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婢女哧笑道:“不过是小姑没有把心神用在我家郎君身上,自是不知道他的性格。”

柳婧没有理会她的嘲笑,轻声问道:“那你说说,他是什么性格?”

“我家郎君是什么性格,婢子不便多言。不过婢子知道,郎君不管对小姑你是什么想法,他都不会让你嫁给别人。”顿了顿,那婢子忍不住说道:“小姑,婢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婢子以为,小姑早年便与我家郎君定有婚约,本就应该生死都是他的人,便是他一时不省,也断断没有因此便与他生份,弃他而就别人的道理…这才是一个妇人的本份!婢子经常听到郎君提起小姑,在他言下,小姑聪慧过人,才智绝伦,风采罕有人及。然后,这修才还需修德,有所谓忠臣不事二主,贞妇不嫁二夫,小姑才学虽高,所作所为,终是差了一点,也就难怪郎君对你着恼了!”

搞了半天,听到的却是这么一番言论,柳婧有点好笑也有点失望。她也懒得理会这婢子,只是垂着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柳婧,这时刻已习惯性的抛却杂虑,开始寻思对策起来。

这一寻思,便是一天。

转眼间,傍晚到了。

傍晚时的庄子,漫天霞光从森森树木中透射过来,散照在大地上,给人一种惊艳的瑰丽。

就在柳婧顺着林荫道缓行而行,倾听着树林中不时传来的鸟鸣啾啾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柳婧顺声转头。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辆由四匹雪白的,毫无杂毛的骏马拉动的黑色马车。就在柳婧看去时,那马车也停了下来,顾呈从马车上优雅地走下,转头挥了挥手,让那马车远去后,他回头向柳婧的方向看来。

盯了她半晌,他大步向她走近。

不一会,他便出现在柳婧身前。

负着双手,眸光深沉如海地盯了柳婧片刻,顾呈笑着说道:“听婢子说,你今天一直没有进食?原来柳氏不是凉薄之人,这早上听了我的话,当天就为了邓九舍得绝食以表忠贞了!”

说到这里,他见柳婧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向自己,他又走近一步,低下头看着她的眉眼,他轻轻说道:“怎么,都不想跟我说话了?”

声音虽轻,语调虽温,却有一种莫名的戾气扑面而来!

柳婧抬起头来。

抬头看着顾呈,柳婧低声说道:“我不会为了谁而绝食。”在顾呈露出的嘲讽笑容中,柳婧又道:“阿呈,是不是邓氏一派有了什么动作,你现在处境有点不妙?”

要是别人听了这话,定然会以为这是柳婧在讥讽于他,在打击于他。可盯着柳婧的顾呈,这一刻却看得分明,柳婧说这句话时,没有讥讽,她只是在说出她自己的判断,声音中还隐隐替他而不安着。

真可笑,她居然还能为他处境不妙而不安!

顾呈终于把视线从柳婧的脸上移开。

他负着手走出几步后,侧过头看着那漫天的霞光。他脸色很白,五官又俊,那金色的霞光铺洒在他的眉眼中,令得他整个人都如染上一道金光,仿佛陈列在道观中的神像,那么遥远,还有亘古的寂寞!

这般静静地站了许久后,顾呈慢慢开口了,他不带笑意地扯了扯唇角,声音低沉而悠扬,“阿婧对那邓九,倒是信心十足?”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这般质问。

柳婧说道:“我不是相信他。”她眸光如水般凝视着他,低低地说道:“我是知道你…今**当着他们那般坏我名节,绝我后路,后来又说要我一道赴死。所以我才有这种感觉。”

说到这里,柳婧蹙起了眉头。

她一边慢慢踱着步,一边轻声说道:“阿呈,把你的情况告诉给我吧,也许我能帮你谋一条退身之路。”

她侧头看着他,眸光清正无暇,“这次的事情,成了,你是白身,败了,你后果难料…阿呈,你一直在做的只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她刚说到这里,顾呈便转过头来。

沐浴在金光中的他,眉眼带着讥嘲,他冷冷说道:“阿婧好性情!这么一会功夫,竟然替那邓九策反起我来了!”

