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对着这个背对着光线,面目俊逸陌生的脸,可感觉却一点也不陌生的男人,低低问道:“是你在照顾我?”

“恩。”男人自然而然地从一侧水盆中捞起毛巾,把它拧干后,轻轻地敷在她额头上,再次问道:“可有想吃什么?”

柳婧没有回答,她只是眨巴着眼,怔怔地瞅着男人一顿后,说道:“我要吃酒烹鸡。”

男人闻言摇头道:“这可不行,王真人特意交待过了,你现在只能喝粥。”

…那你还特意问我想吃什么干嘛?柳婧郁闷地垂着眸子,手按向胃腹:真的好想吃好想吃鸡,

也许是柳婧的表情有趣,男人再次弯了弯嘴角。他动作熟稔地把柳婧半抱而起,给她套上外袍,再弯腰给她穿上鞋履,做好一切后,他说道:“外面阳光甚好,来,我扶你出去走走,张真人说了,这个时候只要不吹风,对你的病有好处。”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把柳婧放在地上,再扶着她,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不一会,两人来到门坎处,外面果然阳光高照,柳婧反射性地眯了一会眼后,这才提步外出。

她走,男人就走,她停,男人也停,走到台阶上,望着那满院青绿,柳婧转向男人,看着这张陌生的俊逸的脸,她垂着眸想道:这个面目明明是陌生人,可我怎么就是觉得他很熟悉?

第二百一十三章知道消息的邓九郎

陛下驾崩了!

陛下居然驾崩了!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时,邓九郎刚刚离开柳婧,还没有归府。他的身边,还跟着那著作郎,著作郎的手中,还记载着和乐公主刘婧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原本想着,拿着这些记录,就可以向陛下提要求,过不了几天,他的阿婧,就要正式冠以他的姓,正式成为他的人了!想着想着,邓九郎唇角慢慢扬起,眉目间变得神采飞扬。

可他却没有想到,会在走到半途时,听到陛下驾崩的消息!

陛下驾崩了,原来他白天表现得那么好,是属于回光返照。

见到坐在马背上的邓九郎脸色大变,一个太监哽咽地说道:“陛下是在睡梦中过去的…奴等真不知道,陛下去得这么快!”

邓九郎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回神,他马上想到了自家姐姐,想到了陛下驾崩后随之而来的混乱,他马上喝道:“起来吧,你们带路,我马上进宫!”

“是!”

这一刻,纷纷赶往宫城的,并不止是邓九郎。这个晚上的洛阳城,注定是不眠之夜,所有的权贵和官宦,都从榻上爬起,无数的人,都是通宵不眠。而宫城里外,更是挤挤攘攘堵满了人。

邓九郎连夜入宫,在见到邓皇后,他得到了主持陛下入葬皇陵的诸般事宜。

这事并不简单,陛下虽是久病,皇陵也早就挖掘好了,可数百年来,人间天子无不把死看得极重,和帝的皇陵,在地下挖有方圆数十里,层出不穷的陪葬品和陪葬手续,以及入葬之后关上皇陵前,为防止他人侵犯而设立的重重机关。这些他做为主持人。全部要着手,全部要布置好。

所以,他很忙。

这是没日没夜的忙,他忙得马不停蹄,忙得没有进过家门,忙得每一天只能合一二个时辰的眼。

如此七天之后,他终于忙出了个头绪,终于有了些自己的时间。

这天傍晚,邓九郎看了一眼处理得差不多的皇陵,胡须拉杂。双眼充满着血丝的翻身上马,哑声命令道:“走——我们回洛阳!”

“是!”

众人的朗应声中。他胯下神骏的坐骑四蹄翻飞,一行人在夜幕中朝着洛阳城匆忙冲去。

入得城时,城门已然关闭,邓九郎拿出令牌让人打开城门进入后,手中长鞭一挥,胯下坐骑越发加快。

不一会时间,他便来到了和乐公主府外。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停下。抽调出来的几个银甲卫首领面面相觑,地五率先走出,他来到邓九郎身后,低声道:“郎君,你这是?”

邓九郎唇角含着笑,他仰着头望着静伫在月色下的和乐公主府,薄唇微扬,说道:“我都有七天没有与阿婧见面了,怪想她的…也是奇怪了。以前动不动就几个月几年不见的,我都不怎么想,这次才七天不见,我怎么就想成这样了?”

地五低头,借由黑暗藏住脸上的异色后,他轻声劝道:“郎君,你整整七天都没怎么睡,又忙里忙外一身汗的,要不,先回邓府清洗一下,好好睡一觉?”

