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让简怀箴去帮助于冕,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对简怀箴而讲,出了一件更大的事情,让她没有办法分身。

朱见深想来想去,始终想不出简怀有什么把柄,抓在他自己的手中,所以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

朱见深正在犹豫不已的时候,忽然林建安进来对他说,万贞儿求见。

朱见深没有想到,这时候万贞儿会来到,他想让万贞儿帮自己想一个主意,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怎样牵制住简怀箴。所以便命令林建安,把万贞儿传了进来。

万贞儿进来之后,先向他行礼,万贞儿说道:“皇上,贞儿今天来求见皇上,是有一件事情,想请皇上去帮忙。”

“哦,请朕帮忙,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万贵妃不妨直说就是,朕但凡能够做得到的,一定圆你的心愿就是。”因为朱见深还有事情想让万贞儿帮他的忙,所以对于万贞儿的请求,他是有求必应。

万贞儿原本是有些慌急的,她听朱见深这么说,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轻声说道:“皇上,贞儿请求皇上,不要让于冕带兵去白头山剿灭敌匪。于冕此去白头山,可谓是艰险重重。”

“哦,怎么不要让于冕带兵去白头山剿灭贼匪?之前不是你一直却说朕,让朕把唐惊染传入宫中吗,为什么现在你又跟朕说这些话。”朱见深觉得大惑不解问道。

万贞儿想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皇上,我之所以这么向皇上说,主要是因为是为了皇上着想。皇上您想,倘若皇上此次派于冕去白头山剿灭贼匪,而只给他五百名士兵,那么摆明了就是皇上故意想让于冕涉身险境。倘若这件事情被惊染姑娘知道了,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原谅皇上的。与其如此,皇上又何必自己充当这个坏人。要对付于冕,有很多法子,也不一定要这么做,贞儿说的可对?”

万贞儿其实现在就只有一个心思,那个心思就是一定要救于冕。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够让于冕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她才对朱见深这么说。

第一百三十回 祖孙斗

朱见深听万贞儿说完这件事情,似乎也触动了他的心思,他也知道,倘若唐惊染知道自己处心积虑地陷害于冕后,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但是,唐惊染要是不这么做的话,那么唐惊染就会继续受到于冕的骗,这对于唐惊染而言,也是十分大的痛苦。所以权衡之下,他决定还是宁愿让唐惊染恨自己,也要于冕与带兵剿匪。

他觉得,即使唐惊染恨自己,那也是很短时间的事情。等以后自己同唐惊染慢慢相处之后,唐惊染会知道自己的好。到时候,便不会再这么埋怨自己了。

可是自己倘若现在不让于冕剿匪的话,那么唐惊染就会继续陷身于于冕为她精心编织的那张情网之中。而等到以后,倘若于冕会对唐惊染始乱终弃的话,受到伤害的就是唐惊染,那时候唐惊染受到的伤害。

比起现在来,又何止千倍万倍。所以他觉得,他之所以派于冕去白头山剿匪,乃是全部为了唐惊染。这对唐惊染而言,乃是好事一桩。

哪怕唐惊染一时之间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也决定这么做。所以他的面色变得十分有威严。

他说道:“万贵妃所虑慎是,朕也非常感谢万贵妃能够设身处地地为朕着想。但是朕已经心意已决,绝对不可能会,放弃这个想法。所以万贵妃也不要再劝说朕了。万贵妃既然在这里不妨帮朕想想办法,有什么法子可以牵制住皇长公主,让她不要帮于冕去剿匪。倘若这件事情皇长公主插一脚进来的话,于冕一定不会遇到真正危险。但是倘若皇长公主无暇分身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的成数就高多了。”朱见深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面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冷酷。

万贞儿从来没有见到过,朱见深面上会出现这种表情,在她看来,朱见深的这种表情有些恐怖。

她没有想到,朱见深会慢慢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所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迷茫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朱见深见她半天没有说话,便开口询问道:“万贵妃,你到底有没有帮朕想到什么法子。”

