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椅子上,已经是深夜了,皇宫中安静得叫人窒息,闭上双眼,看来夜倾城只能做短暂的休息了,明日……会是很疲劳的一日吧……

皇宫中的佣人们总是在天不亮便要起床了,外面的一阵躁动惊醒了夜倾城,睁开双眼,这事,正好便是有人来敲门,开门时,见到了一位年轻的公公,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声:“王公公叫你。”随后转身离开了。

是啊,这皇宫之中,人与人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友谊,更是没有必要对一个陌生的、不能为自己所利用到的人微笑了。

夜倾城用桶中剩下的清水洗了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是去找寻公公了。

这才发现,公公的房间是这个院中的正东方,也是主房,而四周都是其他公公住的地方,每个房间都是挤满了人,唯有自己住的这一间,是没有人住的,是院中正西的位置,夜倾城也是奇怪,为何其他两个方向的房间都是住满了人,而空出这样一间无人去住呢?

只是,不容多想,夜倾城就走到了公公房间,正有几位小太监为公公梳理头发,原来宫中的等级如此这般,站在王公公面前,夜倾城微微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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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是吧!”公公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看着夜倾城询问过去,完全没有了昨日的随和样子。

在皇上王爷面前,这些下人都是随和的,而在一些小辈吓人面前,他们则是能提拔自己的长者,敢有一丝怠慢,他便可不通过皇上讲小太监处死,这就是皇宫,人人都无法喘息,包括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是的,王公公。”夜倾城低头一声干脆的回答,却是给王公公留下了干练的印象,满意地站起来,走到了夜倾城面前。

“一会儿,你便是与其他的太监一同去吃饭,吃过饭了,我与你去见皇上,见了皇上,你可要机灵着点,皇上最近心情不好,若是将他惹怒了,你的脑袋就是要搬家了,知道吗?”王公公还算是客气的一番警告。

“是!”夜倾城点头。

王公公挥了挥手,懒洋洋的样子,想必就是宫中的太监总管,混到了他这个年纪,便是可以在皇宫中享清福了。

走出王公公的房间,便是一天的忙碌,夜倾城随大家一同吃了早饭,只是简单的粥与饭菜,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虽然简单,对比外面的百姓,已经是非常丰富的一顿饭菜了。

吃过早饭,王公公吩咐他正午时分与他一同去见皇上,夜倾城便是利用这个时间,将自己房间中的被褥拆了下来,清洗干净了晾在了他们的院子中,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将满是灰尘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惹来了不少太监的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夜倾城倒是无心去注意,只是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将洗好的衣服被褥晾了起来,王公公便是自院中小门走了进来,见到门口簇拥在一起的小太监们,小声细聊着什么,马上不悦的表情。

“不是忙手中的事情,在这里,是想被剁了手指扔出去喂狗吗?”王公公气愤地吼道,几位小太监马上散开,各自去忙了。

王公公走到了夜倾城面前,看了一眼洗了干净的衣物,淡笑着说:“你便是现在与我去见皇上吧,宫中男人可是很少有你这样心细的,伺候了皇上倒是正合了老奴的心意,今后便是要在皇上好好做事才是,千万马虎不得,皇上最近心情特别不好。”看着王公公的认真的样子,夜倾城心中突然一股陌生的熟悉感觉。

随了王公公走过了几条走廊,穿过了几个花园,夜倾城终于见到了自己熟悉的大殿,那是皇上的大殿,他的房间,四周并没有从前的那些守卫,冷冷清清的气息,这地方是皇宫中最为至尊最为高贵最为尊严的一个地方,却也是最为孤冷的一个地方,不免心中一疼,看到这冷清的大殿,便好似看到里面的人一般,风吹过眼睛,风沙许是迷了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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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吱嘎一声,随后便是无尽的回音,好似这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空旷的山谷,荒凉得没有一丝生气,房间中竟是比外面还要生冷许多,夜倾城随王公公走进了房间,右边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头发散开,顺顺地垂在肩膀上,穿着一身金黄色的内衣,看不清任何表情。

手指轻轻一动,夜倾城将头埋了起来,王公公对夜倾城摆手,叫他停下,随后自己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弯腰,声音柔和地说道:“皇上,我将老奴亲自为皇上选的护者,今后便是由他来伺候皇上的饮食起居。”说着,手指指向了低着头的夜倾城。

