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宋玉梦就知道秦老夫人嘴里说的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你这番话,不像是回忆着说的,倒像是事先背好了说辞,前后说了两遍,居然能一字不落,可见,你说的事情,在你脑子里根本是没有印象的,你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我倒是很好奇,有什么理由,能让你照本宣科,不经过大脑的说出当日的情况来?可见你是说谎!你根本就没有对我说真话~!”

宋玉梦被这一句话吓得立刻就跪了下来,面色青白,身子抖如筛糠。

宋玉蝉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嫌恶再明显不过,生怕宋玉梦被吓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宋玉蝉走过去挡在了宋玉梦面前,直接对上了秦老夫人,冷静的说道:

“老夫人不用吓唬我妹妹,她天生胆子小,有什么话,老夫人可以直接问我。当日的情况我们都看见了,问我问她都是一样的。”

秦老夫人勾唇笑了笑,轻轻移了脚步,转到了宋玉蝉面前,说道:“好啊,那我就问你好了,你跟我说说。”

宋玉蝉淡定自若:“我要说的就是五妹妹刚才要说的,不管老夫人信不信,她说的话,就是我们当时看见的,老夫人不能凭着我妹妹胆子小,就要她承认其他什么,而且,您也没有证据证明她说谎不是吗?这些不都是您的片面猜测?”

说完这些之后,宋玉蝉就走到宋玉梦的身边将她给扶了起来,推到了纪兰身边,跟纪兰交换了个眼神后,这才又转过身去,继续对秦老夫人说道: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知道老夫人就是在怀疑当日的事情,可我刚才已经说了,躺在病床上的是我的亲祖母,难不成我还会包庇一个害了我亲祖母的人?老夫人就是想冤枉我们,也得拿出些真凭实据来才行,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一说就成的。”

桂嬷嬷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道:

“大小姐这个时候倒晓得这样说了,先前夫人进门之后,就凭一个婆子的话,就想要处置了七小姐,那个时候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倒是有两套标准,叫奴婢见识了。”

宋玉蝉瞥了一眼桂嬷嬷,纪兰就上前怒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也别忘了,自己到底是谁家的奴婢,有些人能保你一时,可保不了你一世!”

纪兰这番话的威胁意味,论谁都能听的出来,不过就是在提醒桂嬷嬷不要乱说话,这个时候有秦家老夫人在,待会儿秦家老夫人回去了,她还是可以和她算总账的。

不过,这个威胁效果对桂嬷嬷而言,似乎并不是很有用。只见桂嬷嬷没说什么,只冷冷的一笑,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宋玉蝉不想和桂嬷嬷这样的级别多浪费时间,而是将目光继续落到了秦老夫人那里,接着说道:

“老夫人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当时的情况我们已经和您说了,若是您不相信,也得给我们一个不相信的理由,若是您拿不出理由来,那我们说的就是真的,您可别再用这件事来为难我们了。祖母变成这样,我们也是很伤心的,每天早晚都来侍疾,这些事情,不仅仅是七小姐在做,只不过桂嬷嬷的眼中只有七小姐罢了,所以,才对我们其他姑娘做的事情不记在脑子里,她糊涂,老夫人可不能跟着一起糊涂啊。”

秦老夫人听了宋玉蝉的话,简直想直接笑出来。

纪兰不知不觉的就挺起了背脊,觉得女儿三言两语就把秦家老夫人给说服了,真是有本事。

可就在她们还没高兴多久的时候,从病床上却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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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紧,往声音的根源看过去,宋玉蝉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用一种像是看见鬼的神情盯着秦老夫人身后那缓缓坐起的身影。

世子夫人和桂嬷嬷赶忙上前去搀扶,只见昏迷了几个月的秦氏睁开了眼睛,虽然憔悴瘦弱,可是一双眼睛里射出的寒气却是不容小觑的,宋玉蝉在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而宋玉梦和纪兰更是吓得不成样子。

秦氏被世子夫人和桂嬷嬷搀扶着坐在床沿上,桂嬷嬷赶忙让人把秦氏的鞋拿来,弯下身子仔细替她穿上,秦氏整理了一番发髻后,这才将目光落在跪地不起,吓得不轻的宋玉蝉身上,冰冷又沙哑的声音说道:

“如今我坐在这里,倒是要问问你,到底是谁将我推下的阁楼?”