万贞儿只好有些无奈地说道:“皇上,臣妾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帮助皇上。容臣妾回去之后,慢慢地想,倘若能够想出什么法子来,再来告知皇上您知道。”

“好吧,既然如此,你就先退下去吧。你一定要帮朕好好想想,帮朕想出一个法子来,否则的话,要是皇长公主插手这件事情,恐怕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朕恐怕要功亏一篑了。”

“是,皇上,奴婢全都铭记在心,谨遵皇上的教诲,容奴婢回去之后,一定会为皇上毫升地想一想,帮皇上想出一个好计策。”万贞儿只得无可奈何地回答道。

朱见深有些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便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万贞儿下去之后,她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情始终不是那么简单。倘若于冕真的去白头山剿匪,他只带着五百的老弱病残,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如果是简怀箴肯帮他的话,那么他能够活着回来的希望,就大大增加。

但是朱见深摆明了,现在是想法子,阻止简怀箴帮于冕了。要是被皇上想到了什么法子,到时候于冕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所以,万贞儿一时间很是焦急。

朱见深询问万贞儿,问了好久,万贞儿都没有帮他想出法子。朱见深倒有些郁闷起来。

他自己想了很久,也始终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牵制住简怀箴。毕竟迄今为止,简怀箴还没有把柄被他抓在手中。而他与简怀箴份属子孙,两个人的感觉十分好,没有想到现在却因为这件事情,而闹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朱见深想了很久,始终都想不出什么办法。这时候林建安正好为他传膳进来。

他见了林建安之后,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觉得林建安在这宫中已经住了很久,在这之前的时候也曾经服侍过先皇朱祁真,说不定他能够有什么办法,知道怎么牵制住简怀箴。因而,他便招手让林建安过来。

林建安走过来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请问有什么吩咐。”

林建安知道,朱见深最近的情绪有点反复无常,倘若一不小心得罪了他,那么就便只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同朱见深说话的时候,但是小心翼翼的。

朱见深倒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朕想问一件事情,不知道林公公在这后宫之中待了多久?”

林建安微微转了转头,对朱见深说道:“启禀皇上,老奴已经在这皇宫之中待了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这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朕有一件事情想询问你,你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牵制住皇长公主,让她无暇分身。”

“牵制住皇长公主,让她无暇分身。”

林建安了听朱见深的话之后,一时之间,反而有些迷茫,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他看到皇上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十分郑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他并也认真地为朱见深想。

因为他知道,现在是一个讨好朱见深的好机会。只要自己能够讨好朱见深的话,说部到以后就可以飞黄腾达。

想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朱见深说道:“启禀皇上,老奴倒是想起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这办法可以用还是不可以用。”

“哦,什么办法,你尽管说来听听就是。即使你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的。”朱见深和颜悦色地鼓励他说出来。

于是,林建安便缓缓地说道:“启禀皇上,老奴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老奴记得,以前的时候,皇长公主还是生活尚书府中的时候,她有一个哥哥,名字叫做简文英。”

“简文英,这个人倒是听说过的。听说他带兵打仗十分厉害,还来带着妻子、儿子去隐居去了,就很少出现。前些日子,我也在怀明苑中见过他,他同传说中的并不是一般模样的。”朱见深有些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林建安拱了拱手,弯着腰对他说道:“皇上,话不能这么说。虽然说,如今简文英已经微不足道。但是倘若利用他来牵制皇长公主,那么皇上觉得如何。”

“用他来牵制皇长公主。”林建安的话,让朱见深听了十分的兴奋,他觉得林建安全说得很有道理。

倘若可以用简文英来牵制简怀箴,那么简怀箴无论如何,也无暇分身再去管于冕的事也无暇分身再去管于冕的事情了,可是到底应该怎么用,简文英牵制简怀箴,这实在是一件很费心力的事情。

