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抬头看向天空,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天空上原本堆积得厚厚的乌云,竟是堆积着,卷动着朝西北方向移去,渐渐的,西北方向开始雷电齐鸣,而他们的头顶上,却越来越清亮,越来越明彻!

风还在呼啸而来,刚刚在一转瞬间便淋湿了众人一身的大雨,转眼间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到得这时,便是最不懂得天象的人,也知道在这大风吹拂下,这场雨只怕是下不成了。

那个提着柳婧衣襟的少年,这时扯着她衣襟的手慢慢的,慢慢地放下。

他挤出一个僵硬的,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慢慢地放下柳婧,慢慢的向后退去。

可他只退了一步!

他堪堪退出半步,只听得嗖地一声,腰间悬挂长剑,从来不曾出鞘的柳婧,嗖地一声拔出剑来,然后,她手腕一抬,那寒森森的剑锋,便架在了那少年的颈项上。

随着那剑锋一架,也不知从哪个角落,一阵女子的惊叫声突然而来,而被这天象惊得交头接耳的众人,这时也齐刷刷地转头看来!

抬眸盯着这少年,一直文静的,便是被那少年提着衣襟摇晃也脸不改色的柳婧,这时眼神漠然,语气沉沉,她冷冷地盯着这人,冷冷地说道:“想就这么离开?”她的剑紧紧地抵着这少年的颈项,锋利的剑刃慢慢用力,语气则平缓得没有一点起伏波澜,“你不是要我赔你吗?我都还没有开始赔偿,你怎么就想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激怒和吻

柳婧这话一出,少年脸色大白,而营地中,也奔出几个中年人,在朝着这边急急赶来。

这时,柳婧手腕一沉,手中剑在割得少年的颈项沁出一丝血痕后,她突然转头看向邓九郎,唤道:“主公,此人欺我辱我,该当如何?”

她这话,令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邓九郎身上。

邓九郎回过头来,他盯了柳婧一眼后,无所谓地说道:“既然他欺你辱你,那你就欺辱他回去便是!”

柳婧听闻此言,转过头来盯向少年,淡淡说道:“我主公的话,你可听清了?”

说到这里,她手中佩剑一沉!

这时,那几个中年人已冲到了面前,他们急急叫道:“小郎手下留情!”“小郎有话可以好好说!”

几个中年人的叫声一传来,早就吓得脸色煞白的少年tui一软,扑通一声软倒在地。而随着他这一软,柳婧那架在少年颈项上的剑,便割出一道血痕来,此刻,那一缕缕的鲜血顺着柳婧的剑锋,正缓缓而下。

柳婧手腕不动,她抬头看向那中年人,沉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方才这少年辱我在先,我yu还报于后。”

她堪堪说到这里,一个中年人急声道:“小郎万不可如此,小郎,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的。小侄行事有无礼处,老夫定叫他向小郎陪罪!”

柳婧冷冷回道:“陪罪就不必了。”说到这里,她低下头来,似是沉吟片刻后,柳婧声音一缓,慢慢说道:“我本yu用他这条小命洗清侮辱…”一句话令得几个中年人脸色大变,令得他们身后的护卫同时围上来后,柳婧也不抬头,只是慢慢说道:“不过既是同行一场,有些事我也不好做得太苛。这样吧,你们拿一百两金过来,赎了这无礼小子一条贱命去!”

没有人想到,柳婧做了这么多,最后却是为了敲诈,乾三差点喷笑出声,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捂着嘴苦苦忍住。

一百两金?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几个中年人相互看了一眼后,转眼看到站在柳婧身后的众柳府护卫,又看着邓九郎一行人,想道,这世间的游侠儿浪dàng子最重颜面,有很多士人也因一言之辱不惜xing命相拼。自家这个侄儿刚才的言行是过了些,这来头极大的柳家小郎让他们花一百两金卖回颜面,倒也是一个勉强公平的办法。

最后,那个带头的中年人咬牙说道:“行,老夫马上去准备一百两金,万望小郎宽待一二。”说罢,他转过身急急朝着自个的车队走去。

这些人出门在外,钱财都是随身携带的,那中年人入了车队后,不一会功夫便凑了一百两金过来。在他们把放着金的木箱子送到柳婧脚下时,柳婧也懒洋洋地收回了手中的佩剑,在示意吴叔抱起黄金后,她转过身朝着自家的营帐走去。

