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被堵着嘴推走的柳式,柳婧慢慢站了起来,黑暗中,她望着那一伙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人,慢慢浮起了一个冷笑。

那一边,沈右无意中看到被押出来的柳式后,眉头蹙了蹙,问道:“那人是谁?看身影有点面熟?”黑暗中,柳式被几人强押着,嘴也被堵住,远远看去实是有点模糊。

沈右的身后,走出一个仆人,他低声说道:“小人去问一下。”不一会,那仆人回来了,向沈右禀道:“是一个杀了妻子被判入狱的犯人。”

沈右眉头还在皱着,他看着柳式被远远拖走,好一会才应道:“行了,我们走吧。”

站在他身后的仆人,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连忙低声应道:“是!”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去。

可走着走着,沈右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第二百六十章脱身和真相

黑暗的前方,隐隐有火光飘摇,也不知怎么的,柳婧被抓时那一句“原来如此!只用一计便把你沈氏一族和我这个邓九郎非要娶回家的妇人都…”再一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还有,柳婧被押入牢后,静静的雍容地坐在黑暗中的身姿,也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那样一个妇人,真不似是个普通平庸的。如果,她真是当朝和乐公主,她与邓九郎之间,也真的关系匪浅呢?

想到这里,沈右的心突然砰砰乱跳起来。隐约间,他好象想到了什么。而且,刚才那个看起来有点熟悉的犯人身影,也莫名的让他不安加剧。

见到他止步,身后的仆人小心的催促道:“将军,还是走快点吧,别让王公等得太久。”

就在这时,沈右突然回过头来。在他如电的目光中,那仆人脸色一变,急急闭了嘴。

而沈右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嘀咕道:“有点不对劲。”说出这三个字后,他突然身子一转,大步朝着监牢方向走去。

那仆人一惊,连忙叫道:“将军,王公那里…”

“明天再去!”沈右大手一摆,沉声说道:“明天我自会前去陪罪!”说罢,他大步朝着监牢走去。

刚刚走到监牢里,沈右便是心中一沉,因为他发现,这个他刚才才吩咐过,要严加看守的牢房里,竟是狱卒全无!

沈右心头一跳,脚步加快,急急朝着关押那柳氏的监牢走去。

几乎是还没有靠近,黑暗中,他便听到一阵急促慌乱的喘息声,喘息声中,那柳式粗重的。带着杀气的声音传来,“闭嘴…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我没错。要不是你非要杀徐山,根本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不好!

沈右一惊。他不由自主的急冲而去。

这一冲到监牢门外,沈右便看到,正扑向柳婧,粗壮的双手紧紧扼向柳婧咽喉的柳式!

不好——

沈右一个暴喝,“住手——马上给我住手!”

他的暴喝声突如其来,而且响亮无比!可里面的柳式,不但没有住手反而还急乱了几分。他掐着柳婧咽喉的手越发用了三分力。那手背上都青筋毕露。一边用着蛮力,柳式一边喘着着嘎声道:“别进来!谁也不准进来!”

眼看这一幕,沈右提步冲向监牢,可监牢门被紧紧关着。他哪里得进?急急左右寻去,却是半个狱卒也无!

大怒之下,沈右便是再粗心,这时也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了。他迅速地抽出佩剑,右手一甩。寒森森的剑锋便如标枪直射而入,嗖地一声,重重插入了状若疯癫,沉沉压在柳婧身上扼着她咽喉不放的柳式身上,并从他的背心处透胸而出。在露出半寸后摇曳而止!

“卟——”的一声,柳式喷出一口鲜血后,压在柳婧身上的肥大身子抽搐了几下,慢慢停止了动作。

又过了一会,柳式的身子被推开,柳婧从地上艰难地爬起,一扑到旁边,她便嘶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听着她的咳嗽声,沈右突然生出了些许怜惜。

柳婧在咳嗽一阵后,慢慢站直了身子。

昏暗的灯火中,她转身看向沈右,纵使咽喉处留下了几个正迅速由红肿变得青紫的指印,这个险死还生的妇人,还是一派雍容平静的向沈右福了福,受了伤的嗓子哑涩地说道:“多谢沈将军救命之恩。”

沈右脸色凝重地看着她,过了一会,他沉声问道:“那人不是你族人吗?他为什么要杀你?”