邓九郎摇头,他翻身下马,一边揉搓着因疲劳过度而干涩发疼的双眼,一边说道:“不了,我有七天没有见到阿婧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语带怜惜地说道:“阿婧虽与陛下刚刚相认,可她对陛下感情极深,那天见这两兄妹相处,我从阿婧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孺慕之情。眼下,陛下突然过逝,阿婧肯定心里不好受,我得去陪陪她。”

说到这里,他提步就走。

看到他这样,地五的脸色在月色下直是有点苍白。他紧走几步,急急跟上邓九郎后,又劝道:“郎君,和乐公主说不定还在宫中守灵呢。”

他这话很有道理,邓九郎停下了脚步。

见他回头,地五越发低了头。

就在这时,邓九郎突然说道:“来都来了,我还是去她的闺房看看吧…哎,这几天可真是想她,那天我离去时,她脸色那么不好看。”

说罢,他还是转过头去。

看到他来到了大门口,地五急急叫道:“可是郎君…”

这一次,他没有说完,便看到自家郎君笔直笔直地站在那里,然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说道:“地五,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月色下,邓九郎的脸色非常难看,双眼沉沉地盯着地五,邓九郎突然声音一提,厉声喝道:“说出来!”

这喝声一出,地五脸色大白,他双膝一软,跪在了邓九郎面前,随着地五这一跪,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却是又有六个银甲卫跟着跪下了。

邓九郎慢慢握紧拳头。借由这个动作,他在掩饰他那紧张得拘挛的手指。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五,盯了一会后,邓九郎蓦然转身,大步冲到和乐公主府大门处,邓九郎朝着那大门重重一脚踢去,嘶哑着嗓子厉声喝道:“开门!给我开门——”

可他叫得这么大声了,和乐公主府却依然是黑暗一片,哪里有半点回音。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府第会有的反应!

那些门子呢?宫女呢?太监呢?

便是他的阿婧在皇宫守灵,那些人也不敢擅离的。

是谁让这和乐公主府成了一个无人之地?

邓九郎不敢想,越是想,他越是紧张。站在黑漆漆的大门前,他双腿虚软着,那伸到了半空,想要推开房门的手,怎么让他无法控制的抖得这么厉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邓九郎才轻轻地问道:“她呢?”

他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抬着头看着和乐公主府中,哑着声音又问道:“地五,你告诉我,我的阿婧呢?她现在在哪儿呀?”

地五一直跪在地上,闻言他抬头看了一眼邓九郎,便又低下头来。低着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倒影,地五没有发现自己的眼中有泪水涌出。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艰难地回道:“和乐公主她…”

“她怎么了?告诉我!”

“她,陛下驾崩的那天晚上,她病了…”

“说下去!”

“是。她,她第二天就卧床不起,从宫中请了太医,太医说,说,说…”

“说了什么?”

地五朝着邓九郎重重磕了一个头,哑声说道:“郎君,你千万要振作!这是天命!天授和乐公主于无边富贵,奈何她受之不起。竟,竟得了伤寒疫疾…”

邓九郎腾地转过身来。

月光下,他一脸的苍白。

瞪着地五,邓九郎哑声喝道:“你胡说!”他扯着脖子厉声喝道:“你休得胡说!我的阿婧福大命大,身体向来康健,怎会得什么疫疾?”

叫到这里后,他对上地五等人苍白的脸,喉咙不由一紧。

向后踉跄地退出几步,一直退到背抵大门,邓九郎才哑着声音命令道:“继续说下去。”

“…没有了,和乐公主得的是这种病,当时便出了洛阳城。”

“她便不曾来找我?”邓九郎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居然发现衣袖上都是泪水后,他哧笑道:“她便不曾来找我?”

回答他的,自然是沉默的地五等人。

邓九郎站直了身子。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地五。

盯了良久,他低声问道:“她来找过,是不是?”

“…是。”

“那为何我不曾知晓?”

“…”

邓九郎白着脸,他慢慢转过头,满面泪水地看着和乐公主府,他声音嘶哑地说道:“她派人来找过我,不过找我的人,给你们,给我的好姐姐拦下了,是不是?”

他泪流满面地哽咽道:“姐姐拦住不准让我知晓后,又查清她确实是得了疫症,便把她赶出了洛阳,让她去自生自灭,是不是?”

邓九郎这话一出,一个金吾卫首领站了出来,他严肃着一张脸沉声说道:“九郎这话差矣。皇后娘娘这是对和乐公主宅心仁厚,要是换了别人得了此疾,定然是按照惯例,生生火烧而死!可以说,皇后娘娘只是让公主殿下出洛阳,那还是看在她的身份上,给了她尊严的!”

这金吾卫首领说得义正辞严,邓九郎却是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吃吃笑了起来,“给了她尊严?让她一个人,一个人受这种苦,还一直瞒着我…”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觉得胸口绞得慌,伴随着胸口的剧烈疼痛的,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灰暗和绝望。笑了一会后,他轻声说道:“可那是阿婧啊!是我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时,一心只想赶紧把她娶回家的妻室啊。”

他说到这里,突然声音一沉,命令道:“打开这锁。”

“郎君?”

