐大人说的是,朝中官员无所作为实在是颇为可惜。”李贤便对着徐有贞附和道。

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见一点不差,朝中这些贪恋禄位的尸位素餐者,老夫便欲除之而后快,不曾想朝中的阻力不小,而且除了朝廷党同伐异的势力之外,宫里头还有一股势力,我大明朝律例规定宫中宦官均不得干预政事,不过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宫里头的太监们仗着皇上的护持,早已将这条禁令弃之不顾,肆无忌惮的勾结朝中大臣,干预政事。”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自然是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勾结朝廷中的重臣干预政事的人便是曹吉祥。

不过即便心里头有这般的想法,李贤也不愿直接将此事说出口,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徐大人,宫里头的太监毕竟是宫里头的人,宫里头的人有不少都是服侍皇上跟前的人,前头也说了皇上是个顾念旧情的人,这些日日服侍他身边的太监,皇上自然不怎么加以管束了,徐大人,这事情牵扯到了皇上,事情就不太好办了,大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规劝,便微微喟叹了一句道:“李大人所说的这番道理老夫心里头自然也明白,只是目下让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算不差,不够日后还要让老夫如此忍耐,老夫誓不能让阉党得意做大,冲击危害朝廷的体制。”

李贤闻言,心下微微一动,心里头明白徐有贞的这番说辞不过是想要说宫里头的曹吉祥跟石亨勾结,想要架空他这个元辅的权位。自己的权威被为人威胁,这等事体自然是徐有贞不能丝毫容忍不能容忍的。

明白了此事之后,李贤便开口说道:“大人不差,是该想想法子治治那帮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的太监。”

听得李贤有此表态,徐有贞自是放心了。

放心之后,徐有贞便转口说另外一件事情:“宫里头的太监眼下就让他们逍遥一阵,老夫日后自会对方他们。李大人,今日老夫请派轿子到你府上,一则是为了让李大人过府一叙,陪老夫唠唠嗑。第二,就是为了昨日信中提及之事,不知道老大对于老夫昨日送到府上的那封密信持何看法。”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开口言语道:“大人的密信下官已然阅后付火,昨日下官思量了一下,为大人筹得一计,只是不知可否。”

见李贤有这般的表示,徐有贞便开口言语道:“李大人只管说便是,不必有所忌讳,老夫也想一听李大人的高见,李大人不妨直言”

李贤见铺垫成功,便对着徐有贞施礼说道:“既然徐大人不见弃,那下官便信口说说了,若是说的不对,大人不必采纳便是。”

“李大人直言无妨,直言无妨。”徐有贞对于此事极为关切,便开口追问道。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顺势说道:“徐大人,昨日下官在家中思量了半日,觉得从目下情形看来李大人若要处置昨日密信中言及之事,就好把那东西直接交给皇上。”

“李大人的意思是让老夫将石亨所送的十万两的银票交给皇上处置。”徐有贞颇为惊诧的追问道。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下官正是这个意思。”

徐有贞见他有此表态,心下不免微微一愣。

不过徐有贞矫情镇物的本事修炼的极为到家,微是失神之后马上便意会过来,随即便不动声色的对着李贤问道:“李大人既有此建议,自然是有相当的理由,不妨说来给老夫听听。”

闻得此言,李贤心里头极为高兴,他明白徐有贞开口细问情由,那么必然是对这条计策微有心动,只要能够说服徐有贞的心思活转过来,昨日从皇长公主处所请示得来的目的便可达成了。

故而李贤微微沉吟了一下,便郑重其事的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大人,事情是明摆着,石亨大人派人送了这么一笔厚利,极有可能是为了两件事情。”

徐有贞闻言,便接口追问道:“看来李大人的想得颇为透彻,不妨将哪两件事情一并说来给老夫听听。”

李贤点点头说道:“下官遵命,大人,据下官所知,石亨大人极少给他人送礼,此番既然给徐大人送来了这么一份厚礼,下官揣度琢磨了一下,觉得极有可能的石亨为了他外甥李克麟之事跟大人行贿。”