柳婧慢条斯理地拭去唇角的血痕,低声道:“他是被人盅惑了,以为杀了我不但可以饶得性命脱了牢狱之灾,还可以被人赐得荣华富贵。”

柳婧这话一出,沈右脸色一变。

他看着柳婧,艰涩地说道:“夫人这话,我不太明白。”看着柳婧,他又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夫人那时说,有人算计沈氏一族与夫人你,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柳婧抬起头来,她定定地看了沈右一会后,哑声说道:“我是当朝公主,也是邓九郎一心护着的心上人。可在同时,我也是已经被朝庭宣布死了的公主,更是不被邓九郎家人承认的妻室…”

慢慢说到这里,在沈右寻思之时,柳婧继续说道:“你说,徐元帅为了先帝牺牲太多,谁动了他的儿子,他便敢向任何一个龙子凤孙复仇。可那只限于徐元帅。问题是,现在动手擒我的人是沈郎你啊。”

在沈右脸色终于大变时,柳婧继续说道:“沈郎你没有先帝的口谕,沈郎你的家人更没有先帝的口谕。我这样的身份,要是真在沈郎你的手中出了事,那后果如何,邓九郎会如何,世间清议会如何,沈郎你不妨想想。”

沈右一动不能动了。

黑暗中,他僵硬了一会,才语带艰难地问道:“有人要取你的性命,而我和柳成还有徐元帅,都被人利用了?”

柳婧低声道:“是!”

她的声音,在这黑暗中,涩哑沧凉而又极有力道。

在沈右负着手急促的转圈时,柳婧哑涩的声音轻轻传来,“我也没有想到,她们连柳式也给利用上了,今天要不是将军赶来,可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沈右还在转着圈,突然的,他在柳婧面前站定,伸手朝着铁门重重一拍后,沈右语带艰难地说道:“那要杀你的人,是谁?”

对上柳婧悲凉的笑容,沈右脸色越来越苍白,过了一会,他喃喃说道:“是宫中的?我不信!”

昏暗中,柳婧慢慢在角落坐下,轻声问道:“沈将军,那徐山既然是徐元帅的独子,便是在民间养着,便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的身边,定然也有徐元帅派来的暗卫吧?”

沈右点了点头。

柳婧看着他,轻轻问道:“那些暗卫,为何在我让人处决他的时候,不曾出现?”

沈右摇了摇头,低声道:“这点我也不明白。”

“说起来郎君可能不知,我的身边,本来也有不少暗卫的。可在将军来擒我时,他们也一并消失了。”

沈右看着柳婧没有说话。

柳婧瞟了一侧柳式的尸身,继续说道:“还有这个人,要是没有人盅惑,他是断断没有杀我的勇气的。毕竟,他是知道我的身份,并有仰仗之心的。”

到了这时,那个幕后之人已呼之欲出了。

沈右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他蓦然睁大眼,朝着身后暴喝道:“狱卒呢?都死哪儿去了?去,把他们通通找来,要是找不到,让他们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在他的暴喝声中,众仆一惊,连忙应了一声是,便慌乱地四散而去。

不一会,几个狱卒跌跌撞撞地跪了过来。

沈右一脚踢到看守柳婧的那个狱卒,从他手中抢过钥匙后,大步走过来,亲手把牢门打开后,他朝着柳婧客气地说道:“沈某不知公主殿下的身份,行事有唐突处,还望谅解!”

柳婧看了一眼忧心重重的沈右,朝他福了福,低声说道:“有所谓不知者不怪,将军也是蒙在鼓里,九郎不会因此怪罪的。”

她这是承诺,承诺她和邓九郎都不会加以报复。

沈右闻言扯了扯唇,他僵着依然不安的脸色,亲自领着柳婧出了牢门,又亲自带人把她送回了白衣楼。

接着,沈右带着自己的亲卫,连夜赶向了徐元帅的府第。

几乎是他进门不久,徐元帅的府中,便响起了一阵暴喝声。那喝声又是愤怒又是悲凉。

而此时此刻,从被沈右带走到回到白衣楼,只过了一个半时辰不到,去时已经入夜现在还是夜间的柳婧,正端坐在白衣楼中,她看着跪了一地的银甲卫们,慢慢说道:“这事怪不得你们。”

她的声音一落,众银甲卫们便惭愧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五羞愧不胜地说道:“夫人,属下也是突然听到府内小妾流产…属下因为私事,几致夫人失了性命,还请夫人重重责罚!”

