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出嫁从夫。

“好了,”琳琅安抚道:“离离你想,以后你在京中待腻了,能来阿姐这玩不是很好吗?不过你已经出嫁了,不能像这次这样不吭一声就离家。”

恒凌见与琳琅说不通,索性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琳琅见她使小性子,也不再多说,盯着景珣瞧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阿珣可有中意的姑娘了?”

景珣没想过她会问到这个,愣了一下。琳琅看他的反应以为他并无中意的姑娘,随即又道:“霍家的女儿,怕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你若无意,别耽搁了人家。”

他一日不立后,霍家的女儿就一日不得出嫁。

“阿姐见过霍家小姐?”景珣若有所思的问。

“未曾见过。”霍家那小姐算来还是她的表妹,但自小到大霍家都称她病弱需要静养不宜见客。

“同是霍家的女儿,想必那霍家小姐也像母后那样温婉可人吧。”恒凌想念起母后,感叹道。

琳琅微微一笑,道:“可能吧。”

“不如珣哥就立她为后吧,挑来挑去也麻烦,阿姐你说是不?”恒凌道。

“霍家小姐自小便像皇后一样教养大,若她品性不错,又入得了阿珣的眼,自然是可以的。”琳琅想了想,加了一句:“只要阿珣喜欢就好。”

“阿姐,我知道了。”景珣站起身,道:“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对了阿姐,长歌他们去哪了?”恒凌忽然想起了长歌。

“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至于无时无刻跟在我身边。”琳琅道。

“多亏了长歌,我才知道——”恒凌脱口而出后才惊觉说错话,幸而景珣打断了她的后半句话。

“恒凌,闲话就莫再说了。”景珣上前挽起琳琅的手臂,笑道:“阿姐,我们走吧。”

景珣和恒凌就此在闻府住了下来,他们虽在外人面前亲切的叫闻不悔一声“姐夫”,闻不悔却依旧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从前琳琅说长歌是她的妹子,他却知道那是假的,但如今换了这二人,他却不得不去相信。甚至,在他们出现后,长歌就不曾再叫他姐夫。

原本不算热闹的闻府,在住进了这么多人后显得热闹了些许,但闻不悔却不悦在心底。光是景珣和恒凌就占去了琳琅全部的心思,他甚至很难靠近她。

景珣在住进闻府的第二个夜晚,在无人的阴暗处听侍卫口述完望苏自京里传出的消息后,独自一人漫步在闻府的走道上,却与闻不悔不期而遇。

他若无其事的迎上了对面走来的闻不悔,与他一同停下脚步,面对面的站着。

“还没歇着?”闻不悔率先开了口。

“姐夫多是这么晚才回来么?”景珣端出笑,“这样,对我阿姐可不太公平。”

“你多想了,我从未做什么对不起琳琅的事。”闻不悔皱眉,不甚喜欢他说话的方式。

“府中的兰庭苑,景色倒是不错。听说那儿住着的春弄夫人曾是姐夫青梅竹马的恋人?” 景珣笑得愈发温和,明明是极为温和的笑,在黑夜中却显得极为阴暗。

“你既是客人,就不该四处打听别的事。”闻不悔的不悦不行于色,“早些歇息吧。”

丢下话,闻不悔不愿再花时间去搭理景珣,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认为景珣不若外表看的那般温和,甚至有些排斥他。

就在她即将与景珣插肩而过时又被他叫住。

景珣温声道:“姐夫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女儿从来都是不许夫婿纳妾的。”

“我无心纳妾。”闻不悔索性说个明白,“春弄不过是寄居在府中的故人。”

景珣轻笑出声,道:“若只是单纯的故人,姐夫为何一再因她而伤了我阿姐的心?明日给她一笔银子,打发她住到别处去吧。”

“我不知道何时我们闻府的家世竟要小舅子来插手了。”他的态度让闻不悔微微冷笑。“我既许了琳琅一生一世的诺言,在我有生之年就会遵守这个诺言。而且,我与琳琅如何,都轮不到你来插手。”