这一晚果然如柳婧所说的那样,除了刚才那场雨量不大的暴雨,便一直晴晴朗朗,明月高悬的。

邓九郎坐在自家营帐里。

营帐的角落焚着香,那香冉冉而上,与外面的月辉相映。

见自家主公形只影单的,乾三凑过头来咧嘴笑道:“郎君,要不要把柳小白脸儿叫过来?”

邓九郎俊美绝伦的脸,在月光的清辉下,散发着淡淡莹光,闻言,他睨了乾三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要是愿意过来,她就不是她了。”

乾三闻言,好不忧伤地看着自个孤孤单单的郎君,叹道:“想我家郎君何许人也?自生下来便前呼后仰,万人簇拥,要是让洛阳的那些人知道,在这么一个明月如霜,夜色如水的大好晚上,我家郎君有佳人而不能近,由着明月照孤影,那可是会碎了一地的琉璃心啊!”

他叽叽歪歪地说到这里,突然mo着脑壳得意地嚷道:“有佳人而不能近,由着明月照孤影…奶奶的,我长得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不行不行,我得去找大伙吹吹。”

刚刚转身,乾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过来,他回头瞅着自家郎君,突然说道:“郎君,你真不让我把那柳小白脸儿叫过来陪你?”

邓九郎正慢条斯理地抚着一柄箫,闻言他瞟了乾三一眼,道:“不忙。”

“怎么能不忙?我这个大老粗看到郎君现在你,这心都兹拉兹拉的疼。”

邓九郎垂着眸,月光下,他俊美的面容似乎不曾沾染人间烟火气。见到自家郎君理也不理自己了,乾三嘿嘿一笑,mo着脑壳大摇大摆去了。

就在乾三大摇大摆地离去时,他不曾注意,在另一侧属于柳婧的营帐中,柳婧正朝着自家郎君的方向望来。在盯了一会后,柳婧转过头朝着黑暗中低低说道:“去告诉他们,今晚邓氏众人放出飞鸽时,把那飞鸽射下,让它落在众商队中…”

她的话音一出,黑暗中先是安静了一会,吴叔的声音才低低地传来,“大郎你这是?”

柳婧沉默了,过了一会,她低低说道:“叔,我就是有点怕了,他,他行事越来越无所顾及,我怕过不了几日,他耐心用尽,我就会彻底成为他的人了。”

她这声音一落,吴叔久久没有说话,直过了良久,才有一声隐隐的叹息传来。

一夜转眼便过去了。

邓九郎醒来不久,便听到外面喧哗声声。听着那极有生命活力的笑闹声,他淡淡一笑,在仆人地服侍下洗漱之后,弯腰走出了营帐。

在他走出营帐的那一刻,众仆习惯xing地靠近前来,他们簇拥着邓九郎,有的给他披上披风,有的给他递上调好了温度的,微微温热的清浆。

这原本是每日例行之事,可这一刻,可在邓九郎踏出营帐这一刻,在众仆围上他侍侯这一刻,

原本喧嚣热闹的营地,竟是在一瞬间变得沉寂起来。

邓九郎抬起了头。

随着他抬头,只见那数百上千双朝这个方向看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注视。

邓九郎慢慢蹙起了眉。

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只见那商队管事和几个中年人,带着上百个车队中的首脑人物,急急地向他的方向走来。

刚刚走到近前,邓九郎目光刚刚瞟去,只见以商队管事为首的众人,便是齐刷刷一拜。

于这百数人同时施礼,车队上千双目光定定望来中,那商队管事上前一步,涨红着一张脸,激动的,激动地率先叫道:“小人无礼,竟不知郎君乃南阳邓九…小人失敬了!”

他的声音一落,排在管事后面的百数人齐刷刷地朝着邓九郎一揖,齐刷刷的激动地叫道:“小人失敬,郎君勿罪!”