“我说了,打开这锁!”这声音,已是森严冷酷。

地五等人不敢阻拦,当下走出几个护卫,他们拿出佩剑,朝着那大门胡乱砍了一掉后,终于哐啷一声,和乐公主府打了开来。

邓九郎缓缓步入。

看到他入内,众银甲卫连忙站起,就在他们要跟上时,进入公主府中的邓九郎,从里面把房门一关。

地五等人一怔,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第二百一十四章寻找柳婧

夜幕下,公主府空空荡荡,抬头望去,除了重重叠叠的屋梁画栋,便再无一人,再无一声。

邓九郎走了十几步后,突然脚步一顿。

他怔怔地抬头,怔怔地看向柳婧居住的阁楼。

在月色下,阁楼新得刺眼,刚涂的漆还没有干透,在月色下发出的光芒过于诡艳,东侧的角落处,还空了一大块,本来那地方,应该是移载一大片的牡丹,好使得在花开之时,这一处阁楼,可以伫立在牡丹群花中。

可惜,花还没有移入,主人便不在了,从此后,这里会永远都空空荡荡,再无其它。

闭紧唇,邓九郎大步朝着柳婧的闺房走去。

闺房门却是大开。

仿佛那一天,它的主人去得太急,无数个脚步从这里匆匆离去后,来不及把房门掩上,来不及把一切恢复原状,便彻底的消失,再不回来…

再不回来!

陡然的,一种说不出的慌乱和绝望,冲撞着邓九郎的胸口。、

他呼地一声冲入闺房,看着凌乱的被褥,飘扬的帐幔,留在几上的一盅药渣,邓九郎的眼前,仿佛出现柳婧重病垂死的样子。

不,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邓九郎猛然向后一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阁楼,地五等银甲卫还在外面站立不安着,陡然听到空寂中传来的脚步声,几十人同时站直了身子,眼巴巴地朝着大门望来。

就在这时,大门砰地一声打开,邓九郎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处。

望着自家郎君站在门旁那脸色晃白,摇摇欲坠的身影。地五等人心中一惊,急急围了上去。

就在这时,邓九郎动了,他用力地拂开他们,翻身跳上坐骑,抿着唇哑声说道:“通知所有的银甲卫。让他们丢下手头一切事物,全部出城寻找和乐公主。”

几个金吾卫站了出来,月光下,他们脸色很是难看,盯着邓九郎,那金吾卫首领沉声喝道:“邓家郎君。你可不要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样做,皇后娘娘会很生气的!”

这话一出,邓九郎腾地转头盯向那金吾卫,直直地盯着他。邓九郎那睁得大大的眼睛中流出了一行泪水,他慢慢,苍白地说道:“可是,你们的皇后娘娘便没有想到过,我也会痛彻心扉,也会生气,也会失望?”

说到这里,他收回表情,木着一张脸,邓九郎的命令声再次传来。“记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金吾卫首领还待说些什么,头一抬,一眼看到月色下邓九郎那一脸的灰败绝望,突然间心中一惊,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五率先回过神来,连忙与金吾卫首领李信低声交待几句后,便策着马围上了邓九郎。

而邓九郎已然转身。随着他重重一踢,坐骑四蹄翻飞,而地五等人则急急地跟了上去。

李信站在原地,遥望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邓九郎,暗暗想道:邓家九郎小时候便聪明绝顶又飞扬跋扈的,记得他十二岁那年,奶他长大的乳母犯了事,他当时毫不犹豫便是一剑刺过去,亲手诛了那妇人。自那次事后,世人都说邓家郎君性情薄凉,心狠手辣,要不是对家族甚是归心,几乎不能大用…也不知那和乐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令得这样高高在上又心性薄凉的人动情至斯?

不止是李信,这个时候,众金吾卫都在这样想着。这些金吾卫与银甲卫不同。银甲卫隶属于邓九郎个人,在提拔过程中自是唯才是用,因此银甲卫中,有不少出身普通的庶民。

而金吾卫,做为守护宫城听命于皇帝皇后的护卫,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子或官宦子弟。

因为与邓九郎有着一样的出身,是在一样的大环境中成长的,他们中的人很多想法都与邓九郎相似。

如,他们会以为,对于一个女人,宠爱她与娶她是二回事。

如,他们会以为,以他们的身份,能够放下一切只娶把那个女人娶回家,这已是违背了他们的教育和认知的巨大付出。

如,他们会以为,妻和妾是两回事,女人要独宠是可笑至极的,妻是应该被尊重的,可在得到尊重的同时,她也应该付出体贴,这体贴中,便包括对丈夫妾室的宽容。而妾室更应该拥有的是美貌,她们就算娶回家,也是给开枝散叶做贡献的,也就是一个给了点地位的玩物罢了。

如此时此刻,他们就无法想象,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名动天下的邓九郎,怎能动情到了这个地步,甚至为了那个女人,还当着众人的面对皇后娘娘口吐微词,还任性地放下他正在做的大事,难道他连家族和前程都不要了么?