闻得此言,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此事倒是相当有可能,李大人所言的第二件事情又是如何,石亨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听得徐有贞有此追问,李贤便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徐大人,此事小人不敢妄言。”

徐有贞见他态度如此,便越发想要知晓,便微微一笑说道:“李大人自可放心,此屋之中所言之事,出你口,入我耳,旁人是一点也不知晓的。”

听得徐有贞有此说法,李贤便开口言语道:“既然大人这般说来,下官就直言了,石亨的另外一个目的是想藉此挟持大人的清誉令名,日后好让他摆布。”

徐有贞听李贤这般说来,便连连点头道:“李大人所言极为有道理。如此说来,石亨派人送了这十万两的银子过来是给老夫挖了一个陷阱,想要老夫堕入他的縠中。”

李贤闻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徐大人所言极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很有可能石亨想要用这个请君入瓮的法子将徐大人套进去。”

“他敢。”徐有贞不由暴喝了一句。

徐有贞矫情镇物的功夫虽是不差,不过心里头却决不能容忍石亨算计他。

不过脱口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徐有贞便回过头来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自目下的情形看来,你这般说法倒是颇有道理。只是石亨欲要如此对付老夫,究竟意欲何为?”

李贤见徐有贞见问,便摇摇头说道:“徐大人,恕下官无知,石亨这般做法究竟想要做什么,下官也是一无所知。”

听得李贤有此言语,徐有贞便笑笑说道:“李大人不知此事,老夫可知道。石亨此人绝不会白白送人钱财,此番派人送了十万两银子给老夫,只怕想要藉此挟持老夫。”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说,李贤便开口言语道:“大人所言甚是,石亨是个老谋深算之辈。”

徐有贞闻言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说的一点不差,石亨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只是老夫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李大人方才献策言及将石亨所送的银子上缴给皇上,这番做法究竟有何好处。”

李贤闻言便不慌不忙的对着徐有贞朗声应道:“徐大人,其间的好处可多了,将石亨送来的东西交付给皇上,一则可以表明徐大人对皇上的忠心,二来还可在皇上面前造成石亨此人靠不住的印象。”

第一百一十回 入虎穴

李贤话音刚落,徐有贞便拍手道:“果然是妙计,如此一举两得,一石二鸟,还轻轻松松的将石亨送礼之事解决了,日后就算石亨想要藉此要挟老夫,老夫也可稳操胜券。”

“对对,徐大人说得是,正是此话。”李贤连忙对着踌躇满志的徐有贞开口言语道。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言,自是极为欣喜,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说的不差。老夫如今也觉得将石亨所送多的东西交付给皇上便是一条妙计,如此一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失为反制的妙计。”

李贤闻言,自是极为配合的连连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方才这条计策只是小人的一隅之见,算不得什么美芹之献,徐大人若是采纳自是最佳,徐大人若是不肯采纳,也丝毫没有关系。”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李大人这般妙计,老夫岂能顾而不纳。李大人你真是朝中不可多得的智囊人物。”

李贤闻得此言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笑道:“多谢大人采纳了下官的意见,下官一定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笑着对李贤开口而言道:“李大人不必如此,老夫从来都是很欣赏李大人的机敏和才华,李大人若是这般说法,岂不是见外了。”

李贤闻得此言,慌忙连连点头说道:“徐大人待我如此之厚,令李贤极为感动。”

徐有贞摇摇手说道:“李大人不必如此。要是此事若我李大人提醒,事情还当真是不容易办到。”

李贤连忙接口说道:“那只是徐大人一时之间未能想清楚而已,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接口说道:“说的不错,说的不错,老夫正是当局者迷了,幸而有里李大人这样的智囊人物从旁提醒,否则的话,此事只怕日后会难以收场。”

李贤闻得此言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说道:“决计不会难以收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昨日徐大人只怕是尚未想到而已,方才听徐大人的言辞,也已然想到了这条妙计,不过是寻询问一下下官有无别的处置方法。”