“姐夫舍不得?”景珣笑得愈发的愉悦,“既是如此,我多说无意。但我希望姐夫能好好记住我的话——我们景家的女儿,生来高贵,也生来骄傲,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了她们的高贵和她们的骄傲,若有一日,我阿姐为你掉一滴泪,我便让你千倍万倍来偿还。”

话落,举步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步伐,似是遗憾的说道:“明日我便离开闻府,而且会将离离一道带走,届时姐夫该高兴了。”

望着景珣渐行渐远的背影,闻不悔却僵在原地。

景家。

大毓生来就高贵的女儿,除了代代进宫为后的霍家,便是帝王家。

景,是帝王家的姓氏。

琳琅嫁予他八年,从不提她从前的姓氏,每每有人问起,她总说既嫁做闻家妇,自然是姓闻。

他从不去追问她的姓,以为在她的名字前添上他的姓氏便足够了。

却原来,琳琅姓景。

帝王家那个景。

走道两旁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映着闻不悔的身影来回摇曳,映出了一大块的阴影,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清冷。

 秋归

闻不悔听说他要走,夜间回屋后却没有向琳琅说起,倒是事先嘱咐管家连夜给他们准备了许多贵重礼品。

次日一早,景珣便去向琳琅辞行,因他突如其来的辞行,府中上下都动员了起来,连怀孕之后习惯晚起的琳琅也穿着妥当。

闻府的门口上演着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景。

恒凌抱着琳琅哭得不能自己,伤心之余不忘还不忘苦苦挣扎:“阿姐,你随我们一道回去吧?”

琳琅叹了口气,道:“离离,你知道的。”

“那让我留在这儿多陪你几日,可好?”恒凌见琳琅不妥协,另辟蹊径。

“离离。”景珣不愿见恒凌为难琳琅便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恒凌听话的松开了紧抱着的琳琅。“让阿姐为难了。”

琳琅回以无奈的笑,伸手轻拍恒凌的肩膀,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香囊递给她,笑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你的生辰,我怕那时候去不了燕京,所以给你做了这个香囊。”

恒凌一听是她亲手做的,立刻眉开眼笑。自小到大那些名贵的东西见的多了,这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礼物,对她来说这香囊却意义非凡。

拿了香囊,恒凌得意的跟一旁的景珣炫耀,景珣瞥了她一眼,她赶忙把香囊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景珣望向琳琅,眸中带着一丝丝期盼。

“阿珣你如今不适合佩戴这种小东西,等到你生辰那时,阿姐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琳琅道。

景珣看了看眉眼都藏不住得意的恒凌,再看了看琳琅,语气中带着些小委屈,道:“阿姐,你还是这般偏心。”

管家指挥下人将事先备好的礼品全都放上了马车后,靠向闻不悔,道:“老爷,夫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闻不悔扫过府门口的三辆马车,满意的点头,那些搬运物品的下人则安安静静的散开,各自忙碌去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长歌看着眼前这离别的情形淡淡的开口,道:“若再这么依依不舍下去,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景珣微微挑眉,稍稍将视线移向她,又移向了琳琅,道:“阿姐,我们这便回去了。”

“路上小心。”琳琅亦被勾出了不舍的情绪,却未曾开口让他们多留几天。

“姐夫,这两日叨扰了。若有机会,你定要和阿姐来我们家看看。”景珣又转向站在琳琅身侧的姐夫,笑容中带着几许玩味,随即不待闻不悔说话便又对恒凌说道:“离离,我们该走了。”

恒凌这回也不再哭闹,极为乖巧的上了马车。上车之前,她远远的看了长歌一眼,长歌朝她微微颔首,她才满意的进了马车。

这一幕却丝毫不曾逃过景珣的双眼,他在心底微微冷笑后,坐进了另一辆马车。他自然也希望阿姐能随他们一道回燕京,但有些事急不得。

目前时间还未成熟,若是太急切,只会坏了大事。

马车缓缓起步,景珣伸手微微挑起了窗帘的一个小角,看这闻府门口那块有些年头的牌匾,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扩大。

