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白轻轻,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轻轻,为什么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女吗?”

白轻轻的脸色变得十分惶恐,她有些惊讶的望着简怀箴,脸上一会儿是委屈的神色,一会儿又是惊惧的神色。

半天才委屈的流下泪,一句话也不说。

简怀箴原本觉得很是痛心,她眸底血红,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撕裂的伤痛感。

她没有想到自己视之为妹妹的白轻轻,居然会欺骗自己。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也许还不是这个,是她以前的妹妹白清清是个哑女,她本来以为自己收养的妹妹白轻轻也是哑女,却没想到她不是,她这是装成哑女一样。

简怀箴只觉得心底所有的情结和梦幻都被打碎了,所以她的眉心隐约便有怒气涌动。

白轻轻嘤嘤的哭泣着,半天却不肯说一句话,任凭简怀箴怎么询问都不肯说。

简怀箴见状也不想逼她,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什么时候想说,就什么时候同我说吧。”

说完,拂袖而去。

简怀箴还没有走出房门,白轻轻忽然抢到她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道:“姐姐,你把我赶走吧,是我不好,是我欺骗了你。”

简怀箴见她楚楚可怜,明眸之间依稀有自己逝去的姐妹白清清的影子。

心中便觉得一软,把她扶起来,扶她坐下,转而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明明不是哑女,却要扮作哑女?你来我这里有什么目的?”

“姐姐,我根本没有想到会遇到您,我也没有什么目的,我一个人行走江湖受尽委屈,没有办法之下我才流浪到这小镇上,承蒙掌柜的好心收留了我在洗尘坊献唱糊口。因为我生的比平常人好看些,所以经常就有人对我毛手毛脚,所以我就假装是一个哑女,不会说话。这么一来,那些原本对我有心思的人,便会打消一个念头。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这样子而已。姐姐遇到我的时候,我本是一个哑女,倘若我同姐姐说破我是寻常的人,我怕姐姐不肯原谅我,所以——”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哭的如一支梨花春带雨。

简怀箴仍然没有打消心头的疑虑,继续问她道:“既然是如此,为什么我们都居住了一月有余,你还是不肯把你不是哑女的事情告诉我呢?”

“姐姐有所不知,我不是不想告诉姐姐,我是怕告诉姐姐之后,您会觉得我在欺骗您,就把我赶走。我在江湖上流浪了那么久,什么样的苦都已经吃过,难得如今可以过上这么平静的好日子。我十分珍惜,十分舍不得,所以——”

简怀箴听白轻轻这么一说,顿时十分明白了。

原来白轻轻以前曾经吃了很多苦,对所有的人都有了戒心。

简怀箴虽然帮了她,救了她,但是她因为害怕简怀箴会嫌弃她,会觉得她欺骗自己赶走,所以才这么做的。

简怀箴想了想,心底不忍,便扶了扶她的头发,笑道:“傻妹妹,我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就把你赶走呢?只是我们既然是姐妹,你对我就不应该有什么隐瞒,对吗?”

白轻轻听简怀箴这么说,她便无限可怜的点了点头,说:“姐姐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十分好听,就如天籁之音一般。

简怀箴笑着说道:“你的声音这么好听,还要隐藏起来,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白轻轻有些羞涩的笑了,只是她的双眼之中仍然泪水盈盈。

简怀箴忽然想起方才白轻轻放信鸽的事情,便又开口问道:“方才我看到你一个人在后院放信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轻轻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竟然姐姐问我,那我也就不瞒姐姐了。其实在这世界上,我还有一个亲人,那亲人就是我妹妹,我刚才放信鸽是想把我的消息告诉她。”

“你妹妹?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简怀箴皱了皱眉头,她觉得眼前的白轻轻越来越不简单了,不知道她到底究竟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