他这话很是难听,柳婧却依然是双眸明澈地看着他,她沉静地与他对视良久后,收回目光,慢慢说道:“我说过,不会参合到你们的争斗中去。阿呈,我还是那句话,智者不虑成先虑败,狡兔尚有三窟。你虽是涉事极深,如果仔细思量的话,定然还能谋得一条退身之道!”

她眼望着远处的青山,低低地说道:“阿呈,这些年你走遍了十三州,天地的瑰丽,河山的秀美,难道不能让你流连忘返?我想,不管走到哪一步,只要还活着,定然就还有机会的…”

她才劝到这里,顾呈却笑了起来,他毫无感情地哧笑着,冷然问道:“机会,什么机会?阿婧这般劝我,莫非你的意思是,愿意在我事败后,与我一道行走江湖,不再过问这朝堂名利事?”

他这话一出,果然看到柳姨给自己噎住了。

当下,顾呈仰起头来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狂放而沧桑,混合在傍晚的风声中,给远远传出,引得回音阵阵。

狂笑了一阵后,顾呈衣袖重重一甩,他侧过头看着柳婧冷然而笑,傲然说道:“人生在这世间,苟且偷生最是无趣,大丈夫行事,成则名垂千古,败则尸骨无存,留什么退路?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成功的!等我成功之日,会依从你柳婧的心意,让那邓九留一条贱命!”

说到这里,他冷冷又道:“当然,你最好还是祈求我能成功,要不然,那生灌鸠酒的滋味,可很不好受!”一句话说得柳婧又变了脸色后,顾呈挑了挑眉,凑近她,在她耳旁冷冷言道:“怎么怕成这样?你放心,到时我会与你一道!”说到这里,顾呈收起笑容,大袖一甩朝外走去,一边他,他一边命令道:“来人!”

“在!”

“天一黑,就按原计划把柳氏马上转移!”

“是!”

在顾呈坐上马车,那马车绝尘而去时,几个婢女围上了柳婧,无声地逼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在柳婧走上台阶时,她眼角瞟到一人,不由一惊,忍不住转头定定望去。

见她止步,几婢催道:“小姑,还请疾行!”

柳婧提了步,她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刚才那个小姑,甚是面熟?”几婢笑而不语。

柳婧蹙着眉被她们拥入房间,就在几女在她脸上摸来摸去时,柳婧突然明白过来,她腾地睁大双眼,想道:那个身影与我极为相似,便是这么远远的只看一眼,也依稀可以看出,她长得与女装的我也是相像…是了是了,他们把我转离这里,那女子则是代替我呆在这庄子的替身!

第一百八十六章 要嫁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不知不觉中,夜幕渐渐笼罩了天地间。

就柳婧望着天边出神之际,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眼间,一个护卫外面沉声说道:“郎君有令,马上把柳氏转移!”

他声音一落,外面众人齐刷刷应道:“是!”

应答声中,几个婢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柳婧,这时刻,她们表情又起了变化,看着她们冷硬眼神一眼,柳婧想道:这个时候,只要我一张嘴,哪怕还不曾尖叫反抗,她们都会把我打昏吧?

这些人眼神,实是太想把柳婧敲昏了。不想太过被动,柳婧只得表现得很乖巧。

饶是这样,当她被众人急急押着赶向一辆马车后,一上马车,还是昏了过去!