有许多人都希望阿姐能回京。

比如阿姐身旁的秦长歌,比如他身后那辆马车中坐着的恒凌。

唔,似乎还有那个叫闻秋的小丫头。

她们的那些小计谋他都看在眼里,却不会去拆穿——她们出力,他坐收渔人之利,何乐而不为?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笃笃,过了川州城的关卡,自官道上狂奔起来。

见出了城,景珣沉声唤道:“留景。”

车外冒充车夫驾车的贴身侍卫留景恭声道:“属下在。”

“传令下去,让他们把那小丫头放了。”

长歌沉默的在琳琅的房门口站了许久,才伸手去敲了敲门。

“谁?”屋内传来琳琅熟悉的声音,不带一丝异样的情绪。

“是我。”长歌道。

“进来吧。”听出她的声音,琳琅边让她进了屋。

得了允许,长歌方推开门进了屋。她进屋时,琳琅正在给腹中的孩子做针线活,一针一线,极为专注。见到这情形,长歌愣了一下,随即步上前去。她许久不曾在琳琅身上看到如此专注的神情,如今见了,不免勾起一些回忆。

她在琳琅的身旁坐下,拿起一旁的小剪刀和布料,按照布料上画出的白线精确剪裁下去,在柔软的布料上裁出极为完美的弧度。

琳琅手中纤细的银针来来回回穿过布料,绣线在布上绣出漂亮的图案。长歌的视线落在那上头,看着那绣工精致的布料,微微一笑,道:“殿下的手艺越发精湛了。”

“自是比不上你的。”琳琅回以浅笑。锦州秦家的刺绣天下无双,她的绣工不过是和府中请来的绣娘粗粗学了些,并不若长歌那样自小便开始学习。

“殿下过谦了。”那绣工比之一般的绣娘确实好上许多。“今日怎么不见阿若?”

“我让她去给我取上回买的酸梅了。”琳琅头也不抬,手中的动作更是不曾停下。

长歌默不作声,琳琅亦不语,屋内静悄悄的,连银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分明。她们俩似乎在比耐力,比谁先开口,最终忍不住的人是长歌。长歌道:“殿下怎么不问我为何而来?”

琳琅的手顿了一下,末了有继续干活,嘴上却如长歌的意,问道:“长歌,可有什么事?”

“那叫素衣的丫头已经进了燕京左相府了。”长歌放下剪刀,将裁剪好的布料放进了桌上的篮子中,“听说,左相的长孙要出生了。”

“我知道了。”琳琅的声音虽平静无波,心下却感慨万千。

当日素衣为了闻府而嫁给了左相府的公子做妾,但她并不愿看到这些,所以她在素衣坐上花轿后又给了她另一个选择——她让长歌派人去劫花轿,但素衣并不愿走。

她无权改变素衣的选择,未来如何,只能靠素衣自己。她亦不知道以后的素衣会变成何摸样。

像寻常人家的妾那样,撒泼争宠云云。

或染上了忧愁,自此不开心的在左相府那座富丽堂皇的宅院中老去,就此过一生。

素衣的未来如何,她目前的身份无权参与,也无心去参与。或许她这种想法过于无情冷血,但她,确实对此无能为力。

但凡人都很自私,她也不例外。

见琳琅如此,长歌自讨了个没趣,一时之间又沉默了下来。没多久后,琳琅递了件小袍子到她面前,问道:“长歌,你可否在这上绣只小兔子?”

长歌接过袍子,取了篮子中的针线便动起手来。

针线活不仅要眼力,更需要耐力。

阿若取了琳琅要的酸梅回来时便她们二人专注着手中的活儿,知道她回来也未曾搭理她。阿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便退出了屋内,顺道为她们带上了门。

门轻轻掩上时发出的轻响丝毫未曾影响到琳琅和长歌,不知过了多久,长歌幽幽开了口,问道:“殿下不问我为何要那么做吗?”

“你自有你的理由。”琳琅手中的银针微微一抖,险些刺破手指,而专注于手中刺绣的长歌却未曾察觉。

为什么呢?