所以朱见深望了望林建安,对他说道:“林公公,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也知道这简文英乃是皇长公主最亲近的人,可是你说用他去牵制皇长公主,让她无暇分身帮于冕带病剿匪,可是有什么法子,可以用简文英的事情来牵制她呢?这简文英一不作奸,二不犯科,以前的时候还是我大明王朝的忠心良将,便是朕也不可以随随便便地惩罚于他。”

林建安低下头去想了想,他笑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坚定,对朱见深说道:“启禀皇上,老奴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件事情恐怕能够帮得上皇上。”

“哦,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听听。”朱见深点点头说道。

林建安便把事情经过缓缓地说了出来,原来他在这宫中已经待了很久,足足有二十多年,所以对于宫中的事情,他都知道得很清楚,即使追溯到永乐朝和宣德朝的事。

有一些他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也从以前的老太监、老宫女的口中听过,所以他这对朱见深说道:“皇上,老奴记起一件事来,那便是,皇上可知道简文英的妻子是谁?”

朱见深有些茫然,摇了摇头说道:“他的妻子是有名有姓的吗?朕并不知。”

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责怪林建安的意思,似乎是说,又不是每个人朕都知道,你这不是摆明了明知故问吗。

林建安继续赔笑说道:“皇上可能不知道,这简文英的妻子其实是大有来头的,她你是永乐朝纪德妃的女儿,落雪公主。”

“落雪公主?”朱见深想来想去,始终想不起有这么一个名字。

他茫然地要了摇头说:“林建安,你说简文英的妻子乃是永乐朝纪德妃的女儿,落雪公主,这纪德妃不是已经坐监伏诛了吗?”

“是的,皇上,的确有这么一件事情,但是她的女儿却娶给了简文英。”林建安缓缓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她既然是纪德妃的女儿,那便也是永乐皇帝的女儿,我再对他不敬,难道还能拿永乐皇帝的女说事不成。”

“并不是这样的,奴才听人说过,那落雪公主实际上却并不是永乐皇帝的女儿,她原本乃是建文帝朱允文的。那纪德妃原本是建文帝朱允文的妻子,后来在靖难之役中,永乐皇帝攻破了京城,并放火烧了一把宫火,宫火连天,永乐皇帝救了当时的练贵妃,练贵妃就是后来皇长公主的母妃。而同使与练贵妃一起入宫的,还有纪德妃。”“那落雪公主,并不是永乐皇帝的女儿,而是建文帝的女儿。所以,后来在纪德妃伏诛之后,落雪公主就一度不再出现宫廷之中了,这件事情同简文英当年的隐居也不无关系。”林建安侃侃而谈,朱见深觉得大为新奇。

他有些好奇地说道:“林公公,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建安稍微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道:“这些事情,奴才也是听以前的宫女太监们说的,他们偶尔有谈起这些事情。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奴才听得久了,便也记在了心中。”

朱见深听林建安这么说完,他心里觉得十分敞快,他知道这么一来,自己再想法子来处置这简文明,那是有据可寻,有理可依了。

毕竟当年永乐帝启禀发动靖难之役的时候,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而当时,建文帝就原本是正统的皇帝,反而成了旁支。就好象经过土木之变之后,景帝和英宗两个人的正统之争一样。

朱见深笑了笑,说道:“好,林公公,你今天提供这个线索倒是很好,朕觉得你现在越发机灵,值得嘉奖。”

“奴才不敢居功,能够为皇上尽力,乃是奴才的荣幸。”林建安连忙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见深若是在以往,是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陷害旁人的,但是现在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几近疯魔的状态,他什么都顾不得,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么可以除掉于冕,怎么样可以纳唐惊染入宫为妃。

林建安见朱见深笑得几近癫狂,与他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便从一旁提醒道:“皇上,这件事情毕竟是牵涉着简怀箴,倘若皇上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同皇长公主闹翻了,到时候恐怕会影响皇长公主和皇上子孙二人的关系。而皇长公主的势力又遍布朝野,倘若——”林建安一边说着,一边比较忧虑地看着朱见深。