席斯侬微微动了一下,喘息一口气,听起来好像是昏迷许久的人终于清醒过来一般,却也只是动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王公公见此,也是不好再做什么,只好一直站在那里,弯着腰,不敢有一丝怠慢。

许久,夜倾城只觉得手脚都是麻木了,脖子也是酸疼,席斯侬才起身:“将他留下吧,王公公,你回去吧!”沙哑的声音却是叫夜倾城心中一痛。

听完席斯侬的话,王公公马上回应之后,便是对夜倾城使了个警告的眼色,随后推出了席斯侬冰冷的房间,顺便将门关上,房间中,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夜倾城这才得以抬头细细去看席斯侬,此时的他,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窗边,窗户没有打开,却是一直那样背对着夜倾城站着。

单薄的后背,只叫人留下孤独的感觉,夜倾城不禁咬住嘴唇,他变了,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笑起来一脸灿烂阳光的席斯侬不见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瘦骨如柴、没有一丝朝气的人,好似在他的生活中,没有一丝颜色,任何事物都是无法令他多看一眼,一头散乱的头发,遮挡着脸部,任人看不出他的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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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微动,夜倾城抿动一下嘴唇,时间便是在那一刻停住了,感受不到任何的呼吸,这一刻,席斯侬好似离自己很遥远,看得久了,这个背影好似成了一幅画,动人的画面上,只有触目惊人的孤独!……

“你与朕讲头发束起来吧。”低落的语气,沙哑的声音,好似变得陌生了,从前他便是从来不会说话,夜倾城慢慢走进了席斯侬的身边,席斯侬坐下,手微微一甩,憔悴的面容被夜倾城透过镜子看得清楚,手中一抖,刚刚拿到手的木梳还是掉落到了地面上,一声响,木梳断成了两截。

慌乱地捡起木梳,没有听到一丝责备,席斯侬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只是,他还是会呼吸,还是会说话,除此以外,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将席斯侬散乱的头发握于手中,夜倾城透过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确认不会被认出来,便是低头认真地为席斯侬用手指理顺长长的头发,这是她第一次为席斯侬梳理头发,想不到,他竟然有一头黝黑的头发,好像很久没有梳理了,却也是这般的黑亮,若是从前,想必会是更加的遭人喜欢吧。

手指穿过席斯侬的黑发,慢慢地,一点点地,将一头蓬乱的头发理顺,如果可以,便是理顺了他失落的心。

席斯侬无力地闭上双眼,身体歪倒在椅子上,任由夜倾城处理他的头发,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加上繁乱的心情,偶尔便是会弄疼他,不见他皱一下眉头,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这会儿,夜倾城才能慢慢地透过镜子看到席斯侬,瘦了,颧骨高高隆起,从前的潇洒与帅气全然不见,好似一位历尽沧桑的老者,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悲凉,嘴唇干渴得已经裂开,手指轻轻地放在了腿上,轻轻动了一下,席斯侬猛然回头,看着夜倾城,双眼中充满了惊愕,手更是紧紧地抓着夜倾城的手臂不松开。

可是,只是一瞬间,席斯侬双眼中的错愕便是由失落取代了,看到夜倾城的脸时,席斯侬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臂,眼睛转向别处,无法掩盖的失落与悲凉,叫夜倾城心中一疼。

感情难道也会欺骗人?

一抹冷笑,席斯侬坐回原来的位置,夜倾城分明注意到,他的眼睛开始湿润。

快速地将头发梳理好,可席斯侬看着,却是一点没有改变,心中的那份孤寂一直都在,任外表再是如何的风光,也是不能将心中的那份苦涩掩盖,慢慢退到了席斯侬的身边,垂着头,一语不发。

席斯侬慢慢走到大殿正中的桌子上,缓慢的步伐,仿佛年过半百的老人,提笔。

“磨墨!”一声冰冷,是在命令,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怕是要被留下一位怪异暴君的印象。

夜倾城慢步走到了席斯侬面前,端起磨盘开始为席斯侬磨墨,白白的一张白纸上,有一女子的粗略身影,身段婀娜令人垂涎,只是,脸上,是一片空白,一看便是知道,他画的是自己,这件衣服,便是他送她的那件紫衣,手中还握着银辉,一头乌丝垂于身后,手指轻轻挽起,这是自己练剑时的样子,唯有一张脸,是空白的。