白轻轻轻声细语的说道:“我和我妹妹从小就相依为命,我们两个人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却相亲相爱。我们家本来也是高门大户,后来在一场火灾之中,全家人都被烧死了,只剩下我和小我三岁的妹妹。后来我和我妹妹两个人一起四海为家,四处浪迹,受尽了欺凌。我妹妹过的十分穷苦,我根本就养不活她,恰好有一户老人家无儿无女,他们的日子过的很是富裕,他们见到我妹妹之后十分喜欢,就想收我妹妹做女儿。”

白轻轻说到这里,眼中又留下了清澈的泪水,她似乎是沉浸在往事之中不能自拔,神情变得十分悲痛,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我妹妹虽然不想给那户人家做干女儿,她舍不得我。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我们两个倘若继续在江湖上四海为家,到最后也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饿死。妹妹不想拖累我,最后就答应做了那户人家的女儿。那户人家给了我几十两银子,便把我打发走了,从此我就孤身一人,四处浪迹了。”

简怀箴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白轻轻说道:“后来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写一封信给我妹妹。因为我们小时候豢养过信鸽,所以我们便靠鸽子来联络消息。我来到这江南小镇上,得蒙姐姐收留,过上如此幸福的日子,我一直都很想给我妹妹写封信,告诉她我过得很好。可是因为我没有把我的过往和我不是哑女的事向姐姐坦白,心中一直有愧,便不敢给妹妹写信。直到今天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姐姐又出去喝茶了,我才偷偷写了一封信,托信鸽告诉我妹妹我现在过得很快活。”

简怀箴听白轻轻这么一说,心中觉得十分感动。

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傻妹妹,既然你觉得快活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怪你的。我们姐妹俩人住在一起,一定要相互坦白才好。”

白轻轻听简怀箴这么说,用手绢拭了拭眼泪,说道:“姐姐的教诲我全都记下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先告诉姐姐知道,我也希望姐姐不要责怪我才好。”

两个人又絮絮说了一些话。

简怀箴对白轻轻的过往更加清楚,她觉得白轻轻十分可怜,对她的怜惜之情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

简怀箴同白轻轻感情更加融洽,她们在这江南小镇上日子过得很快乐。

不知不觉,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一大早,简怀箴起床想到院子中去练剑,她提着剑刚刚走到院中,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简怀箴不禁微微一愣,她来到江南这么久,同这小镇上的人素无来往,到底是什么人会来敲自家的门呢?

简怀箴觉得微微有些疑虑,她便提着剑走到门前打开门。

眼前见到的人让她大吃一惊,原来站在门前的不是别人,是飘逸绝世的江少衡。

江少衡仍旧握着他那把折扇,面上满是风尘仆仆之色。

第一百七十回 女医仙

他的忽然出现让简怀箴措手不及。

简怀箴又惊又疑又喜,连声道:“江大哥,您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江少衡见到简怀箴,脸上的神情先悲后喜,他压抑着心中的感情,问道:“怀箴妹子,你还好吧?”

简怀箴见少衡问得很奇怪,笑道:“我当然很好。江大哥,怎么会这么问?”

她边说着边引着江少衡来到房中坐下,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一顿早餐端了上来。

江少衡边吃着简怀箴做的早餐,一边同简怀箴说话,他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其实一直以来,这便是他要的日子呀,可以和简怀箴长相厮守,在这烟柳如花的江南巷陌之中,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可惜两个人总是有缘无分,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简怀箴心中狂喜,她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柔声问道:“江大哥,你为什么会忽然来到?”

上次她同江少衡在怀明苑中作别之后,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江少衡了,她心中一直为江少衡不曾挽留自己,也不曾追随自己一起来江南,而感到伤心不已。

谁知她刚来到江南才一个多月,江少衡便追她而来了。

江少衡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怀箴妹子也不要笑话我,我那天晚上忽然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怀箴妹子躺在血泊之中,浑身都是嫣红的鲜血,刺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在你身边站着白清清,白清清的神情十分凄惨望着你,伸出手想要把你拉起来,却始终拉不起来。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们,却无能为力,我便不停的喊你的名字。我喊了半日,便就这么醒了。做了这个梦之后,我心里一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怕你在这江南之中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所以就赶来看看。”