其实他心里更担心的是,倘若简怀箴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向朱见深说的,那么到头来倒霉的肯定就是他了,但是他哪里敢说这些,所以他说的时候,只好故意从旁提点朱见深。

但是朱见深全都不听信他的话,他对林建安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后话了,至于朕同皇长公主的关系如何,那也是等以后再说。而至于朕会不会怕皇长公主权倾朝野的势力,朕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朕绝对不怕,毕竟朕才是这一国之君,是一朝天子。这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率士之兵莫非王臣,难道天下还有比朕更大的吗?”

朱见深边说着,便用冷列的眼神等着林建安,林建安顿时被吓得浑身瑟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见深听了林建安的劝谏之后,决定就用落雪公主身份的事情来编织罪状,让简怀箴无暇分身。

简文英自从和落雪公主、金破浪一起回到京城之后,他们一直居住在尚书府中。

这尚书府原本应该是发还朝廷的,但是因为简怀箴是皇长公主的身份,所以尚书府一直给予她出宫的时候,赋闲所居。

简文英夫妇和简破浪,便一直住在这里,他们每日在尚书府中现来无事,读书喝茶,每日里弹琴说话,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这一日,落雪公主和简文英正在教简破浪学武,忽然之间听到有下人来报告说:“启禀将军,不好了,启禀将军,不好了。”那下人慌慌张张的,似乎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简文英看了,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冷然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何事惊慌。”语气之中,似乎在责怪那下人的莽撞。

那下人的面上却仍旧是惊慌不减,他连声说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了,忽然有宫中的公公前来说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传旨。”

简文英微微一愣,他想不出自己和朝廷现在还有什么关联,除了作为皇长公主的妹妹之外,自己同朝廷基本没有任何联系了,他不知道朝廷到底来尚书府传旨有什么事情,因而便问道:“是不是弄错了,那圣旨是不给皇长公主的。”

“不是,已经指明了说是给将军夫妇的。”

“夫妇?!”简文英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他知道,一旦这件事情牵扯上落雪公主,那么就不会那么善了。

当初他之所以带着落雪公主去福建武夷山隐居,也无非是因为落雪的身世愿意。

尽管如此,他强作镇定,便吩咐简破浪说:“破浪,你现在赶紧去怀明苑,告诉你方叔叔和纪叔叔,就说朝廷现在来传旨,这事情恐怕同你娘的身世有关,你让他们赶紧把这件事情想法子向你姑姑通报。”

“是。”简破浪答应着,便要往前冲。

简文英一把拽住他说道:“你不要从这里走,你从后面翻墙过去。”

“是。”简破浪答应着,便又往后面去冲。

简文英看着这个如此鲁莽的儿子,颇像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勇无谋,不禁摇了摇头。

他和落雪公主对望了一眼,两人面上尽是凄凄之色。

落雪公主苦笑一声说道:“大人,没有想到这一天早晚还是来到了。”

简文英十分冷静地对她说:“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去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我们还是出去看看皇上的圣旨到底是说什么吧,何况宫中有我妹子为我们回护,想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落雪公主并不赞同简文英的说法,她仍旧是满面忧思,跟着简文英走了出去。

两个人走出去之后,便看到有一个身着内侍总管服饰的人站在外面,那人手持圣旨,拿人可不是林建安是谁。

林建安见到简文明和落雪公主夫妇,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问道:“你们的儿子呢?”