他的声音一落,另外几个黑衣人也沉声说道:“属下听闻有人准备行刺夫人,原以为追踪一下马上就能回来。哪知道对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几个竟全部被这一策引走。属下有违主公所求,还请夫人重重责罚。”

又有几个银甲卫认罪道:“夫人,属下没有想到,那些贼子…”

看着跪了一地的银甲卫们,柳婧摇了摇头,她低声道:“我真不怪你们。”对方的实力那么强大,又只是引开他们一二个时辰,这些银甲卫怎么可能防得住?所以,她是真不怪他们。

便是她自己,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事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阴谋。说不定从柳叶柳成他们出现在洛阳时,有人便已经开始布局了。

是啊,我是公主又怎么样?我是邓九郎的心上人又怎么样?就算天下的人都不敢动她,徐成明却是敢的!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行将就木又位高权重的老人失去了独子更能肆意攻击的呢?更何况,徐成明的攻击还只是后备,柳式居然也是他人的一着杀手,她怎么能想得到?

真说起来,今天晚上睡不着觉的应该是宫里那位。她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布下一局,可现在,不但没有杀死她,还因此得罪了徐元帅和沈氏一族,那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又后续

想到这里,柳婧心神一动。她让众银甲卫退出去,召来刑秀让自己带来的人,低声问道:“先前我让人放出了对徐山和徐元帅不利的风声。现在,有没有办法让人以为,这风声是某个位高权重之人,因不满徐元帅的倚老买老,想要借此剥夺他的兵权才放出来的?”

那人沉吟了一会,霍然抬头,低声说道:“公主勿忧,一切交给小人便可!”

这一晚,白衣楼中灯火通明。

第二天,柳婧起了个大早,铜镜中,她的颈项又恢复了白嫩,昨天沈右来得及时,柳式才刚刚开始攻击,还不曾留下什么印痕。

柳婧慢慢扣下铜镜,这时,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进。”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了开来,地五大步走来。站在柳婧身后,地五低声说道:“夫人,太后前几天身体不适,一直身在长安,约半个月后才能归来。”

在柳婧回头看去时,地五又道:“还有,今日凌晨,太后身后的女官吴错儿投缳自尽了。”

“吴错儿?她是谁?”

在柳婧诧异的目光中,地五说道:“吴错儿是吴氏一族的嫡女,早年入了宫中当了女官,乃是太后的身边人,她同时也是吴佼的姑姑。”顿了顿,地五轻声说道:“夫人,据我们的调查,昨晚指使柳式向夫人你行刺的,可能就是这个吴错儿。她揣摩上意后向你动手,是想讨好太后以博得吴氏一族东山再起…”

听到这里,柳婧不等他说完,径直打断他问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地五沉默了一会,说道:“沈右已擒下相关的人,让其招认了。”见柳婧似是不信,地五又说道:“夫人。揣摩上意者甚多,太后既不喜你,她身边有人向你下手。也是应有之事。”

柳婧站了起来,她直视着地五。问道:“你信?”

地五一怔,他与柳婧对视后,点头道:“属下自是相信。夫人,太后虽然不喜你,可她真要动手,手段不会如此低劣。柳式那人,留下破绽太多…”说到这里。地五又道:“夫人,这次我们是下了大功夫的,你要相信我。”

柳婧沉默了。她过了一会,才轻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地五没有出去,他问道:“夫人还是不信?”

柳婧摇了摇头,说道:“不,我相信了。”

是的。她相信了。

看,多么简单?一个简单地揣摩上意,便告诉柳婧她有多少潜在的敌人,便让柳婧明白,这样的意外还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还有无数次这种揣摩上意的人出现。这确实比邓太后本人亲自出手还要上乘得多。

见柳婧白着一张脸虚弱的笑着,地五沉默了一会,忍不住轻声安慰道:“夫人不要多想,郎君要是知道此事,定然会查个水漏石出,也会警告所有人,这样的事,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

