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次,他不再把柳婧当毛巾硬是想要折叠起来了,他放平手脚,正儿八经地仰睡了一会,突然双眼一睁!

睁大双眼,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帐幔后,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柳婧。

这时他黑眸深凝,显然已完全清醒过来。

对上柳婧兀自有点恼怒的瞪眼,邓九郎先是深沉地盯了她一会,然后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点了点头说道:“阿婧,早啊。”说这话时,那一撮呆毛随着他点头的动作晃了好几晃。

柳婧乌漆漆的眼瞪着他,恨声说道:“不早了,现在是下午,而且你睡的是午觉!”只是睡个午觉而已,用得着把枕边人又是压扁又是卷叠地折腾吗?

邓九郎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见到柳婧似有不悦,他先是一怔,转眼又迷迷蹬蹬地朝着她咧嘴一笑。在笑过之后,他再次正儿八经地躺平自己,闭上了眼睛,然后,居然又有轻鼾声传来!

这时,外面一阵敲门声响,一个声音唤道:“郎君可在?长安郡守说是有急事相找。”

邓九郎这次睁开眼甚为迅速,他声音清亮地说了一声,“稍等”后,便从榻上爬了下去,看着他摇摇晃晃地顶着那撮呆毛走出寝殿,柳婧正准备叫唤又闭上了嘴。

不一会功夫,柳婧也起了榻。

走出阁楼后,见邓九郎不见了踪影,她提步走向了地五。

看到她走来,地五恭敬地行了一礼。

柳婧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九郎他…每次起榻要用多久时辰?”

做为新鲜上炉的枕边人,兼邓九郎未来的伴侣,地五觉得她问出这个问题是情理当中。

他低下头禀道:“郎君通常睡醒后有点犯迷糊,除非有公事刺激回神,正常情况下他从睁眼到完全清醒,要一刻钟。”

柳婧明白了。

这时,地五注意到柳婧背有点佝,似乎哪里有不舒服一样,连忙小心地问道:“夫人,你可有不适?”

岂料,他这么关切的话一出口,柳婧脸色便是一黑,她瞪了地五一眼,半晌才气恼地低声说道:“我没事!”说出这三个字后,她终是心中不快,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又说道:“不过是在睡梦中被你家郎君当毛巾折叠了几下。”

她这话一出,地五立马明白了,他有点想笑,转眼又忍着笑一脸同情地低声说道:“郎君睡相是十分不好。”他轻声安慰道:“夫人有所不知,郎君以前睡着时,都习惯抱着一个枕头的,可能是他睡迷糊时把那枕头卷啊折的弄惯了。不过这习惯都是养成的,夫人多说他几次,他以后会改过来的。”

直听地五说到这里,柳婧才突然清醒过来:自己一个女人,怎么与地五诉起这种苦了?她脸一红,闷闷地恩了一声,低着头转身就走。

看到柳婧那仍然佝着腰的脆弱模样,地五暗暗想道:这男人独卧惯了,很多习惯真是要不得,看来郎君回来后,得好好跟他说一说。

柳婧只是这么下楼了一趟。

她昨晚实是伤着了,这么养上一天半天的,私处的肿才消了一半,看来要完全好转,还得等到明天。

因人不舒服,她便没有用晚餐,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听着楼下银甲卫们的低语声,柳婧沐浴过后,倚栏而立,静静寻思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不惧

太阳下山时,邓九郎回来了,他一回到庄子,便抱着柳婧摆出哪里也不想去的架式,接下来几天,眼看着柳婧身子骨好转,他更是喜不自胜,简直沉溺在*中不想起榻了!

