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怀箴看朱见深虽然独宠万贞儿,在对万贞儿的纵容之上,实在是很让人心寒。

但是在大事上,他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心中这才安慰了一番。

“联明天就传下号令,为于谦平反。要封一个谥号给他,皇长公主觉得这样满意吗?”

简怀箴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英明。”

朱见深又有些为难的说道:“至于贞儿做的那件事情,的确是很不妥当。可是要朕怎么处罚她,才能够平息天下民愤呢?”

简怀箴看朱见深十分为难,想必他为这件事情已经承受了不少的压力。

因此简怀箴便笑了笑说道:“如果皇上信得过我,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和两宫皇太后来处理如何?”

“可是,可是…可是两宫皇太后对贞儿一向有些误会。倘若交给两宫皇太后和皇长公主来处理贞儿这件事的话,我怕贞儿会受委屈。”

朱见深犹豫了半天,还是对简怀箴说了出来,可见他对万贞儿实在是宠爱至极。

简怀箴却微微一笑,颔首说道:“皇上,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那么就不会让万贞儿受什么很大的委屈。可是她既然做错了事,也一定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

朱见深见简怀箴说得铿锵有力,似乎心中早已经有了算计。

因而便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便拜托皇长公主了,希望皇长公主对贞儿手下留情才是。”

简怀箴又同朱见深寒喧了几句,这才辞别。从乾清宫回到万安宫中。

她回到万安宫中之后,零落便迎了上来,说道:“皇长公主,你今日去什么地方了,等了你好久都没有来。方才的时候,落雪公主来过了,她见你不在,便又走了。”

“嫂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简怀箴微微有些愕然问零落。

“她什么都没有说,想必没有什么事,想必是来看看公主罢了。”零落从旁搭腔说道。

简怀箴慢慢点了点头,她在椅子中坐了下来。

零落看简怀箴深眉不展,便开口询问道:“皇长公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很少静坐在这里,一般你静坐的时候就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简怀箴笑吟吟地说道:“零落你当真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这次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乃是万贞儿她闯祸了。而我想皇上请求处理这件事情,皇上已经全权交给我来处理了。”

“万贞儿?又是万贵妃,她到底闯了什么祸。万贵妃如今在宫廷中,可嚣张得紧呢。”零落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带着颇为鄙夷的神色。

简怀箴便把万贞儿如何闯入于谦的府中,把于谦的遗孀给羞辱一番的事情说了出来。

简怀箴说完之后,叹息道:“倘若不是惊染在那里,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大乱子来。真不知道,这万贞儿心中是怎么打算。如今她已经宠惯六宫,我和两宫皇太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到底还做什么。”

零落在一旁嗤笑道:“皇长公主,万贵妃这种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像她这种人,实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皇上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已经交给公主和两宫皇太后处理了吗?”

简怀箴点点头说到:“皇上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也千叮万嘱,让我无论如何要对万贞儿手下留情。本宫觉得倘若就这么对万贞儿手下留情,她以后一定不会吸取教训,以后说不定还不知道要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情来。”

简怀箴的话听在零落耳中,让她觉得十分赞同。

她连声说道:“皇长公主,您说得对。对于万贞儿这种罪行,绝对不能姑息。两宫皇太后一直看万贵妃不顺眼,不如皇长公主同两宫皇太后商议一下,然后再给万贵妃一个惩罚吧。到时候皇上要怪也怪不到皇长公主一个人身上去。”

简怀箴听零落这么一说,便一时之间被触动了心思。

她觉得零落说得十分有道理,到时候就是皇上要怪罪下来,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毕竟周太后乃是皇上的生母。所谓打虎不离亲身骨肉。

到时候即使皇上有什么心中不满意,首先想到的也是周太后。

而他们又是亲生母子,一定不会因此而心生怨对。

所以简怀箴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零落,你立刻派人去把周太后和钱太后请来,就说本宫要请她们饮宴。”