徐有贞闻言便不置可否的哈哈大笑道:“李大人真是妙人一个,老夫的心意也被你得知了。不过李大人刚才所言之事倒也没错,老夫心里头确实有这么个模糊的想法,只是尚未衡量清楚其间的利弊,方才听的老弟有此一言之后,自然也便衡量清楚了。”

李贤闻得此言,便出言试探了一句道:“徐大人,下官听徐大人的意思是觉得方才之策可行喽。”

徐有贞便开口言语道:“可行,极为可行,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大人所献之策非但极为可行,也是最佳的法子之一。”

李贤闻言便追问一句道:“莫非徐大人眼下已然筹之已熟了。”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开口言语道:“老夫细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徐大人所言之策最为妥当,从目下的情势看来,想要挫败石亨的阴谋,还是老弟的法子最为适用。”

“徐大人真是太过奖了。”李贤慌忙接口言语道。

徐有贞见李贤如此,便张口应声说道:“李大人不必太过谦,此番李大人替本大人定下了这个决断,本大人还要多多谢谢李大人才是。”

李贤闻言赶忙回复道:“下官有一智一技能够被徐大人采纳,那也是下官的福分,如何敢要徐大人称谢。”

徐有贞闻言便接口言语道:“李老弟太过谦虚了,今日若无老弟的提醒,老夫依旧是犹疑不决,定不下应该如何处置石亨送礼一事。”

听得徐有贞这般说法,李贤心里头就极为欣喜,听徐有贞话里头的意味,显然是准备采纳自己方才提出的建议。一旦徐有贞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日后想要分化割裂徐有贞和石亨两人,自然也就方便多了,至于其他事情,日后只要居间稍加挑拨,定可让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破裂。

心下有此想法,李贤的面上却丝毫未曾表现出来,只是微笑的对着徐有贞张口言语道:“小人的浅陋之见,能够被徐大人嘉纳,李贤感同身受,心下极为欣悦,深感厚意。”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对着李贤开口说道:“老弟实在是客气,要是这条妙计若不是老弟提点,本大人顶多也就是稍加考虑,极有可能不会如此行事,幸而有老弟出言点透了此事,否则老夫虽是心有戚戚,也未必会如此行事。”

一听徐有贞有此言语,李贤自是明白了其间的道理,他心里头知道徐有贞口中有这般说法,显然此事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此一来日后想要对付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可就容易多了,因为这等事情无疑表明徐有贞丝毫不信任石亨,徐有贞和石亨两人之间在夺门之变中形成的默契和水乳,交融的关系已然宣告破裂。

权位的诱惑压倒一切,于谦在时,徐有贞和石亨两人还能摒弃矛盾对付共同的政敌于谦,于谦一死,这个攻守同盟也就宣告破裂了,徐有贞和石亨都不可避免卷入了权利争斗的漩涡之后。

有心欲要替于谦洗脱冤屈的李贤心下有着这般想法,自然极为佩服皇长公主的远见卓识。

“向皇上表面忠心之后,日后就算是石亨撕破脸皮,用这件事情来攻击徐大人,只怕也是自找苦吃,反而落入大人的谋算之中。”李贤笑着开口言语道。

“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老弟所言之事确实不差,石亨这个老狐狸日后就算是欲要藉此中伤老夫,老夫已然将此事跟皇上表的明明白白,到时候便是石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徐有贞微笑着言语道。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石亨便附和说道:“徐大人果然高明,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就算是想要藉此生事,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反而会侵害自身。”

“对对,老夫便是要石亨如此。”徐有贞笑吟吟的开口言语道。

说罢,徐有贞便从博物架上将石亨送来的礼物取来,将那十万两银票的一干东西交付给李贤过目。

寓目之后,李贤心下一动,便不动声色的对着徐有贞张口言语道:“徐大人,既是有物证在手,不妨藉此攻伐石亨一下,令皇上斥责石亨一顿,也好让满朝文武知道只有徐大人才是朝中第一人,才是皇上的股肱之臣。”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极为感兴趣,便张口追问道:“李大人此话怎么讲?”

