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够了,如果他们的骄傲,他们的尊严可以换回头儿的一条命,即便让他们趴在地上学狗叫,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他们也甘之若饴。

当士兵将战饶投降的消息传告给战野的时候,背对着士兵坐着的战野,单手支着下巴,扬扬手让他退下。

他此刻的表情没有人看的到,他是否在得意,是否在高兴,众人不得而知。

他们只知道,他们那霸气十足的皇上,没用一兵一卒便剿灭了海上最猖狂的海盗,兵不血刃便俘虏了曾经被誉为战无不胜的西疆“战神”,以及他手下骑兵队的所有部下。

西疆的士兵在两船之间架起了长板,战饶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过被狂风吹了晃动的长板,走到一半之时,他不禁回头看了看海盗船上注视着他的兄弟们。

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抛弃骄傲与尊严的男人们,虽与他无血缘之亲,却有着比亲人更加深厚的羁绊。

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有来世,来世再相遇。

他不后悔五年前做下的选择,他庆幸他这一生拥有这样的好兄弟。

人生得此知己,足矣。更何况,还是这么大一队人。

“头儿!!”忍不住的最后的喊他一声头儿,…〉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面,同是西疆的阶下囚,战下俘,只怕再见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

“兄弟们保重,我会回来的!”高亢的大吼一声,战饶不愿让那压抑的气息笼罩他的兄弟们,即便是投降,他也绝不让任何人看到他们狼狈的一面。倒下去,他们的头也是昂着的。

“王爷,小心不稳。”

战饶走下长板,扶着长板的西疆士兵忍不住的提醒一句,对上战饶的眼睛,他赶忙低下头。

战饶惊讶,以为成了战野的阶下囚便会备受歧视,却不想一个西疆的士兵却依旧对着他喊王爷,依旧用关心的语气提醒自己“小心”。

心中一热,快然一笑,战饶爽快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小兄弟谢谢你,不过我早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

那人被战饶爽快的模样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鼓起勇气开口道:“不管您还是不是西疆的王爷,您都是小人心中的‘战神’,当初若不是你赶走了滋扰边境的流寇悍匪,我家只怕早被毁了。”

“哦,你是边境牧区人家的小子啊。”战饶大笑,没想到自己多年前的作为却为现在积下了阴德。事隔许久,依旧有人记得他的事迹。

“王爷,您虽然离开西疆很久,但是我们都没有忘记过您,您永远都是我们心中的不败‘战神’,是我们西疆的‘守护神’。”那人越加的亢奋,涨红着脸一股脑的将心中的崇拜倾泻了出来。

“是啊,王爷,是这样没错。” …?:)另一旁扶着的士兵也点头称是,看着战饶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胆怯变成了现在的崇拜。

战饶心中微感惊讶,没想到自己对他们还有这样的影响力,心中苍然一笑,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没有人看到。

段殷鹄跟着战饶身后走下来,看着战饶对着西疆的士兵露出笑容来,他的眼底不由的也泛起了笑意。

他的头儿,即使当初他选择留在西疆,战饶却依旧是他的头儿。

“段将军。”士兵们伸手将身上有伤的段殷鹄扶下来,他走过战饶身边,抬眼一下又低下头。

夜倾城走过长板在西疆士兵的惊艳之中,轻轻一跳落在甲板上,身后的安林也跟着走到她身边。

“请问你是安林吗?”一个文官打扮的走到安林的身边询问道,

安林点点头。

“这里有贵国皇帝的亲笔书信要交给你。”那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交到安林手上。

安林有些古怪的看着他,走到一旁无人的地方将信打开。

夜倾城离他较远,但是随着他看信的时间推移,她发现安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直到最后他将信撕的粉碎丢入海里。。。她也没猜出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只是席斯侬的亲笔书信里,又究竟有什么,让安林的脸色如此难看?