简怀箴听江少衡这么一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感激,更有一种绵延的情愫化作绕指柔。

她温和的对江少衡说道:“江大哥,你放心吧。自从来到江南之后,我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平静。你说你忽然做梦梦到了清清,这倒是有些奇怪。不过有一个人,我倒是要介绍给你,等你吃完饭,我便同你一起去见她。”

等到江少衡吃完早餐,洗了热水澡,换了一套衣服,简怀箴便引着他去见自己新认的妹妹白轻轻。

江少衡忽然见到白轻轻,不禁被吓了一跳。

他十分惊讶,指着白轻轻问简怀箴,说道:“这个女子为何同清清生的一模一样?”

简怀箴笑问道:“江大哥,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江少衡心中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想了又想,转而问简怀箴道:“她不会是也叫白清清吧?”

简怀箴笑了起来,笑意十分隆重,她对江少衡说道:“江大哥,你猜对了,她的名字正是叫做白轻轻。”

“也叫白轻轻?”

江少衡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又重新环绕上来。

他本是一代大侠,并不相信做梦这种无稽之谈的事情,可惜梦中的情形如此的分明,让他不得不相信。

他做梦的时候,在梦中他见到的人似乎便是追随于谦殉葬而去的白清清,可是看到眼前这个白轻轻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见到的人并不是已经死去的白清清,而是眼前的这个白轻轻。

他只觉得头脑有些混乱,一时之间竟然恍惚起来。

简怀箴见江少衡的模样,以为他是被两个白轻轻的相似之处给震撼了,便笑道:“江大哥,你不要疑虑,这白清清和我们的那妹子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从小父母就被火烧死了,她和妹子在江湖上流浪。后来妹子被大户人家收养了,她就一个人四处靠卖唱为生。那日在茶楼之上被坏人调戏,恰巧被我救了回来。我见她一个人十分可怜,又同我们的妹子十分相像,便收留她在这里住了下来。”

江少衡心中始终疑窦重重,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在这个白轻轻面前表现出来。

他点头道:“原来,怀箴妹子一直想念你的清清妹子,如今可以遇到一个与之相似的,倒也是失之东隅得知桑榆,可见苍天对人是公平的。”

简怀箴笑了起来,一笑嫣然道:“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能够同这轻轻妹子作伴,一起在这江南之中居住,我觉得上天待实在不薄。”

能人所不能,见微知著,能想到别人所想不到的事情,唯独在白轻轻这件事上江少衡觉得她处理的欠为妥当。

虽然说白轻轻样貌与她的妹子白清清有七八分相似,连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这件事说起来不是太过于蹊跷了吗?

尽管如此,江少衡不想伏了简怀箴的兴致,就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江少衡来到江南之后,日日守护在简怀箴身边,他不曾问过简怀箴方寥的事情,简怀箴也没有向他提起过。

两人的日子过的十分悠闲,每日里但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别是一番滋味。

原本每当傍晚时分,白轻轻都会陪同简怀箴去洗尘坊中喝茶,自从江少衡来了之后,这事儿就落在江少衡的身上了。

每当黄昏时分,两人便一起从江南的寻常巷陌之中走出来,踏着青石板走到洗尘坊中去喝茶,在夕阳的余韵之中别是一番美好与温馨。

这一日,简怀箴在洗尘坊中喝了一口茶,有些神情恹恹的对江少衡说道:“不知道为何我在京城呆了一段时间,再回到这江南反而觉得有些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为何会这么说,江南可是你生活了好几十年的地方呀!”江少衡有些奇怪的看了简怀箴一眼,满怀怜惜的说道。

简怀箴苦笑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最近身体倦倦的,每日里十分嗜睡,也许是有了年纪吧,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江少衡听简怀箴这么一说,不禁疑窦从生。

他凝视着简怀箴,问道:“你可有去检查过身子吗?”

简怀箴摇了摇头,说道:“我去找哪个检查?我便是大夫呀!”