一晃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又是一个大好晴天。

看着纱窗口透过来的日光,邓九郎伸手轻轻把怀里的玉人挪开,光着上身下了榻。

站在榻旁,他一边穿着衣裳,一边还忍不住朝榻上的人看去。

只是看着,他唇角就不由自主地扬起,整个人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

自从那日得了柳婧的身子后,她一日比一日更放松,到了后来,她平素里与他以前相处时是差不多,私下里却显得有点痴缠。这样的她,挺让他欢喜的。

这种温柔乡实是让他留连忘返,可是最美好,他也不能日日沉溺,他身边总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事要他处理。

想到这里,邓九郎收起表情,一袭玄袍的朝外大步走出。

他离开后不久,柳婧也起了榻。看到她下了楼,众银甲卫低下头以示恭敬。

柳婧微微颌首后,走到地五身侧,轻声道:“阳光甚好,我要出去走走。”其实早几天前邓九郎便不限制她的行动了,只不过她出入必须有银甲卫跟随,而且因她记录太过不良,那明的暗的银甲卫可着实不少。

地五早习惯了柳婧这些天时不时出去走走,此刻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安排了。

本来像地五这样的人,实是邓九郎的左膀右臂,要不是他实在不放心柳婧,又怎么会把他安排来跟随她?

柳婧刚坐上马车,还没有驶出大门时,迎面几辆马车便劈面而来。

看到地五,那些马车都是一停。接着只见车帘一掀,几个少女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其中,便有吴佼。

自那次吴佼求过柳婧后,便一直不见踪影,柳婧都以为她已回到洛阳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还在?

就在柳婧向吴佼看去时,吴佼的马车驶近。转眼间,她与马车中的另一个贵女堵在了柳婧的面前。

瞟了一眼被另二个贵女缠着说话的地五。吴佼转向柳婧,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吴佼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笑,轻声问道:“听说你与邓郎睡了?”

她这话实是废话,要知道,此刻的柳婧,可是乖乖地换成了妇人发式的。

见吴佼语带尖刻,柳婧瞟了她一眼,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听说吴氏有难?”

柳婧这一模一样的反问句式,生生捅了吴佼的心窝。特别的显得尖刻,吴佼脸色一白间,坐在另佼身侧的那个贵女浅笑道:“果然是个有脾性的,阿佼说了你一句,就非得回她一刺。”顿了顿后。这贵女慢慢凑近柳婧,在唇几乎碰到柳婧的耳洞时,她才低低地说道:“刘婧,你可知自从你此番无媒无娉便与邓家郎君苟合在一起后,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她戏谑地看着柳婧,小小声地说道:“便如皇宫中的那位,她就高兴着呢。你以前总是吊着邓郎,差点离间了人家姐弟之情,现在嘛,你自甘作践,什么名份也没有就把身子给了他。这男人嘛,吃到嘴里的肉总是会觉得不过如此,刘婧,你这次可真是走了一着臭棋了!”

说罢,这说话语态中有着一种固执的洛阳腔的贵女,挺直腰背冷笑地看着柳婧。

其实这个贵女,柳婧是有点印象的,她是云太妃的嫡亲妹子,云妃当年服侍过邓太后,便是她侍奉陛下并被封为妃,也都是邓太后一手成全的,可谓是她在宫中的嫡系。

此刻看着这个傲慢的冷笑着的云氏小姑,柳婧也是一笑。

她朝云氏点了点头,在示意她靠近些后,柳婧移了移,也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这可让太后失望了,要是别的风流之人,或许会有此事,可邓郎从来不近女色啊。他现在呀,一天到晚都在寻思着,要给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他还说呀,此生都不会负我…”

本来柳婧不是喜欢显耀的人,可奈何这些女人喜欢在这方面言语攻击,占口舌之利,因此她也依样画葫芦的反击回去。

果不其然,听到柳婧提到孩子后,云氏小姑的脸色便是一变,她拉着脸看着柳婧,一双不大的凤眼中厉色大显。

柳婧的话,可正是说中了她们最担心的地方!