“倾城小姐!”正在思考之时,安林来到她的身边,径自在她的身前单膝跪下。

“倾城小姐,皇上有旨,我必须即刻赶回北爵,只怕无法将你送到西疆了。”简洁的话,极度的快速。

夜倾城看着安林紧握的拳头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让他有所忍耐。

点了点头,让他起来。

她也无意捆他自己,他本来就是席斯侬的影卫,来去何处,也不是她所能管的。

安林起身,面色依旧灰暗,一双剑眉皱起,苦恼与纠结并存。

“你要走了?”战饶听到他的话走了过来,战野并不在这只船上,船上的士兵更是对他没有什么管束,索性他散漫的在甲板上走动。不然他和夜倾城只怕早被人压到牢房关起来了,哪还有时间在这里和安林废话。

“皇上有令要我回国。”安林点点头。

“哦,那你一路走好,我会尽我权利保护倾城安危的,你不要担心。”战饶认真的开口,他知道安林对夜倾城一向关心,自是放心不下她的安危,但是皇命难为,他只能离开,所以他便了却他的心事,承诺照顾好夜倾城。

这话虽说是让安林无牵挂,却也是他真心实意,即便没有说出口,他也会拼尽全力的保护夜倾城,不为任何人,单只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安林在此,谢谢战公子。”安林握拳道谢,对战饶所说的话十分信任,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战饶对夜倾城的保护绝不会少于自己,而且战饶虽然现在成了战俘,但是他相信凭借战饶的实力,绝不会让夜倾城受到一点伤害。

“倾城小姐,你自己多多保重,安林就此别过。”安林定定的看着夜倾城,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印在灵魂上一般。

然后他便在两人的注视下,搭上战船上放下的一艘不大却很精致的小船离开。

“王爷,请二位现在先进船舱休息,等到了西疆,自会有人喊两位下船。”士兵有礼貌的走到两人身边说道,恭敬的模样并不似对待战俘。

战饶耸耸肩,愿意配合,心中则感叹自己曾经的功绩给了这些士兵不小的印象。

夜倾城和战饶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下船舱,走入前往西疆的路程。

那艘属于战饶的海盗船,连带着一船的人跟随在三艘西疆船之后。

在不久之后他们将踏上那片属于西疆的土地,战饶将在阔别五年之后重新回到故乡的土地之上,夜倾城也将第一次踏上那一片全然陌生的国土,然而,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狂风继续吹动海上的波涛,带走了过往的回忆,带来的,却是崭新的未来。

海面上,远远一只小船,安林站在船头遥遥远望西疆的地方。

西疆卷 还君明珠双泪垂 第七十五章

战饶的手上带着铁锁,沉重的锁链禁锢了他的双手,一下船,他便被套上了手铐,俨然一副俘虏的模样。即便是那些士兵对他极为恭敬却有些歉意,他却只是扯着嘴角任由他们去弄,既然当初已经做下决定,如今的情况便已经在他意料之内。

不过好在战野并没有要求给夜倾城带上手铐,那粗糙的锁链若是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即便是受制于人,他也绝不同意。

战野的船早他们一步靠岸,此刻人已经回到了皇宫之内,以他一个日理万机的皇上而言,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没有必要因为两个战俘而耽误。

下船之后,段殷鹄负责将两人送往皇城。

战饶走在夜倾城的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在西疆干燥的风中前行。直挺的背,虽然单薄的让人揪心,却同样让人无法靠近。

她此刻在想着什么?无人可知,自下船之后两人便没有交流过什么。重新踏上这片故土,他心中百感交集,恍惚间熟悉的泥土香味拌着西疆独有的干燥大风,卷着着细细的沙尘吹过他的脸,扬起她的发。

雄伟皇城立于巍峨高山之上,夜倾城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西疆皇城。

西疆的皇城,高大而威严。

高耸的城门,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

一条一望无尽的长长大道出现在她的面前,同样是宫门,同样是皇城,却有着不同的人。

西疆,北爵。

第一次步入皇城,席斯侬相伴左右,暖言温语在耳旁。

再入别国皇城,战饶于身后,却是镣铐环身。

当看着那般狂放不羁的他任由旁人为他套上枷锁之时,她竟有一丝不忍,那个在狂风怒海中驰骋的他,几时曾受制于人鼓掌之间。然而,他却依旧扬唇含笑,不怒不恼,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那般淡然处之,与他的性格截然相反。

心中叹,这皇城这内想必也是他心伤之地。

行至丁字路口,西疆的士兵便将两人分开,左右行之。

分别时,战饶终忍不住开口,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倾城。”

