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脸上有愤愤之情,她点了点头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既然如此,您接下来要怎么打算?难道您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吗?倘若曹吉祥再派人出来刺杀皇上怎么办?”

简怀箴心中有些酸涩,她叹口气说道:“本宫怎么会不想告诉皇上,只是在顺天府外有那么多大臣跟着,本宫也不好说。回到宫中之后,本宫见到皇上受了惊吓,怕把事情说出来会刺激到他,所以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把这事告诉皇上。”

零落听简怀箴这么一说,忙上前道:“皇长公主,您如今怎么可糊涂了,这后宫之中到处都是曹吉祥的手下、太监,倘若您不把这件事告诉给皇上,到时候说不得皇上会有什么危险。”

她的声音发抖、嘴唇发白,显然是十分担心皇上的安危。

简怀箴听零落这么一说,不禁反笑,她笑道:“这你倒不用担心,曹吉祥才派出太监刺杀皇上,事情隔了没有多久,本宫相信今天他是不会再动手的了。”

零落知道简怀箴料事如神,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放下心来。

简怀箴同零落谈过之后,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是告诉给皇上知道好。皇上既然是一朝天子,就应该有担当才是。更何况告诉皇上,可以让他提防此刻,对他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一百六十四回 恃无恐

是夜,简怀箴便前往乾清宫探望朱祁镇。

朱祁镇听说简怀箴来了,心头大喜,忙走到宫外把简怀箴迎进来,笑道:“皇长公主,您怎么又来乾清宫中探望朕?原本应该朕要去探望您才是,您在瓦剌一战之中立下千古奇功,一定会被后人称颂。”

简怀箴心中有事,她勉强温婉一笑说道:“皇上,这事便不用说了。这次在前线打仗本宫也没想到能够打胜,一切都是江太傅和方大侠他们的智谋,与本宫没有关系。”

“皇长公主何必如此谦虚,方大侠、江太傅他们也是看皇长公主听的颜面,才肯前往前线打仗。否则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又何必去冒着这个险呢?何况忏情门和烛影摇红的弟子也为这次的战争出了不少的力,皇长公主可想过怎么嘉奖他们?”

简怀箴摇了摇头,迅急的站起来走到皇上身边,对皇上说道:“皇上,这件事如今就不用说了。如今有一桩更大的事,本宫想告诉你一声。”

朱祁镇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简怀箴,见她如此郑重,便也肃然道:“不知道皇长公主有什么事想说,请您尽管说来就是。”

简怀箴便从袖中取出曹吉祥和瓦剌人签订的那份合约,送到朱祁镇的面前,说道:“皇上,请您先看一看这个。”

朱祁镇接过那合约,阅毕大怒,拍案道:“曹吉祥,好一个曹吉祥。这曹吉祥原本乃是一个太监而已,朕只是觉得他在‘夺门之变’之中有功,便对他大加封赏。他平日里在朝廷之中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朕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他不像是石亨那样犯有大恶。没想到他如今竟然敢做出这通敌叛国的勾当,看来朕如今不处罚他是不行了。”

简怀箴听朱祁镇这么一说,她说道:“皇上,您说的很对。曹吉祥在朝廷之中专权不亚于当初的徐有贞,何况他竟然通敌卖国,倘若不是这件事恰好被发现,还不知道会隐瞒多久。”

两个人说话之间,简怀箴的目光从朱祁镇身上缓缓滑过,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对朱祁镇说道:“皇上,你可还记得粮草的事情吗?”

朱祁镇的眼神微微有些迷茫,似乎在思索什么,他想了半日,便对简怀箴说道:“嗯,皇长公主说的粮草一事朕倒是想起来了,本来朕是想派彭时押运粮草的,谁知道彭时当时恰好病了,朕便想让李贤押运。这时候是曹吉祥对朕说,可以让他的侄子曹铁押运粮草,谁知道这粮草在半路之上就被劫走了。”

简怀箴变得微微有些余怒,她想起战场之上的惨烈,便对皇上说道:“皇上,正是因为曹铁这粮草没有及时运到,士兵们在战场之上缺衣、少粮,士气低迷。倘若不是江太傅及时想出法子我们早早战胜了瓦剌军队,恐怕瓦剌同我们打持久战的话,到时候输的一定是我们无疑。”

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一说,感同身受,立刻说道:“皇长公主,您说这曹铁应该怎么处置才是?他押运粮草不利,应该受到惩罚。”

简怀箴苦笑一声,说道:“皇上,你想事情仍旧还是有些简单。曹铁押运十万士兵的粮草,竟然在我大明境内被人劫走,这说起来岂不是天大的荒唐事?瓦剌军队便是再厉害,他们也不敢跑到我大明境内来明目张胆的抢夺粮草啊。”

简怀箴的话像是一记惊雷重重的在朱祁镇的心头炸响,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简怀箴在说什么,他恨恨说道:“皇长公主,朕知道您这话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这粮草根本就不是被瓦剌人劫走的,而是被曹铁和曹吉祥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对吗?”

