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知道!”

也许是柳婧此时的模样特别乖巧,那水润乌亮的大眼特别有诚意,邓九郎便放过了她,“记住你说的话。”

正在这时,一个银甲卫大步走来,在那银甲卫身后,还跟着两个官员,柳婧见他们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便向后退出了几步。

站在角落里,看着邓九郎与那三人低语了几句后,转身朝着书房走去。柳婧松了一口气,想道:这一关是过了吧?

当下,她转身朝外走去。

出得府门时,柳婧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转向监牢,对上好整以暇的父亲,柳婧低声说道:“父亲,我有金了,现在是出来的时机吗?”

她仰着脸,孺慕而期待地看着柳父。

柳父慈爱地看着女儿,他伸手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应是可行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问过那邓九郎。”

父亲这话提醒了柳婧,当下她大点其头,说道:“好,我去问他。”

看着女儿的表情,柳父唇动了动,他想问女儿,她与那邓九郎,是不是关系不一般了。不过话到了嘴角,他又没有开口了。说起来,女儿还有婚约在身,他知道她不会胡来。

从牢 来后,柳婧一阵轻松。她高兴地想道:明天就去问邓九郎,如果他说可以的话,我就把父亲接出来。

想到父亲就要出狱,她兴奋得双眼放光。

她的牛车刚刚走过一个巷子,一侧突然冲出来一人。那人直直地冲到柳婧的马车前。驭夫一惊,急急把马一勒,令得车厢一歪,柳婧几乎从马车摔出后,马车才停了下来。

柳婧肩膀给撞了一下,疼得直冒冷汗,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掀开车帘,忍着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驭夫还没有回答,一侧传来一个女声,“是我,柳文景,是我找你。”

说话之人,正是那个突然冒出来,害得她马车险些失控的。

柳婧抬头看去。

见到对方的面容,柳婧眉头一蹙,不耐烦地说道:“是你?”

“是我。”

那女子冲到她的车窗边。她原本姣好青春的面容,因为脸色青白,身形暴瘦,显得有点脱形。这女子就是成了阳子远妾室的闵氏小姑。

闵氏小姑紧紧地攀着柳婧的车窗,咬着唇压着声音说道:“柳文景,我要见顾郎,我要你带我去见顾郎。”

柳婧冷着一张脸看着她。

闵氏小姑显然知道她在冷笑什么,咬着唇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不愿意…不过柳文景,阳子远从来都是做事不择手段的人。我要是告诉他,你本是女子,你说他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她生怕这话还是不能威胁到柳婧,又咬唇道:“我还可以跑到你府门口哭闹,告诉别人你对我始乱终弃,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柳文景,你如果不答应我,我有的是办法给你添麻烦。”

见柳婧还是冷着脸看着自己,闵氏小姑突然眼一红,她吸了吸鼻子,牙一咬把自己的衣袖朝上一扯。

露出两条青紫相间,又是牙印又是鞭痕,还有不少刚刚新添的伤口的白皙臂膀后,闵氏小姑哽咽着求道:“我没办法,我实是给他逼得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柳文景,你就当行行好,带我去见顾呈好不好?”

柳婧却还是一派斯文淡漠地看着闵氏小姑。

她手臂上的伤痕,确实是触目惊心。她的威胁乞求,也有点力量。

可是,柳婧想,闵府是她自己弄倒的,她不能让这闵氏小姑有翻身的机会…万一顾呈真要了她,万一她还跟顾呈有了孩子,万一有一天她知道是自己害的闵府,那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柳婧垂着眸寻思了一会,朝着驭夫说道:“还不走?”

在驭夫的朗应声中,柳婧转过头对上闵氏小姑,盯着她煞白的脸,柳婧轻轻地说道:“我不想助你…闵氏,你想闹就去闹。你做了什么,让我愿意助你?”

丢下这一句后,柳婧扬声道:“我们走。”

马车刚启动,后面便传来了闵氏小姑的哭骂声。不过她才哭骂了两声,柳婧便看到几个人从巷子里钻出来,一把堵着她的嘴把她拖上了一辆车。

目送着闵氏小姑被带走,柳婧纳闷地想道:这闵氏小姑都能找到我,怎么不直接去找顾呈?

柳婧刚刚回到府中,远远便听到了柳母和吴叔的说话声。当下,她脚步加快,朝着两人走去。

看到她来了,吴叔抢先叫了一声“大郎。”

柳婧应了一声,她走到母亲身前,诧异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母亲这么高兴?”

自从柳父入狱后,柳母就没有笑过。而她现在,却是目光明亮,唇角微扬。

柳母弯了弯眼还没有回答,一侧的吴叔已兴高采烈地说道:“大郎,大人的家里来信了。”

父亲的家人来信了?