行了礼节后,这些首领还很有规矩地退到一侧,可紧接着,却从人群中冲出了数百人。这些人团团围上了邓九郎,一个个急不可奈地叫道:“郎君,这是小女,她年方十五尚未婚配,愿为郎君洗衣添被。”“邓家郎君,这是小人购得的一美人,还请郎君笑纳。”“邓家郎君何等身份?身边没有一个侍侯之人像个什么样子?小人不才,唯有一女贤良淑美,愿侍侯郎君左右…”

这一声声殷勤急迫地叫喊,一个个激āo沥沥的女子轻呼,便在一转眼间把邓九郎淹没了。等乾三等人反应过来时,自家郎君几乎被淹得不见了踪影!

乾三大急,他一边与地五地十一等人急急召着护卫驱赶着众人,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地叫道:“奶奶的,这是什么人放出了风声?这样下去,咱们还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过?”

当乾三等人救出邓九郎,护着他上得马车时,不知是谁下的手,邓九郎的脸上颈项,还给留下了几个口脂印。看着自家郎君束发凌乱,衣襟破损的样子,众护卫不知为什么,一个个意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他们忍俊不禁的低笑中,邓九郎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冷冷说道:“柳文景呢?把他给我叫过来。”

乾三连忙应道:“我就去叫那小子。”不一会,他便领着柳婧过来了。还没有过来,邓九郎便听到乾三的嚷嚷声传来,“姓柳的,咱家郎君的头发都给扯乱了,衣襟也是,他叫你上去帮他好好整整。”

乾三的声音落下后,隐隐的,柳婧那斯文温和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

不一会,柳婧的脚步声便在马车外响起。再一转眼,她已掀开车帘,爬上了马车。、

柳婧挪到马车一角,先把铜镜梳子找出摆好后,再转头看向邓九郎。对上头发扯得凌乱不堪,脸上口脂处处,衣襟破损的邓九郎,柳婧垂着眸忍着笑,低声说道:“主公,我给你梳梳罢。”

说罢,她拿着梳子挪到了邓九郎的身侧。

她堪堪靠近,手腕便是一痛,却是邓九郎紧紧扣住了她持梳的手!

他扣着她的手,转过头来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直盯得柳婧脸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僵硬后,他才缓缓说道:“我的身份,是你昨晚泄露的!”

“不,不是…”柳婧急急地叫到这里,抬眼对上邓九郎盯来的脸,下面的话便给哽在了咽中,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见她低头,邓九郎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泄露了我的身份,一可令得我自顾不暇,不得不忙着应对那些别有用心的男女,二,则可通过他人之口,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令得洛阳的人可以追踪过来。是也不是?”

他盯着耸拉着头,身子在不知不觉中缩到了角落里的柳婧,又轻轻地说道:“你我半年之约,你原本是想履行的,可这两天,你却害怕与我独处,害怕与我接近了,便又故计重施,欲驱我而去?是也不是?”

退到角落里的柳婧唇瓣哆嗦着,过了一会,她才低低道:“九郎,不是这样的…”

“看,以前的你,至少不敢抵赖,如今不但狡诈百出,言而无信,甚至连当面承认也不敢了?”

缩到角落里的柳婧,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厉,慢慢白了脸。

邓九郎缓缓向她伸出手,语气极为轻柔地说道:“阿婧,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是你不知进退,实是怪不得我。”

话音一落,他手臂猛然伸出,重重地扣着柳婧的手,把她用力地带入自己怀中后,邓九郎突然嗖地一声撕去了两侧的车帘,然后擒起柳婧的下巴,于众目睽睽,数百上千双目光顺着声音,齐刷刷看来时,只见他当众擒起她的下巴,头一低,那薄唇便覆在了柳婧的粉唇上…在千人注目,百人倒吸气中。只见他与她四唇相合,只见他的舌挤破她的贝齿,探入了她的口腔深处…

第一百三十二章锁心之圈

四下传来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此起彼落的倒抽气声,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原本繁忙的车队,在这一刻完全僵住!

于这种极致的安静中,那紧紧贴在一起的一对,慢慢唇分,而随着他们的嘴唇分开,一缕银丝在阳光下闪着光…那银丝如此阴靡,直衬得两人的唇,都带上一种蛊huo人心的靡艳!