“是。”零落脆生生地答应着,便出去安排人去把周太后和钱太后请了过来。

且不说这边,简怀箴派零落去把周太后和钱太后请来,与她在万安宫中秘议。

简怀箴去见过朱见深的消息,很快就由林建安口中传到了万贞儿耳中。

万贞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微微有些愠怒。尽管如此,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林建安连声对她说道:“皇长公主和皇上在乾清宫中谈了半天,老奴也没有能进去,也没听到他们谈什么。只不过皇长公主出来的时候,面色十分霁和,想必皇上给她的答复是非常满意的。”

万贞儿摆了摆手,对林渐安说道:“好,林公公,这次辛苦你,本宫一定会记下你你的恩情,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先回去吧,免得皇上找你找不到,有什么事情,本宫心里头自然会有计较。”

林渐安有些忧虑地看了万贞儿一眼,便转身而去了。

虽然因为万贞儿的提携,他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也在这后宫之中得到了高官厚禄。

但是他心里始终不踏实,因为他觉得万贞儿为人实在太过于骄纵骄横。

倘若她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跟着她受到连累。

可是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又有什么办法呢。

林渐安回去之后,陈嬷嬷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站在万贞儿的背后,脸色阴森森地说道:“娘娘,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才好?皇长公主去见皇上,一定是那唐惊染把娘娘大闹于冕府的事情说了一遍。皇长公主想必为这件事情恼了。”

万贞儿心中倒是颇为有些鄙夷,她说道:“那又怎么样,皇长公主又能耐我何?如今皇上这心里一心一意只有我,莫说皇长公主了,便是两宫皇太后,又能耐我何?”

“可是方才林公公说的…”陈嬷嬷有些顾虑地对万贞儿说道。

万贞儿却仍旧丝毫不放在心里,她扬了扬眉说道:“两宫皇太后又怎么样,上次皇上还不是为了我,同两宫皇太后闹得不可开交。我才不担心这件事情,你放心吧,陈嬷嬷,只要有本宫一天好日子在就有你一天好日子在。”

陈嬷嬷面上仍旧是爬满了忧思,她对万贞儿说道:“娘娘,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我们永和宫水涨船高,就恐怕一个浪头扑过来,一时不稳会帆船。到时候就后悔不及了。”

“哼哼,我们有石丽卿这张黄牌在手,有什么害怕的。如今皇上对本宫十分痴迷,本宫就不相信,皇上会听皇长公主那个老妖妇的话而惩治于我。”万贞儿心中十分得意。

此时此刻她心目中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对于林建安的报信,和陈嬷嬷的劝说,她是丝毫不放在心中。

而这厢万安宫中,简怀箴同两宫皇太后则在商议万贞儿的事情。

简怀箴十分忧虑地说道:“如今皇上宠爱万贵妃,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万贵妃的骄纵,更是让人心中生出寒意。她竟然连忠臣的遗孀都去骚扰,这件事情传出去,让天下百姓怎么看待我们?”

周太后早就对万贞儿心生不愤了,虽然本来因为万贞儿是她身边出去的人,她一直以来都对万贞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自从上次皇上因为万贞儿的事情同她冲撞之后,她便对万贞儿埋下了深深的恨意。

她横眉冷对说道:“万贞儿这个贱婢,都是哀家当初太过于纵容她了,才让她到了今天这种地步。皇长公主,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好?”

第一百一十回 成祸水

钱太后也在一旁,说是一切以简怀箴马首是瞻。

简怀箴想了半日才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很棘手,要不然本宫也不会请两宫皇太后一起过来商议了。你们想,如今皇上这么宠爱万贵妃,倘若我们罚万贵妃处罚得重了,皇上一定是不满意的。到时候皇上再同我们几个老的冲撞起来,那岂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可是,难道就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万贞儿,在这后宫之中横行无忌吗?哀家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到今天才当了太后。难道竟然连她一个小小的妃嫔都管不了?”周太后越说越生气,银牙咬的啜啜直响。

钱太后直在一旁劝说道:“周太后,你凡事想开一些,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周太后撇了钱太后一眼,她心中想到:“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好话,当初要不是你霸占着皇后的位置,我用得着一直当贵人直到儿子登基之后,才成为太后吗?”