落雪听他问起简破浪,脸色微变,而简文英则神色不动说道:“你说小儿破浪呀,小儿他这些日子被他姑姑招入宫中去了。”

“什么?咱家就是从宫中出来的,怎么不曾听说过简公子现在在皇宫之中。”林建安有些惊异不定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回 动真怒

简文英爽朗地笑了起来,他边笑边说:“既然公公不能够知道,那我怎么知道,公公不妨亲自去向皇长公主询问就是了,又何必来询问我。”

简文英说话之间,态度甚是不恭,让林建安觉得十分懊恼,但是他也知道,简文英和简怀箴的关系,所以并不敢太过于迫他,只好说道:“好了,好了,简文英朱落雪接旨。”

“是。”两个人便跪下来。

林建安宣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朱落雪乃是明朝谋逆朱允文之匿女,而简文英身为先朝朝廷重臣,不但不予以举报,反而该予以回护,实在是罪孽深重,欺君之罪,罪当犯其诛。先特把朱落雪和简文英夫妇、简破浪一起收押天牢之中候审,钦赐。”

简文英和落雪公主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早就料到,朝廷之中既然派人来传旨,多半就是这件事情,所以两个人面上具无宕。

简文英想了想,摇头说道:“禀公公,皇上为什么忽然要把我夫妇二人关押入天牢之中,这件事情说起来已经是陈年旧事,又何必再拿出来说事。”

“便是陈年旧事又怎么样,这是皇上的意思,咱家怎么知道。更何况,便是陈年旧事,难道欺君之罪就不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就罪不该诛了吗?”林建安盛气凌人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现在也心虚得很,他知道自己这么一捉拿简文英夫妇,势必得罪了简怀箴,到时候倘若简怀箴怪罪下来,他莫说是内廷总管的位置,便是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但是他现在是替皇上办事,所以不管怎么着,都不能失去了天家的威严。

简文英恼然说道:“我不服。”

“你服与不服,跟咱家也没有什么关系,咱家又不是自主的人,您要是当真不服,那你就去跟皇上说去吧。”

“好,那现在就请公公就带我去见皇上,我要在皇上面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当时宣德皇帝已经赦免了拙荆的罪状,如今皇上却又拿这件事情来说事,不是摆明了要同我为难吗。”简文英有些愤愤然。

“宣德皇帝什么时候曾经赦免了朱落雪的罪状,咱家可不知道,至于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你需要去皇上面前,说不定论清楚才是。但是眼下你应该做的就是束手就擒,被关入天牢之中,等一切到候审的时候,自然有个说法。”林建安惟恐文英和朱落雪反抗,他知道他们都是身怀武功的人,倘若当真跟自己反抗起来,自己一定占不了什么好处,所以便拿言语相激。

简文英与落雪公主相互对看了一眼,他们知道今日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够善了了,但是两个人倘若一旦同林建安动起手来,那么就真的是罪犯欺君了。

倘若他们任由林建安带入天牢之中的话,简怀箴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而如今简破浪已经去怀明苑中通知方寥、江少衡和纪恻寒等人了,总之简怀箴也很快知道这件事情,皇上便是再想跟简怀箴对着干,也不会拿着自己的皇位来看玩笑。

更何况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势力遍布京城,皇上在京城所囤聚的兵力再多,也未必能够和烛影摇红、忏情门所抗衡。所以简文英便伸出双手来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公公把我们关入天牢之中吧,到时候要想我们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

朱落雪原本还想反抗,一看丈夫束手就擒,便跟着伸出双手来,落雪公主原本是张扬跋扈,颐指气使的女子,但是自从她嫁给简文英以后,性格已经收敛了很多,又经过这么多年世外隐居的涤荡,她已经洗尽铅华,与当日宫中的金枝玉叶不同了。

于是林建安便派手下的侍卫,把简文英和朱落雪压入到天牢之中。

简文英和朱落雪出了府门,却一眼撇见简破浪早已经被侍卫押着,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简文英不仅有些愣住了,他抬起头里问简破浪说道“破浪,我刚才不是命你去怀明苑中,把皇上传旨来咱们府中的事,向你方叔叔还有纪叔叔、江叔叔说清楚吗,为什么你现在还杵在这里。”

简破浪被反绑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道:“父亲,并不是我不想去,只不过是他们武功太高了,我打不过他们,所以没办法,只能被他们抓住了。”