这时,柳婧见她青了脸,见一侧的吴佼也难掩妒恨,不由一笑后,回头见到地五挣脱包围走了过来,她突然朝着云氏和吴佼眨了眨眼,在她们不解的目光中,柳婧缩了缩肩膀,双手搓着自己的手臂,摆出一副怕冷的架式。

几乎是她这个动作一做,地五便是脸色微变,他再也顾不上别人,端着一张严肃的脸朝着柳婧认真地说道:“夫人可是身有不适?”

柳婧是大病初愈之身,他自从转到柳婧身侧后,可是得了邓九郎再三嘱咐的,因此地五的语气格外慎重。

柳婧又有点怕冷的缩了缩,讷讷说道:“我没事。”

她越是这样,地五却越是紧张,他抬头便命令道:“不出门了!所有人一律回府!”命令过后,他转向柳婧,严肃地说道:“夫人乃万金之躯,郎君出门前可是千交待万交待的,务必不可让夫人有半点不适。夫人,请回吧!”

他不容柳婧拒绝,颌首示意驭夫掉头。

接着,地五又转向众女,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地五淡淡说道:“几位小姑,我家夫人身有不适,你们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议吧。”说罢,他也不等几女反应,声音一提便命令道:“来人,送贵客——”竟是一副她们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的架式!

几女还在怔忡,她们的马车便被强行拉出,随着大门吱呀一声完全关合,几女齐刷刷的,脸色难看起来。

想她们都是金玉般娇贵的女儿,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宠着护着的,哪曾受过这等驱赶,受过这等闲气?

脸色难看之余,云氏和吴佼等女,更是想到了地五那样的身份对柳氏说出的话,摆出的重视,想着想着,她们那难看的脸色,更是气得都扭曲起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计划

几女前来,本是怀疑柳婧与九郎已有夫妇之实,现在一得到证实,便有好几只信鸽飞向了洛阳。

而柳婧,马车一入内,她便披了件外袍,含着笑听着门子禀报,说是那些贵女们已相继离去。

她们离去了,那她也可以继续出门了。

柳婧坐上马车,一边走,她一边向地五问道:“是不是我不管到哪里,见什么人,你们都会寸步不离?”

地五沉默了一会,片刻,他朝着柳婧行了一礼,说道:“夫人勿怪,你前科累累,短时期内怕是无法取信于人。”

“所以,你们会寸步不离?”

“是!”

这一声是,倒是答得恁爽快,柳婧扬起唇看向外面。

看着满街的翠绿青蓝,柳婧轻声说道:“我喜爱九郎的人,不在他喜爱我之下。”所以,你们没有必要这样防着。

面对柳婧的坦白,地五依然是面无表情。

马车不一会便来到了翠玉楼,召来小二一问,在知道刑秀出了门,不知何时归来后,柳婧只得怏怏而返。

这么难得的出门机会,她提也没有提要去见顾呈,见此,地五也松了一口气。

下午时,邓九郎回来了,柳婧正在楼上,听到众银甲卫地脚步声和他的说话声不时传来,柳婧侧耳听了听,不知怎么的,有点出神。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磁寒,透着一种力量和掌控权,能让人光凭声音,便知道他是那高高在上的权贵。

柳婧一边张着耳朵听着,一边暗暗想道:光是听着这个人说话,听着这个人走路的声音,这心便是满满的…如果可能,我真想一刻也不离开他。真想永远守在他身边,抱着他一起等着年月流逝。

听了一会后,声音渐歇,接着,便是邓九郎的脚步声传来。

听到他开始上楼。柳婧掩着晕红的双颊。连忙拿起一侧的衣裳继续缝补起来。

转眼间,邓九郎出现在厢房门口。

他看到正低着头绣补着他衣裳的柳婧,看着暖暖的日头照在她白嫩的脸上。看着阳光下她娴静的眉眼,一时之间,竟是看得入了神。

柳婧一抬头,便对上站在门旁,身形格外挺拔,也没有表情,却眼神温暖得不像话的邓九郎。

四目相对,她不由冲他一笑。

这笑容,实是太让人陶醉了。邓九郎大步走了过来。他一伸手把柳婧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声说道:“阿婧在忙什么?”他却是胡知故问。