江少衡见简怀箴喝完茶后,两人便携手走出了洗尘坊。

江少衡看到简怀箴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果然是精神大不如前,心中觉得很是奇怪。

想来想去,他还是开口说道:“怀箴妹子,不管如何你还是去看一下医生的好吧?”

简怀箴坚持不肯,道:“我不是说过嘛,我便是大夫。别的大夫医术能超过我,除非能在江南之中遇到我的师父。”

江少衡见简怀箴坚持不肯,只得无可奈何的顺着她,但是他看着简怀箴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又觉得十分担心。

他想来想去,决定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到西湖风萍居,去通知龙语萍,恳请他前来为简怀箴诊治。

他知道简怀箴生性倔强,她既然说不肯就医,那便是不肯的。

可是她却说过除非是她师父来到,否则不肯让人断诊。

那么只要龙语萍能来到,一切事情说不定就会有转机。

龙语萍收到江少衡的书信之后,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她看到书信之中江少衡所讲的事情,不禁十分担心,便对青山大侠沈明风说道:“我这一辈子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倘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心里怎么能过得去。”

沈明风见状,便对龙语萍说道:“反正我们这西湖距离那小镇也不远,不如我们二人走一趟如何?”

此时龙语萍与沈明风已具是过七十岁年纪。

她见沈明风处处为自己着想,不禁很是感激。

于是,两伉俪携手前往江南小镇。

简怀箴正沉浸在平静而美好的往事之中,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师父龙语萍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日,有人敲打着门,木门发出“噌噌”的声音。

简怀箴从房中走了出来,她边走边问道:“是哪个?”

因为她在这江南巷陌之中并没有什么朋友,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拜访。

当她打开门,见到门外站的是龙语萍和沈明风的时候,顿时吃了一惊。

她又惊又喜,忙给龙语萍和沈明风行礼。

“拜见师父,有些日子不见,师父和师公的身体还好吗?”

龙语萍淡淡一笑,说道:“自然还好,西湖素来养人,你这徒儿隐居也不选择去西湖畔陪着师父,难道西湖畔的风景不好吗?”

简怀箴知道龙语萍的脾气,便赔笑说道:“师父,有师公陪伴已经足够,又何须我再去打扰呢。”

师徒几人边说着边来到空房之中。

江少衡听到有人敲门,也恰好走了出来。

他见到龙语萍和沈明风二人,忙行礼道:“见过师父、师娘。”

原来在二三十年之前,江少衡已经做了沈明风的徒弟,沈明风把一身的功夫倾囊相授,也一直欣慰这个徒弟的为人。

如今师徒两人相见,别是一番感慨。

简怀箴对江少衡说道:“轻轻呢?轻轻可在房中,把她叫来一起见过咱们师父吧。”

江少衡点了点头,便往白轻轻房中走去。

他进去看了一遍,回来说道:“她并不在房里。”

简怀箴有些吃惊道:“轻轻在这镇上也不认识什么人,想必是在后院吧。”

江少衡便又去后院找了一圈,也不曾找到,回来说道:“也没有在后院。”

简怀箴见找不到白轻轻,只得罢了,她便把白轻轻的遭遇向龙语萍和沈明风说一了遍。

龙语萍想起江少衡在书信之中说的内容,颇有些疑虑的看着简怀箴,她问道:“先不说旁人的事了,我听少衡说你的身子骨最近不好,可有这么回事吗?”

简怀箴微微一笑,说道:“劳师父担心,可能是年纪大了一些,身体就不如前。我又在京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到这江南巷陌之中,水土不服想来也是有的。”

龙语萍神色凝重的望着简怀箴,一句不顿的说道:“你并不是水土不服,我看你面色略微青黑,想必是中了毒的原故。”

“我中了毒?”简怀箴大吃一惊。

尽管吃惊,她却没有质疑师父的医术,她知道龙语萍的医术天下第一,任何人都比不上。

龙语萍接口道:“正是如此,我看你脸色略微发青,想必是中了一种叫做长恨粉的慢性毒药。”

“长恨粉?”简怀箴微微一愣,问道:“天下还有这种毒药吗?”