她转身回眸,眼中竟是他那张欲言又止的脸,似有话欲言之,却迟迟不语。

“王爷,时辰不早,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段殷鹄看着两人间的沉默,抬头看着天色说道。

“好好照顾自己。”终还是说不出口心中之语,战饶缓慢的开口,手中的枷锁被人牵着,不自主的离去,头却依旧转过去,看着夜倾城清澈的眼睛,淡然的面容,已经那一身白衣翩翩立于皇城之内。

夜倾城就站在原地,看着战饶逐渐远去,那始终不肯转过去的脸,却终在转弯处失去了视线。

他担心她,却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夜倾城心中惆怅,皆是阶下囚,又如何能将自己照顾好,只道是以她的身手自然不会受人欺辱,来这皇城,一是不想战饶再为自己为难,二是想要弄清楚战野的话中之意。

还她声音?

此话着实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倾城小姐,请你跟我来,皇上已经为你安排了住所。”士兵很有礼的开口,自顾自的离开留下背影给她跟上。

住所?!夜倾城心中轻笑,貌似等待她的不是地牢?

跟着士兵走过一个又一个宫墙,推门而入一座华丽的宫殿,迎面一股芳香扑鼻。

难不成是……

心中方有念头,耳边便传来了一阵的嬉笑之声,一眼望去,宫殿内,身着轻纱薄衣的数名女子正在追逐嬉戏,柳眉微拢,莫不是真如她心中所想?

“咦?这是哪来的美人儿!”正在嬉闹的女人们注意到了夜倾城的存在,一个个好奇凑过去。

夜倾城顿时感到一股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那一个个宛如古印度女子穿着的薄纱裹胸,使得她们大部分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之中,一对胶乳呼之欲出。穿衣之大胆与保守风的北爵,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对于曾经看惯了比基尼的夜倾城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公主,这位是皇上吩咐过的倾城小姐。”站在夜倾城身侧的士兵说道。

公主?!夜倾城看着眼前颇为美艳的女人,原来并不是她所想的后宫。不过想来,战饶之前曾说过,西疆帝王一向痴情,后宫之内只会有皇后一人。

“啊,原来就是她啊!”那名被称为公主的女子瞪着眼睛将夜倾城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一脸的不相信。

夜倾城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她那大刺刺的目光毫不遮掩,看着她的模样就像是再看一件多么不可相信的东西,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国宝熊猫。

“她好瘦啊,这样的女人能把段将军俘虏吗?”公主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段殷鹄俘虏的人,在她知道段殷鹄被俘虏的消息之后,她以为对方会是一个看似比较壮硕的女人,却没想到站在她面前的美丽女人会是这般的纤细。

她真的怀疑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怎么能把段殷鹄那么强壮的男人制服。

夜倾城眼角一挑,原来她的“光荣事迹”已经传到了皇宫内部来了,看来这名公主对她早有耳闻,不过她那副不相信的模样还真是让她感觉无奈啊。

不过看着眼前几名女子的身材,自己的身体在她们之间一站,俨然出现了很明显的区分。

“公主,她确实就是那位倾城小姐,皇上吩咐过她今后将要住在雪殿里,属下先告退了。”士兵很识时务的不去招惹这位极为受宠的公主,两句话将夜倾城一个人丢在原地,自己转身跑开。

夜倾城轻叹,果然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她过去。

“喂!那个你!过来!”士兵一走,公主便叉腰指着夜倾城让她过去。

夜倾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公主的模样摆明了想要找她事情,然而她现在没有兴趣去应付一个娇蛮的公主。

夜倾城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一般,旁若无人的从她身边走进宫殿。

她的漠视,引来其余数名女子的惊呼。

那名公主几时受到过如此漠视,夜倾城的无视让她顿然面上无光,微微泛红的小脸冲到夜倾城的身边,一把扯住她纤细的胳膊。

“你怎么可以忽视我的话!我是公主,在雪殿里的人都要听我的,你算什么东西,敢无视我的话。”

嚣张的话在耳边回荡,夜倾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那犹如寒冰一样的眼神顿时让公主惊的松开了手双手自卫的紧紧的抱在胸前。好可怕的眼神,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我的房间在哪?’夜倾城不在搭理那个任性的公主,径自走到一旁一个看呆了宫女身旁,用唇语问道。