于是,倒抽气声又响亮了些!

在这种让人动弹不得的宁静中,邓九郎慢慢抬起了头。

他虽是抬着头,却没有放开柳婧,而依然是锢着她的下巴,依然把她锁在怀中!

稳稳地锁住她,他抬起头,抬起那张脱了纱帽后,英俊无匹的面容,目光依然定定地盯在柳婧身上,吐出来的声音,因激情犹存而暗哑有力,“乾三,把东西拿来!”

“是。”

乾三朗应了一声,捧着一个木盒走到了他身后。

邓九郎的双眼一直盯在柳婧脸上,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打开它。”

“是。”

朗应声中,乾三打开木盒,戴出一对做工华丽繁琐的金圈。

邓九郎双眼依旧定定地盯着柳婧,吐出来的话,依然暗哑,只是这暗哑也许是因为做了某种决定,也许是因为太过沉冷,有着一种让人生畏的沉重质感。

只见他注意着柳婧的双眼,轻柔一笑后,低声道:“阿婧,别怪我…我不想用到这一手的,实是你屡屡逼我!”

说到这里,他托起柳婧的足,于众目睽睽之下,掀起她的下裳,露出柳婧那雪白精致的足踝。

这时刻,四周的人完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被这气氛所拘,一个个连大气也没有喘一声的朝这里望来。

于无比的肃穆中,邓九郎伸手从乾三手里接过一个金圈,动作优雅地把金圈掰开后,他把那金圈拿到柳婧的足踝处,轻轻一套,便给套在了柳婧的足踝处。只见他低头把那金圈弄了几下,直弄得它牢不可破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这金圈,名为‘锁心’,乃上古最有名的匠师欧治子所铸…自我与阿婧再遇后,便千方百计把它弄了来,让人把它重新踱了一次。阿婧看看,它现在这形状,可是精致华丽了?”

精致华丽,这金圈确实是精致华丽,它上面的金色花纹不知掺了什么金属,在阳光下直闪发着流离眩目的光芒。先前套在柳婧脚上的那个也就罢了,他手里拿着这另一个,于白日灼灼中光芒流动,刻在金圈表面上的一行字清楚至极,而这行字,众人定神一看,也给看清了,它就是“南阳邓擎”!

他居然弄了一个刻着南阳邓擎的金圈套在了柳婧的足踝上!

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柳婧白了脸,几乎是不可自抑的,她挣扎起来。

邓九郎冷眼看着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她。

直是面无表情地盯了好一阵,他才哑着声音缓缓说道:“这挣扎,有意义么?”

一句话令得柳婧停止了挣扎,支着身子回过头,乌漆漆的瞳仁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后,邓九郎低下头,干脆利落地拉起她另一只足踝,在那雪白精美的脚脖子上把另一只金圈也套了上去。

随着‘卡’的一声金圈扣上的声音传上来,邓九郎声音轻柔得宛如春风般地传来,“阿婧”,他的声音真的很温柔很温柔,“欧治子大师所铸的这套‘锁心’,自古以为,便为君王赐给他最心爱的人所有。套上这锁心之后,除非折了双足,否则终你一生一世,永无脱离之时…阿婧,这锁心上写了我的名字,以后,它便伴着你日日夜夜,无论你走到哪里,心在何方,它都永远不会脱离,永远会提醒着你我的存在。阿婧,我对你如此爱重,连这上古奇物也拿出来了,你欢不欢喜?”

他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柳婧,用那低沉的声音吐着这么温柔的话语,可仔细一看,他的眸光却是太过深邃,直深沉得定着柳婧动弹不得,他的声音也太过轻柔,轻柔得仿佛有着冷意!

四下越发安静了。

这时,邓九郎伸手拂下柳婧的裳服,令得它重新遮住她的足踝后,他把柳婧温柔地放在马车另一侧,转过头来朝着众人朗笑道:“诸位不好意思,当着你们的面,在下只顾着儿女情长了…我这个情儿极喜胡闹,我怕有哪个不开眼的人逮了她去,便在她身上留下我的名号。诸位在此,也算是一个见证。”

说到这里,他大手一挥,朝着众护卫笑道:“今天是我情定之日,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到了前面的诸方城,愿薄设水酒,与诸位共欢!”