简文英便只是苦笑,连最后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了,那这件事情恐怕有周张要费了。

尽管没有人去给简怀箴通风报信,但是简怀箴还是很快知道了哥骚和侄子被皇上关入天牢的事情。

因为皇上有心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好分她的身,让她无暇去助于冕剿匪。那么皇上自然有法子,让她把这件事情知道。

她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十分恼怒,重重地拍着桌子说道:“皇上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管他怎么同本宫计较,本宫也都由着他去了。但是这一次,竟然把我哥哥嫂嫂和侄子压入宫中,做得实在是太过分。”

零落从旁劝道:“皇长公主,你先不要懊恼,事已至此,相信皇上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苦衷。皇长公主不妨去同皇上聊一聊,看看皇上为什么会把简大人和落雪公主,还有破浪给抓起来。”

简怀箴想了想,她微笑着要了摇头说道“本宫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乾清宫中去求皇上的,皇上既然处心积虑地把我哥骚和侄子抓起来,那么他便是算准了本宫会去为他们的事情而奔走,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牵制住我,让我无暇分身,没有办法助于冕去白头山剿匪罢了。”

“啊,你说皇上打的是这个主意,公主恐怕弄错了,皇上为人素来忠厚,恐怕没有这么多心思。”零落觉得简怀箴说得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简怀箴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如今的皇上再也不是以前的皇上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同万贞儿这种满腹心机的人相处得久了,自己也变得满腹心机起来。”

零落听了简怀箴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她才说道:“皇长公主,那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才好。”

简怀箴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之后,我再去做。总之我一定不会让他的计谋得逞的,我不但要把兄骚和侄子救出来,而且也一定会助于冕到白头山剿匪。”

简怀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手中正一枝银镀金川珠,点翠花簪往头上插。

零落听到她这么说,眼神顿时有些黯淡,说道:“皇长公主,倘若你非要跟皇上对着干的话,恐怕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简怀箴苦笑一声说道:“既然是这样子,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是皇上先不念情分的,他若是同我还有一点情意,他就应该知道我哥骚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抓的。”

此时此刻她已经把簪子簪在头上,又从紫檀木盒子中取出一对银镀金翠,秋叶坠,随手传给零落说道:“零落,你帮我把这儿坠戴上。”

零落答应着,便走上前来帮她把耳坠戴上。简怀箴想了想说道:“我接下来马上要去怀明苑中一趟,你在这万安宫中守着,倘若谁要是来找我,你全都帮本宫记下来。还有倘若是皇上派人来请本宫的话,你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哪里都不能去。”

“是。”零落答应着。她有些担忧的望着简怀箴,她觉得简怀箴倘若一意孤行,要同朱见深作对的话,自己也未必能够从中讨得了什么便宜。

但是她也深知简怀箴的性格,她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么谁便也没有办法来阻止她。

简怀箴所料果然不差,果然在她走出紫禁城没有多远的时候,皇上果然已经派林建安来请她到乾清宫去。

零落见是她料事如神,便对林建安说道:“皇长公主身子不舒服,已经在房中休息,哪里都不能去,劳烦公公同皇上说一声吧。”

林建安有些为难的说道:“烦请零落姑姑帮忙通传一声,皇上今天说了,今天一定要见到皇长公主,倘若皇长公主不去见他,老奴也实在不好向皇上交代呀。”

零落站在那里,微微一笑说道:“好交代不好交代,这是公公的事情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公主怎么说的,我就怎么跟公公说。”

“可是…”林建安想继续说下去。

“至于该怎么同皇上说,这是公公的事情,同我又有什么关系。”零落扶了扶袖子,转身便走会道万安宫中去。

林建安一时之间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零落她可是得罪不起的。

虽然零落在宫中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而已,但是谁都知道,她是简怀箴的心腹,她能在简怀箴面前说上话。倘若得罪了她,那同得罪简怀箴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林建安只得悻悻地回到乾清宫去。

回到乾清宫中之后,朱见深抬头见他一个人走了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简怀箴,不禁微微有些愕然,问道:“皇长公主呢?”