“啊!!”那女人显然没有弄清楚她在说什么。

夜倾城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那女人才慢吞吞的开口:“皇上交代,你住在东过的第一个房间里。”

“不准你住在那里!”回过神来的公主不依不饶的对着夜倾城叫道。

这个女人太可恶,居然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她一直都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几时受到过如此冷漠的对待,她的行径已经彻底损害了她属于公主的尊严。

完全将公主的话当作耳边风,夜倾城径自的按照宫女的话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这女人!太不把人话在眼里了!”公主气的双拳紧握贴近身边,一旁的宫女赶忙前来安抚。

“走开!”娇喝一声,公主毫不理会她们的安抚,怒气冲冲的追着夜倾城而去,众人面面相觑只能跟上去。

夜倾城推开房门,华丽的房间让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太过奢华,反而让她有种怪异的感觉。想来她可是违背了两国皇帝的意愿,并且俘虏了西疆的将军,种种作为都已经冒犯了皇权,于情于理,等待她的都将是牢狱之灾。而今却把她安置在这般奢华的房间里,更是和西疆的公主比邻而居,这简直是笑话。

这西疆皇帝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她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才是。

刚到房间不多会,门外便传来骄横的尖叫。

夜倾城着实无奈于这娇蛮的公主,耐着性子开门。迎面而来却是凌厉的一巴掌,出手如闪电,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中暴现冷意。

“你!”没想到自己的巴掌会被她半路劫住,公主不满的瞪着她。

她在找死!

夜倾城眯着眼睛,瞪着这个一再挑战她耐心的公主,自小的娇生惯养只怕没有告诉过她什么叫危险,以为自己就是天就是地,所有人都必须遵照她的话去做,不能违抗,不能忽视。一个一直躲在温室里的娇花,简直不知死活,若是放在过去,她那突然袭击的一巴掌,就足够她杀她的理由了。

一把丢开她的手腕,夜倾城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她皱眉揉着手腕。

只不过现在她身是西疆皇帝的阶下囚,即便是她不在乎自身的安危,也不能不顾及被她牵连入狱的战饶。但是这并不是说,她可以随便受人欺凌。

能欺凌她的人,这世上除了养父之外不存在第二个。

“你们都是笨蛋吗?还不帮我把她抓起来!!”被夜倾城弄的狼狈,公主恼羞成怒的对着身后的宫女们喊道。

她们都成白痴了吗?看着这个女人当着她们的面欺负她,还不知道上来帮忙。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迟不敢动手。

对方是那样瘦弱的一个女子,仿佛自己一用力就能弄碎的瓷娃娃,那绝美的面容怎么也无法让人生气打她的想法,再加上她那双美的惊人,又同时冷的吓人的眼睛,她们根本不敢靠近她。

不知怎的,她们心中不由自主的对她有着一种敬畏的感觉。

夜倾城冷淡的扫过众人,那淡如清风的眼神,却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忍不住发寒。

“夜倾城!你不要嚣张,这是本公主的雪殿,由不得你嚣张,看我告诉皇兄你欺负我,你会被修理的很惨。”见宫女们完全没有反应,公主气的一跺脚,转身跑走。那些宫女见她跑开,便也跟着离去。

夜倾城看着眼前的闹剧终于落幕,心中轻叹,这个公主果然跟小孩子一样,任性又幼稚,吃亏就只知道去找哥哥撑腰。

关上门,倒身在柔软的床上,夜倾城反复思考着战野的目的。

他如此执着的要将战饶和她抓回西疆是为什么?甚至说出还她声音的话来,她失声的事情,连战饶都以为是先天,战野又怎么会知道她嗓子有药可医,而且,据她所知,能医治她嗓子的药可不是随便就能弄到手的。

这个西疆不是南遥,他的话着实让她费解。

将她抓到西疆,却如此礼待,同是俘虏,她却和战饶有着不同的待遇。

没有手铐,没有地牢。华美的宫殿如同不曾发生过之前的事情一般。

不知,另一边的战饶此时又是怎样一番情况,是同她一样,有着舒适之地,还是说,已经被关押进不见天日的地牢?

看着他手上带着手铐时的模样,格外的刺眼,她直觉,那不适合他,一直狂放不羁的豹子,不该被束缚在牢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