徐有贞有此一问,李贤便故意沉吟了一下说道:“此事是方才闪现的一个念头,徐大人,下官想既然石亨的行贿的物证都在大人手上捏着,大人不妨藉此机会好好利用一下,跟皇上说石亨大人送了这些礼物过来欲要求大人放过他外甥李克麟,此系徇私枉法,此风不可长,否则国将不国。”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沉吟了一下,便极为高兴的言语道:“这个法子好,此事的确是个好机会。李大人,你真不愧是老夫的智囊。”

徐有贞有此夸奖,李贤自是必须表示荣耀,便飞快的应声答道:“徐大人这般夸耀,对于李贤而言,实在是荣幸之至,只是不知道徐大人觉得此计如何。”

“高明,高明,高妙之至,看来此番有石亨好受了,石亨此人阴险狡诈,就算老夫想要对付于他,也要思量思量,没想到河南大灾居然给了老夫送来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夫细细一想,此事颇为可观。要是真能抓住这个机会对付石亨,不失为打压石亨一派势力的法子。”徐有贞好整以暇的开口言语道。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接口说道:“徐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还真是如此。石亨的势力若是不加以裁制,任其做大,日后想要收拾局面便有些困难了。即便是荒山绝陵的野草一旦蔓延无度,也会无法收拾,何况石亨曾经在夺门之变里头立下过大功,皇上对他虽不及对徐大人这般信任有加,言听计从,不过也是高看一眼。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攻击石亨,只怕日后便很难有这般的良机了。”

“不错,不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等稍纵即逝的机会老夫要好好的拿捏一把,就算此番不能将石亨扳倒,也要让他好好栽一个跟头,也要让满朝文武知道老夫才是御前的第一重臣,石亨跟老夫比起来,不过是萤火之光,丝毫不能跟老夫相提并论。”徐有贞踌躇满志的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

李贤闻言,便接口附和道:“徐大人所言甚至,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朝中重臣唯有徐大人才是皓月当空,无人可比。其他的重臣不过是萤火之光,绝无一人的事功可与徐大人比肩。”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哈哈大笑道:“李大人果然是会说话,不过这番话倒也一丝不差,老夫也以为石亨等人绝无本事可与本大人比肩,要说那夺门之变,场中的石亨和宫里头曹吉祥若没有听从老夫所言,时至今日,绝无这般的地位。”

“不错,徐大人所言一点不差,当年石亨和曹吉祥若是没有听从大人的意见,也绝对成就不了今日的这番事功。照理来说,石亨跟曹吉祥应当对大人感恩戴德才是,却不曾想到这两人狼心狗肺,毫不厌足的想要跟徐大人争权夺势。这两位实在是太没有心肝了。”李贤便开口言语道。

徐有贞闻言便不住的点头说道:“说的对,石亨和曹吉祥的确是毫无心肝,这两人一个在宫里头,一个在朝廷里头,内外勾结,沆瀣一气,还想要将老夫排挤走,老夫岂非易与之辈,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此番有意设下请君入瓮之际,想要让老夫陷入他的摆布之中。也罢,老夫就将计就计,将东西都上呈给皇上过目,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定然不知老夫来这么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是石亨日后当真想要跟老夫作对,那就好办多了,老夫定然要他好看。”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张口附和道:“徐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若是不出手倒也罢了,若是石亨当真想要藉此暗算徐大人,只怕到时候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有贞闻言便笑笑说道:“李贤大人所言甚是,就看看石亨是否有什么后招,要是石亨当真不知深浅的欲要藉此谋算老夫,老夫也决计不会跟他客气,定然要他碰个头破血流。”

听得徐有贞口中有此说法,李贤便接口说道:“大人所言一点不差,石亨若是不识抬举,决不可轻易放过他。”

“老弟,你方才所言的计策深得老夫之心,对付石亨这等阴险狡诈的小人,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否则还真是难以对付。”徐有贞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