磨好了墨,夜倾城将磨盘放于席斯侬面前,轻轻沾了一些墨汁,席斯侬提笔,落到脸部时,停顿了一下,终还是收了手中的笔,又是一声叹息。

“朕想将她画出来,挂在房间中,日日便是可以看到,可,朕忘记了她的样子。”放下毛笔,眼睛盯着画中人,席斯侬好像是在对夜倾城诉说,更是好像在对自己说话一般,不求回应的,世界中,只剩他一人。

想得多了,便是会想不起来了,若是每日都会思念一个人,便是会发现,他的样子,自你的脑海中一点点地消失,最后思念之人更为痛苦的是,若是想再想起他的样子,怕是难上加难。

痴痴呆呆地看着画,夜倾城也是没有任何的回应,画上了又是如何,死的人永远逃脱,只剩下活的人一生痛苦罢了。

整日伺候于席斯侬的身边,夜倾城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席斯侬更是没有问她的名字,除了那回头错愕的眼神外,更是没有再看自己第二眼,一直都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而都是叫夜倾城无法回答的话语,叫夜倾城心中疼痛的话语。

“你回去吧!”坐在椅子上,对着墙,不知道多久,夜倾城的腿站得酸软,终于,连呼吸都没有的席斯侬开口说话了,这时的他才是清醒的,这句话才是对夜倾城说的,而刚才,都是自言自语,活在梦境中罢了。

桌子上画中的女子,脸依旧是空白一片,夜倾城走到门口,轻轻将门关上。

美人夜倾城·北爵卷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十五章

顺着原来的路,夜倾城慢慢地往回走去,皇宫中的夜晚与白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孤寂,路上没有一个人,这样的夜晚,大概都是去休息了吧,偌大的皇宫中,走起来,竟是有回音,一步一步的,不变的便是走过了一处就可见到的樱花树,飘落的点点滴滴,好似天空中的繁星一般,却是 从来没有人注意,美,也是美得那么孤独。

正在走着,突然,一道白影窜了出来,只扑她而来,眼疾手快的夜倾城并没有闪躲,而是嘴角轻轻一扯,迎接着白影的到来。

雪儿站起来,竟是与人差不多的高了,见到自己,马上兴奋地扑了过来,两只爪子搭在了夜倾城的手上,伸着自己的长长大舌头,尾巴笨重地来回摇动,一身永远都是洁白的毛色,月光下,摇身一变,成了银色的。两只凌厉的耳朵尖尖立起,雪儿竟是长得比从前更加可爱了。

见到夜倾城微笑着看着自己,雪儿马上伸出大舌头,去舔舔夜倾城漏出来的洁白手臂。

“雪儿!”后面,一声严厉的训斥,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姐妹碧瑶,穿着打扮还如从前,只是双眼中,透漏着无尽的落寞,好似再也找不回从前那伶俐可爱的影子般,一身的灰色碎花衣服,本就消瘦的脸庞,现在看上去更加的瘦了一般,一双眸子,好似梨花带雨一般。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雪儿似乎将你当成了自己的主人。”碧瑶慢慢走进夜倾城面前,非常礼貌地对夜倾城道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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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系,它很可爱。”夜倾城淡淡地回答,然后蹲下来,细细地抚摸着雪儿额头上洁白的毛发,被抚摸的雪儿则更是乖巧地添了几下夜倾城的手。

一切都是变了,不变的便是雪儿对自己的依赖。

“真的奇怪了,雪儿平时认错了主人都会马上离开的,这次,好像变成糊涂蛋了。”碧瑶看着两个人如此的亲密,似乎比自己都要亲密,奇怪地皱起了眉头,走到了雪儿身边。

听到碧瑶说出这样的话,夜倾城马上起身:“许是从前我养过狼的原因吧。”说完,转身便是离去,若是再在雪儿身边逗留,怕是要露馅了,碧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会认出自己来,尤其雪儿是有灵性的小东西,虽然,是那么地想念着雪儿。

回头看了一眼雪儿,它正哀求地看着自己,尾巴还在不停地摇着,没有从与主人重逢的兴奋中摆脱出来,只是,见到夜倾城走了,眼神中,满目的失落。

转过头去,夜倾城渐渐地离开了雪儿,听到身后的一声声哀鸣,脚步不曾放慢一点。

院中,大家都已经睡了,夜倾城停下脚步,好似还能听到雪儿痛苦的叫声,那是对自己的不舍,这皇宫之中,任何人都不得认出自己,唯有雪儿,闻着自己的气味便是能认出来。

如果自己回来是种错误,那么就一错到底吧!