直到他这句话落下,四下的人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当下,他们一个个挤着僵硬的笑脸,呵呵地回应起来。有个别反应快的,更是谀词如潮,“邓郎真是多情之人啊。”“不错不错,柳小郎本是大有才学之人,这等大才,是值得邓郎看重。”“这也算是昭告天下了吧?哈哈哈,小人一定会替两位郎君多多扬名的。”“就是就是。”

如今天下,断袖分桃之事虽然上不了台面,可断袖分桃的其中一位是南阳邓九,那就上不了台面也是台面上的事了。或者说,权贵之家养一两个娈童,并宠之溺之恨不得把对方吞入腹中的,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事实上,只要他愿意正常的娶妻生子,这一切都不过是调济玩乐罢了。

在四下纷纷而来的笑闹声中,有一些脸皮厚,急着想与邓九郎套近乎的人,还是凑了上来。邓九郎这次倒也很耐烦,他转头在柳婧额头上印上轻轻一wěn后,便纵身跳下了马车,转眼间,他的身影便被淹没于人群中。

邓九郎一走,吴叔等人便急急围上了这辆马车。转眼间,吴叔焦急不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郎大郎。”

在他连迭声的,慌乱地叫唤声中,马车中,传来了柳婧低而平静的声音,“恩。”

听到她这平静的语气,众人大静,柳叶等人唇动了动,yu言又止后,还是吴叔率先说道:“大郎,你没事吧?”

“我没事。”马车中的柳婧,低低地说道:“我其实,早就应该料到了的。”早在乾三提醒邓九郎身上有那奴隶项圈时,她就应该想道,他的身边,定然早就给她准备了这类似奴隶项圈的东西。早在他特意寻到汝南,并耐心等她四个月时,她就应该知道,他对她定然不可能放手,而且,他的耐心,其实在那个时候,就早已耗尽!

只怕,那天的勾引,第二日的非要搂她于怀,都是他早就算好的,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履行半年之约,他只是想逼着她出手,再名正言顺地收拾她!

她早就应该料到了的!

那样一个天之激āo子,那样一个邓阎王,怎么可能真的陪她玩那慢慢爱上的游戏?他其实,早就想断了她的后路,让她只能做他的人了!

于轻叹声中,柳婧低低说道:“我没事,你们不要在意。”

声音一落,众人马上应了一声是。

柳婧垂眸寻思了一会,又道:“行了,都退下吧。”

“是。”

诸方城,在豫州一地也算是大城池,而过了这诸方城,便属于荆州地界。

这一趟商路,有一些人的目的便是这诸方城,眼见城池在望,众人都沸腾起来。一阵阵热闹欢笑声,渐渐充斥在车队里,混在车队扬起的尘土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斩尽她的后路

随着诸方城渐渐在望,几乎是突然的,诸方城门处,突然涌出了两列人流。

远远看到那两列队伍,邓九郎瞟了乾三一眼,命令道:“把柳文景叫过来。”

“是。”

乾三策马奔驰而来。

他来到马车外,放轻声音,朝着马车中说道:“柳家郎君,主公让你与他一道进城。”

马车中,柳婧恩了一声,她掀开车帘。

乾三牵过一匹马,示意柳婧骑上后,一边伴在她左右,一边苦口婆心地说道:“柳家郎君,这次你实在做得过了,怪不得主公生气。芒果直播网你看这前面的两列队伍没有?那定然就是郎君的身份暴露后,特地赶来迎接他的。你想啊,郎君好不容易有个轻松的时候,这一露出身份,可不全部泡汤了?”

顿了顿,他凑近柳婧,小心地问道:“柳家郎君,你现在还伤心不?”

柳婧摇了摇头,她低声道:“不,我不伤心。”

“那,我再跟你说一事儿,你也别伤心可成?”