尽管如此,她知道现在不是同钱太后计较的时候,所以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也没有钱太后的话。

简怀箴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办法,才把两宫皇太后请来商议。我们最好能想出一个办法,既给万贞儿一些警告,又让皇上不要觉得我们几个老的做得太过分。最重要的是,可以杀杀万贞儿的傲气,让她以后在这后宫之中,不要再如此的横行无忌,也不要再去骚扰朝臣的家人。”

周太后想起以前万贞儿是如何服侍在自己身边如何的装小心状。而今一朝登上枝头,便翻脸不认人了,心中越想越气。

她牙兹剧烈,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如果这件事情你们都不方便出面,那么就交给哀家来做。好歹这万贞儿也是哀家身边出去的人,哀家要教训一个身边出去的宫女,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

简怀箴从旁劝说道:“周太后,凡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虽然万贞儿如今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可是倘若周太后对她太过于重罚,被皇上知道了,想必会伤了周太后与皇上的母子感情。”

“哼,倘若母子感情就这么容易就伤了,那就当我白生了这个儿子。”周太后越说越生气,忍不住站起来,怒意沉沉地说道。

简怀箴见周太后已经生气,知道这件事情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她便淡淡地说道:“好,既然周太后想亲自处理这件事情,那么就交给周太后处理吧。只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伤害万贞儿的性命,否则皇上知道了一定不肯依从。”

“哀家心中有数,多谢皇长公主关心。那哀家先行回去了。”说完,周太后便站起身来,头也回地自回永寿宫中去了。

这周太后实在是被气昏了头脑,她没有想到自己当了太后之后,还要受这万贞儿的气。

而简怀箴又从旁劝说,让她不要太过于与万贞儿为敌,免得让皇上对她心生怨对。

这让她如何能不生气,她想了,她回到宫中,越想越生气,便派身边的人把万贞儿传召过来。

她手下的小太监,当即到永和宫中传令,命万贞儿到永寿宫中走一趟。

谁知道那小太监传旨回来之后,却对周太后说道:“启禀太后娘娘,万贵妃说她身体不适,今日不能来向太后娘娘请安了。等她身子好一些,一定亲自向太后娘娘赔不是。”

“你说什么?”周太后闻言大怒。“你说万贞儿贱婢,哀家传她她竟然敢不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周太后怒发冲冠说道:“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亲自去永和宫中走一趟,亲自去给她请安怎么样!”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当下被手底下的宫女和太监给劝说住了。

她心腹的太监和宫女都劝说周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始终是这后宫之中最尊重的人,怎么可以与一个小小的贵妃而置气呢?这件事情被传出去,与娘娘您的声誉有损。”

“可是她都已经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说哀家这太后做得还有什么意思?”周太后越想越生气,忍不住说道。

小宫女小太监们在旁边劝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再去永和宫中传召万贵妃一趟,看她这次来不来。倘若她还是不来的话,娘娘再去永和宫着她算帐也不迟。”

心腹宫女、太监说的都是好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上次,皇上因为万贞儿的事情,同周太后闹了不愉快。

倘若这次周太后再冒冒然然地跑到永和宫中,把万贞儿斥责一番,那么说不定更加会影响到太后和皇上的母子感情了。所以,他们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倘若他们二请万贞儿,万贞儿都不来的话,到时候太后即使去责斥万贞儿,也不怕师出无名。

周太后听他们劝说之后,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便重新回到宝座之上坐下来,等着她手下的太监宫女去请万贞儿。