此语一出,立刻震惊四座,秦老夫人也来到秦氏身边,说道:“我也是好奇,不知究竟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居然这般凶狠的心肠,对待自己的祖母,若是其他人说话,我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总觉得不能凭着一面之词就冤枉一个孩子这么大的罪,只有你亲口说了,我才敢相信。”

秦老夫人这么几句话居然被众人听出了些什么别样的意思来,看这老夫人的样子,哪里有一点诧异的神情呀,似乎早就知道秦氏醒来的样子,纪兰心里也在纳闷,转头看了一眼宋玉汐,只见宋玉汐正好也在看她们,从宋玉蝉身上挪开的目光中盛满了讽刺,又看向了纪兰,纪兰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就有数了,她们都中计了。

宋玉汐走到那有毒的肉桂旁拿起一根干支,放在眼底端详,勾唇对纪兰说了一句: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肉桂有毒吗?”

从纪兰派人跟踪她的第一天,就已经被老刘和秋彤秋云发现了,是宋玉汐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就想看看纪兰到底想干什么,果然,在等了两天之后,让她在药铺里发现了情况,纪兰居然在药铺里动了手脚,将一批有毒的肉桂搀和到她要的里面去了。

那时候,宋玉汐就知道纪兰是想借此来冤枉她。

纪兰咬牙切齿:“你…太狠毒了。”

宋玉汐简直要被她这形容词给逗笑,说道:“母亲没搞错吧,这是我狠毒,还是你们狠毒?我在家里做错什么事了?你要用这样的方法来陷害我?若不是被我早就察觉,这一回可能就被你给陷害成功了,到时候我被整死了,或是被你打残了,又有谁会替我出头,我就活该被你整治?”

“你当然活该!”纪兰见事情已经败露,就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指着宋玉汐说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大小姐的一切,你和你的那个贱人娘一样,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是你们毁了我,现在又要来毁掉我的大小姐,我不对付你对付谁?”

宋玉汐还没有开口,桂嬷嬷就站出来说道:

“夫人这话岂是可以随口说出来的吗?你们不仅害了七小姐,就连老夫人你们都没有放过,若不是老夫人前两天就已经醒了过来,对我们说出实情,我们到今天都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老夫人是自己的嫡亲祖母,可是她将老夫人狠心推下阁楼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回事?她在这里冤枉七小姐丧心病狂对自己祖母下毒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一副恶毒心肠?”

今日这一切其实就是个圈套,秦氏早在昨天半夜里就醒了过来,宋玉汐告诉她们纪兰派人跟踪她,换了她药材的事情,老夫人才想着将计就计,没有对外通报这件事,不过却是连夜派人给宁国公府送去了信。当初秦氏刚刚倒下的时候,宁国公老夫人就亲自来看过,当时桂嬷嬷就把心里的疑虑说给了秦老夫人听,苦于一切没有证据,毕竟是要指责一个国公府的小姐杀害自己祖母这样重大的事情,秦老夫人当时就压下了桂嬷嬷要找出真相的意思,让她稍安勿躁,首先紧要的是将秦氏的身体照顾好。暗地里也派了几个懂医术的大夫来看顾秦氏,终于皇天不负,秦氏昨晚醒了之后,就派人去给秦老夫人传信。说来也巧,纪兰就准备在今日动手,一大早居然也去请了秦老夫人过来一叙。

其实就算她不请,秦老夫人也会过来,只不过时间重合了,所以才没有让纪兰产生怀疑,还以为秦家是收到了她的邀请才上门来的,而那个时候,世子夫人出言相帮宋玉汐,秦老夫人之所以要阻拦,就是希望纪兰把陷害这事儿给做下去,让她们看看,这人心到底可以黑成什么样。