长歌的手灵巧的穿针走线,思绪却有些紊乱。她泄露殿下的消息给恒凌公主的事殿下心头一清二楚,却不曾责怪她。

难道殿下真的甘愿就此过一生吗?

甚至,连从前学的东西都忘了许多。那日他们说起死士,殿下居然问暮衣缘何肯定那些人是死士——她虽不愿承认,但殿下确实将从前所学的许多东西都荒废了。

殿下如此执着于闻家夫人的身份,那她如此的逼迫殿下,是否真的错了?

平凡有什么好的?

若是从前她和妩歌不是生在锦州秦家,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儿,那么就不必卷入大家族后院里女人之间那没有硝烟的战争。

和前皇后情同姐妹的母亲总以为将她们送进皇宫,便可让她们更好的生存下去,可是谁又知道,她们其实只想当母亲身边乖巧可人的小女儿?

正如她们逃不了送入皇宫的命运一样,殿下生来就不平凡,何苦去追求这些虚假的东西?

那个男人,总归会伤了她的心。

“长歌。”琳琅抬眼。

“嗯?”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酸梅被含入口中,酸甜的感觉在瞬间自琳琅的舌齿之间化开,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恒凌的性子琳琅太清楚了,不消几句话便从她的口中套出是长歌将消息送到将军府去给她的,知道了这些却并未让她觉得开心,反而让她背负了极为沉重的压力。

她知道长歌为什么会这么做。

长歌他们不敢提起,他们都以为他忘了,事实上她记得比谁都分明。

妩歌的忌日要到了。

这就是长歌为什么越来越急切的逼她以从前的身份站在世人面前的原因——只有怡和还活着,只有怡和回燕京,她才有可能站在那座华丽的陵墓前祭拜墓中的妩歌。

世人眼中被厚葬的怡和长公主其实还活着,而墓中躺着的,是女官秦妩歌。

她知道长歌和妩歌的感情有多深厚,所以她不会责骂长歌。

因为,这是她欠长歌的。

“夫人。”

门外阿若的声音极为温柔,成功拉回琳琅的思绪,不单是琳琅,连她身边的长歌都将视线移向了门口。

“阿若,什么事?”

“老爷带着大小姐回来了。”

阿若的话,让琳琅与长歌相视一眼,皆是一喜。

铭儿(一)

闻秋被闻不悔带回府中时,就像她刚被琳琅捡回来那般,活脱脱是个小乞儿。

身上的绫罗绸缎在这几日的折腾之下,已然有些残破,浑身脏兮兮的,好似在泥土里打滚过。

而闻不悔,确实是在一个陷阱中找到她的。

早些时候闻不悔接到一封信,这些日子府中发生的一些事让他重视起那封信,按照那信的指引找到了那个平日里猎户用来捕猎的陷阱。

谁也没想到闻秋会在那陷阱中。

闻不悔找到闻秋时,闻秋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坐在下头,被人饿了好几天,那模样看来好不狼狈又楚楚可怜。

找到闻秋,闻不悔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梳洗之后的闻秋,又是个端庄的小美人儿。

自她进闻府以来,好生好养,早已不是最初时那瘦弱的小娃儿,依稀可见姑娘家的秀色。

厨房专门为她做了饭菜,就在她开吃时,长歌却登门拜访了。

进了门,长歌自顾自在一旁坐下,闻秋让随侍的丫鬟退下,也不看她,安静的用膳。长歌会登门,并不是来看她用膳,而闻秋心里也很清楚。

“我并未见到那些人幕后的主子。”闻秋道。她被带走这几天,就被关在那个陷阱里。她的个子不高,里头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她爬出陷阱的东西,根本无法自救,更何况,那外头还有人守着。

“那些人带走你的目的呢?”长歌的手轻敲着桌子,若有所思的问。

“不知。”闻秋摇头。确实是不知,因为那些人根本不与她说一句话,甚至不给吃的。

“那些人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记号?”长歌不死心,又问。

“根本不曾看到。”因为她根本没见到人,只是靠陷阱上头的脚步声来判断他们的存在。

对于闻秋的一问三不知,长歌冷哼一声,道:“原来,所谓的秋家人也不过如此。”