简怀箴凝重的“嗯”了一声,说道:“对,正是皇上所想的这样。曹吉祥既然同瓦剌勾结,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破坏我们在战场之上的行动。皇上派了充足的粮草给我们,我们的军队衣食无忧,打起仗来胜算便高了几分。倘若我们军队缺衣少食,与瓦剌打持久战,那就必败无疑。”

皇上想到这里,想必已经明白事情的经过了。

朱祁镇也是圣明之主,他听简怀箴这么一说,顿时便把整个事情经过想明白了,他握起拳头重重的捶打在桌子之上,愤愤道:“曹吉祥,朕对你不薄,没想到你竟和你的之侄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皇长公主,您说此事该如何是好?朕立刻就传一道圣旨,把曹吉祥下狱如何?”

简怀箴踱着步子在乾清宫中走来走去,她走了良久才抬起头来,缓缓的对朱祁镇说道:“皇上,曹吉祥这件事事关重大。曹吉祥在朝廷之中结党营私,本宫听说他手下有九虎将、十八孩儿,具是朝廷之中的重臣。如果要把曹吉祥下狱的话,此事恐怕牵连盛广。”

“难道朕就眼睁睁的看着他通敌叛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而不管吗?”朱祁镇显然是被曹吉祥这件事给气坏了,声音十分愤怒。

简怀箴进而想起曹铁在半途之中丢的粮草,她认为曹铁肯定是受到曹吉祥的授意,只要曹铁肯出来作证,指证曹吉祥,到时候曹吉祥一定无可遁形,只是曹铁的安危…

简怀箴想到这里,脸色立刻大变,她对简怀箴说道:“皇上,本宫也算错了。本宫应该早就料到曹吉祥一定会处心积虑对付曹铁,到底现在恐怕曹铁已经不在人世了。”

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说,只觉得身上透出一层又一层的凉意。那凉意就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样,让他觉得浑身冰凉,他愤愤说道:“既然如此,就没有办法对付曹吉祥了吗?”

简怀箴想了想,对朱祁镇说道:“皇上,且不可轻举妄动。本宫相信只要曹吉祥做过坏事,就一定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明天本宫就派锦衣卫前去查寻曹吉祥犯过的罪证,只是在搜罗罪证的这几天里,请皇上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在好。”

朱祁镇强压着心头怒气,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您放心吧,朕把公主的嘱咐记在心里了。”

此时此刻,朱祁镇心中已然十分信赖简怀箴。简怀箴不仅在战场之上,在朝堂之上也十分能帮的上他的忙。

简怀箴听朱祁镇肯听自己的劝说,心中这才觉得安慰下来。

简怀箴回到万安宫中之后,立刻招来几个得力的锦衣卫,命令他们去查找曹吉祥的罪证。虽然明朝自古就有古训说是后宫之中不得干政,可是简怀箴有先皇所赐的金玉杖,上打昏晕下打奸臣,所以她的命令锦衣卫自然也极力遵从。更何况简怀箴光明正大把锦衣卫叫过来吩咐任务,显然是已经得到朱祁镇默许的。

简怀箴和朱祁镇的谈话落到了一个人的耳中,在那人听来这番对话便像是石破天惊一般,把他震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个人就是孙祥用。

让孙祥用惊疑的事情有两点,其一他没有想到曹吉祥竟然通番卖国,做出这般事情来。‘通番卖国’一事等于谋反,自古以来谋反都是大罪,无论在哪个皇帝时期,谋反都可以株连九族。

让孙祥用觉得更加意外的一件事是,他没有曹吉祥如此胆大包天,扣下军粮也就算了,如今竟然敢派人行刺皇上。他明明已经对曹吉祥说过伤害皇上的事情一定不可以做,曹吉祥也答应了他,现在却出尔反尔,让他觉得十分愤怒。