柳婧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一个山谷中,这山谷桃柳青翠,百花盛开,极是幽静。

望着连绵起伏山脉,和自己置身由五六个房间组成小小一幢木制建筑,不知怎么,柳婧心反而定了许多。

她安静地走到一侧,给自己倒了一盅酒,便慢慢品了起来。

这几天,越是寻思得多,柳婧越是不想掺合这场斗争。

对她来说,不管是帮助邓九郎,亲手把顾呈这些清流打败,还是站顾呈这一边,看着邓府大势已去,都是极端残忍事。

她想,不管是邓九郎逼着她离开洛阳,还是顾呈把她扣这山谷,其实都是好。现她只希望,能这个山谷里继续呆下去,一直呆下去。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柳婧这山谷也呆得越发用心了。每天早上,她梳洗过后会就着山中冉冉升起云雾,弹奏一曲,用过餐后,则一边撑着篙,一边享受这山谷美景,下午,谷中鲜花无数,树木成群,她可以一一欣赏,傍晚,残阳下群山是华美,实让人留连忘返…

顾呈再次出现时,看到便是这样柳婧。

望着赤足穿着木履,脚步轻地行走林荫下白衣美人,顾呈抬了抬下巴,低声问道:“她这些时日日日如此?”

“是。”

“…我倒真是小看了她。”

声音一落,他大步朝着柳婧走去。

柳婧听到了脚步声,却一直没有回头,直到他站她身前,她才慢慢站直。

一双黑白分明眼宁静地看着顾呈,柳婧轻叹一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呈一笑,他负着手下颌微扬,“初七,明天便是你我大婚之日。”

盯着她,他慢慢说道:“请贴已经发出,一切已准备妥当,只等明日花轿迎门。”

柳婧看着他,问道:“却不知顾郎准备从哪里迎娶?还有,顾司马次子大婚,不知女方亲眷?”

顾呈深不见底眸子,这时慢慢流溢出一抹笑意。

随着他这一笑,柳婧脸色转为雪白。

顾呈伸手把她掉额前一缕碎发拂上,又小心地沾去一滴残留她颊侧露珠,轻轻说道:“…你我能结为眷属,一直是柳叔所愿。他们自是会亲自到来!”

这句话一落地,柳婧唇瓣也变得雪白一片。她闭上双眼,低低问道:“他们落到你手中了?”

“不是。”顾呈温柔说道:“阿婧别恼,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你那护卫张景实是我人。你让他安置你父母,他便安置了,现你我大婚,柳叔怎么可能不到场?”

他说道:“柳叔一直不知道你我闹意气之事,刚才我出门时,他还埋怨,这场婚事太也仓促,说我对你不够尊重。”也就是说,柳氏众人到现还瞒鼓里了?

感觉到柳婧那浓得像墨一样冰冷,顾呈手轻轻抚上她唇,低低说道:“阿婧,你会心甘情愿嫁我,对不对?”

…她亲人都被他控制手中,她怎么可能不心甘情愿?

柳婧终于哑了声,她低低地回道:“我会…”正如邓九郎说过,现顾呈,其心思诡谲难测,她不会冒着失去亲人危险去激怒他。他要她嫁,那她嫁便是!

得到柳婧承诺,顾呈温柔一笑。

他慢慢俯身。

他低下头,脸贴着柳婧脸,呼吸与她相溶,感觉到她肌肤滑嫩,顾呈声音有点涩,只听他轻轻说道:“很好,能听阿婧这样说,我很高兴!”

柳婧垂着眸,任由他舒臂搂上自己。

顾呈轻轻用力,把柳婧慢慢搂入怀中后,他手臂锁紧,一直到怀中娇躯温软而服贴地倒怀中,与他几乎溶成一体,顾呈才停止了收紧双臂动作。

…他仰头看着天空,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真欢喜起来。

山谷中鸟类极多,啾鸣声声不绝于耳。顾呈搂着柳婧,一直没有动,他不动,柳婧也就老实地伏他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呈低沉悠扬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阿婧。”

“…恩。”

“别动,就这样站着。”

柳婧:“…”她没有回话,敏感地触及到顾呈声音里压抑温柔,她不知怎么回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呈低低地问道:“这山谷里,呆得寂寞吗?”

柳婧慢慢摇了摇头。

顾呈一笑,他温柔说道:“有时我真看不懂你。”

又过了一会,他低声说道:“要是你喜欢这里,还可以呆一晚,明晨我们早点动身。”语气虽是平常,却是一种着实温柔,渀佛一个宠爱着妻子丈夫,为她喜好而退让着。

柳婧他怀中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

顾呈不再说话。

这般相拥着,又过了许久许久,顾呈似是想起往事,不由含笑说道:“那一年你我刚定婚约时,我也这样偷偷抱过你,阿婧还记得么?”