不过被他这样搂着的感觉太美好,柳婧便温驯地偎着,回道:“你这袍服质地太好,又只脱了这么点线,我不放心婢女们。便自己缝了。”

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暖心窝的话了。

邓九郎努力地压紧扬起的唇,说道:“恩,阿婧经手的我最喜欢了。”转眼他又笑道:“阿婧,你知道我这阵子在忙什么吗?”

柳婧自是摇头。

邓九郎低头在她颊侧吻了吻,说道:“我在修建一个极好的庄子。等它修成阿婧一定会喜欢,还有,我已去了信,想来过不了多久,乾三他们也会来到长安…”他还在滔滔不绝,柳婧已是明白过来,“九郎是想在长安定居?”

她这话一出,邓九郎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轻声说道:“是。阿婧,我看长安甚好,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吧。”长安自然是好,在长安,他和她之间不会有家人干涉,自是太平。

可也,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柳婧轻叹一口气,暗暗想道:如果是别的小姑,到了这个地步,定然会高高兴兴地接受他这个主意吧…只是,我与他不曾成婚,我的名字不曾上过他邓氏祠堂,成为他邓氏媳妇。此刻他与我感情深浓,在他心中以为会爱我宠我一生,自是一切都好。可真要有个什么变故,我不过就是一外室,我生下的孩子,也不过是无名无姓的外室子!

按下心思,柳婧在男人强而有力地拥抱中绽开一朵笑容,微笑着说道:“好,就在长安定居。”

她这话一出,邓九郎大喜过望。他高兴地在柳婧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今天我已写信给了太后和家族,表达了我的想法。阿婧,以往你我总是别离甚多,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等把洛阳的事处理完毕,我正式入驻长安后,我就找个机会,带你去汝南,去吴郡,我要带你走遍这天下十三州。”

他一高兴便不停地说了起来,“阿婧,这天下美景无数,我们一起走遍天下,还有,洛阳那个家你不喜欢,我以后也会尽量少回,总有一天,他们会认输的,等他们认输了,我们再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回去…”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低,轻问道:“阿婧,我这样的想法好不好?”

柳婧低下头,半晌后她轻声应道:“好。”

她这般千依百顺,邓九郎实在开怀,他傻笑了一阵后,突然记起一事,便伸手按上柳婧的小腹,嘿嘿乐道:“我这几日夜夜劳作,只怕这里面已有了我的孩儿,阿婧,地五已去寻找奶母和三个产婆了。”说到这里,他得意洋洋地又问道:“阿婧,你夫君我想得周不周到?”

柳婧搂着他的腰,温柔地应道:“夫君最周到了。”

这软软的语调,邓九郎越是每听一次,都能酥到了骨子里,他低头看着柳婧,捧着她的脸在双颊上亲了又亲,心中想道:这个妇人,我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又是十来天过去了。

邓九郎和柳婧,整整二十多天,都是一抓到时间便腻在一起,在邓九郎高高兴兴地为他们在长安的家进行布置时,柳婧则是对他千依百顺,温柔备至。

她的这种温柔乖顺,邓九郎哪有承受过?每日每日,夜间与心上人缠绵。白日与心上人相依相偎,这般日复一日地过着,到了后来,邓九郎已相信两人完全苦尽甘来,而柳婧对他毫不掩饰的温柔爱恋和体贴备至中。更是让他如沉浸在蜜水中。