果然纪兰不遗余力的陷害宋玉汐,就连桂嬷嬷都要糟害,秦老夫人才迫不得已站出来,提出了秦氏摔下阁楼的事情,借着这件事要问宋玉蝉,让桂嬷嬷去把宋玉蝉和宋玉梦给喊了进来。

谁知道,宋玉蝉这丫头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冤枉起人,装起可怜来不落人后,三两句话,居然就想撇清自己的嫌疑,还主动质问秦老夫人,这下早就气得五内俱焚的秦氏才忍不住坐了起来,原本是还想看看纪兰敢不敢真的对宋玉汐动手的。

宋玉蝉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满脸都失去了先前冤枉宋玉汐时的神采,因为她知道,秦氏只要醒过来,她这辈子就要跟着完了。只恨当初她下手太轻,让秦氏没有当场摔死。不过这个时候再怎么悔恨,都已经来不及了。

纪兰却是越战越勇,对桂嬷嬷的话立刻提出了辩驳:

“我心肠狠毒?我这么多年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处处被人打压,打压了十几年啊!原本这个家,我该是当家主母,可是老夫人可曾想过我的身份,她巴着权利不放,让我在外面被人笑话到今天!你们别说大小姐怎么样,大小姐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我指使的,是我让她对老夫人动的手,是我让她将老夫人从阁楼推下去的,因为我心里不服,我恨她!我恨她!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心疼自己的母亲,想要帮自己母亲一把,她有什么错?你们用不着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大小姐身上,这件事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罪责,一人承担!大小姐,不用怕,一切事情都是我让你做的,你没有错,你没有错!错的是她们,是她们!”

纪兰的神情有点癫狂,宋逸终于从外面赶了回来,听说府里都闹翻了,他连官服都没有换就直接骑着马回来了,看到一大屋子的人围在主院里,纪兰看见他,表情再次陷入了癫狂,宋逸还未了解情况的时候,纪兰就已经对他扑了过去,对着宋逸的胸膛拼命捶打起来,骂道:

“最该死的就是你!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我把身子交给你,就是想让你一辈子对我好,可你呢?你娶我回来,可曾尽过一天丈夫的责任,你冷落我,你都已经娶我了,你为什么还要冷落我?你一个妾侍一个妾侍的纳进府里来,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我害死她们都是她们咎由自取!我不仅要害她们,我还要害她们肚子里的孽种,我要让她们一个个都后悔勾引了你,你已经娶了我,那我就是镇国公夫人,这个镇国公府就该是我的,一切就该我来做主!可你却让那个该死的老太婆掌管了这么多年,你知道这些年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看我的吗?她们都在笑我,都在背地里笑话我!”

宋逸一把将她推开,纪兰没站稳就跌坐在了地上,宋玉蝉走过去将纪兰扶着坐在地上,对宋逸哭喊道:

“父亲,你不要再伤害母亲了,她这辈子过的还不够苦吗?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听信母亲的话,对祖母下手,可我真的不忍心看着母亲再痛苦下去啊,父亲,你已经对不起母亲一辈子了,母亲虽然错了,可是我求你放过她吧。”

这么说完之后,就是完全顺应了纪兰话里的意思,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纪兰的身上,宋玉汐在一旁看着抱胸冷笑,直到现在她好像才有些明白宋玉蝉的厉害之处,说谎面不改色,演技一流,推卸责任的本事也无人可及,心是真的狠,对自己的祖母,对自己的母亲,全都是一样的狠,可见在她的心中,根本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亲情,所有对她有利的,才是好的,一旦发现对方没有用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就像是纪兰一般,宋玉蝉定是想把一切罪责全都推到纪兰身上,她做的一切,全都变成了纪兰指使…可是在宋玉汐的探查之后,她早就想通了,纪兰最多只是给宋玉蝉处理了那两个嬷嬷,推秦氏下阁楼的事情,纪兰肯定事先不知道的。