尽管如此,曹吉祥始终是他的大哥,当初入宫净身做了太监,也是为了救他的病。不管如何,兄弟之间血脉相连,他听到朱祁镇和简怀箴的对话之后,决定向皇上告假一天,以游玩为由,悄悄去曹吉祥府会见曹吉祥,把这件事告诉他。

虽然孙祥用平日里在皇宫之中也与曹吉祥经常见面,可是他知道事到如今简怀箴想必已经在宫中遍布耳目,自己作为皇上的净身太监,倘若与曹吉祥有什么接触,一定逃不出简怀箴的法眼。到时候不但是曹吉祥,自己也要受到连累。

孙祥用第二日便向朱祁镇告假,说是想要出宫游玩一番。

朱祁镇素来信任、倚赖孙祥用,他也觉得孙祥用每天都服侍在自己身边,劳苦功高,听他告假,便笑着说道:“孙公公,既然想出去就出宫去吧。”

孙祥用一面感谢皇上,一面想起昨天简怀箴与他的对话,便对皇上说道:“皇上,老奴昨天听皇长公主说有人想对皇上不利,请皇上无论如何也要保重自己,千万不要出什么差子才好。”

朱祁镇笑了起来,说道:“你放心吧,皇长公主的武功在当世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今日皇长公主会来乾清宫陪朕一起批阅奏章,朕相信没有人敢对朕不利的。”

孙祥用听皇上这么一说,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他便出宫去见曹吉祥。

孙祥用出宫之后,先到最繁华的金鼎大街和阜内大街上逛了一圈。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掩人耳目而已。

在金鼎大街和阜内大街上逛完之后,孙祥用才趁着没有人注意悄悄的来到曹吉祥府邸。

曹吉祥见简怀箴班师回朝以后,心内大骇,他怕自己和瓦剌勾结的事泄露出去,便派人出去打听。后来。经过打听之后,果然听说瓦剌的大王也先已经把曹吉祥和瓦剌签订的那份合约,奉送给了简怀箴。

曹吉祥知道这么一来,简怀箴一定会把这个合约送给皇上,到时候皇上一定会处罚自己,自己的下场说不定连石亨和徐有贞也不如。

曹吉祥思量一番之后,恶向胆边生,他便想出了一条毒计,那就是行刺皇上。他知道简怀箴武功高强,要想刺杀简怀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刺杀皇上。只要皇上出了什么事,到时候简怀箴便会忙于处理皇上的后事,哪里还有工夫来管自己。等到新皇即位,事情淡化了之后,他曹吉祥仍旧是可以享尽荣华富贵的,曹公公而不会沦为别人的阶下之囚。

他打定主意之后,就收买宫中一个会一些拳脚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名叫小牛子,他本来不肯听曹吉祥的吩咐,曹吉祥便派人把他在宫外的家人全都给关了起来,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胁他。小牛子上有八十岁的父母,下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侄女,他担心自己的亲人会受到曹吉祥的伤害,因此便只好答应了曹吉祥的要求。

皇上带领朝臣出宫去迎接简怀箴,小牛子也混在了其中。因为他是一个小太监,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在朱祁镇和简怀箴相见之时,他认准了机会,准备上前行刺朱祁镇。倘若朱祁镇没有与简怀箴相见,恐怕小牛子的刺杀就能够成功。可惜他千错万错就错在了低估简怀箴的实力,他觉得简怀箴只是一介女流而已,尽管能够在战场之上打了胜仗,多半也只是运气和手下将士的助力。却没想到简怀箴武功高强,在当世已经找不到几个人是她的对手。所以小牛子很轻易就栽在简怀箴手中,被擒住之后,早已在口中含着毒药的他立刻把毒药咬破,登时毒药攻心而死。

小牛子准备行刺皇上之后,就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如果他不死,那么要死的便是他的亲人。小牛子乃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除了这么做他别无选择。

小牛子的死讯很快就传到曹吉祥耳中,曹吉祥得知自己派出去的人非但没有刺杀皇上成功,反而还被简怀箴捉拿,心中害怕。他正想办法怎么样才可以在宫中再找几个太监去刺杀皇上的时候,孙祥用便上门来了。

曹吉祥听说是孙祥用来了,忙把他迎了进来,迎进密室之中,两人在密室之中密谈。

孙祥用首先质问曹吉祥道:“大哥,你曾经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皇上,可是为什么你要派出太监去刺杀皇上?”