柳婧却只是疲惫地看着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地五暗叹一声,忍着担忧转身便走,刚走出几步,地五回头又说道:“夫人,以属下之意,这事还是不要宣传出去的好,毕竟动手之人乃是来自柳氏的人。”见柳婧不说话,他以为她没想明白,便又提醒道:“万一太后下旨追罪元凶的九族,那夫人你那养父养母也难以幸免…”

他这话一出,柳婧腾地抬起头来。

她直直地看着地五,看了一会后,柳婧轻叹道:“我明白了,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张扬出去。”

“夫人明白就好。”地五苦笑道:“这事便是郎君遇上,也只能吞下去了。”

是啊,便是邓九郎遇到也会吞下去。看吧,这才叫高明手段,让她自己的亲人来杀她,追究吧,所有亲人都有性命之险,同时,也是在告诫柳婧,这一次是柳式,下一次,下下一次,她还有的是亲人可以被利用!

想到这里,柳婧冷笑起来。

就在地五离开不久,一个银甲卫来到门外,说道:“夫人,邓府派人看望您了。”

柳婧闻言,慢慢站起,笑道:“还不请他们入内?”

“是。”

入内的是一个邓府的管事,这管事柳婧看过,他是邓母院子里的。

见到柳婧,管事朝她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老夫人知道夫人受了惊吓,特地让小人前来看看。”说罢,他手一挥,站在身后的仆人便端着大大小小的礼盒放在柳婧面前。

柳婧瞟了这些礼盒一眼,微笑道:“刘叔请坐。”

在管事坐下后,柳婧轻叹道:“阿婧不孝,累得母亲担忧了。”

那管事笑得慈眉善目的,他怜惜地看着柳婧,温声说道:“夫人是个有福气的,这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乃是当然之事。哎,现在九郎不在,夫人也不要多思多想,得多多休息才是。这一次,老夫人原本是想再派一些人来守着的,可想着九郎行事向来周到,他的人都不行,派多了也无用,便让小人前来了。”说到这里,管事慈祥可亲地又道:“前几天,在太后去长安之前,老夫人还入宫见了太后,代表九郎向太后请了旨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婧一凛然,慢慢坐下,她微笑道:“不知母亲向太后请了什么旨?”

管事笑道:“还不是为了夫人的事?自从上次九郎与老夫人谈过话后,老夫人想了又想,明白了不少。哎,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何苦为了儿孙做马羊…这不,便特意为了你们小夫妇求见太后了?”

说到这里,管事笑得开怀,他继续说道:“本来太后对夫人是有些意见的,可老夫人好说歹说,太后终于同意的老夫人的所请。

在柳婧的凝目而视中,那管事笑容可掬地说道:“恭喜夫人。太后同意了择期公布夫人你的公主身份,还准备在国孝满了之后,为夫人你和九郎再慎而重之地举办一场婚礼。说起来啊。夫人你和九郎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在这个时候,在她刚刚遇刺。死里逃生之时,说她功德圆满了?

柳婧挑高了眉头,静静地看了管事一会后,突然说道:“就是不知道母亲和太后,可有什么要对阿婧吩咐的?”

管事闻言笑得欢快,“哪有什么吩咐?只要你们小夫妇和和美美,老夫人和太后就满足了。公主殿下死里得生。富贵滔天,我家九郎也是富贵无极之人,到时候你们两个多为邓府生几个麟儿,公主你再治家有方。许得九郎多纳几个妾室,为邓家多多添子添丁,老夫人和太后还有什么可盼的?”

听着听着,柳婧感觉不对了,当下她挑眉笑道:“这让九郎多加纳妾之事。太后亲口说了?”

管事有点诧异,他看着柳婧,轻叫道:“这可不是太后说的,这是九郎亲口应承的。不过老夫人可没有让夫人难做的意思,纳妾一事也不急。等公主与九郎正式行过娉娶之礼后再纳不迟…”

柳婧喃喃说道:“也就是说,老夫人和太后允许九郎娶我,允许我恢复公主身份的前提,就是九郎答应婚后多纳几个妾室?而九郎也同意了?