“你也说秋家人,我们是人,并非神。”她的话让闻秋啪得一声放下了筷子,冷冷的下了逐客令:“若没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在秋家,在世人眼中,可以被称为神的男人,只有一个。

而那人,却早已不在了。

见闻秋动了怒,长歌嗤嗤一笑,道:“这被绑走的几日,那些人显然没厚待你。可惜这几日的教训远远不够啊!小丫头,你也知道自己是人而非神,那么,就别太过于自满了。不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闻秋死死的瞪着长歌,长歌却不甚在意,起身之后款款走向了门口,抬手开门之时又回过头来,道:“今日你回来的真是及时,不然晚些时候可能要错过一场好戏了。把你的东西不着痕迹的收拾一下,我们,就快要离开这闻府了呢。”

说完,开了门兀自离去。

闻秋仔细的思索着长歌离去前那句话,顿时眼前一亮,一扫方才心中的怒意,重新执起筷子继续慢腾腾的用膳。

将闻秋安然无恙的送回闻府后,闻不悔并未在府中就留,匆匆忙忙又外出去与生意上的对手谈生意。

谈完一桩生意,他刚踏出得意楼的门口,便见一名衙役匆匆忙忙的迎了上来,见了他,笑道:“闻老爷,您可让小的好找了。”

“这位差爷,可有什么事?”闻不悔见是衙役,客气的问道。

“我们家大人早些时候逮到了几个人贩子,救了好些个小孩,特地吩咐小的来通知闻老爷一声。您看,要不要去我们衙门走一趟?”衙役道。

闻不悔心头一阵,给了那衙役一些赏银,打发他先行回去,随即便雇了轿子朝府衙的方向奔去。

到了衙门口后便有脸熟的衙役迎了上来,领着闻不悔进了府衙。怀着期盼而又忐忑的心情跟在衙役身后进了府衙,走了几步后,他问道:“这位差爷,今日寻到的那些孩童可有约莫五六岁大的男孩?”

那衙役回道:“确是有几个,怎么,闻老爷家有孩子走失?”

闻不悔没回答,那衙役也不好再说话,却在心中暗暗猜测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衙役将人领到了万不全那儿,临走时还不忘偷偷看闻不悔一眼,对他要寻的小男孩非常好奇。

万不全见了闻不悔,领进书房好茶伺候,漫不着痕迹的搭了些话后,闻不悔按捺不住问道:“万兄,被寻到的那些孩子都在哪,可否派人带我去看看?”

“自然可以。”万不全道:“闻老弟对那些孩子倒是用心,可是里头有什么熟人的孩子?”

闻不悔沉默了下,道:“是一位故人之子。”

万不全心下一惊,拐弯抹角的提醒道:“闻老弟,这有些人确是我们惹不起的。寻到故人之子固然好,但这故人之子可也得是家世清白的。”

“万兄说到哪去了,只是一位故人的孩子走失了两三年,今日听闻被拐到了我们川州这一带,这才托我帮忙寻找。”闻不悔怕万不全察觉到什么,便寻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万不全信了他的说辞,随即想起许春弄的事,又道:“那林夫人的事,我劝闻老弟近几日早早处理掉,怕是上头要有动静了。”

“多谢万兄提点。”闻不悔闻言悄悄皱眉,事实上自上次万不全将消息泄露给他后他亦想了许多办法,甚至往京中高官那里下手,可惜到现在还没找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万不全看他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步到门口,喊了个衙役过来,吩咐道:“你带着闻老爷去后院看看那些个孩子,看看有哪个是他那位故人走丢的。若是找到了,让他带走便是了。”

衙役领了命,朝闻不悔恭敬道:“闻老爷,请跟小的往这边走。”

闻不悔跟了上去,走之时又回过头来,道:“万兄的恩情,闻某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