可如今宋玉蝉将所有罪责都推到纪兰身上,自己的罪行可以得到缓解,可是却把纪兰推入了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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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纪兰低着头,似乎发泄过后,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丝般,垂头丧气的等死。宋玉蝉将一切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的眼珠子稍微动了动,也许是有点受伤吧,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毕竟是她自己要替女儿担一些罪责,女儿这样顺势推到她的身上,也是如了她的愿,只是纪兰不知道,原来当女儿真的这么做了之后,自己的心还是有点痛的。

但一切就这样吧,她也不想再去想什么了,事到如今,能够替女儿担一些责任,就担一些吧。

宋逸看着这对母女,从她们说话的字里行间就能听懂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初府里的人去府衙喊他回来的时候,只是说纪兰要处置汐姐儿,说汐姐儿用有毒的药材害老夫人,他当时想也没想就赶了回来,毕竟如今宋玉汐的身份不同往昔,太子才刚刚和他说过那些话,他总不能让宋玉汐着了纪兰的罪才行,便慌忙赶了回来。

可进门一看,就看见躺了几个月的秦氏,脸色憔悴的坐了起来,眼神如刀般剜着宋玉蝉和纪兰两个人,然后纪兰不管不顾就冲上来对他说了那些话,将一些早就和她说分明的陈年旧事全都在众人面前揭了出来,她这完全就是一副再过不下去的样子,又听她说让宋玉蝉推秦氏下楼…这下,宋逸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也就是说,推你祖母下楼的人,真的是你!”宋逸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宋玉蝉的眼神有点闪躲,看着纪兰说道:“是,是母亲让我做的,我,我…”

她有些词穷,不敢去看宋逸的目光,纪兰将她互到身后,对宋逸说道:

“你不要怪她了!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就好!反正我的命在你眼里还不如那个贱人的一根手指头,你不就是怪我杀了你那些妾侍和孩子吗?我今儿还要告诉你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跟我纪兰抢男人,她们都该死!”纪兰努力的想把事情引到以前的恩怨上去,就是为了能将宋逸的怒火迁移,继而淡化这一回宋玉蝉所做的事情,纪兰为了女儿,也真的是用心良苦的。

可谁知道,宋逸并不想和她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而是又问了一回:“我问你,推你祖母下楼的,是不是你?”

宋逸的目光如开封的刀剑般悬在宋玉蝉的头顶上,只见她眼神闪躲,不敢看宋逸,宋逸走过去,抓着她的头发就将之提起,对着宋玉蝉的脸颊,狠狠的打了一个巴掌下去。

纪兰疯了似的对宋逸冲了过去,宋逸一个闪身,纪兰扑了个空,撞翻了一旁的茶几,额头也磕出了个口子,宋玉蝉看样子是吓坏了,其实内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冷静。

只见她僵坐在地上,捂着脸暗自估量,刚才其实她心里已经绝望了,以为秦氏一醒来,只要她说出是自己推她下楼的这件事,她就再也没有活路了,可是没想到纪兰站出来替她担下罪责,宋玉蝉一见,心里一松,果然就打算将计就计,顺着纪兰的话说下去,纪兰反正早就已经在府里没有声望,从前她打杀了多少妾侍和孩子,恶名早就传开了,这个时候,只要她把一切罪责推到纪兰身上,那么就算不能得到所有人都原谅,但至少,她还占着对纪兰的一个孝字,若是运气好点,还能说成年少不懂事…

知道在宋逸这里,她是再也讨不得好了,纪兰也没法再给她抵挡什么,宋逸虽然从来没有打过她,可是一旦动起手来,才不会顾及她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在他眼中,只有作对和做错,宋玉蝉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赶忙跪爬到了秦氏腿边,抱着秦氏的小腿哭道:

“祖母,我知道错了!你行行好,救救我,爹要杀了我呀!我知道,我不该听信我娘的话,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祖母,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娘实在太可怜了,我不忍心看着她受折磨,这才酿下大错,祖母,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宋玉蝉这番不要脸的话,让世子夫人忍不住的就冷笑了出来:“这时候还好意思来求祖母,也不想想,你祖母要是给你害死了,你今日还能抱着她的腿求救吗?”