怎么不记得?那时她满心都是欢喜。她实是野惯了,那应该羞涩场合,被他抱着不但没有拒绝,记得当时还反抱了回去。

顾呈用下巴摩挲着她秀发,低下头她发际吻了吻,低声道:“真不想动,阿婧,这样抱着你,我感觉到了天长地久…”

温柔说到这里,他慢慢松开了柳婧。

那深沉如海眸子,定定地温柔地端详柳婧一会后,眸中笑意,终于被慢慢收去。

慢慢转过头,顾呈唇再次抿成一线,只见他挥了挥手,提着声音命令道:“收拾东西,准备出谷!”

“是!”整齐朗应声中,一阵阵脚步声奔走着,不一会功夫,几辆马车驶到了前方,顾呈牵着柳婧手上了其中一辆后,车帘一拉再次命令道:“行了,启程吧!”

“是!”也不知是不是柳婧错觉,这一声‘是’,分明带上了几分肃杀,渀佛从这一刻起,所有宁静安逸也好,梦幻也好,正正式式抛去,渀佛这山谷一出,便是暴风疾雨扑面而来!

于车轮安静有序地滚动声中,马车慢慢地驶出了山谷。

知道顾呈不想让自己看到怎么进出这山谷,柳婧也就没有掀开车帘。她现,一点也没有激怒于他,让他防备她地打算。

安安静静地坐马车中,一直到外面人声车马声不绝于耳,柳婧才掀开车帘。

现,是回到洛阳街上了。

洛阳街上车水马龙,路人繁忙而纷杂,柳婧看着一张张或含笑或焦急脸孔,目光一转,瞟到了一辆极其华贵马车。

那马车从她前方百步远主街速驶过,让柳婧注意到,是那大开车帘里,端坐马车中女主人。

那女子,云鬓高挽,仪容高贵,年约四十来岁,清美五官很是面熟。

…是了,这女子五官与柳婧自己很是相似!甚至那过于坚硬眼中神采,也几乎无二!

柳婧一怔间,连忙定神看去,这一看,她注意到了跟随有那女子身后众马车上,那属于公主府标志。

原来是一位公主殿下。

“她就是常郡主母亲清云公主。明天你我婚礼,她也是主角。”顾呈低沉悠扬声音突兀从一侧传来。

柳婧听不懂了,她诧异地转过头去。对上她目光,顾呈却不再言语。

柳婧想了想,轻声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父母?”

“今天不行!”顾呈很直接,他双手放膝上,俊美高雅脸上,刚山谷时温柔丝毫无存。他深沉得见不到底眸子盯向柳婧,轻轻说道:“我说过,阿婧什么也不必想,只需盖着头巾嫁我便可。”

他双眼盯得太沉,柳婧连忙垂下眸,抿唇装了一会倔强后,她无奈地屈服道:“…是!”

听到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顾呈垂眸。他从一侧橱柜里舀出一壶酒,给自己和柳婧各斟了一盅后,他摇着酒盅淡淡说道:“阿婧一直是聪明人,希望今明两天,你也能继续聪明下去。”

说到这里后,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外面低声禀道:“郎君,都已安置妥当,护卫们也到齐了。”

“知道了。现马车转向,驶向清云公主府!”

“是!”