收起院中自己洗干净的被褥,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刚要推开房间的门,旁边南侧的房间中,突然走出来一个小太监,穿着一身的内衣,许是要起夜的,可是,刚抬头,见到自己,马上惊叫起来。

“鬼,鬼啊!……”说完,便是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那惊慌的样子,好似真的看到了鬼一般,夜倾城确认,他刚才分明是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房间。

他这一嗓子,惊动了院中所有的人,纷纷点了蜡烛起来到外面看个清楚,不一会儿,院子中占满了人,都是看着夜倾城的房间,王公公也是穿着内衣走出了他的房间。

原来,他是将自己当成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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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我,我,刚才看花眼了。”见到原来是夜倾城,刚才惊叫的小太监马上走到王公公面前道歉,还不停地去看看夜倾城,满目的神色,竟是无限的同情。

“以后看清楚了再喊,这么晚了,打扰了大家休息不说,也惊吓了别人。”王公公没有好气地说着,手一摆,大家都是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休息去了,王公公走到夜倾城面前,脸露淡淡的微笑,客气道:“惊动了你,没事了,快去休息吧。”

夜倾城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洗干净的被润单放到了床上,必须点上灯,将被子缝好了,才能休息,做下人,真的是十分的不容易,白天忙碌的一天,回来后,还要安排的事情,没有人会跟一个佣人讲道理。

风时不时地吹进房间,蜡烛摇摇欲坠,夜倾城走到窗边,准备将窗户关上,却看到南边的窗边正有人向她这边看来,见到自己,马上闪躲一边,一抹笑,没有原因,夜倾城将窗户关上,便是开始缝制自己的被褥,这天,忙到了二更天,才得以休息。

皇宫中的日子还如从前,惟一不同的便是夜倾城每日要陪于皇上身边,看着他每日的恍恍惚惚,心疼之余,更是心中茫然,自己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了,即便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又是能怎样?相同的,五个月后还是要面临着一场打击,给予了希望,又是随之破灭,为何要给一个满身伤痛的人再是徒增一层悲凉呢?

这是夜倾城回到皇宫的第五天,除了每日陪在席斯侬的身边,夜倾城见不到任何人,因为席斯侬这里,不见任何人来过,他好似被打入了冷宫一般,只是雪儿那双留恋的眼神叫夜倾城心中叹息,却是不能相认,本以为碧瑶在皇宫中的日子也是不会好过,却不想,她还很好地活在皇宫中,并负责了照顾好雪儿的职务,皇宫中更是没有人敢去动她,因为她曾经是夜倾城的丫环。

这天,夜倾城端了席斯侬的饭菜走进了他的房间,依旧是握着笔,笔毛上的墨迹已经干涸,手微微有些颤抖,最后还是一声叹息,放下了笔。

“皇上,吃饭吧。”将饭菜放好,夜倾城低着头说。

“朕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你可知道,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席斯侬又是仿佛在跟自己说话一般,走到了可口的饭菜面前,双眼中已是一片混沌,这一年来,他都是这样度过的吗?

刚刚坐下来,席斯侬手中端起筷子,无心去看是什么菜,刚要吃起来,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进院中,夜倾城马上抬头去看,这几天来,从来不曾有人来过席斯侬的院中,今日可是为何会有人来,而且还是这样的急促,谁不知,来到这里,都是要轻声慢步地行走,以表示对皇上的尊敬,谁也是不敢在这里放肆的。

刚抬头看去,就见一个人影走到门口,没有敲门,确切地说,门不是被推开的,而是被踹开的,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刁钻泼辣的梅妃,今日她还是一身的红色浓艳衣装,脸上化着美丽的妆容,看起来,美的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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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一进门便是叫夜倾城大吃一惊的称呼,皇兄?