“徐大人所言极是,石亨此人下官也打过几次交道,的确是一个心狠手辣反覆无常的小人,目下又是位高权重,肆无忌惮的安插本家亲戚,此番涉案的李克麟便是他的外甥,此人才具平平,居然也能够在石亨的授意之下数月之间连升数级,成为朝廷中屈指可数的方面大员。这等封疆大吏,如此平步青云令满朝文武都是敢怒不敢言,那段时日徐大人在家颐养,若是大人在日,只怕石亨迫于震慑,也决计不敢如此行事。”李贤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

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若是老夫当时身在朝中,绝不会让石亨如此胡来。”

李贤便接口附和道:“徐大人说的是,下官也是这般认为。徐大人不在之日,石亨站着先前的攻击和皇上的信任,在朝廷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直到徐大人再度入朝之后,方才有所收敛。”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应声说道:“石亨这么些年来做的荒唐事,老夫心里头也是有数,不过石亨毕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本大人也不想跟他闹翻,毕竟同殿为臣了这么久,不愿相逼过甚。”

闻得此言,李贤便开口言语道:“徐大人果然是丞相肚里能撑船,石亨有意设计摆布大人,大人还能以君子之心度之,石亨若在大人跟前,当真应该惭愧而死。”

徐有贞装着叹了口气说道:“石亨究竟想要如此,老夫目下也不知其详。老夫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张口言语道:“徐大人这话说的一点不差,徐大人作为朝廷的柱石之臣,决不能任由石亨摆布。”

徐有贞便接口言语道:“石亨若是想要摆布老夫,那还差得太远,石亨这人老夫最为清楚不过,石亨此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若是有人触犯了他一丝一毫,便会十倍奉还。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确实有意无意想要设置一个陷阱拖着本大人下水,也好嘛,本大人就将计就计,看看究竟是石亨诡计能先得逞,还是本大人的阳谋厉害。皇上又不是瞎子,绝不会任由石亨胡来。”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应声附和道:“李大人所言甚是,石亨此人志大才疏,虽说有一肚子的坏水,不过到了徐大人跟前,只怕是一点也施不出来。”

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正是此话,石亨就算再厉害,我也想要看看石亨有无法子能动的了老夫一根毫毛。”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石亨便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是,就凭石亨那一点小伎俩,绝不是大人的对手。此番石亨若是和大人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

徐有贞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随即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此番若是能够挫败徐石亨的阴谋诡计,李大人居功至伟,无论如何,日后李大人就留在老夫身边,多给老夫出出主意。”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慌忙逊谢道:“徐大人此话下官可受之不起,不管如何,只要徐大人吩咐一声,李某人愿效鞍马之劳。”

李贤有此表态,徐有贞自然是极为欣喜,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能有这般说法,老夫铭感五内。此外,老夫何德何能,敢让老弟鞍前马后效这犬马之劳。”

李贤闻言,慌忙张口说道:“下官愿为大人力效驱驰,不管大人如何待我,下官都想为大人办点事情,这般想法出自下官心里头,并无一丝一毫其他的意思。”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大为感慨的开口说道:“李老弟果然是个信人,老夫觉得这些时日以来,朝廷里头几乎没有几个可以信赖的人,幸而有老弟出现,老夫心里头极为感动,这些年来宦海浮沉,老夫也经历过了不少,朝廷中冠盖相属,也不知交接过多少文武官员,不过从未有过像老弟一般果决机敏之人。此番得以跟老弟结识,实在是老夫的幸事。”

第一百一十一回 计自高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大为感慨的开口说道:“李老弟果然是个信人,老夫觉得这些时日以来,朝廷里头几乎没有几个可以信赖的人,幸而有老弟出现,老夫心里头极为感动,这些年来宦海浮沉,老夫也经历过了不少,朝廷中冠盖相属,也不知交接过多少文武官员,不过从未有过像老弟一般果决机敏之人。此番得以跟老弟结识,实在是老夫的幸事。”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慌忙开口言语道:“徐大人过誉了,下官如何担当的起徐大人这般的评议。下官愿意替徐大人效劳,全然是因为大人的威望和德行,并无其他。”