曹吉祥见孙祥用一上来非但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反而质问自己为何要谋害皇上,他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怒意。

尽管如此,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说道:“二弟,我想你是弄错了吧,我怎么会去刺杀皇上,我对皇上忠心耿耿,担心皇上还来不及呢?更何况皇上要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如今在朝廷之上有权有势,皇上活着对我才最有利。”

孙祥用听完曹吉祥这番剖白并不肯相信,他叹口气说道:“大哥,事到如今您就收手吧。您的事情昨天皇长公主已经全都跟皇上说了,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通番卖国,同瓦剌签订了那种合约。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成了定局…”

孙祥用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曹吉祥打断了,他有些愤然道:“对,你说得对。我是跟瓦剌签订了合约,我是通番卖国,那又怎么样?我才是你的大哥,你是同我更加亲厚还是同皇上更加亲厚?”

孙祥用被曹吉祥这么一番抢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天他才说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当初乃是为救我的性命才入宫的,我心中自然感激你,何况我们是兄弟,血浓于水。所以我听到皇长公主和皇上的一番话之后,便立刻跑出来想要通知你事情十分严重。事到如今,您还是赶紧逃命吧。”

“什么?你要我逃,你竟然让我逃。”曹吉祥看着孙祥用眼神之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仰天“哈哈”狂笑起来,笑了半晌说:“二弟,你以为我能逃得了吗?天大地大哪里不是皇上的疆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我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这么久,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让我逃,我即使能够逃走了,又怎么能过得惯外面的日子?”

孙祥用见曹吉祥如此固执,便叹口气说道:“大哥,如果你不赶紧想办法逃走,以后便是想逃也没有法子了。你先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等事情平息了之后,我再在皇上面前慢慢说你的好话,相信有朝一日皇上会重新把你招回宫中重用的。”

“不,你在骗我。二弟,你在骗我。”曹吉祥边说着边用手指着孙祥用,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二弟,你说的都不是真的。通敌叛国乃是大罪,皇上又怎么会因为你的几句劝告而重新重用于我?何况事到如今,皇上他心中想必已经恨透了我,我便是逃又能够逃到那里去?可是我打定了主意,皇上他一定不敢怎么处置我。”

孙祥用见曹吉祥执迷不悟,便开口问道:“大哥,为什么您认为皇上他不敢处置你?”

曹吉祥变得十分淡定起来,他说道:“虽然如今皇上手中有我通敌叛国的契约,可是这契约我可以跟皇帝说那是皇长公主伪造来陷害我的。谁都知道皇长公主同于谦感情甚好,她恨我杀死于谦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伪造一张合约来诬蔑我那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这契约只是物证,并没有人证可以证明我做过通敌叛国的事情,对不对?如今我手下有九虎将、十八孩儿,他们都是朝廷中的重臣,皇上便是想要处罚我,没有证据也要忌惮他们才是?”

第一百六十五回 灭口计

孙祥用听曹吉祥这么一说,想起昨天晚上简怀箴同朱祁镇谈的一番话,便开口说道:“大哥,您说得很是。可是您说得这些话皇长公主和皇上都已经想到了,皇长公主也已经派人去找曹铁,到时候你的罪证一定现行的。你还是听我的劝告,先躲起来吧。”

“去找曹铁?皇长公主去哪里找曹铁,去阴曹地府吗?”

“哈、哈、哈”,曹吉祥边说着边哈哈大笑:“你大哥我做事向来是干脆利落,我既然已经料到合约会落在皇长公主手中,也早就料到曹铁他一定会出卖我。所以我早就派出杀手去杀曹铁,想必现在曹铁他已经死了。”

孙祥用见曹吉祥如此冷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如此,他始终觉得他是他的大哥,还是对他良言相劝,说道:“尽管曹铁已死,皇长公主还是会派出别人去搜集你的罪证,到时候万一真相大白于天下。”

“那就后果不堪设想了。真相大白于天下,真相大白于天下又能怎么样?皇长公主又能耐我何?倘若我的罪证真得那么容易搜证出来,以前早就被人查了出来,还会等到现在由她皇长公主来搜吗?”曹吉祥不以为然的说道。

孙祥用见百般劝说无用只好叹口气,又同曹吉祥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告辞而去了。

孙祥用走了之后,曹吉祥仔细想这件事情,他心中始终还是越觉得忧心忡忡。虽然在孙祥用面前他死撑着说自己心里并不害怕,其实出了这种大事他又怎么不会害怕呢?