对于父亲的家人,柳婧其实很陌生,她转过头好奇地问道:“来什么信了?信中都说了什么?信使呢?”

吴叔笑了起来,“大郎行事可越来越有大人风范了,这话问得可真干脆。是这样的,信是你的三伯父派人送来的,他说,他们现在在豫州当了大官,托过多人打听,找了数年才知道大人到了阳河县。因此他派的人也去了阳河县,在不知我们去向后,那信使本已经放弃,要不是你三伯父还有事要找赵公,那送信之人还会与我们错过。大郎,你说这么巧的事都遇上了,我们柳府是不是时来运转了?”他嘴里的赵公,就是教柳婧雕工之人。

柳婧惊讶地说道:“是够巧合的。”转眼她又说道:“看来三伯父还是很有心啊。”

“是啊。老奴与夫人刚才也在说这个。”吴叔的声音落下后,柳母在一侧说道:“婧儿。”

柳婧转头看向母亲。

柳母双眼很是明亮,她高兴地说道:“那人说,你三伯父现在在豫州过得不错,你三伯父还我接我们全家过去。说到了那里,他可以给你父亲安排一个官职。婧儿,母亲估莫着,那顾府虽然不肯说退婚,可他们对于什么时候让你和顾呈成亲,也没个定信。上次你王叔带来的消息中,顾公说什么,顾家二郎会娶你,但不是现在的话。你现在都十七了,他们还没有一个确信,还这样连个具体时日都没有拖着你,实是欺人太甚。等到了你伯父那,由他出面给你退婚,再有了你伯父的面子,定然还能给你找到一个不太差的婚事。”

柳婧听到这里,哪里不明白,母亲之所以这么高兴,还是因为自己的婚事有了指望?

当下她寻思了一会后,点头道:“孩儿都听母亲的。”

一句话令得柳母喜笑颜开后,柳婧又道:“不过母亲,吴叔,今日之事暂时不要说出去。”

这句话,两人虽是不解,这阵子对柳婧已言听计从的两人,还是点头称是。

又与母亲寒喧几句后,柳婧提步回到书房。

把房门关紧后,她从一侧角落里,把那日从邓九郎那里摸来的纸帛展开,研好磨,吸了一口气后,龙飞凤舞地走了起来。

不一会,一封笔锋凌厉的《卖身契》便出现在几上。

一气呵成的把那封她早就熟背如流的卖身契写出来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拿出一个玉制印鉴来。把那印鉴在那卖身契的下方重重一按后,顿时,“南阳邓擎”几个古朴的章印花纹便出现在契约书上。

把这一切都放好后,柳婧的额头不知不觉已渗出了汗。她把印鉴放在一侧,双手捧起那卖身契细细看了看,半晌后,柳婧垂着眸似笑非笑地自语道:“这契书便是摆在邓九郎面前,他只怕也以为是他自己亲手所书。”她的模仿,还真是出师了。

慢慢放下卷帛,柳婧有点累。她无力地坐在榻上,撑着下巴怔怔地看着那卖身契,看着那“南阳邓擎”四个字,心中想道:其实那人,也不是那么坏。

不过最坏也罢,最好也罢,都与她无关。不管如何,她是女子,她现在年已十七,不可能白白给谁做三年家仆,浪费三年光阴。

直发了好一会怔后,柳婧才站起来,她无精打采地收起这卷帛印鉴,心里则在想道:正如母亲所说的,顾府对婚约太没有诚意,非解约不可。看来我得想个法子,最好能利用邓九郎,令得顾呈自愿放弃婚约。

至于这事具体怎么操作,她还得想想。

这个晚上,柳婧明明没做什么事,可就是疲惫不堪。她倒在榻上蒙头便睡时,还在想着:金到手了,父亲随时可以出狱了,我们一家人有了本金,到了哪里都能从头开始,我应该高兴。是的,我现在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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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跟我去洛阳吧

柳婧原想着,第二天就去见过邓九郎。

可她没有想到,随着张公公死去已有两月,随着离陛下颁发旨意之日越来越临近,整个吴郡城,越来越风声鹤唳。一股无形有质的沉凝,如浓墨一样笼罩于众人头顶。这个时候,便是柳婧也感觉到了那种张而不发的杀气,吓得她干脆缩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了。