只见席斯侬抬起了头,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梅妃,没有说话,端起手中的碗,开始吃饭。

“皇兄,你每日就是这样吗?皇宫中的事情,你都不管了吗?”梅妃走到席斯侬的面前,非常大胆地将席斯侬手中的筷子夺了去,一张美丽的小脸气得通红,说话语气好似一位长辈一样,丝毫没有君臣之礼,许是只有妹妹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皇家真的乱,本以为就兄弟三人,却不想,东阎的云妃还有这本该是席斯侬的贵妃的梅妃,原来也都是皇上的妹妹,也就是北爵的公主……

退到一边,夜倾城担心被凌厉的梅妃认出自己来。

席斯侬见状,也是不怒,放下手中的碗,眼神低落地看着地面,不被梅妃的话语所动。

“皇兄,你倒是管还是不管,今天早上,我的有一个丫环被婉儿给弄死了,我不能再看下去了,你若是还不管,我便是私自给婉儿定罪了。”梅妃咬住嘴唇,气愤地将手中的筷子顿时撅成了两段,啪的一声脆响,也是敲动了夜倾城的内心一下,马上抬头,看着梅妃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席斯侬看看梅妃,没有说话,起身走到床边:“你若是要定她的罪,便是随意吧。”

“我要是能定她的罪,还来找你做什么?她现在后宫中猖獗,便是逼迫你能给她这个皇后的位置,皇兄,你真是糊涂,明明知道她心肠毒辣,还将她抢进皇宫中,难道为了三哥,看着后宫被她弄得乱七八糟,值得吗?”梅妃又是气愤地吼道,追到了席斯侬的面前。

“行了,梅儿,你退下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一下。”席斯侬终于面露不耐烦之色,皱紧了自己的眉头,声音悲凉无力。

“皇兄,快想些办法整治一下婉儿吧,为皇后报仇,更为夜倾城肚子里的孩子报仇。”梅妃抓起席斯侬的胳膊,声音激动高亢,夜倾城听得分明清楚,肚子里的孩子……

不由地握紧了拳头,若是真的是婉儿杀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眼中寒光一闪,夜倾城低着头,尽量不被梅妃发现自己的情绪。

席斯侬听到梅妃这样说,眼神明显混沌起来,滴落着脑袋,却是心中暗下了决心,随后便是看着梅妃:“你先回去吧,朕知道该怎么做。”

梅妃还是不肯走似的,站在那里,还要说着什么,最后被席斯侬抬头的一个眼神打住了要说的话,只好转身准备离开,却是发现了角落里的夜倾城,现在的夜倾城穿着一身宫内的衣服,正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头微微地低垂着,双手规矩地放在两边。

梅妃停住脚步,走到了夜倾城的面前,仔细地看了一眼她,便是询问过去:“你,新来的吗?”

“是的,属下是王公公派来伺候皇上的。”夜倾城不敢有任何异常,立刻双手拱起,学着男人的样子,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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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来一下。”梅妃根本不用理会席斯侬的意思,直接命令道,不是不敬,而是平时席斯侬便是宠幸这个灵敏的妹妹,她虽然做事刁钻泼辣,却是一身的正气,性格受到几位皇兄的喜欢,便是什么事情都会由着她去做,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一般便是不会插手去管。

夜倾城抬头看向席斯侬,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是低头乖巧地回应着:“是!”

跟着梅妃都出席斯侬的大殿中,经过几条走廊,便是梅妃的住处,这是夜倾城第一次来到梅妃的住处,居然距离席斯侬的住处这样的近,想必梅妃便是席斯侬安插 在后宫的一个眼线吧,许是为了婉儿才安插的,怕是不放心婉儿才将自己的妹妹安放在后宫的。

站在梅妃的面前,夜倾城很是懂规矩地低着头,却是没有一丝的慌张。

“说说吧,婉妃那个毒妇叫你来我皇兄身边是干什么的?”梅妃一拍桌子,好似在审问一个犯人般,严厉的样子,怕是任何一个人都要被吓得为之一颤,梅妃的口气便是好像已经认定了夜倾城便是婉儿拍到席斯侬身边的一个奸细。

“梅妃,您误会了,我并不认识婉妃,我是夜王介绍到皇上身边,伺候皇上的。”夜倾城并不慌乱,抱拳对着梅妃慢慢地解释起来。

果然,听到夜王,梅妃明显放松许多,起身,围着自己看了一圈,然后站在自己面前,又是严厉的声音说:“抬起头,给本公主看看。”

就在夜倾城抬起头时,梅妃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在梅妃的脸上是少见的,却是不凡的美,这才发现,原来眉宇间,梅妃与席斯侬竟是有些相像,从前便是没有注意到。