李贤的这番话恭维得恰到好处,徐有贞便张口言语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李老弟不愧是老夫的知己。老弟日后有事,只要跟老夫打一个招呼,老夫自当效劳。”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慌忙推却道:“徐大人说的是哪里话,下官若是有事如何敢劳烦日理万机的徐大人,何况下官也别无他事,下官目下所在的衙门是个冷曹闲衙,每日点卯便是,余时也别无他事。就算偶尔有事要做,如何敢烦劳徐大人。”

徐有贞闻言,便笑笑说道:“李大人不必客气,老弟是否有意换个位子,从眼下的冷曹闲衙出来,到旁的衙门。”

听得这话,李贤心下微微一怔,不够马上便明白了徐有贞的意思,徐有贞说这番话就是暗示可以帮自己调升一下。

李贤心里头一想,目下为了对付徐有贞和石亨,最为重要的是不可让石亨起疑,若是骤然调动,传出了什么风声让石亨听到的话,事情开就不好办了。毕竟目下自己还应当小心谨慎为好,若是打草惊蛇,日后便不能在石亨和徐有贞两头之中摆布挑拨了。

心里头有了这般的想法,李贤便开口言语道:“大人,不必如此,李贤生性疏懒,不胜繁剧,眼下的清水衙门对下官来说倒是得其所哉,升官发财非李贤所愿,李贤只是想帮着徐大人能够替天下的臣民百姓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极为激赏的开口言语道:“李老弟果真是个信人,身居陋室,心忧天下。就和那身居偏僻的巷陌里,箪食瓢饮,兀坐终日,落落寡合,却怡然自乐的古之圣贤颜回一般,国士无双,贤哲之人。”

徐有贞有此赞誉,李贤慌忙避席应道:“大人这般言说,实在是愧煞了李贤。李贤得大人这般夸耀,绝不敢领受。”

徐有贞听得李贤口出此言,便张口言语道:“李大人不必谦虚,自目下的情形看来,朝中比李老弟机敏的大臣几无一个,比李老弟有抱负的大臣更是少之又少,老夫也跟李老弟一般,想要替天下苍生做一点实事,只是目下朝中奸党当道,从旁掣肘,老夫时感有心无力,好些事情虽是筹划停当了,却限于阻力,止步不前。虽说老夫是朝廷的内阁首辅,可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有些事情就算老夫决意要行,到头来依旧不了了之的也是不少。”

徐有贞言罢此事,便长长的太息了一声。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叹,李贤便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此言真是千古一叹,李大人位高权重,没有想道在推行政事上也会受到诸多掣肘,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真是如此。”

徐有贞点点头说道:“确是如此,那些谋定之策老夫自问对得起天下百姓,可是朝中屡屡有人从中掣肘,要么故意搅乱,要么到皇上跟前进谗言,害的老夫所谋之事十不成一,说起来连老夫都觉得有些惭愧。”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心中暗想徐有贞跟石亨和曹吉祥还是大有不同的,此人心里头还是有些施政的纲领方略想要展布的,可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徐有贞虽是跟皇上提出了不少政见和策略,可是皇上迫于其他大臣或者宫中势力影响,对一些改革之事便是久拖不决,对徐有贞的另外一些方策更是不了了之。从眼下看来,徐有贞对此也是颇有怨言。

只是徐有贞顾念上下尊卑,没有将这些事情道出口来。

心里头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李贤明白徐有贞还是一个有志于事功之人,只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颇为不简单。想要投其所好,日后还有从这一方面入手。

“大人所言之事真是让人惋惜,像大人这般位高权重的元辅大臣,在推行政事上居然也有诸多的不便,看情形朝廷里头还是颇有些势力不肯欲要跟大人敌对的。”李贤故作诧异的言语道。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这一点本大人也是感同身受,老夫宦海浮沉了若许年,辗转升迁到了如今这等高位方才知道世间之事还有些会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譬如老夫前段时间已然跟圣上谈好了一件政事,圣上当时也首肯其事,可是不曾想到了第二日,圣上不知听从了宫里头的太监的议论还是朝廷里头的某位大臣的进言,态度大为改观,便让老夫全力停止施行那等的政策。”