此时此刻,他在府中等待的便是刺杀曹铁的那个杀手的消息。刺杀曹铁的杀手名叫云天鹤,乃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是曹吉祥花重金聘来的杀手。

他现在抱定了主意,只要云天鹤能够杀了曹铁,恐怕事情就可以解决。倘若云天鹤解决不了曹铁,事情就严重了。

他正在焦急不安的等待,却见到云天鹤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手下,见过曹公公”,云天鹤见到曹吉祥便向前行礼。

曹吉祥见他的模样,心里已然明白。尽管如此,他强忍着怒意领着他来到密室之中,说:“云大侠,今天为本公公办事也想必辛苦了。本公公早已经准备了黄金万两,请云大侠笑纳。”

云天鹤见曹吉祥并不问他杀曹铁的结果如何,很是奇怪,听说有黄金万两可以收,心中又十分高兴。他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黄金万两在什么地方?”

曹吉祥说道:“可不是就在这里嘛。”

说完,曹吉祥便把身边的一个箱子打开,那箱子之中所放着的全是片片黄金。黄金颜色十分鲜艳,落在云天鹤眼中,云天鹤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忍不住走上前去,道:“人就怕没有缺点,只要人有一个缺点,这个缺点…”

那云天鹤只顾着看金光闪闪的金子,便开口随意回答说道:“我去刺杀那曹铁,没想到那曹铁倒是挺精明的。虽然不会武功,跑的却是挺快的。他老母亲见我拔刀刺伤了他,便死命的拖住我的腿,竟让那曹铁逃脱了。尽管如此,曹公公放心吧,他已经中了我几刀,想必活不成了。”

曹吉祥听云天鹤这么说,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沉,他在心中想到:本公公出大价钱派你去刺杀曹铁,没想到你最后回来报告我的却是这个结果,还想跟我收金子,想得到是美。

他虽然是这么想着,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他嘴里笑道:“云大侠劳苦功高,当真是辛苦了,这箱金子云大侠就请收吧。”

云天鹤一边推让一边把金子抱在怀中,便转身欲走。

曹吉祥见他要走,心里已然着急,他对云天鹤说道:“云大侠,何必着急要走?本公公早已经设好宴席为云大侠洗尘,请云大侠同本公公吃过饭再走吧。”

云天鹤早就知道曹吉祥府中什么山珍海味都有,那些山珍海味都是他浪迹江湖所不曾见到的。他见曹吉祥殷勤的留自己,当然不会就这么推辞,因此他便说道:“如此便叨扰曹公公了。”

曹吉祥“嘿嘿”笑了几声,十分虚伪的说道:“云大侠何必客气,你为本公公除掉心头大患,本公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说完,便引着云天鹤来到宴席之中。

云天鹤手中紧紧抱着那盒装了万两黄金的箱子,怎么样都不肯放手。

曹吉祥看他视财如命的模样,便嗤笑道:“云大侠,这里的酒菜都是我命令下人特意为您准备的,这里的酒乃是上好的百年女儿红。至于这些菜肴,都是各地的山珍海味,想必云大侠一定会喜欢。”

云天鹤见状早已经乐不可支,他迫不及待的举起筷子,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捡了一块东坡肉放入口中,只觉得东坡肉十分嫩滑,滑而不腻,吃起来很是爽口。

曹吉祥在旁劝说道:“云大侠,何不尝尝这百年女儿红?”

云天鹤只听说过十几年的女儿红,却没有听说过女儿红有埋藏在地底下一百年的。他觉得十分好奇,当即倒了一杯,迫不及待的喝入口中。只觉得酒味香醇,芳香四溢,喝下去沁人心脾,不由得举起大拇指,赞道:“果然是好酒。”

曹吉祥笑道:“既然如此,云大侠不妨多喝几杯才是。”

当下,云天鹤也不推辞,举起酒杯便不停的喝了下来,很快的一坛女儿红便被他喝个精光。

曹吉祥在一旁看着他喝酒,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见他喝了半日,心道:也差不多该倒下了。

果然,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云天鹤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嘴角沁出鲜血,血色嫣红,像是被抹了一重胭脂一般,他指着曹吉祥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曹吉祥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你还好意思来问本公公为什么会这样,本公公让你去刺杀曹铁,你没有完成任务,回来还想要本公公的金子,你想得倒是美。”