林建安没声好气地说道:“启禀皇上,奴才去万安宫中请皇长公主过来,谁知道却被零落那丫头给阻住了,零落还说皇长公主现在因为身体抱恙,现在正在寝宫之中休息,所以不能够跟我来到这里。”

“哦,皇长公主得了什么病,可是因为简文英和落雪公主被捕的事情吗?”

“启禀皇上,奴才觉得皇长公主是在和你怄气罢了,据奴才所知,皇长公主并没有生病,奴才工作听说皇长公主出宫去了。”

“什么,皇长公主出宫去了,她并没有在万安宫中休息吗?既然这么说,她是故意以抱恙为借口,不想见朕了。”朱见深有些愤愤然然地说道。

他本来以为简怀箴知道他的兄骚和侄子被抓,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向他求助。没有想到,她非但不来,反而连见都不肯见他,一个人出宫去了。

朱见深坐在那里,呆呆怔怔半日,这才缓缓说道:“我想她一定是去怀明苑。”

“是啊,皇上,奴才也是这么觉得的。奴才觉得事到如今,皇上不如还是先把简文英、朱落雪和简破浪给放了吧,要是皇长公主一怒之下,去怀明苑中纠集朱见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人,同朝廷作对,到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朱英已经愤愤地对他说道:“林建安,你个狗奴才,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朕害怕吗?朕告诉你,朕平生并没有怕过谁。朕之所以不肯同皇长公主翻脸,乃是给她面子而已。朕尊敬她是长辈,但不代表她可以与朕作对,你明白吗?”

林建安从来没有见过朱见深发如此雷霆之怒,顿时被吓得浑身瑟缩,半日说道:“皇上,皇上,老奴知道了,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朱见深这才遏制住心中的怒气,他对林建安冷笑道:“既然她不肯来见朕,倒也罢,朕倒是看看她自己有什么法子,能够把简文英和朱落雪他们给救出来。”

且不说乾清宫中这一场暴风骤雨,单说简怀箴到了怀明苑中之后,纪恻寒、方寥和江少衡三个人正在切磋武功,猛然看到她来了,便笑道:“公主妹子来了,赶紧请进来坐。”

简怀箴并不答话,径自走到房中坐下来,纪恻寒、方寥、江少衡等人,见她面带愠色,知道她恐怕在宫中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所以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她一起来这里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江少衡命人端上上好的雨前龙井上来。简怀箴嗟了一口茶,仍旧是凝神静坐,一句话都不说,江少衡笑了笑,说道:“公主妹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把你给气成这般模样,有什么你不妨说来听听就是。”

纪恻寒在一旁笑道:“还是少衡兄弟最知道公主的心意啊。”江少衡撇了他一眼,纪恻寒这才噤声不言。

简怀箴喝了半日的茶,这慢慢地说道:“皇上现在越来越,做事情越来越不懂得分青红皂白了。”

“哦,又关皇上什么事?”方寥开口问道。方寥之前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他听简怀箴提起皇上,这才开口询问。

简怀箴说道:“皇上不知道受了哪个的唆摆,把我兄长和嫂子,还有破浪一起抓起来,关入天牢之中。天牢那是什么地方,他们哪里受得了那样的苦。”

“什么,皇上把文英兄夫妇和破浪贤侄抓起来了,这却是为什么?”纪恻寒有些不解地问道。

简怀箴冷冷一笑说道:“皇上还能为什么,我猜皇上多半是为的惊染。皇上之前派于冕带兵去白头山剿匪,只给他五百老弱残兵,我猜测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希望于冕有去无回而已。他也知道,我一定会相助于于冕,所以才想个法子,上我无暇分身罢了。”

“原来是这样,皇上原本乃是忠厚的明君,什么时候竟然小小年纪变得如此满腹心机,皇上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呀。”