这次代表周太后去请万贞儿的宫女叫做青纱。

青纱以前的时候,曾经同万贞儿一起服侍过周太后,是周太后的心腹宫女。也是和万贞儿当初的感情也十分之好。

青纱出了永寿宫之后,便施施然然来到永和宫中。

到了永和宫中,青纱见到万贞儿,她向万贞儿行礼说道:“青纱叩见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万贞儿瞟都没有瞟她一眼,只是斜了斜眼睛说道:“起来吧。青纱,你今天来本宫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妨说来听听。”

青纱以前和万贞儿感情还不错,两个人都是服侍周太后的时候。

当时万贞儿在这宫中没有一个亲人,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年纪十分长,都对她不是很好。唯有青纱对她还不错。

可是青纱没有想到,万贞儿一朝得道,竟然会摆出这幅嘴脸,当即心下便觉得有些生寒。

她强忍着心头的怨气,仍旧是恭恭敬敬地对万贞儿说道:“启禀万贵妃,奴婢今天前来,乃是周太后派来的。周太后请贵妃娘娘到永寿宫中走一趟。”

“哦?太后娘娘到底传本宫有什么事情,方才不是已经有人来请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派你青纱姐姐来呢?”

万贞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鄙夷和不屑。

青纱被她这么一看,心中又不知道又生出多少的怒气。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对万贞儿说道:“启禀娘娘,周太后传娘娘,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是请娘娘跟奴婢走一趟,也免得奴婢为难。”

万贞儿随手把手重的玉盏往外扔了出去,那玉盏不偏不斜,正打在青纱的头上。

青纱“啊呀”一声,头上便鲜血直流。

其实万贞儿真没有想过去打青纱,她只不过想发作一下,来显示一下自己的霸气。

她随手扔了一个茶盏,谁知道,那茶盏竟然那么不偏不斜正打在了青纱的头上,万贞儿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青纱顿时泪如泉涌。她用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头部,一边对万贞儿说道:“娘娘,你…”

万贞儿此时此刻也有些慌了。

虽然说,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把两宫皇太后和简怀箴放在眼中。可是这青纱好歹是周太后最心腹的宫女。

倘若被周太后知道,自己竟然用茶盏打破了她的头,那么周太后一定不会跟自己这么轻易罢休的。

可是万贞儿又兼顾于自己的面子,并不想认错。

所以她扬了扬手对陈嬷嬷说道:“陈嬷嬷,你把青纱给带下去,给她包扎一下吧。本宫也是无心之失。”

转而她又对青纱说道:“你回去跟太后娘娘说一声,就是本宫病得已经下不了床榻了。等本宫的身子骨稍微好一点,立刻就去永寿宫中,向周太后请安。好了,你赶紧下去吧。”

陈嬷嬷有些忧虑地看了万贞儿一眼,她觉得万贞儿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于张扬跋扈了。

她再这样下去,莫说是周太后,便是宫人别人谁都容不下她了。

但是她看到万贞儿正在兴头上,也不忍拂了她的意思,免得到时候她在迁怒到自己身上。

当下陈嬷嬷便带着青纱出来包扎,那青纱一声不吭,强忍着额头上的痛楚。

陈嬷嬷帮她包扎完毕之后,她就自回永寿宫中不提。

陈嬷嬷曾经屡次三番叮嘱于她,对她说道:“青纱姑娘,我们娘娘现在因为病了缘故,所以脾气有些暴躁,你不要往心里去。你回去之后也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娘娘。”青纱仍旧是一言不发。

陈嬷嬷又从旁劝说道:“青纱姑娘,你今日对我们的娘娘的好,我们娘娘会记得,你放心吧。以后一定短不了姑娘的好处。来,这是一百两银子,青纱姑娘收下,就当好生养病吧。若是太后娘娘问起来,还请青纱姑娘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一声,是姑娘不小心摔倒。”

青纱仍然是什么都没说,但是她接过了陈嬷嬷手中的银票。

陈嬷嬷见状,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她看青纱既然接下了自己银票,那么多半是不会在太后面前,反告万贞儿一口了。

要不然,她接下了银票,等同受贿,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陈嬷嬷老奸巨滑,却料不到青纱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咽不下这口气了,她心中也另有自己的打算。

青纱回到永寿宫中之后,周太后踱来踱去,早已经等不耐烦了。

眼见青纱回来了,她便望了青纱一眼,问道:“万贵妃到底来不来?”