“你给我解药,我不要金子了就是。”云天鹤的目光变得非常的凶狠,他望着曹吉祥恳求道。

“解药?鹤顶红还有解药吗?本公公从来没有听说过,更何况你即使刺杀曹铁成功,你以为就不用死了吗?本公公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你刺杀曹铁的结果如何,本公公都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云天鹤十分不解的望着曹吉祥。

曹吉祥眼中露出狠辣的神情,他恶狠狠的对云天鹤说道:“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本公公乃是做大事的人,又岂会栽在你们这种江湖人手中?倘若你刺杀曹铁成功,你便知道了本公公的秘密,本公公岂有留着你活在世上之理。倘若你刺杀曹铁不成功,那么你便是败军之将,何足言勇?本公公杀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说本公公说的有没有道理?”

云天鹤听完曹吉祥这番话,才知道自己一早就已经被曹吉祥算计了,他仰天长叹一声,说道:“我云天鹤武功盖世,没想到今日却死在你一个阉人的手中。”

说完,便含恨而逝。

曹吉祥望着云天鹤的尸首,嫌恶的看了几眼,又抬起来脚来用力踢了几脚,命令下人把云天鹤抬出去,丢到乱坟岗掩埋了。

下人忙答应着,便按照曹吉祥的吩咐去做了。

曹吉祥此时此刻变得十分忧虑起来,他从云天鹤的口中得知,曹铁是逃走了的。曹铁逃走的时候想必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不管怎么样,万一被他逃了出去,后果就不堪设想。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心中不由得考虑起孙祥用对自己的建议,孙祥用建议自己不妨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事情平息了再说。

“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曹吉祥望着黑色的天空,只觉得迷雾重重,千思万绪,十分紊乱,一时之间竟然解不出头绪来。

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且说曹铁上次押运军粮,半路上把军粮给弄丢之后,他自己也受了伤。当然这些伤是与他串谋的劫匪故意在他身上弄出来的,目的是为让他好回到皇宫向皇帝交代而已。

他向朱祁镇交代过之后,朱祁镇当时没有想太多。没有想到他原本是与那些劫匪串通的,所以就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回府中休息。

回到府中之后,一切便都安定下来,他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中十分得意,不禁在心里暗暗夸奖曹吉祥深谋远虑。

曹铁在家中精养了几日,忽然听说边疆传来消息简怀箴带领军队大败瓦剌军队,把瓦剌三十万军队杀得溃不成军,他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惊疑。倘若瓦剌军队败在简怀箴手中,那么她回宫之后势力一定更加强盛,那时候她会不会同曹吉祥秋后算帐,到时候会不会连累到自己呢?军粮是从自己手中丢失的,到时候简怀箴会不会同自己算帐?

曹铁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寝食难安,他正在他寝食难安的时候,忽然有人前来拜访,自称是曹吉祥曹公公的人。

曹铁见状,忙命人把那人给迎了进来,他以为那个人是曹吉祥派来与自己商量对策的,心中也没有多想。

那个人身高六尺有余,两只吊梢眼,眉毛又浓又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凶恶。

曹铁很少见到有这般样貌凶恶的人,初见之时倒也被吓了一跳,见到那个人说话倒也和气,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便亲自引着那人到客厅之中坐下。

“不知道大人今日前来可是奉了曹公公的命令,来吩咐下官做什么?”曹铁开口问道。

来的人显然便是云天鹤,是曹吉祥派出来的杀手,他望着曹铁眼神之中露出十分诡异的神色。他笑了一笑,两行牙齿十分洁白,就像是吃人的白骨一般,他忽然说了一句话,他说:“杀你。”

“杀你”这两个字落在曹铁的耳中像是利刃一般,曹铁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云天鹤又咧开嘴笑了起来,他重复了一遍道:“杀你。”

曹铁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这个人竟然口口声声的说杀自己,一定是曹吉祥派来的杀手。想必是因为军粮的事,曹吉祥怕简怀箴回来之后同他追究,便派了这么一个人来想把自己杀掉,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他惊疑未定,望着那人手中的长剑,知道自己要想逃走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不由自主便又问了一句:“是曹公公让你来杀我的吗?”