如此老实了近十天后,一个银甲卫找上了她,说是他家郎君想见她,还吩咐她带上“绿绮”古琴。

柳婧想到也是时候了,便换了一袭月白色长袍,抱着琴上了马车。

当她来到邓九郎的府第时,院落中婢女来来往往,说话声隐隐传来,竟是很热闹的样子。

柳婧加快了步伐。

一步入邓九郎所在的院落,她一眼便看到,院落里摆了五六个榻几,几个打扮华贵的郎君正品着酒作着诗赋,那酒香熏香是如此浓郁,令得这精致的院落,都带上了几分奢华气。

柳婧一眼便看到了邓九郎。

他正端坐在主榻上。

他与往时的他完全不同。

往时的他,紧衣束衣,妆扮于利落之外,透着种军旅之将的精干凛冽。可这一刻,他却是白玉为冠,墨发披肩,他里面一袭月白色裳服,外面是镶着金边,绣着大片牡丹和喜鹊的翠绿色外袍。

这时的他,哪里还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邓阎王?他容颜绝世,举止都雅,眉目深邃中隐有笑意,那翠绿色的袍服,越发衬得他面容白皙明透得宛如美玉,分明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这般的俊逸无双,这样的都雅华丽!

在柳婧被他的姿色晃得眼花时,邓九郎目光一转看到了她。

当下,他扬唇一笑,声音清冽地唤道:“楞着做甚?进来。”

他本是主人,这一开口,嗖嗖嗖,院落中的十数人,同时转头向柳婧看来。这时,有几个少年对上柳婧的面容时,微微怔了怔。

对上这几人的目光,柳婧也微微一怔。这几人,她还真有点面熟,不正是那天顾呈带着她去见过的那些洛阳子弟?

柳婧斯文地朝众人一揖后,抱着琴安静地走向邓九郎。

在他的身边,早就备有一空榻,柳婧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邓九郎显然心情不错,他拍了拍手,命令道:“拿瑟来。”

“是。”

一个美人抱着瑟,恭敬地放到了邓九郎的几前。

邓九郎把瑟置于膝前,他斜睨了柳婧一眼,转向院中众人说道:“自古琴乐最是风雅,诸位今日前来,邓某人不胜欢喜,便在此奏一曲以记之,何如?”

说罢,他也不等众人回应,也不跟柳婧打招呼,只有修长的手指一拔,一阵瑟音便飘荡而出。

就在那瑟音飘出时,邓九郎朝着柳婧瞟了一眼。

这一眼的意思,柳婧自是明白。她垂着眸暗中想道:也不知会也不交待,瞟我一眼就要我跟上,当我是你肚中蛔虫啊?

这般随兴伴奏,对伴奏之人的技术要求非常之高,幸好柳婧确是高手。

于是,在邓九郎那一眼瞟来后,她也把绿绮置于膝前,素手一弹,一阵悠扬清雅的琴声,便缠绕着瑟音飘荡而开。

邓九郎的瑟,弹得非常普通,再加上他也不按曲谱来,兴之所致,乐音胡乱瞎转。这便苦了与他配合的柳婧了。

可偏偏柳婧还真是个中高手,不管他的瑟音怎么转,她中正平和,清扬空灵的琴声,总是能恰到好处的飘转而上。瑟音生涩时,琴声古朴,这古朴衬得那生涩,便如那远古时的生灵,随意描绘的雕刻,明明拙劣,却透着无穷生命之气。而他的瑟音由大开大阖,突然转为细腻时,柳婧的琴声飘逸空灵,如娓娓相随的明月,让人想到无论是塞北的沙漠,还是江南的小桥,天上那一轮明月,总是相依相随…

邓九郎原本奏这个曲,是一时心血 ,他没有想到柳婧还当真跟上了。不但跟上了,她还化腐朽为神奇,楞是把他这随心所欲的瑟音,给哄托成了别具一格的灵动之乐。

一时之间,众少年不停地朝着柳婧看去,那几个一开始就神色不对的世家少年,更是表情有点古怪。前阵子,顾呈也向他们介绍了眼前这个柳氏小郎,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邓阎王这里,这柳郎依然是座上宾,他们更没有想到,这柳郎竟然弹得如此一手好琴!

不说他的背影如何,光他这一手琴技,就能倾倒洛阳了。

柳婧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她依然垂着眸,依然神态专注地抚着琴。白皙的手,精美的颜,古仆的琴,风雅高岸的姿势,这一刻,柳文景的举手投足,眉宇眼间,都带着遗世独立的高岸之美。

邓九郎又瞟了她一眼后,突然双手一按,瑟音戛然而止。

他双手放在瑟上,似笑非笑地向众少年问道:“诸君,此曲如何?”