李贤闻得此言,便张口言道:“如此说来,徐大人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虽是身居高位,不够很多事情未必自己能够做得了主。”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锋芒顿挫之后,老夫后来也是这番想法。”

李贤便接口说道:“徐大人兢兢业业的为朝廷办事,赤胆忠心,可昭日月,从目下的情形想来,皇上定然是受到了一些奸人的蛊惑才至于于此。”

徐有贞闻得此言,只是微微喟叹了一句道:“我等作为臣子自然要对皇上恭敬,事后老夫也曾想过,能够法子令皇上在一夜之间改变想法之人在朝廷里头和宫里头也不过是数人而已。”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故作不知的追问道:“徐大人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跟下官说一说何人能够在一夜之间改变皇上的想法。”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问,便笑笑说道:“既然李大人追问,老夫说说此事也无妨,只是这等宫闱密事,尚且是悬测之事,决不可轻易跟他人言说。”

李贤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说,慌忙张口应答道:“此事请徐大人放心,今日大人所言之事,入得李贤之耳,绝不会对外人言及半句。”

徐有贞听的李贤有此一言之后便颔首道:“说起来此事倒也有些令人沮丧,当日老夫跟皇上商议妥当之后,以为此事已然是板上钉钉,绝无变更的道理,可是到了几日之后,皇上忽然改变了口吻令老夫不必推行那件政事了。老夫当下便有些纳闷,不过皇上金口玉言,自是不便反对。退朝之后,老夫越想越觉得有些可疑,便派人探视里头究竟发生了何等的事情,过了几日之后,方才得知原是石亨跟曹吉祥勾结到一处,居间作梗,令皇上打消了推行老夫所上之策的心念。”

听得徐有贞说出了这番秘事之后,李贤恍然大悟,原来徐有贞跟石亨跟曹吉祥早就已然有了缝隙。

看起来还是皇长公主看的透彻,这几日在对付于谦大人时候结成的攻守同盟并未无隙可乘。

李贤想到此事心里头对皇长公主的料事如神自是极为佩服。

皇长公主所言一点不差,于谦于大人被他们几个合谋害死之后,便丝毫没有法子继续合作了。

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几人结成的攻守同盟早就分崩离析了,作为颇有些政见理想的徐有贞跟其他两人颇为不合,显然是文官出身的徐有贞还是有心想要办一些事情的,可是沆瀣一气勾结到一处的石亨跟徐有贞却丝毫不愿皇帝听从徐有贞的方略推行此一政事,便居间横加阻挠,如此一来便牵累着徐有贞欲要行的事情给搅黄了。

这般一想,李贤心里头已然明白了徐有贞这般说法便是跟自己表明他对石亨跟曹吉祥颇有意见,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这几人的攻守同盟早就不存在了。

李贤心下一动,便装作极为诧异的对着徐有贞开口问询道:“大人,此事可是千真万确?”

徐有贞闻言,便对着李贤深深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事正是千真万确。老夫也是费了好多的一番心力方才得知这等的情形的。”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点点头道说道:“徐大人既然有此一言,此事便真如大人所言一般,如此看来,石亨跟曹吉祥似乎欲要对付大人。”

徐有贞便张口说道:“一点不差,石亨跟宫里头的曹吉祥狼狈为奸,便是想要将老夫扳倒,也好夺取老夫在朝廷中的地位,如此取而代之。”

李贤闻言,便慌忙极为愤慨的言语道:“宦官勾结外臣,这已然是一条重罪了,没有想到石亨和曹吉祥居心叵测想要取代徐大人,此事决不可让他们得逞,非得好好的还以颜色不可。”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所得不差,老夫也决不能容忍这等事体。不管先前如何,石亨跟曹吉祥若是想要将老夫从朝廷里头赶走,老夫岂能束手待毙。不够曹吉祥在宫里头,目下有皇上护着,不容易动手,石亨在朝廷上广结党羽,势力也是盘根错节,老夫前些时日也没有想到对付他的法子。没有想到河南大灾居然将石亨的外甥李克麟扯了进来,石亨此番出了一个昏招欲要攻伐老夫,幸而有李大人提醒,老夫真好可以藉此机会,反制石亨。”