“你说是不是?”那个人看着曹铁用十分怜悯的眼神说。此时此刻,在他眼中曹铁便是他的猎物一般,想逃也逃不掉了。

曹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中清澈如镜,什么都明白了。他想也不想,站起来便往门外冲去,虽然他知道要想从这个凶残的剑客手中逃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是倘若不逃,就一分生存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剑客没有想到曹铁表现得如此镇定,手中的长剑对着曹铁的后背重重的砍了下去。那一剑正好砍在曹铁的脊梁骨之上,曹铁的衣服顿时被嫣红鲜血顺着剑伤流了下来。

曹铁只觉得后背钻心的疼痛,尽管如此他却拔腿就跑。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只要自己能跑得掉,才能够活下去。倘若能够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所以不管身上有如何疼痛,他都忍着。

就在这个时候,那剑客云天鹤继续上前举起刀来,想要砍曹铁。曹铁跑的飞快,剑客飞到曹铁身边,他举起剑对着曹铁的后背就是一剑。曹铁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几乎要摔倒在地上,他强忍住肩头的疼痛踉跄而行。

那剑客见曹铁中剑逃走,露出诡异的笑容,那曹铁迟早是他的猎物,想要跑没那么容易,他举起长剑对着曹铁抛掷过去。

那云天鹤武功十分高强,这一剑掷出去力量十分之大。倘若长剑刺在曹铁后背,一定会剑穿而死。却没想到,此时此刻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曹铁的母亲听说曹公公派了人前来与曹铁商议事情,便走出来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曹铁的母亲一向感激曹吉祥,提拔曹铁,她想亲自对那人说几句道谢的话,让他带回去。

谁知道她刚走到花园之中,便见到阳光之下有一个人举着一把明亮的长剑对着曹铁的后背抛掷过去。曹铁的母亲见状,心中嚷道:“我的儿呀!”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抢身挡在了曹铁的面前,那柄长剑并直直的刺入到曹铁母亲的心口。

曹铁母亲发出“啊”的一声,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曹铁拔腿逃跑,忽然听到母亲的哀嚎,他转头一看只见母亲中了长剑躺在血泊之中。他正准备转身回来救助母亲,却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喊道:“铁儿快逃,快逃,不用管我。”

她的声音似乎是撕裂心肺发出来的,字字句句都落在曹铁的心中,很像是长剑刺穿心房那般疼痛。

他强忍住心头的疼痛,转身便走。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被一剑穿过胸口,想必已经不能活了。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找曹吉祥报仇。

云天鹤见自己的一剑反而被曹铁的母亲挡住,心中大怒。他走上前去,把长剑从曹铁母亲胸口拔了出来,就准备继续去追曹铁。

云天鹤的轻功甚是高强,要想追上曹铁本不是难事,可是此时此刻曹铁的母亲像是发了疯一般,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紧紧的抱住了云天鹤的双腿。

云天鹤挣扎了几挣扎,竟然无法从这老太太的手中挣脱出来,自己的两只腿便像是生了根一般,被她的一双手紧紧的给固定到了地上。

云天鹤见曹铁越走越远,不禁十分着急,他用力抬起脚来,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挣脱。

此时此刻,他见曹铁已经逃的没有影了,心中大急,便举起剑来再也不迟疑,砍断了曹铁母亲的双手,好不容易把双腿挣了出来,这才赶着曹铁追了上去。

他沿着血迹一路狂追,那血迹出了府门却再也看不到了。

原来曹铁所居住的地方乃是京城十分繁华的金鼎大街,门口有很多小摊小贩在卖东西,来来往往的人更是熙熙攘攘不计其数。曹铁只要混入人群之中,想要逃走乃是很容易的事。

云天鹤便向东追了一阵,没有发现曹铁的踪迹,他又转过来向西追了一阵,也没有发现曹铁的踪迹。他忖度着曹铁已经中了自己的剑伤,想要活命似乎已经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些,他便回去曹吉祥府,向曹吉祥领功。却没有想到等待的他不是金光闪闪的金子,而是奇毒无比的鹤顶红毒药,他也因此葬送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曹铁逃出来之后,既没有往东走也没有往西走,他知道不管是往东走还是往西走,那刺客想必一定会继续追来,所以他径自走入了自己府门前的一座茶寮之中。那茶寮之中的伙计其中有一个曾经受过曹铁的恩惠,他见曹铁受了重伤忙把曹铁引到厢房之中,引着他躲了起来,并取来刀伤药为他疗伤。

第一百六十六回 证如山

曹铁的背上本来受了极其重的伤,经过茶寮伙计敷药之后,才慢慢止住了血。

曹铁脸色发白,躺在厢房之中。

那伙计见状,忙问道:“曹大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什么人想要行刺于你?为何会变成这样?要不要我帮你去报官?”

