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七仔细看了一圈,果然在离窗台不远处的岸上发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孔洞,嵌在石头凹凸的纹理和泥地中很不明显,她用手指探进去摸了摸,三棱三花的痕迹十分清晰,那是“雷锥”的枪尖留下的。

看来,季澈真的来过这里,而且曾经从这个窗户入水躲避过追兵。

可确认了这件事,她的心里并没有因此轻松,反倒更加不安起来。

她想唤卫棘再递一盏灯过来,可是半晌没人应答,转头看去,原本应该站在窗边的卫棘,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心里一惊,急忙站起身,一阵阴寒掌风无声无息的扫向她的后颈,她随手拿起手里的宫灯往后扔去,谁知偷袭之人的武功竟比她预料的高得多,宫灯非但没有阻止他的行动,反倒被一掌打了回来,强大的寒气兜头罩来,慕容七不敢硬接,一跃而起,随手折了根树枝,使出剑招直刺而去。

树枝刺中一团灰影,轻飘飘的,她的耳边却传来淡淡的一声赞:“好剑法!”

慕容七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果然见树枝前端挑起的不过是一件华贵的灰狐皮袍子,而她颈后的穴道已被两根冰冷的手指按住。

对方并未用劲,她也不敢动弹,耳边却听到卫棘急急的喊了一声:“父王!”

父王?

难道说制住她的这个人是…

“急什么,我不会杀她的。”先前那个声音从身后转到了眼前,一袭黑缎锦袍裹着修长挺拔的身材,唇边一圈修剪的短须,正是白朔汗王,班惟莲。

“你是十二的朋友?”白朔的大汗说起大酉话来非常流利。

还没等慕容七回答,随之出现的卫棘便抢先说了一声“是”。

班惟莲肆意的打量着慕容七,这个草原的霸主有一双无比美丽的碧玉般的眼瞳,可他的目光却好像一条蛇,粘腻而冰冷,叫人透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侧了侧脸,却被他一把捉住下巴,迫使她不得不面对他。

“你是不是复姓慕容?”他说道,“你娘是大酉奚家的女儿?”

慕容七有些吃惊。

从小到大,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出身,可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大酉汗王,除了一语道破她的姓氏,竟然连她母亲的来历都说得准确无误。

班惟莲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显然已经不需要她的回答,短促的笑了一声:“甚好。”

慕容七只觉得按在后颈穴道上的手指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失去知觉之前,她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卫棘的惊呼:“嫣然!”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并没有很久,慕容七自混沌中慢慢醒来。

她很快就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她长了这么大,还从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在那个白朔汗王的手下,她居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此人的武功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可他究竟想干什么?

既然知道她的身份来历,莫非是想要拿她来掣肘伽叶宫,甚至是大酉?

她不由想到这些天来的变故,白朔要是真的打算和大酉为敌,抓她在手上,确实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筹码。

做好了沦为阶下囚的准备,可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并非身处冰冷铁牢,与之相反,四周的一切看起来都很舒适,床边燃着高大的炭炉,温度适宜,甚至还有垂手而立的侍女,见她醒来,急忙来扶。

她试着运了一下真气,穴道并未被封,也没有下药的迹象,汗王看来很自信,不怕她会逃跑。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突然伸手推去,侍女惊呼着朝后跌倒,显然半点武功也不会。

“发这么大脾气,可是她们伺候得不好?”

伴着清冷低沉的声音,班惟莲推门而入。

慕容七防备的看着他:“汗王留我在此,究竟是何用意?”

“做客。”

“…多谢,可我还有急事。”

“慕容小姐既然是本王的贵客,再急的事也要放在一边了。”他轻轻一笑,笑容优雅,却让慕容七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寒意,她一刻也不想留下。

“我身份低微,和汗王素未谋面…”

“你不需要认识我,我认识你就行。”碧色的眸子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奇特神色,牢牢盯着她。

他吩咐侍女替慕容七梳妆,慕容七猜不透他的用意,可既然打不过他,她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干脆顺从而好奇的看着侍女们把自己的长发编成无数辫子,穿上织锦窄袖的锦袍,挂上色彩斑斓的珠玉,变身成一个白朔贵女。

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班惟莲竟没有离开,他玩味的看着她,似乎很满意,然后站起身道:“赤月宫共有三白八十八间宫室,我带你四处看一看。”

是她的错觉么?竟然觉得这个声音挺和蔼可亲的…

等等,三百八十八间?