宋玉蝉低头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哭泣。

秦氏一抬脚,就把宋玉蝉给踢到一旁去,冷声说道:

“这件事到底是谁让你做的,你心里清楚,你也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娘我固然不会放过,可是你,我也不会原谅,你不是要做定王妃吗?我在这里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达成这个愿望,从此以后,你就给我在家里修身养性,不得出闺房半步,不想嫁给平民百姓,那就在家里养着,宋家不缺口粮,养你到老!至于你娘,纵女行凶,我自会上表朝廷,将她的罪责一一禀报,她这个镇国公夫人也别做了,要么自尽,要么剃度去庵堂,等着她的只有这两个结果。”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秦氏就扶着额头,对宋逸说道:“行了,今儿这事儿一会儿让汐姐儿告诉你吧,其他人都出去,我与秦老夫人再说会儿话,一会儿就歇着了。”

宋逸的心情久久未曾平静,不过也知道秦氏体力不支,心中再次觉得自己太不孝,娶了这样一个丧门星回来,又生出来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孩子,他如今是真的恨自己年轻时的轻狂无状,悔不当初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感觉,早知道这对母女是这样的品行,他当年就算是让家族蒙羞,也不会受纪家胁迫,娶了纪兰这样的女人回家来。

宋玉汐和桂嬷嬷组织大家全都散了,厨房的王婆子给关到了柴房去,纪兰和宋玉蝉都被人拽着回了房,褚峰听到宋逸的命令,就从府卫中调了不少来,将纪兰和宋玉蝉关入了后院,等宋逸了解情况之后再行处理。

宋玉汐探头看了看秦氏,秦氏对她点点头后,她便对一旁的宁国公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行了礼,说道:

“如此,我便先退下了,老夫人和世子夫人陪祖母再坐坐吧。”

秦老夫人如今对宋玉汐的印象可是非常好的,世子夫人亦然,世子夫人甚至还亲自替宋玉汐将歪掉的发髻重新理正,回道:“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宋玉汐谢过之后,也不再停留,出了院子之后,就看见褚峰在院子外等她,行礼说道:

“国公回雨桐院了,请小姐出来之后就回去。”

宋逸怕留在这里打扰了秦氏休息,就只好先回了雨桐院去。

宋玉汐赶到的时候,宋逸正站在雨桐院的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一丛绿枝发呆,林氏抱着安哥儿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宋逸才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她露出一抹苦笑,这才从她手里接过了安哥儿,抱在手上,林氏见他神情有异,又看见宋玉汐从外面走了进来,只听宋玉汐说道:

“娘,我和爹说几句话。”

林氏还不知道宁寿院里发生的事情,宋玉汐特意让人瞒着林氏,生怕在关键时刻林氏担待不住,失了分寸。如今见他们父女二人神神秘秘的,她也懒得和他们询问,反正到了晚上,她自有办法让宋逸告诉她的。

便抱着安哥儿又回屋里去了。

宋逸盯着林氏的背影,直到她进了屋再也看不见,才对宋玉汐指了指凉亭,父女俩进了亭子,刚一坐下,就听宋逸说道:

“若是我当年再坚持个一年,说不定我和你娘就不会到如今这地步。”只听他颇有感慨的说道:“有些话,我原本是不该告诉你的,你毕竟是个女孩儿,可我又觉得这些事儿你需要知道些,我就不管了,全都告诉你,就算你今后瞧不起我,我也是要说的,因为…我好像没有其他人能说。”

宋玉汐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只听宋逸叹了口气后,就开始说道:

“我当初被纪兰算计,醉酒后与她有了一夜,她借此威胁我,要我娶她为妻,我当时不敢拼了名声和她死磕,想着反正娶回来对我也没什么损失,我终究是要娶妻的,娶得妻子也未必就是自己喜欢的,既然不能娶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娶谁不是娶呢。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娘,我第一回见她,是在她和你爹成亲后的第一天,她从门口走入,身上仿佛带着光,看见拿光,我就知道,我要不好了,果然,我做出了错事,纪兰和我吵架回了娘家,她和纪老太君算计我,想要给我送女人挽回我,我原只是想让她们为难一下,就说了你娘的名字,以为她们多少会有点廉耻,不会拿自家的长房长媳来跟我玩笑,可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们真的做了出来,而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稀里糊涂的跟你娘有了那么一回,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我喜欢上你娘了,我让你娘跟我走,我当时是想休了纪兰,另娶她为妻的,为了你娘,我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娶她!可是…她不肯,舍不下纪洲和纪衡,以死相逼,我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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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集