这样的感觉。是邓九郎期待太久的,

这一日,天空细雨绵绵。

柳婧与刑秀坐在翠玉楼的一个厢房里。这厢房朝着花园里开了几扇大大的窗户,坐在其间,春风自窗而入,凉风卷袖而起,实是说不出的怡人。

在这六月天气,本身带着几分暑热,见到柳婧一张白皙的脸红朴朴的,双眼也水汪汪的,初变成妇人的女子。更是由里到外都软化了几分刚硬倔强,变得妩媚鲜艳,刑秀笑吟吟地说道:“邓九郎居然没有把你锁在深闺,还许你与我有私下说话的机会,这可真是难能。”说话之际,他瞟了一眼站在五十步开外的银甲卫们。

柳婧持起一盅酒水。浅笑道:“因为我这阵子对他千依百顺的,便是奖励,他也要奖励我一番。”

刑秀哈哈一笑。

在他的笑声中,柳婧依然含着笑,她神色不动地低声说道:“那事办得如何了?”

刑秀点了点头。表情懒洋洋的,声音却有刻意的压低,“一切顺利。洛俊已带着那个箱子前往了殿下的封地,我们这些人的准备也都已做好,霍焉张景他们更在各地待令,能赶往的都已朝着殿下的封地赶去,现在只等殿下你了。”

柳婧恩了一声,见到地五警惕地朝这边看来,还准备提步,她笑了笑后快速地说道:“邓九郎对我看得很紧,防范得滴水不漏,脱身不易。”而且,她这一去,以后就是明摆着站在了太后的对立面,到得那时,不知邓九郎会多伤心为难,她还想再抓紧时间多陪陪他。

说到这里,柳婧瞟了一眼大步而来的地五,浅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倦了,刑郎请自便。”说罢,柳婧迎向地五。

地五朝她深深看了一眼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迎着她下了翠玉楼,上了马车。

就在柳婧的马车刚刚离开时,迎面的街道上,一辆马车也在朝这个方向驶来。

马车中,长安郡守望着越来越近的翠玉楼,寻思一会后,挥了挥手说道:“就在这里下吧。”

“是。”

他们所下的,是一家酒楼旁,黎郡守脚步一提,便入了酒楼中。

带着众属下,来到二层酒楼后,黎郡守挑了一个厢房坐下,眼望着斜对面不远处的翠玉楼,望着翠玉楼中刑秀那俊秀飘逸的身姿,黎郡守突然轻叹出声。

自家郡守突然来到这里干坐着,又望着翠玉楼叹息,这让他身后的众仆直是面面相觑。相视了一会后,一个幕僚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大人因何叹息?”他顺着黎郡守看向不远处的刑秀,“这刑家郎君,不是就要成为大人的爱婿吗?难道说大人对他有所不满?”

黎郡守摇了摇头。他苦涩地说道:“这小儿虽是一商户,却手段过人,年纪轻轻便有偌大的产业,配我那若儿也算是勉强。哎,老夫就是不明白,刑秀这么一个商家,怎么那邓九郎一心想要抬举,可今天洛阳来的那道命令中,却有加害之意?”

从他得到的消息中,也已经知道了,现在被邓九郎珍藏在内苑里的和乐公主,在前不久却是被太后亲自宣布了死亡的。看来这姐弟两人因那和乐公主生了一点嫌隙。可他不明白的就是,这事与刑秀有什么关系?怎么太后想着要剥夺其全部产业,逼得人走投无路?

第二百四十五章出手

柳婧的马车出了翠玉楼后,她一时还不想回庄,便准备在长安街上好好走走。

地五伴在她身侧,走了一阵后,远远看到一个身影,不由双眼一亮,他策马靠近柳婧,说道:“夫人,我看到了一故人,先过去一会。”

凭地五这样的人才,成天跟在柳婧这个妇人身边,本就是拘着他了,当下柳婧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

“多谢夫人。”地五转过身,朝着众银甲卫沉声交待道:“务必保护好夫人!”

“是!”