救命…

此后三天,慕容七除了吃和睡,就是在吃和睡的间隙里,跟着这个草原帝国最尊贵的人,一起巡视他的宫殿,猎场,花园…

时隔多年,她居然再一次领略到了做公主的感觉。

卫棘来看过她,却无法带她离开,她也曾经在班惟莲最引以为傲的马场里远远见过一次凤渊和小栀,他正在教她马上运弓射箭,少女的笑声响彻空旷的冬日草场。明净的日光下,两人看起来十分般配。

她不知道他看见她没有,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脱身。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班惟莲留下她真的只是为了请她做客而已。他说她是故人之后,可慕容七活了这么大,却不曾听爹娘提起过他,而且她知道,卫棘的生母卫夫人和她——或者确切地说和她娘长得如此相似,这绝对不是巧合。

眼下看似让人羡慕的尊荣,实则却是变相的软禁。

她还有要紧事要做,万不能被困在这里。

第四天的时候,她的日程终于不再是游山玩水,班惟莲一早就派人送来全套猎装,邀请她参加冬猎。

这场冬猎规模不大,只是汗王家族内部的常规娱乐,但慕容七却隐隐不安,她这是从参观汗王的宫殿变成了参观汗王的家人了么?

等她穿戴完毕赶到围猎场的时候,班惟莲和他一大家子的皇子皇女皇媳皇婿也已经到了,远远望去不下四十人的队伍让慕容七不禁乍舌。

“嫣儿来这里。”班惟莲亲自策马上前,将慕容七带至众人面前。

这番言语举动不啻为一种殊荣,让那些皇族的年轻人们十分惊讶,待他们看清她的模样,这种惊讶就变成了惊叹。

慕容七本就身量高挑,在伽叶宫里关了几年,肤色养得极白,一袭绯红骑装衬托出窈窕身段,发色眸色却是漆黑,偏偏今日出门,侍女还给她唇上点了与骑装同色的胭脂,让她原本就艳丽的容貌更盛了几分,红衣白马,美得嚣张。

皇子中也有人觉察出她与卫棘的母亲卫夫人长得相似,可卫夫人长年病体缠绵,面色苍白愁苦,与眼前这位如阳光般明丽张扬的美人有着天渊之别。

成年的皇子们都有些移不开目光,皇女们的神情却都有些微妙,有好奇有艳羡,还有隐晦的不屑,其中尤以惜影帝姬最甚。

一身雪白皮裘的班惟栀悄悄捅了捅与她并驾而立的紫衣男子,小声道:“凤渊哥哥,你觉得她好看么?”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她转过头,只见身边男子目光凝定冷冽,面无表情,显然完全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少女咬牙“哼”了一声,举起手里的马鞭狠狠的抽打在凤渊所骑黑马的臀部,鞭尾余力扫过凤渊腰侧,尚未打中,便被他一把握住,只是马已经吃痛,嘶鸣一声就要往前奔去。

凤渊急急松开鞭尾,操纵缰绳,几下回寰,终于将受惊的马儿控制住,但之前那一声嘶鸣已经引起了班惟莲的注意,碧眸一扫,淡淡道:“小栀,怎么回事?”

班惟栀一击出手便后悔了,此刻呐呐的绞着手里的马鞭,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旁的凤渊接口道:“回禀大汗,是马儿受惊,已经无妨了。”

班惟莲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再追究,便带着人马进入了猎场。

凤渊转头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轻声道:“小栀,不要胡闹。”

班惟栀撅着小嘴,颇为委屈的小声道:“谁叫你不理我,只顾着看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凤渊怔了怔,随即道:“方才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真的?”

这次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少女的脸庞顿时染上几分红晕,嘀咕了一声:“反正你不准看她。”便策马快走几步,和另一位皇女聊起今日围猎要打的猎物来。

凤渊放开缰绳缓缓跟在后面,目光穿过重重人群,最终还是落在最前面那个绯红色的背影上,眼神有如深潭,辩不出喜怒,却似有风雷蕴籍。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不能及时更新了,最迟星期五吧,见谅么么哒╭(╯3╰)╮

第六章 脱身

白朔王室的围猎与大酉宫廷里那种几十个内侍赶着一头小鹿给皇帝射杀的游戏完全不同,围栏一开,各种猎物四散开来,天空猎鹰盘旋,众人各凭本领,各自猎取。

反正暂时脱不了身,慕容七也就干脆玩得尽兴。

她骑术精湛,箭法也好,很快便有所得。草原民族最推崇英雄,这样一个美丽女子,身手好,又深得汗王青睐,很快便有几位皇子上前攀谈,慕容七对白朔话只是略知皮毛,皇子们鸡同鸭讲,居然也能交谈甚欢。

不知不觉间,大队人马渐渐接近一片小树林,耳边突然传来几声长嗥,林中竟窜出一群狼来。

这些狼虽然是豢养的,但野性未泯,白牙森森,行动敏捷,有些胆小的皇女和年幼的皇子已经退后,好几匹马也受了惊不肯再往前,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慕容七不断轻拍自己所骑那匹白马的脖子,待它安静下来,一夹马腹,朝着狼群中一头体型健硕高大的白狼追去。