宋玉汐看着宋逸,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呀?我对你们当年的事情可没什么兴趣。我们还是来说一说母亲和大姐姐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吧,我看祖母的意思似乎很坚定,昨天半夜祖母就醒了,正好我值夜,醒了之后,祖母将所有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了,我听着,她好像这一回不打算放过母亲和大姐姐了。”

宋逸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和你说刚才那个,就是为了说下面的话了。”顿了顿,在宋玉汐疑惑的目光中,宋逸开口说道:

“之前我一直在犹豫,但是纪兰的行为让我下定了决心。我想…趁着这次机会,将你母亲扶正,这样一来,从今往后,你就是嫡出,镇国公府嫡出小姐嫁太子殿下,从身份上而言,也不会有太大的不般配了。”

宋玉汐正整理衣袖,听宋逸这么说了,猛地抬头看着他,将宋逸一脸坚定的正看着自己,宋玉汐顿时觉得有点荒唐,荒唐的想笑,并且真的笑了出来:

“你,你开什么玩笑?你就是要扶正,也不该扶正我娘啊?她可是你的九姨娘,没了纪兰,前面还有八个呢。”

宋玉汐不是说笑,而是真的不相信!更何况,她心里也并不赞成宋逸这么做。

宋逸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这也是那天太子殿下和我在书房里说的话,他对你是真心的,想要娶你为正妃,说是不在乎你的身份,可是,你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怎能让你嫁过去还受非议,原本就打算将你娘提做平妻,可如今纪兰和婵姐儿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这平妻也不用做了,直接扶正即可,这事儿,我待会儿也会去和你娘说,你不要想太多,只需要知道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逸就站了起来,走出了亭子,宋玉汐傻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亲爹啊,你这主意来的也太快了吧。

可他如今既然说了,那就应该是思考过的了,宋玉汐也不是傻得,自然也希望娘能扶正做正妻,这样,她娘也不会继续自卑下去,只是不知道宋逸要如何跟林氏说这件事。

宋玉汐抑制住想要去听墙角的冲动,果然,宋逸进房后没多久,房里的丫鬟婆子,全都给赶了出来,奶娘连安哥儿都给抱出来了,安哥儿似乎还流连林氏的怀抱,不肯走,嘴扁扁的要哭,宋玉汐赶忙过去抱过来他,安哥儿看是姐姐,这才收了哭,像是受了打击一般,伏趴在宋玉汐的肩膀上。

房间里,林氏不知道宋逸要干什么,大白天的把人都赶出去,连儿子也不顾了。

就见宋逸亲自关了门,然后对林氏走来,林氏经过这几年和他的相处,早已不怕他了,蹙眉说道:“大白天的,你想什么呢?要没什么事,赶紧给我开门去,别想耍浑的。”

她以为宋逸是想那事儿,宋逸也是哭笑不得,坐在她身旁,说道:

“真是的,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急色的人?连晚上都等不到?”

林氏啐了他一口,就是对他翻白眼的样子,宋逸都觉得好看极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茶,林氏正在哺乳,所以茶壶的放的都是温热的羊奶,宋逸虽然不是很喜欢喝羊奶,不过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是一口给闷了。

放下杯子后,对林氏直接说道:

“我想把你扶正。”

“…”

房间里突如其来的静谧,让宋逸有些心虚,又拿起奶壶倒了一杯羊奶,喝下之后,才又说道:

“自从上回太子和我聊过之后,我就有心将你提做平妻了,那是因为有纪兰在,不得不委屈你,可是今日,纪兰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对了,这些事你还不知道。母亲已经醒过来了,昨天夜里就醒过来,醒来之后,她告诉我们当初推她下楼的是婵姐儿,正巧今日纪兰又想以手段陷害汐姐儿,被母亲抓了个正着,又有秦家老夫人在场,母亲说自会上表朝廷,等到罪行定下来,我就将纪兰休弃,既然没有了正妻,那你也不用做平妻了,直接扶正就好。这件事…你觉得呢?”