龙语萍目光如炬,望着简怀箴郑重的说道:“不错,你虽然得到我一些真传,却因为你所学甚杂,在医术方面并不十分精湛。天下的确有这么一种毒药,这种长恨粉乃是用云南的一种名叫青英的植物炼制而成。这种毒药无色无味,被研成药粉之后放到人的饭食之中,人服过一次、两次并没有什么坏处,可是一旦服的久了,身体就会越来越差。开始是嗜睡多梦、脸色发白,到最后便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死去。”

简怀箴与江少衡面面相觑,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中了这个毒,便望着龙语萍,神色略微有些惶恐,问道:“师父,您所言非虚?”

龙语萍的神色平的如一面明镜,她缓缓的说道:“我为人看病从来不曾有看错的时候,更何况是我自己的徒弟。少衡写了一封书信给我,说你的身子不如从前,他劝你去看大夫你又不肯,便邀我前来帮你诊症。少衡的书信总算是没有写错,你这病换作别的大夫也瞧不出来的。如果我想的没有错,你已经服食这毒药有接近两个月了。”

简怀箴听龙语萍这么一说,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

她想了半天,神情惨淡道:“师父,难道你说下毒的人便是轻轻妹子?”

龙语萍含笑道:“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你也知道师父我的脾气,我从来不乱怀疑人,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你这病症,的确十分古怪。如果那白轻轻来这里的日子约有两月,我想来算得也不错了,幸亏我来了,倘若你一直再继续这么服食长恨粉,不出三月你一定在睡梦死去。”

简怀箴听了龙语萍的话,眼中顿时掠过一丝深深的抑郁之色。

她黯然片刻,道:“师父,轻轻妹子为什么会对我不利?”

简怀箴聪明绝顶,素来能预见先机,可是等到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当局者迷,反而是江少衡、龙语萍等人旁观者清了。

龙语萍沉思片刻,说道:“你们的事情为师也不太清楚,我只是清楚你中的毒需要立刻解。倘若不能的话,一定后患无穷。”

江少衡十分着急,他凝神片刻才问龙语萍,道:“师娘,怀箴妹子中的毒还有法子可解吗?”

龙语萍缓缓一笑,神色平静,道:“我这徒儿内力深厚,又只中了两个月的毒,一定可以解。”

沈明风、江少衡等人听龙语萍这么一说,这才安心下来。

龙语萍便写了一个方子,让江少衡帮忙去小镇之上抓药。

她所开的方子不过是几样寻常的草药而已,可是经她一配制便成为解毒的良方。

龙语萍被人称作大明女医仙,她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够用最平常的草药解掉最毒的毒药。

沈明风心思清澈,他对简怀箴、龙语萍和江少衡说道:“如果想来不错,下毒之人应该就是白轻轻了。我们切不可把这件事情透露出来,到不妨看看白轻轻是什么来路也好。倘若查不清楚,以后也是防不胜防。”

简怀箴等人说道:“一切遵照师公吩咐。”

简怀箴服了龙语萍抓来的药之后,果然毒性便被解了,她觉得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

沈明风和龙语萍商议之后,不想让白轻轻知道他们两人来过,如果白轻轻知道大名鼎鼎的女医仙龙语萍和青山大侠沈明风来了,那么她的戒心就会提高不少。

到时候要想查出她的来路,恐怕不是这么容易了。

于是,沈明风和龙语萍看简怀箴服药完毕之后,两人便到镇上的客栈休息。

送走龙语萍和沈明风之后,白轻轻仍旧没有回来,简怀箴和江少衡聚在房中讨论白轻轻的事情。

简怀箴深思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黯然的说道:“我倒是记起一件事儿,每天早上白轻轻都会送一碗参茶给我喝。现在想来,那长恨粉就是被她下在参茶之中了。”

江少衡见状,也点头说道:“想来是不错的,师娘说你中毒不到两月,白轻轻来到这里也不足两月,下毒之人一定是白轻轻。”