她望青纱的这一眼,撇见青纱头上包扎了一块布,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头怎么了?”

青纱这才跪下来,对周太后哭诉道:“启禀太后娘娘,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办事不力,太后娘娘惩罚奴婢吧。”

“这是怎么了。”周太后见状,连忙让人把青纱给扶起来。

因为青纱服侍周太后已经有十多年了,她对周太后忠心耿耿,尽心尽力。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但却是周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人。

青纱任凭旁人怎么搀扶,青纱却仍旧不起来。

她跪在地上,泪水连连对周太后说道:“娘娘,青纱今日是没有办法做人了,谁叫青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呢?便是受了什么气,也好歹往肚子里咽着。”

周太后见青纱前后区别实在是太大了,刚才青纱还拦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找万贞儿的麻烦。

可是这一回来,语气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觉得十分奇怪。

便指了指青纱的头问道:“你先说你的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血迹。”

青纱这才泪如泉涌,泪水流了下来,抽抽噎噎地对她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便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敢向太后娘娘哭诉。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是奴婢做得不好呀。”

周太后见她一口一个不好,一口一个奴婢,好象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便亲自走上前去,把她搀扶起来,对她柔声说道:“好了好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到底有什么事,快同哀家说来。”

青纱这才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因为青纱心目中,此时此刻已经十分恨极了万贞儿和陈嬷嬷,所以她说话的时候也难免加上了自己的一些情绪。

她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奉娘娘的命,去请万贵妃前来永寿宫。奴婢去的时候,万贞儿她正躺在床榻之上,奴婢便向她行礼,好言好语地请她。”

“哦,那她是怎么说的?”周太后的脸色阴晴不定。

青纱缓缓地说道:“万贵妃起初对奴婢的态度倒也还好,只是说她病得躺在床榻之上起不来了,说以后有时间再来同太后娘娘请安。奴婢便向她说道,说她是太后娘娘身边出去的人,太后娘娘当初对她不薄,请她不要忘了太后娘娘的恩惠才是。谁知道,万贵妃一听这话就恼了,她随手取了一个茶盏就打在了奴婢的头上。奴婢的头就被打得鲜血直流。”

“什么,她竟然敢用茶盏打你。”周太后一听,简直气得怒火中烧。

她恨恨地说道:“好一个万贞儿,好一个贱婢。莫说是她,便是哀家也从来也没有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她竟然敢打哀家的人,还真反了她了。怪不得人都说,万贞儿在这后宫之中,弄权骄纵。事实果然是如此。她竟然欺负到我这老太婆身上来了。”

周太后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恼怒,到最后气得简直是难以自抑。

她对青纱说道:“青纱,你在这宫中好好休息一番,哀家现在就去帮你讨回一个公道来。”

说完,她便对身后浩浩荡荡一群宫女太监们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永和宫一趟,我就不信,我没有办法处置这个妖孽。”

说完,周太后再也不容人劝说,率先而行。

其余的宫女太监见状,谁还敢劝说,他们连忙跟在周太后的身后,浩浩荡荡地向永和宫而去。

周太后心腹宫女青纱,被万贞儿用茶盏打破头的事情,很快就在宫中传了出来。

简怀箴也很快听到了这个消息,她还听说周太后已经怒不可遏,已然带着人去永和宫兴师问罪了。

简怀箴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恐怕有些过了。

因为毕竟开始是自己怂恿周太后去处罚万贞儿的。但是现在似乎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