曹铁凭着最后一口力气,说道:“千万不要,千万不能去。你如果想帮我,你现在帮我去做一件事,好吗?”

那伙计连声说道:“好。”

这伙计名叫王小二,他母亲生病之时,他为此愁眉不展。恰好曹铁来茶寮之中喝茶,见他情状,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就把事情曹铁说了一番,恰好当时曹铁心情好,就随手给了他几十两银子,让他拿去给他母亲看病。

正是有了这几十两银子,他母亲的病才好转。他母亲叮嘱过他:得人恩果千年记,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让他无论如何以后都要报答曹铁。

恰好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曹铁受了伤躲到茶寮之中,他又误打误撞的把曹铁救了。

听曹铁这么一说,他当即恭恭敬敬的说道:“曹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对我说就是了,我王小二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一定为你做到。”

曹铁见王小二只是一个小小的茶寮伙计,受过自己几十两银子的恩惠就对自己如此好,心中十分感动,说道:“你现在马上赶到京城外面二十里处,在京城以南二十里处有一座怀明苑,怀明苑的主人名叫江少衡。你现在赶到怀明苑中去找到江少衡,就说曹铁受了重伤,现在正躲在茶寮之中,需要他的帮助,我相信他一定会来帮我的。”

王小二听曹铁这么一说,立刻应道:“是,我这就去。曹大人,您躲在这厢房之中十分安全,哪里都不要去,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曹铁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王小二便转身而去。

原来曹铁想到的是如今曹吉祥在宫中的势力如此之大,倘若报关无疑是送羊入虎口。所谓官官相护,那官员也不会不买曹吉祥的面子,如今朝中唯一可以与曹吉祥抗衡的人就是简怀箴。

他如今受了重伤,想要吩咐王小二为自己办事,王小二要想进入宫廷之中见到简怀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想要见到旁的人又觉得不妥当、不可靠。如今唯一可以信得过的人就是怀明苑之中的江少衡,他知道江少衡和简怀箴交情不浅。只要自己去找江少衡,江少衡一定会为自己出头的。因为自己是指证曹吉祥的有利人证,想必简怀箴也在找自己,江少衡没有理由不帮自己。

曹铁虽然不算聪明,可是他这步棋却是走对了。

王小二听从他的吩咐之后,果然便依照他所说的来到城南之外二十里的怀明苑。

怀明苑中的仆人见到王小二乃是小厮打扮,很是奇怪,便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王小二见怀明苑十分精致,似乎是大户人家所居住的地方,当即十分恭敬的说道:“是曹铁曹大人派我来这里找一个名叫江少衡的人。”

那仆人闻言说道:“江太傅的名讳岂是你随随便便所能说的。”

尽管如此,那仆人还是进去通报江少衡,说是外面有一个人前来求见他,那人自称是一个叫曹铁曹大人的人派来的。

江少衡知道简怀箴正在四处寻觅曹铁的下落,简怀箴以为曹铁已经被人灭口,却没有想到他还活着。

江少衡思忖良久,不知道此番是计还是曹铁找自己帮忙,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都插定手了。倘若是真的,曹铁他不去相救,那岂不是耽误了简怀箴的大事吗?

想到这里,他便对方寥和唐惊染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方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同前去吧。”

于是,方寥、江少衡、唐惊染便在小二的引导之下,来到曹府对面的茶寮之中。

此时此刻,曹铁躺在厢房中的床上,忍受着心中的疼痛,心潮难平。他此时此刻既痛恨曹吉祥对自己赶尽杀绝,又挂记家中的老母,不知道她被那刺客一剑穿心之后,现在还能不能活得下来?想起自己母亲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不禁觉得悲从心来,心中对曹吉祥的恨意越发深了。

江少衡、方寥和唐惊染在王小二的引导之下,很快就来到茶寮的厢房之中。

他们看到曹铁躺在床榻之上神情悲苦,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便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铁见到江少衡挣扎着爬起来,哀求道:“江太傅,您一定要帮我,我还不想死。”

江少衡见他如此落魄,心中不由得生了几分悲悯之情,他说道:“死与不死并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如果你想继续活下去,那么能救你自己的也只有你自己。”

曹铁听江少衡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江少衡的意思是什么,当下他挣扎着说道:“江太傅,您放心吧。我明白您的意思,是要我出来指证曹吉祥,我与曹吉祥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会出来指证他,让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