地五一离去,柳婧的马车继续前进,走了一会她也累了,便指着一家酒楼说道:“就在这里用餐吧。”

“是。”

酒楼中人来人往,正是热闹时,柳婧这个贵妇打扮的人一入内,便被小二请到了二楼。

二楼人比较少,几与几之间相隔甚远,柳婧挑了角落的一处坐了下来。

小二刚刚把酒菜送上,突然的,一个妇人在柳婧对面坐下,嘴里则笑道:“夫人,我可以坐下么?”

说话之际,这个同样做贵妇打扮的女子挥退她的仆人护卫,她转向柳婧,朝她举了举酒盅,说道:“我姓徐,殿下唤我徐夫人便可。”

她叫她‘殿下’,柳婧双眉一挑,问道:“你识得我?”

“是的。”徐夫人三十来岁,面目只是端正,动作中也有着洛阳贵妇们少有的爽利,“我刚从洛阳过来,所有发生在公主殿下身上的大小事,都甚是清楚。”

她抬头看向柳婧,面带不屑,“对了,公主殿下可能不知,我前来时,太后因悼念先帝。正准备发一封悼词,词中说,公主之所以身惹疫疾病故,便是因为思念先帝,因先帝病逝悲痛过度。以致外邪入侵。太后感伤之下。准备封赏公主殿下的养父养母呢,对了,不止是两位长者。便是两位长者的父母族人,太后也有意向天下人封赏!”

徐夫人这话一出,柳婧腾地抬起头来。

她对上了徐夫人那精光毕露的双眼!

封赏柳婧的养父养母?这对常人来说自是极好的事,可是,柳母却是当年的宫妃,柳父和柳母,那是假死私奔,遁逃于世的罪人!按照常例,凡是封赏时就会翻出被封赏人的生平来历和祖宗八代。只怕柳父和柳母这过往诸事一被翻出,等候他们的就不是封赏,而是欺君之罪秋后问斩了!

好一个太后,竟然拿柳父柳母来要胁于她!

柳婧定定地看着徐夫人!

见她眼神冰冷,徐夫人毫不在意,她不退反进。凑近柳婧轻轻说道:“公主殿下,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然已是死人了,为何还冥顽不灵,非要朝着九郎身上凑?太后本来对你印象还不错。现下她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你了。”

柳婧慢慢坐好,她盯着徐夫人,淡淡说道:“我不懂太后的意思。”

她怎么可能不懂?不过徐夫人也懒得与她争持,说道:“太后让你马上离开她的弟弟。”

“就只是离开?”柳婧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离开,便没有个时限?再说了,要是我怀了他的孩儿呢?那孩儿要不要回来认他父亲?”

徐夫人目光瞟了一眼她的小腹,点了点头道:“就只是离开。公主殿下放心,只要你走了,邓家郎君过不多久就会忘记你,至于孩子…看你这样子,哪有福气生下邓家的孩子?所以这个不需要考虑。”

柳婧听到这里,不由暗中冷笑一声。

她垂着眸,安静了一会后,柳婧说道:“九郎看我甚紧,我离开不得。”

“这个容易。”徐夫人说道:“这个我们会想办法。夫人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想通了,可以再来此处,我们的人会帮夫人顺利脱离邓家郎君的。还有,今日之事,夫人最好不要告诉九郎,免得激怒了太后,连累了你的养父养母!”

见她站起来准备离开,柳婧突然说道:“怕就怕我前脚离开邓郎,后脚就有人下杀手了!”她一句话说得徐夫人青了脸,薄怒着低喝道:“刘婧,你把我徐夫人当什么人了?!”

柳婧没有理会,径自要求道:“我要得到夫人手书一封,在手书中,夫人承诺必不会暗中迫害于我!”

她是直视着徐夫人,一字一句说出的。

柳婧这种态度,莫名的让徐夫人安心起来。她想道:既然都在考虑这个了,看来这和乐公主是准备离开了,太后的忧虑总算解决了。

想到这里,她挥手招来小二,命令道:“拿文房四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