狼群与其他猎物不同,行动自由之后大部分选择的是主动攻击,这头白狼的目标,正是当时离它最近的班惟栀。

班惟栀今天骑的是一匹毛色漂亮的小红马,衬着她一身雪白皮裘更是夺目可爱。可是此刻见白狼窜来,少女不由吓得花容失色,拼命催动小红马,只可惜小红马见到狼群早已经腿软,跪在地上嘶鸣不已,班惟栀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突然间,一支羽箭从白狼身后风驰电掣般射来,牢牢钉在狼爪前不到一尺的地方。白狼吃了一惊,身子一顿,还没回过神来,第二支箭旋即射到,落在第一支箭之前,接着又是第三箭,片刻之间已将白狼的前路完全封死。

白狼灵活的转身,放弃班惟栀,朝发箭之处扑去。

惊魂未定的少女忍不住朝着来路看去,却见一袭红衣疾驰而来,正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手中铁胎大弓张满,又是一箭,几乎射中白狼的眼睛。

她有些不甘心,却也知道眼下的情形凭自己那点微末武技是万万应付不来的,只得用力扯动缰绳,勉强将小红马掉头,正打算离开这块是非之地,眼前却紫影一闪,一人从她身边疾驰而过,正是凤渊。

她愣了愣,见凤渊所去的方向正是那女子和白狼所在之处,不由心中一动,高喊道:“凤渊哥哥,我想要那只白狼,不要让别人抢走啦!”

也不知道凤渊听见没有,只见他从另一头追来,一连七箭,终于迫着白狼改换方向。慕容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拍马赶上,两人并肩而驰的片刻间,凤渊目不斜视,口中却道:“班惟莲不是善与之辈,嫣然,不要去淌这个浑水。”

慕容七却道:“既然你可以与虎谋皮,为何我不能狐假虎威?”

凤渊终于转过头来看她,语气中不知是无奈还是欣然:“嫣然,你在和我赌气?”

“没那个闲工夫。”慕容七轻叱一声,一抖缰绳,已领先他半个马身,“凤宫主,想要博美人一笑,可要认真些了。”

说罢手中羽箭射出,与白狼后腿仅差分毫,瞬间没入土中。

凤渊皱了皱眉,拉开弓,接连三箭射出,看似步步追逼,却反倒无形中封住白狼去路,等慕容七下一箭射出时,他的第四箭也恰好直追狼爪,白狼侧身闪避,却再躲不开慕容七那箭,顿时被锋利的箭簇洞穿了颈脖。

慕容七蹙眉道:“各凭本事,用不着你让我。”

凤渊唇边笑意轻闪,自重逢以来第一次语带戏谑,一如从前:“是你说的,为博你一笑,我自然会认真。”

“…”

她说的博美人一笑指的是那边正呐喊助威的白朔小公主好不好!

围猎结束后,汗王在猎场边的帐篷中设宴,论功行赏,慕容七也拿到了赏赐,是一把黄金吞口,镶嵌宝石的短剑,锋刃以寒铁打造,价值不菲。

她上前道谢,班惟莲淡淡一笑道:“嫣儿的武艺,可是与月影学的?”

我娘的闺名岂是你可以随便叫的!慕容七一边腹诽一边恭恭敬敬的回答:“是。”

“学得很好。”草原之王坐在虎皮大椅上端详她,悠悠道:“无论神韵还是容貌,你都和她很像。”

其实要论容貌,慕容兄妹和父亲更像一些,但在班惟莲眼中,显然她无论做什么都有母亲的影子,慕容七心中既不安又不快,本想随便扯两句糊弄过去,谁知班惟莲又突然问道:“嫣儿可曾婚配?”

她顿时一愣,婚配倒是有的,只是…可还未等她有什么表示,班惟莲便又道:“本王与嫣儿一见如故,按照你们大酉的说法,这是难得的缘份。本王本想认嫣儿为义女,可义女毕竟也是外人,不如一家人亲近。”说着他伸手示意了一下在座的儿子们,“嫣儿你看,本王膝下这么多位皇子,你可有看上哪一位?尽管说出来,本王替你做主。”

他语气轻松,慕容七却吓得不轻。

这位汗王实在有些任性,擅自留下她不说,居然还异想天开的想把她嫁给他的儿子…

等等,让她自己选?

她心念一动,凤眸流转,目光落在那帐中一群皇子身上。

在各位皇子看来,汗王的提议固然出人意料,却也不算强人所难。虽然几位适龄皇子都已成婚,但皇族之中三妻四妾本就常见,况且眼前这个女子容貌美艳武技超群,又深得父王之心,若能成事,何乐而不为?