李贤闻得此言,便对着徐有贞开口问道:“徐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老夫先到皇上跟前将石亨派人送来的银子悉数上交给皇上,就跟皇上说此是不义之财,既然是取之于民,不如就用之于民,最为赈灾一用。如此一来,老夫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日后就算石亨搬出这件事情来,老夫已然早有安排,皇上自然会偏向老夫,如此石亨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大人此策极为高明,如此一来,即便石亨偷偷的到皇上面前藉此进谗言,也会惹得皇上不快,这是釜底抽薪的好法子,石亨已然落入了大人的掌握之中。”

李贤有此一说,徐有贞便频频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事,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如是能够如你我所愿自是最好不过。若是石亨乖觉,不来招惹老夫,那边罢了,若是石亨丝毫不懂礼数,非要来招惹老夫,老夫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非要让他身败名裂不可。”

徐有贞口中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刻薄的神色来。

李贤闻得此言,赶忙附和道:“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都落在石亨身上,如是石亨识趣,万事皆休,若是石亨不识趣,那便又石亨好看了。”

徐有贞闻言便颔首说道:“李大人此言深获我心,老夫眼下可以放石亨一马,不过若是石亨不肯收手,那也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

李贤听徐有贞说出了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心里头颇为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来,李贤发觉自己对徐有贞还是低估了一些,从对付石亨的这件事情上看来,徐有贞的策略极为高明,一步一步的将石亨所有能够伤害到自己的地方都已然事先规划好了。

如此一来,不管石亨如何出招,都会落入徐有贞事先安排好的策略之后,无法抵抗,也无法自拔。

石亨所有的举动似乎都让徐有贞窥破了,而且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所有的招数也丝毫没有法子对徐有贞构成威胁。

因为石亨不管用什么手段对付徐有贞,都会将自己先牵扯进去。

皇上要是听过了徐有贞的辩述之后,不管是下令申斥石亨,还是不动声色装作不闻不问,这两种情形对于石亨而言都不也是好事。

要是石亨按捺不住想要攻伐徐有贞,到了皇上跟前一说这事,皇帝马上就会认为石亨如此做法是实现预谋想要攻击徐有贞,如此一来绝不会将石亨的进言放在心头上。

非但如此,皇上还会觉得石亨此人极为不可靠。皇上为了维护朝廷的体制,自是绝不希望麾下的重臣互相攻讦。

若是石亨藉此生事,而徐有贞先前的奏报是息事宁人的态度,那么在皇上朱祁镇的眼中石亨便会成为一个不可信任的臣子,而元辅徐有贞的确确是一个老成谋国,心存社稷的忠诚。

如此两相对照之下,石亨只怕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李贤心里头有此想法,便觉得徐有贞此人绝非一般的文臣可比,其实心里头细细想想也是,于谦于大人也是因为徐有贞此人而命丧黄泉,说起来此人绝不容小觑,日后跟他打交道应当更为小心谨慎才是。

想明白了此事之后,李贤便对着徐有贞点头说道:“大人筹谋安排真是高妙之至,下官可以肯定石亨决计不及大人的万一。”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哈哈大笑道:“李大人有这番话,老夫可就心安了,石亨一事如此处置便罢。”

听徐有贞如此说来,李贤心里头明白徐有贞已然是决意要好好在皇帝跟前整一整石亨了,心下只是快慰。

毕竟分而治之总比对付徐有贞和石亨的攻守同盟来的容易一些,要是这两人是铁板一块,自然是水泼不进,就算想要居间挑拨,只怕也没有由头。

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开就不太容易了,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徐有贞已然有心想要在此事上给石亨一个难堪。不管石亨是否接招,两人之间的默契关系都将要被打破。

正如皇长公主所言的那般,只要石亨和徐有贞之间心存疑虑忌讳,日后想要对付想两人之间的攻守同盟可就容易多了。

“徐大人出马,石亨只怕唯有束手就擒,俯首称臣的份。”李贤附和道。

徐有贞微微颔首,随即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