“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般模样。也许是同万贞儿之流的人相处的该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简怀箴气愤地说道。

“那妹子现在打算怎么做?”江少衡一直坐在那里,面如波澜不惊,他素来都是沉稳的人。

简怀箴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于冕去白头山剿匪的事情,我绝对不能放任不管。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忠臣之后,要慷慨赴死吗?何况死的又这么没有意义和价值。而我兄骚的事情,我也一定有办法能够让皇上放人。”

简怀箴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露出坚毅的神色,可见她已经被朱见深气得不轻。

众人见她这次真的是动了怒,便谁都不敢说话。

简怀箴又慢慢地说道:“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想同众位兄长商议一下,我们不妨兵分几路,一起去做这些事,好吗?”

众人素来都是十分依顺简怀箴的意思的,听她这么一说,都连声道:“好,一切就听公主妹子的吩咐吧。”

简怀箴想了想,眼角带着凝重之色。“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你们能够帮于冕一起去白头山剿匪,同时再带一千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前去,到时候一定有法子能够剿灭白头山的贼匪,而不至于让于冕受伤。”

纪恻寒却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我听说白头山那贼匪不过一千余人,又何必带上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弟子,只要我和方寥兄陪于冕一起前去,就一定能够有法子将他们剿灭,公主妹子就不必担心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好了。”

简怀箴见他们这么说,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她知道纪恻寒和方寥的武功都十分高强,在宇内也是属一属二的高手,只要他们肯出手相助,那么于冕便生还有望了。

简怀箴转而对江少衡说道:“江大哥,你便留在这京城之中,同我一起营救我的兄骚,如何?”

江少衡曾经多此同简怀箴并肩作战,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情意是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因此他便答应说道:“一切谨遵公主妹子的吩咐。”

“好,至于于冕要去白头山剿匪的事情,我相信他还没有告诉惊染,我相信方大哥、江大哥和纪大哥,你们也不要把这件事情说过惊染知道,倘若她知道了,一定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三个人都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着,于是事情就这么安排下来。

简怀箴自回万安宫中不提。

第一百三十二回 剿灭门

简怀箴同江少衡、纪恻寒、方寥在怀明苑中商议一番之后,她回到万安宫中,零落上前来对她说道:“皇长公主,你果真是料事如神,今日里,你走了之后,那林建安果然来到,他说是皇上想传诏皇长公主,我便对他说,皇长公主身体抱恙,不能见皇上,林建安急坏了,连声要求我,被我给骂走了。”零落边插着胳膊边说道。

零落在宫中待的日子越久,性子也越发的爽朗起来。

简怀箴倒是欣赏她的这种变化的,她微一沉思,便点头说道:“你做得好,这件事情本宫一定要让皇上知道,乃是他做错了,他要从心底里知错,要去改过才好。否则,本宫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同他罢休。零落,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我兄骚和侄儿被关在天牢的什么地方,我们随后就去看他们。”

“是。”零落答应着,便派人出去打听。

过了不多久,去打听的小太监回禀说:“简文英、朱落雪和简破浪被关在诏狱之中”。

诏狱乃是明朝的天牢重地,当初徐有贞曾经两次被关在诏狱之中,而石亨也是被简怀箴斩杀在诏狱之中,诏狱可谓死了很多的朝臣百姓,乃是一个冤魂重重,十分阴森的地方。

简怀箴带着零落来到诏狱之后,见到简文英、朱落雪和简破浪分别被关在三个牢房之中。

她先去见简文英,见到简文英之后,看见简文英面色箫瑟,神情落拓,不禁很是心疼,对他说道:“哥哥你受苦了。”

简文英抬头一看,见简怀箴忽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只觉得悲从中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简怀箴继续说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了,其实这件事情跟嫂子没有什么关系,乃是皇上想派于冕去派头山剿匪,他惟恐我会帮忙,所以才把哥哥嫂子抓入这天牢之中,想牵制我的行动,是我不好,连累了哥哥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