这一次,柳婧不解目光中,顾呈转向说道:“阿婧有所不知,自你我婚迅公布后,很多人都问木兔儿是个什么人什么身份。于是我告诉他们,木兔儿是清云公主义女。所以,明天兔儿将是从清云公主府出嫁。”说到这里,顾呈眉眼深深,“说起来也是巧,清云公主两位女儿,一个嫁与邓九,一个嫁给我顾呈…以后,我与邓九郎也是连襟了,同是一家人了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邓九郎来了

是啊,是挺巧的。

柳婧看了一眼顾呈,垂下眸来并不回话。

于无声的沉寂中,马车朝着清云公主府驶去,走着走着,周围马蹄声声,却是不知不觉中,马车周围又增添了几十个悍勇高大的护卫。

而这时,清云公主府已然在望。

望着那高大森严的门第,柳婧原以为马车会停下来,她做为第一次前来的人,会像个普通客人一样,先下马车与清云公主见过面后,再被她从正门迎入,哪曾知道,这马车竟是片刻不停的从正门长驱直入。

不一会功夫,马车晃了晃在广场上停了下来,顾呈纵身跃下后,那悠扬动听的声音便传了来,“兔儿,到家了,你可以下来了。”

他直是唤了两声,柳婧的马车车帘才晃了晃,紧接着,一只白嫩纤长的手伸出,它慢慢掀开车帘,露出了车中人奢华骄美的面容。

前方的台阶上,已是站了十数个权贵,在柳婧露出面容的那一刻,嗖嗖嗖十数双目光定定地望来。

陡然对上柳婧的面容,这些权贵不约而同的怔了怔。这个木兔儿是什么人,他们这些在场的人是略有耳闻的,可真正见到她,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顾二郎一直说,她能够成为清云公主的义女。实是眼前这个少女,真真当得上‘骄贵’两字,那从骨子里流溢而出的奢华,分明一派龙子凤孙的气象!

在这些人朝着柳婧盯来时,柳婧温婉一笑。她在顾呈地扶持下刚刚走出马车,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便有人在身后朗声叫道:“禀公主殿下。邓家九郎到了——”

邓家九郎到了!

…居然是邓九郎到了!

一时之间,四下一静,随既,扶着柳婧,与她亲密地相依而立的顾呈唇角一扬,俊美高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而清云公主这时已急步走出,她朝着柳婧慈爱的安抚一笑后,转向门口清声唤道:“都是自家人,通报做甚?快,快去唤九郎进来!”

清云公主的声音一落。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便从大门处传来。就在柳婧不知不觉中低下头时。只见里面的花园中。几个气势不凡的婢女簇拥着一个做郡主打扮的少女走了出来。

这少女,年方十五六岁,长相端方中见清雅。看着门口方向的那双凤眼,这一刻流光溢彩。

…她定然就是郡主常净了,看她这样子,分明对邓九郎也是情根深种?

终于看到了常净,柳婧双眼怔怔…

就在柳婧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些,缩在不显眼处时,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转眼间,那脚步声便在清云公主的前面停下了,略略一顿后。柳婧听到邓九郎那低沉疲惫的声音缓缓地说道:“邓擎见过公主殿下。”

清云公主扶起他,女性温柔的声音中带着笑和慈爱,“擎儿,你刚才唤我做什么?嗯?是不是叫错了?”

一阵空寂后,柳婧听到邓九郎再次恭敬地唤道:“是,小婿失礼了,小婿见过母亲…”

小婿见过母亲?

小婿见过母亲!

是了,他与常郡主名份已定,他是常郡主的夫婿,是清云公主的爱婿了!

…柳婧陡然心中一空!

她虽是什么都知道,也早有准备,可真正听到这一声称呼声,那种难以形容的闷痛和空茫,还是不期而来!

低着头的柳婧,就在她自以为很镇定,不曾表现出异样时,突然的,她手腕处一阵剧痛传来。

却是顾呈突然用了力!

不过只是一瞬,柳婧还刚感觉到疼痛,手上便是一松。在清云公主慈爱地说笑声中,众权贵围上邓九郎寒喧之时,柳婧身侧的顾呈笑了笑,许是邓九郎在朝这边看来,只见他拱了拱手,朗声说道:“顾呈见过邓家郎君。”

顾呈的声音刚一落下,低着头的柳婧听到清云公主慈爱的声音传了来,“九郎,给你介绍一个人,她是我新认的义女,小名叫兔儿。来,兔儿,上前见过你妹妹的夫婿。”

到了这时,柳婧已不得不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