宋逸一口气将心里要说的话全都给说了出来,言语间还不时观察林氏的表情,只见林氏收起了脸上的震惊,将目光转到一边,似乎冷静了一会儿后,才转头对宋逸说道:

“我,我,我不扶正。”

说完这几个字之后,林氏就从桌边站了起来,往内间走去。

宋逸没说完话,又将林氏走了,自然追过去,边走边问:“为什么不扶正?你难道想做一辈子妾侍?你应该也明白,我当初纳你做妾也是逼不得已,若是十几年前,你肯同意的话,你早就是镇国公夫人了,如今我不过是在把当年没有做成的事情继续做下去罢了。”

林氏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散落的安哥儿的小衣服,似乎有点烦躁,紧张,走过去折叠小衣服,然后背对着宋逸说道: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

宋逸不想对着她的背影说话,走上脚踏,将故作忙碌的林氏给转过身来,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说道:“为什么不同意?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

将林氏将头转到一边去,就是不肯看他,宋逸这才猜测道:“你是不是觉得府里的妾侍太多了?没关系,我把她们都送到庄子里去,或者没生活孩子的,我都给一笔银子,把她们遣散出府,生活孩子的就送去田庄里,养她们到老,府里不会再有其他姨娘,我宋逸保证一生一世只要你一个人,好不好?”

林氏的眼眶似乎有点红,鼻头也是酸楚的厉害,闷声说道:

“不好,不是这么回事,你不要再说了。”

宋逸将她要哭,心里也有些明白了,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想着纪洲,对不对?”

林氏听宋逸提起纪洲,眼泪一下子就崩塌了,推开了宋逸,就要往外跑,宋逸却一把抱住了林氏,让她不得动弹,林氏越挣扎,他就抱的越紧,说道:

“你不需要逃避,今日既然已经说起了此事,那我们干脆就把这事儿说个清楚分明吧。”

林氏挣扎不了,只好认命让他抱着,嘴上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当初随你入府,为的就是想让孩子活命,我不想做你的正妻,我不想别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

林氏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纪兰就算是犯了大错,可是宋家为了家族颜面,不会将纪兰所犯之事公之于众,只会给她处罚,而这个时候,若是林氏占据了纪兰的位置,那么大家势必就会觉得是林氏使了手段,将纪兰给逼走的,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林氏蓄意而为。

听林氏这么说,宋逸只觉得心头松了松,只要不是因为纪洲的原因就好,他如今什么都不怕,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女人,并且她也甘心情愿留在自己身边,还给他生儿育女,就算她现在没有彻底爱上他,宋逸也不在乎,反正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捂林氏,就算是石头心肠,他也有信心把她给捂热了。

说道:“没有人敢骂你,相信我,纪兰做的事情,我不会隐瞒,她和婵姐儿蓄意谋杀老夫人,这种罪行无论是摆在谁家里都不会得到原谅,我原来也没想要休她,换她,可是她自己作死啊,别说是我,就是圣人也不可能让这样一个毒妇还继续留在身边的,旁人只要知道了,就不会误会你。”

林氏还是显得相当的不安,不住的摇头,说道:“我,你放开我,让我再,让我再想想,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宋逸见林氏已经有所动摇,继续抱着她游说:

“不要再想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替咱们丫头想想,上回太子在书房留到那个时辰,说的就是丫头身世的问题,太子也想到了,今后丫头做太子妃,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份,她虽然是宋家的女儿,可是毕竟是出身在府外,你进府里,又是妾侍,她虽被封县主,可是太子妃一职何其重要,你就忍心让她今后被人指戳身份低微吗?”

不得不说,宋逸的话让林氏彻底的动摇了,宋逸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