管事愕然地看着她,说道:“纳妾不过区区小事,只要九郎的心在公主身上,那些个玩物算得什么?这可算不上条件,九郎他也是欣然应诺的。”

柳婧:“…”

那管事什么时候离去,柳婧已不知道了,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怔怔地想道:对所有人来说,男人纳几个玩物一样的妾,给家族多添几个丁,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九郎同意这个条件,也是在情理当中。

…论起来,九郎为了让邓母和邓太后答应此事,还是费了大力气的。

想着想着,柳婧轻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她的声音渐转沙哑:在她刚刚得逃生天后,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定然是对太后和邓母心存感激,万般软服,种种追究不清也不够资格追究之事,也就放下的吧?这可是人之常情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婧轻声说道:“让柳叶进来吧。”

“是。”一个仆人应了后,转身又问道:“夫人,要不要叫来几个银甲卫守着?”

柳婧诧异地看着这仆人,慢慢说道:“柳叶与柳式不同,他不会行刺于我!”

“夫人教训得是,小人失言了。”

那仆人离去一会,柳叶过来了。

看着端坐在榻上,脸色苍白的柳婧,柳叶慢慢跪倒在地,朝着她重重磕了一个头。

听着柳叶的磕头声,柳婧淡淡说道:“为什么向我磕头?难道怕我迁怒于你?”

柳叶额头点地,低声说道:“不是…我只是代替柳式向文景你陪罪。”顿了顿,柳叶又道:“那天我们观看杨芳兰受刑时,柳式说的话便很不对劲,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提醒文景你。”

听他这么一说,柳婧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柳婧才哑着声音轻轻地说道:“他是真愚蠢,被人一骇,便以为杀了我不但能出牢,还能得到荣华富贵。这人,竟愚蠢到分不清亲疏。”

说到这里,柳婧突然有点意兴索然,她怔怔地望了前方一会,挥了挥手,“行了,你退下吧。”

柳叶抬起头来,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柳婧后,低头道:“是。”佝着腰退了下去。

就在柳叶退下不久,柳婧召来隶属于自己的护卫,低声交待了些什么后,便放出了几只飞鸽…

第二百六十二章离开

与此同时,柳婧放出的那些对徐山和徐元帅不利的谣言,也在洛阳大街小巷悄然流传,而且越演越烈,其背后,分明有人怂恿的痕迹。徐山一个死了的人,都有人如此编排,一时之间,无数人都想到了徐山背后的徐元帅,暗暗思索着:是不是徐元帅做了什么事,所以,有位高者要借他不肖子的名头对他动手?

这种说法一出,便是徐元帅府中也有人响应,到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怀疑起柳婧。因为,徐山已死,徐元帅也不再对她下手了,她实在没有做这些事的动机。

这个谣言,以及沈右及沈氏一族的背后动作,一时之间,关于邓太后牝鸡司晨,祸乱朝纲的传言,又开始在朝野间被人提起,越来越多的儒生们发出诳言,说是太后乾纲独断,导致疫疾之害一年重过一年,这是苍天不许…

在种种谣言充斥洛阳,天子之都渐渐不再那么一派安详时,柳婧接到一封飞鸽传书。

看到那书,柳婧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便下起了大雨,直过了一个时辰这场暴雨才得以止息,望着外面雨过天晴的天空,地五大步走来,来到一个厢房门外后,他清了清嗓子,轻快地唤道:“夫人,郎君回来了!”

厢房里,安静如初。

地五一怔,他蹙起眉头想道:难不成为了前几天的事,夫人还在迁怒?想了想后,他提高声音再次叫道:“夫人,郎君回来了!”

可厢房里,却依旧没有回声。

吱呀一声,地五推开了房门。

房门大开时,一阵风吹了进去。那风吹起了层层纱幔,卷起了满室清香,也把那空空落落的一室冷清。呈现在地五眼前。

地五呆了呆后,脸色一变。声音一提急喝道:“来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转头看向身后的婢仆和护卫们,地五一脸凝重地问道:“夫人呢?”

“夫人不是在房里吗?”

地五脸一沉,冷声说道:“夫人在房里?谁说夫人在房里?”

众人面面相觑中,地五声音陡然一提,厉声喝道:“所有人出动,每一个角落都要找遍!”

“是。”“是是。”一阵慌乱的应答声中,地五回头看着那被风吹过的纱幔。蹙眉想道:昨晚上只有那沈右来过,便是临睡时夫人明明还在,难道,是那个时候出了错?

接下来。地五等人在搜寻中过了一个时辰,直到邓九郎地到来…

邓母坐在荷香亭中,她慢慢品着香茗,那雍容的眉眼,这一刻充满了温润和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