慕容七一一扫过那些试探中带着期待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人身上,微微一笑。

“实不相瞒,我与十二皇子早已经两情相悦,私定终生,既然汗王有心,还请成全。”

卫棘在慕容七冲他诡异一笑时,心里便咯噔一下,知道要糟糕。

尽管如此,在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那句话之后,他还是又惊又窘,霎时满脸通红。

还有两个月才满十七岁的卫棘,如今面对一众兄弟姐妹们或惊讶或玩味或嫉妒或讥诮的目光,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十二?”班惟莲看着这个素来行事低调,脾气古怪的儿子,显然也有些惊讶,“嫣儿说的可是真的?”

“我…”

“自然是真的。”慕容七已经走到卫棘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暗中猛戳他,拼命使着眼色。

幸好卫棘还算合作,红着脸轻声随了一句:“请父王成全。”

一道灼热的视线随即落在慕容七身上,仿佛要将她烧出一个洞来,人群中也传出咯咯的娇笑:“恭喜你十二!你要有王妃啦!”

说话的是班惟栀,这声祝福倒是诚心诚意的,诸位皇子中,她和卫棘本就关系最好,如今知道慕容七不会给她带来威胁,少女顿时心情甚佳,看慕容七也顺眼了很多。

可处在各色目光交织下的慕容七,此刻心里却有些忐忑。当初在魏南歌出事的宫室内被班惟莲当场抓住,她的理由是对赤月宫仰慕已久,这才请求十二皇子带来参观,也不知班惟莲起了疑心没有。

幸好班惟莲只是略略思忖,便轻笑道:“十二自小母亲早逝,性情有些孤僻,也不太会讨姑娘欢心,嫣儿以后可要多多担待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定王府的偏院里,卫棘一脸严肃的看着坐在窗边悠闲的烤火喝茶的慕容七。

慕容七瞥了他一眼,笑眯眯的:“你说呢?”

卫棘自然不会真的以为她要嫁给他,她的目的,他也多少能猜到几分:“是为了离开赤月宫?”

“不全是。”她放下茶杯,指了指他床头的行囊,“我还想跟你一起去天河城。”

卫棘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你去哪儿做什么?”

“还记得让你带手信进宫给我的那个人吗?”慕容七压低声音道,“他告诉我,我要找的人,也正往天河城而去。”

两天前,卫棘进宫来看她的时候,带来了一封手信,让她惊讶的是,那封信居然是慕容久写给她的。

她不知道神通广大的慕容久是如何找上卫棘的,更猜不透他是怎么说服卫棘这个软硬不吃的孩子来替他私下传信,但就是这封信,让她下定了非走不可的决心。

慕容久告诉她的,是季澈的下落。

在失去联络将近五天之后,季澈终于通过青鹞传书送来了消息,内容很短,主要说了三件事,第一,他那天入宫确实是去救魏南歌,但还是晚到一步,魏南歌已被人暗算受伤;第二,目前还有人在追杀他们;第三,他们决定直接去天河城,引出幕后黑手,以证清白。

慕容久随信将季澈的青鹞传书一并送了来,潦草的笔迹和沾染泥污的绢布,可见写下这些内容时的紧急。

看到熟悉字迹的那一刻,慕容七的心里立刻被满溢的不安担忧占据。而他说过的那些让人为难的话,甚至那些叫人生气的举动,全都因此变得异常模糊,她甚至一时想不起来他们为什么会吵架——为了那个很快就会成为白朔汗王乘龙快婿的人么?那也真是太可笑了…

如今她满脑子想到的,是他带着不会武功又受了伤的魏南歌,独自对付来路不明的追杀者,北方的风雪刺骨肆虐,眼前的道路却漫长危险。她不敢说这是他迄今为止面对过的最艰难的困境,她只知道,她必须做些什么——一刻也不能等,她要离开这里,无论用什么办法。

不能让他一个人,她要去找他!

两天以后,十二皇子班惟棘带着汗王手谕,出发前往天河城。随行的除了五千精锐兵马和十名汗王亲自训练的“铁鹰卫”,还有在两天内与他飞快缔结了婚约的准王妃,大部分朝臣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很多人都私下猜测,这位有着一半异族血统,出身低微的皇子,很快就要翻身了。可身为“准王妃”的慕容七却很清楚,之所以有“铁鹰卫”随行,并非因为汗王对卫棘的看重,而是为了监视她。

离开赤月城之前,她又和慕容久联络过一次,这次除了从他那里获得季澈的最新行踪之外,也证实了自己此前的猜想——班惟莲将她强行留在身边,果然另有目的!

这几日中,他暗中派人送信前往万里之外的伽叶宫,想利用她将她爹娘引来白朔。幸好这封言辞婉转中暗藏威胁的书信最后被慕容久手下的伽叶宫密探截获,否则依照母亲的脾气,收到此信一定会单枪匹马的杀来赤月城。

除此之外,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连凤渊也没有再来找她。

临行那天晚上,她才再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