甚至于,他们这个时候,内心深处还有点看不起邓九郎,觉得他不过如此。为了一个女人,就忤逆皇后,放下手头的工作,就算过不久他会回过头来认错,可他此刻这行为,分明是任性得过了份。

此时已然夜深,众骑冲到城门处时,城门早已关闭,直到邓九郎面无表情地亮出自己的身份凭证,才得以放行。

可冲出城门后,城外门那看不到边的黑暗大地,那沉寂了整个天地的月光,却让众骑同时止了步。

…这天大地大,除了黑暗便是无边无际的空荡,能往哪里寻去?

见邓九郎端坐在马背上的身影都化成了雕像,地五一阵心痛,他策马靠近,低声说道:“郎君,点起火把追去吧。”

他想,此时此刻,郎君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化去那种灰败。

邓九郎点了点头,在地五一声命令下,众骑士点燃火把,策马冲上了官道。

也不知奔行了多久,渐渐的,天地之间升起了一道曦光,渐渐的,初生的太阳照亮了路上草丛上的水珠。

时间流逝得飞快,中午时,所有银甲卫都到齐了,他们胯下的坐骑奔驰在官道上所发出的‘哒哒’声,响彻了大地。

到得这时,商队渐渐增多,越来越多的行人出现在路上。

可所有的人,在银甲卫们赶来时,都齐刷刷地避让到了一侧。而且,做这事的并不止是一般的庶民,便是那些赶往洛阳奔丧的皇亲国戚,也是选择了退让。

…实在是,那一种肃杀和寂静,太让人心惊胆乱,那一种只闻马蹄不闻人声的沉寂和空洞,太让人慌乱。

转眼,傍晚到了。

在令得众人四下散开,收集消息后,地五望着那个站在山坡上,沐浴在夕阳中,过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动一下的郎君,突然很有点害怕了。

他想,疫症一起,伏尸无数,和乐公主在那般重病下离开洛阳,没日没夜地在马车上颠簸着,定然是药没吃好睡没睡好,要说她在这种情况下病还能好,那想法实在是太侥幸。

可是她如果就死在这路上了…

地五想着想着,猛然打了一个寒颤。

他忍不住提步朝着邓九郎走去。

一直走到自家郎君身后,地五低声说道:“郎君,你跑了一天一晚,还没有吃过什么。要不,吃点东西吧?”

背对着他的邓九郎,动也没有动一下。

地五低叹一声,又道:“郎君,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怎么撑得过去呢?只怕和乐公主还没有找到,你自己就先病倒了。”

地五这句话一落,背对着他的邓九郎,低低哑哑地开了口,“地五。”

见到他能开口,地五大喜过望,他连忙应道:“郎君,地五在。”

邓九郎依然在遥望着天边,直过了一会,他才低声说道:“我好害怕…”

这四个字一出,地五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直深呼吸了一会后,才绽开一朵笑容,轻声说道:“郎君,和乐公主是个有福气的人,她定然会逢凶化吉,无恙而归。”

“是吗?”

“是,是的!肯定是这样的!”

地五的话说得无比的肯定,而在他肯定的回答中,邓九郎再次沉默起来。

在地五巴巴望去的眼神中,邓九郎突然轻轻说道:“地五…你说我怎么就没有在她身边安排几个只对我负责的暗卫?我怎么就对她那么放心?”他哑声一笑,低低又道;“我一直知道在姐姐和我家人的心中,十个阿婧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我一根汗毛…可我怎么就这么放心?”

听到他话中的自责和绝望,地五说道:“郎君,你别想太多,公主贵人贵福,她一定没事的。”

回答他的,再次是邓九郎长长久久的沉默。就在地五以为他整个人都化成了雕像,便是站到明天也可以不说一句话,不动一下的时候,邓九郎低哑到了极点的声音虚飘地传来,“我好想她。”

他背对着地五,哽咽地说道:“地五,我好想她,我好想好想她…”

”郎君,我们再找,只要找个几天,你就会看到一个活蹦乱跳,还能再次算计你的和乐公主的!"在地五的安慰声中,邓九郎只是低低的,姐姐,你可以把她还给我吗?就算是个病的,哑哑的,倔强地说道:”我好想她…烧傻了的,再也好不了的阿蜻。"

第二百一十五章柳婧的‘尸体’

猛然听到这话,地五直过了一会才惊醒道:不好,郎君思念太过,都出现幻觉了!

地五刚刚想到这里,邓九郎自己也清醒过来,他猛然一晃头,红着眼眶捂着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再无半点声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