他说到这里,便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做的恶梦,他便是为了这个恶梦而赶来江南与简怀箴相见的。

他的眼神掠过一丝伤怀,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在睡梦之中,我见到怀箴妹子躺在血泊之中,浑身是血,而身边见着的人便是白轻轻。起初我以为一袭白衣的是怀箴妹子的好姐妹白清清,如今想来便是这个白轻轻,一定是她想害你而你不知道,竟然被我在睡梦之中听见了。”

简怀箴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江大哥,你说笑了,天下哪有这神神鬼鬼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回 查线索

江少衡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这倒也不一定是神神鬼鬼的事情,说不定乃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江少衡在暗语两个人心有灵犀。

简怀箴脸色一晃,一时之间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经历的艰难坎坷,倒是半日说不出话来。

两人正在沉思之间,白轻轻却推们走了进来。

简怀箴见到她,强忍住心头的疑虑,开口问道:“轻轻妹子,你白日去什么地方了?为什么一整天没有见到你?”

白轻轻的神色十分坦然,她从容说道:“我来到这小镇之上也有些日子,但却没有四处走过。如今四处梨花、桃花开得很好,我便出去赏花,谁知道玩着玩着竟把时间给忘了,以至于回来的这么晚。怀箴姐姐,我下次注意一些。”

简怀箴勉强笑了一笑,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客气。这也是你的家,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不必告诉我们。”

江少衡也在一旁配合。

白轻轻嫣然一笑,便说道:“我先去换件衣服,马上就来,请怀箴和江大哥等我片刻。”

她刚刚要走,忽然之间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便转身问道:“怀箴姐姐病了吗?为什么我闻到这房子之中有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简怀箴还没有回答,江少衡已然接口,说道:“倒不是你怀箴姐姐病了,是我身子不太好,便抓了两副草药来煎服,都是寻常的当归、枸杞之类。”

白轻轻听罢,掩口红眉一笑道:“江大哥,身子不好就该多休息,也不必同我说什么草药,我本也是不懂的。”

说完,便闪身走进房中去换衣服了。

简怀箴和江少衡装作若无其事,仍旧像以往一样对待白轻轻。

到了第二天早上,白轻轻也像平时一样端了一碗参茶走进来,说道:“怀箴姐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参茶,你快趁热喝了吧。我看你最近身子有些虚浮,似乎是睡得不太好的原故,参茶有定精的作用,喝了对身体好。”

简怀箴接过参茶,说道:“如此倒感谢轻轻妹子这般细心,等我梳洗完毕之后,就把参茶喝了。”

白轻轻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疑虑之色,她不知道为什么简怀箴今天没有像以往一样喝她的参茶,反而说是要等梳洗之后,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又联想到昨天的药味,心道:“难道是自己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正在惊疑之中,简怀箴早已发现她神色闪烁。

简怀箴说道:“轻轻妹子,先在这里坐一下,我马上就梳洗好了。”

说完,简怀箴便很快梳洗完毕,重新坐下来,端起参茶喝了几口。

白轻轻见简怀箴像往常一样把参茶喝了下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简怀箴发现白轻轻神色闪烁之后,知道如果不把参茶喝下去,是不可能打消她心中的疑虑的,便只得按照自己的说法把参茶喝了。

只是这次与平时不同,她虽喝了一大半,却仍旧留了一小半在杯中。

两个人正说着话,江少衡走了进来。

白轻轻见江少衡走进来,便识趣的站起来,说道:“江大哥和怀箴姐姐聊天吧,我今天还想出去看看,欣赏明媚的春光,放风筝、看桃花。”

简怀箴说道:“你自个儿小心一点儿,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回来找我们。”

白轻轻笑道:“这小镇之上素来民风纯朴,并没有什么危险,怀箴姐姐放心吧。”

说完,她便换了一件衣裳,起身出去了。

简怀箴对江少衡说道:“我也觉得轻轻妹妹有些古怪,她说这小镇之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我记得当时是因为青头王汉三调戏她,我从王汉三的手中把她救出来的,倒如今为什么她反而什么都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