直到柳婧的琴音也止息了,少年们才由衷地叹道:“实是无上伦音。”

听到众人的赞美,邓九郎却是长叹一声,面露郁闷之色。

他慢慢站起,挥了挥手后,也不多话地说道:“好了,曲也听了,酒也喝了,各位可以走了。”

这简直是毫不留情的驱赶,可在座之人,谁也不敢对他使脸色,一个个恭敬地行了一礼后,低头退了出去。

目送着那些人消失在眼前,邓九郎转过头看向柳婧,他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阵后,叹道:“本是想震一震他们的,可你这琴也弹得太好了…”语气不无失望。

柳婧先是一怔,转眼就明白过来。邓九郎的瑟鼓得很一般,他原本是想胡乱弹琴几下,再问众人他弹得好不好。有胆敢说弹得不好或者迟疑着不愿回答的,他自是有雷霆手段使出逼得这些同样出身家的子弟惧他服他。可他没有想到,随便叫着配合的柳婧,竟是琴道高手,竟把好好一曲威慑之事,给弄成了表演。

见他语气闷闷,柳婧咬着唇想笑。

她走到他身侧,轻声道:“这些人你看不惯?”

邓九郎懒洋洋地点了点头,道:“他们信口开河,原本是想给个教训的。”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向柳婧。

对着阳光下,她精美的,温驯的眉眼,他说道:“来,坐下与我说说话。”

“恩。”柳婧老实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靠近一些。”

“是。”

柳婧挨着他身边坐下后,邓九郎放松地向后一倚。

他明明是叫她过来与他说话的,可他这么放松地一靠后,却闭着双眼休息起来。

他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的,明灿的阳光透过树叶丛,斑驳陆离地照在他的脸上,把他刚刚还开朗着的眉眼,刻画出了几分沉凝。

时间在安静中流逝,就在柳婧以为他已经睡着时,邓九郎突然说道:“天使就要到吴郡了。”

柳婧一怔,迅速地抬头看向他。

邓九郎依然闭着眼,依然这般仰卧着。甚至他的声音,都透着几分宁静,“天使到来时,便是我离开吴郡之日…柳文景,你跟我一道去洛阳吧。”

什么?

柳婧心头一颤。

也许是她沉吟太久,邓九郎睁开眼来。

他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你不愿意?”

柳婧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邓九郎懒洋洋地说道:“你不愿意也没有用。柳文景,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呢。”说到这里,他声音微凝,“你真不愿意?”

柳婧迟疑着,半晌才小小声地说道:“我…洛阳我不熟。”

语气十分委婉,可任何人一听,便知道她这是不愿意去的意思。

邓九郎已没了丝毫睡意,他侧过头,他专注地凝视着她。

盯了她一会后,他道:“柳文景,你不畏我了?嗯?”

最后一字‘嗯’一出,清楚地感觉到他话中的威胁之意的柳婧,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过了一会,她嚅嚅地说道:“我,我替郎君打理在吴郡的产业…”

话还没有说完,邓九郎便低笑出声,未了,他淡淡地说道:“我怎不知我在吴郡还有产业?”

一句话说得柳婧咬着唇低下头后,他温热的大手,轻轻覆盖上了她的手。

体温 间,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你怕什么?洛阳虽是天子脚下,可你别忘了我是什么人…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声音真的很温柔很温柔。

柳婧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见她苦着一张脸,邓九郎慢慢眯起双眼。

他盯着她,向后一仰,重新闭上双眼,“你不去也行,”柳婧还来不及喜悦,便听到他轻轻柔柔地说道:“正好这次前往洛阳,我得押送几个犯人。柳行舟胆敢贩卖私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婧马上说道:“我去!”

她睁大乌黑的,隐有水光的眼,咬着唇愤愤地瞪着他,说道:“我跟你去洛阳。”

邓九郎冷着脸,“不勉强?”

“不勉强。”

“很高兴?”

柳婧哭丧着脸,软趴趴地说道:“我,我很高兴…”

邓九郎似是想笑,不过转眼他又强行忍住,“你屁颠屁颠地非要跟着我去洛阳,是为了何事?”

她屁颠屁颠?她非要跟着他去洛阳?

柳婧瞬时双眼瞪得溜圆地看着他。

对上她的眼神,他双眼微阴,“嗯?难道不是?”

柳婧重又低下了头,她闷闷地应道:“是。”

“你去洛阳,是为了何事?”

柳婧咬着唇,半晌才道:“是,是为了追随郎君左右。”

这个答案显然很得邓九郎的心,当下他双眼一弯,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个明灿的笑容后,他伸手抚着她的头发,语气中尽是心满意足,“乖,我会让你如愿的。”

第六十八章她跑了

…我一点也不想如这个愿。

心里叫着苦,柳婧在他地盯视下,只得双眸越发乌亮水润地瞪圆,越发闷声闷气地回他“多谢郎君成全。”

邓九郎微笑道:“不必口头说得这么好听,心里铭记便是。”

听到这里,柳婧都没有力气看他了,头一低,又耸拉起来。

邓九郎看着头顶的树叶,过了一会,他声音轻缓地说道:“我这次只怕会被陛下免去职务,成为白身。”

什么?

柳婧抬起头来,不知不觉中,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有了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