乾三这话一出,前面马背上柳婧的身影便是一僵。

在她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自己时,乾三嘿嘿一笑,颇有点不知如何措词的感觉,“是这样,主公觉得呢,有些事要做就干脆做全一点…以前郎君不是发了一封文书,然后你为了让他解除那文书便老实跟来了吗?刚才,郎君又把那文书发去汝南了。呃,就是说,汝南那儿,你柳氏一族那里,不久后就会接到文书,整个汝南官场,会正式确认你是主公的人,那啥,以后你的婚事举止啥的,像是你父亲也不敢做主了。对了,还有,郎君知道你前来时不曾休妻去妾,所以他那文书中一并命令柳府的人替你休妻去妾了。”

柳婧身子僵硬了良久,才低低的,语气艰难地说道:“那文?内容我不记得了。”

其实,她是记得的,只是她还要确定一下,她必须确定一下。

乾三同情地看着她,他摸了摸后脑壳,想道:这柳小白脸儿是个有大才的,连神秘不可测的天象他也知道那么多,这才华确实是惊人了。要我是他,也不甘心雌伏他人之下,不但不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还要老老实实去做个娈童。

因着这种同情,他咳嗽一阵后,背起那文书的语气,还挺细声细气的,“呃,那文书是这样的,我还记得,现在背给你听哦,咳,‘柳文景者,原吴郡阳河人氏,现迁入汝南,其家中一父一母二妹,父名柳行舟,大妹名柳婧,二妹名柳萱。

章和十四年,柳文景自愿卖身于南阳邓擎,后擎念其功高,解去身契。章和十五年,柳文景以才高拜入南阳邓擎门下,为其门中清客。

柳文景为人,聪慧多智,极得邓氏擎郎之心。今邓氏擎郎告诫天下,终柳文景一生,婚配举止,需经其主。若有敢阴助者,邓氏擎郎与其不死不休!’哟,就是这内容。”

柳婧僵硬着,半天才轻轻地说道:“也就是说,他不但当着众人给我套上带有他名字的奴隶圈儿,还给我的老家发了这份文书,让我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只能依附他邓九?”

乾三咽了一下口水,好一会才咳嗽着说道:“好似是这个意思。”

柳婧垂眸。

过了一会,她轻叹道:“你家郎君,在我身上用的心思,也未免太多了些。”

这话显然说中了乾三的心,当下他连迭声地应道:“就是就是,我们也这样觉得。不过柳家郎君你也想开点,你要知道那劳什子的锁心圈,早在吴郡那次你逃跑之后郎君就开始寻找了。依我说啊,那玩意儿他迟早会戴在你身上,便不是今日,也是明日,所以你也别恼了,本来就逃不掉的…”

柳婧听到这里,不怒反笑,她慢慢问道:“本来就逃不掉的?”

“是啊,谁叫你让郎君一念就年的。他这辈子就没有这样念过一个人,你要是一开始就不遇上他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也就认命吧。”

两人虽是走得缓慢,这时也来到了邓九郎身侧,乾三朝柳婧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乖乖认命后,便哼着曲策马离去。

柳婧策马上前一步,正式来到邓九郎的身后。

感觉到她过来了,邓九郎头也不回,只是淡淡问道:“怨我么?”

他身后的柳婧,安静了好一会,才低低回道:“怨。”

这个‘怨’字一出,邓九郎低笑出声,他温柔地说道:“别怨了,你左右是要嫁人的,这天下间,又有哪个男人及得上我?”

柳婧闻言,忍不住冷冷地说道:“天下的男人虽是都不及你,可他们能娶我为妻,你却只能让我为妾!”

面对她这明显含着怨气的话,邓九郎却只是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左侧的岔道处,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众人顺声望去时,只见一支百人队伍正卷着烟尘急忙而来。

朝着队伍盯视了良久后,地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郎君,是洛阳来的队伍,其中有一些还是金吾卫!郎君在这里的消息昨晚才泄出去,他们这就追上来了,想来原是就在左近。”

邓九郎跟着望了一会后,皱眉道:“不是先前那一队。”

“是的,这是另一支。”

那支队伍来得极快,就在众人交谈之际,他们便冲出了岔道,离车队只有二三百步了。

就在柳婧也忍不住转头眺望之时,一个激āo憨的少女声音清脆地传来,“九哥哥!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