所以她闻言之后,也带着零落,往永和宫中而来。

周太后到了永和宫,一路进来,气势一吞万里如虎势不可当。

永和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见状,都吓得禁声不敢言,纷纷躲到角落里去了。

他们平时尽管趾高气昂,仗着万贞儿的威势作威作福,可是现在来的毕竟是周太后。周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是皇上最尊崇的人。

周太后和万贞儿比起来,他们心中也十分难以有个定夺。但是无论如何,虎毒不食子,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生母下毒手。

所以两者相较之下,他们决定还是远离万贞儿,投靠周太后这一边,所以人人禁声不语。

周太后直入万贞儿宫中。见到万贞儿躺在床榻之上,她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万贞儿没有想到,周太后忽然会带人前来。她才意识到今天自己所做的事情,的确是有些过了。

她连忙从床榻之上下来,对周太后行了一个礼说道:“奴婢参加周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你心里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呀,要是你心里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也不会把我宫中的人打一顿了。你好歹当初与青纱一起侍奉过哀家,可如今竟然一点姐妹情分都不念,随手一个茶盏就把青纱的头打破。万贞儿,真有你的。”

周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然是怒气冲天,怒不可遏。万贞儿见状,才知道事情严重性。

她在这后宫之中骄纵惯了,以为所有的人都必须听她的,都必须按她的吩咐办事。

而两宫皇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也让她忘乎所以。

今天,她倒也本来没有想过去打青纱,可是她也的确想过要给青纱一点颜色看看。

没有想到,到头来,反而惹了自己一身腥臊。

第一百一十一回 生悔恨

她知道周太后始终是皇上的生母,尽管自己对皇上下了降术,皇上对自己恩宠无比。

可是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妃嫔而已,两者相权之下,皇上想必会选择他的生母。想到这里,万贞儿便有些惊疑不定。

陈嬷嬷也更没有想到,周太后会杀来。但是之前的时候,她已经给过青纱一百两银票。

没有想到青纱拿了银票之后,还翻脸不认人,反向周太后告了一状,这让他们都始料未及。

周太后冷冷地看了万贞儿一眼,说道:“你不是病在床榻之上,不能出来吗?为什么现在还竟然能够下床,向哀家跪拜。为何哀家请你去永寿宫中一趟,你居然千般推迟,还打我派来请你的人。”

万贞儿此时此刻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只好低声对周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实在不是臣妾不去,而是臣妾病得不轻。臣妾心中是十分尊重太后娘娘的。所以太后娘娘您一来,臣妾无论是病成什么样,也要赶紧下床给您请安呀。”

“哼,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话,你病成什么样了,你病成了痨病鬼了吗?那你为什么还和皇上夜夜笙歌。难道你一到白天就病,一到晚上就不病了,你要妖怪啊?”

周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细细打量着万贞儿,她越看万贞儿心中越觉得不愤。万贞儿怎么看怎么都比自己年纪更大些。

结果皇上居然如此地迷恋她,迷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让周太后心中越想越不愤。

万贞儿也知道自己今天得罪了周太后,所以便跪在那里,任凭周太后辱骂,一生不吭。

周太后骂了她半天之后,越想越气,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盏,对着万贞儿的头砸了过去。

那茶盏也是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万贞儿的额头之中。顿时鲜血如柱,涌了出来。

陈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万贞儿,叫一声“娘娘。”便命令宫女太监们赶紧去万贞儿包扎。

谁知道,那周太后全扬了扬手说道:“不许去包。当初你不是就这么打青纱的吗,哀家现在就为青纱报这一茶盏之仇。哀家摆明就是要对付你,怎么样,有本事去把皇上请来。”

周太后边说着边转过身去,看着宫中的每一个宫女太监。

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警告那些宫女太监们,倘若谁敢去请皇上,那么谁就得不到好下场。

宫女太监早被周太后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谁还敢去请皇上。他们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万贞儿挨打。

万贞儿的头上血流不止,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而周太后又不准人去传御医。

陈嬷嬷和古冷意在一旁都急得手忙脚乱,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