“看你,怎好似面熟一般,你是哪里人,大哥又是如何认识你的?”好似对自己还是不放心,毕竟刚才她听到了非常私密的话,也知道了梅妃的真实身份,若真的是婉儿的奸细,怕是又要吃亏了。

“回梅妃娘娘,属下是跟随夜王多年的随从,因知皇上身边缺少了一个侍者,便是叫属下来宫中伺候皇上,属下并不认识梅妃娘娘口中所说的婉妃,只是听过而已。”幸好之前夜王已经料定梅妃会来不放心自己,来询问自己,便是事先已经交代好了该是如何的交代,夜倾城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你帮我去办一件事情。”梅妃见到夜倾城会怎样说,对她的怀疑马上消失了,既然是大哥派来的亲信,必是不会错的,身边也是缺少这样的放心之人,正愁着无人帮自己做事,今日见到夜倾城,怎可放过这个机会。

“梅妃娘娘尽管吩咐。”夜倾城不好推辞,只好接应道。

“去帮我探查婉妃的行踪,并秘密地告诉我,最后后宫太平静了,平静得叫我心中不安。”梅妃皱起眉头,这个时候,脸上没有任性与刁蛮,有的只是严肃认真。

即便是梅妃不去吩咐,夜倾城也会这样做的,点头答应了梅妃的要求,夜倾城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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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莫名地阴了下来,空气沉闷,夜倾城回到自己的住处,翻出床下藏着的银辉,看来它必是有的用武之地了,用碧瑶送自己的手帕慢慢将银辉擦了雪亮,突然有人敲门,听那声音,好似还带了一丝的犹豫和怯懦。

“进来!”收起银辉,夜倾城坐在床上,装出男人的声音说道。

门被推开,先是一只脚慢慢地迈了进来,随后便是一个头伸了进来,怯懦的样子,好似在踏入一个神秘的地狱般,先是东张西望了一下,看到夜倾城,才露出了笑容,双脚都是走了进来,却是没有再往前走,门也是开着不肯关上,看着夜倾城,很不好意思地笑着。

夜倾城一看,便知,就是那日看到自己大喊着有鬼的小太监,今天细细看去,年纪不大,许是十五六的样子,稚嫩的小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的恐惧。

“你来找我,有事吗?”夜倾城看着他,没有太多的表情,淡然问道。

“我来找你,想向你道个歉,那天,真是不好意思了,错认为,你就是鬼,我从小胆子就小,这间房子一直都是没有人住,偶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肯定是要害怕的。”小太监憨憨地笑着,向夜倾城慢慢地解释起来。

“没关系。”夜倾城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现在还是白天,若是晚上,想必这 小太监是打死他也不敢进这个屋子,大概这个房间从前死过人吧,古代的人,迷信妖魔鬼怪的,尤其死过人的屋子,更是害怕,只是,这皇宫之大,死的无数,又有那间屋子会是干净的呢?只怕是真正的鬼自在心中罢了。

道过歉后,小太监好似还不肯离开,看着屋子,露出惊慌的表情,想要说什么,又是久久不肯开口。

“你还有事吗?”夜倾城抬头看向小太监。

“你,你,你还是别住在这里了,不然,我们房间的位置,给你腾出一张床来,这个屋子,太可怕了。”终于,小太监颤抖着声音说,竟是如此的好心,夜倾城免不了一声冷笑。

“不用了。”冰冷的回绝,夜倾城并没有再去看小太监一眼。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席斯侬最近吃的都是很少,该是如何叫他打起精神来呢?

“你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就在一个月前,刚刚死了一个人,这个人死得好惨。”小太监向前走了一步,随后又是害怕地后退回去,看看房间,说的时候,很是激动,想必是一个非常迷信的人。

“是吗?”一声淡淡的是吗,夜倾城没有一点慌乱的表情,倒是让小太监很是惊讶,吞咽一口口水,见过胆子大的,却不曾见过胆子这样大的。

“你,你真的不害怕?那个人,死的很惨的,而且是穿了一身的红衣,穿着红衣死的人,都是要做厉鬼的,你不怕晚上的时候……”小太监说着,自己便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看房间的周围,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自己被自己吓住了。

小太监的话终于引得了夜倾城的注意,宫中有一个规矩,只有公众贵人才能穿得大红大紫的显眼衣服,佣人们都是穿的一身朴素的衣服,大大小小,上到太监总管,下到丫鬟奴婢。

而穿的一身红色,至今看来,也只有梅妃一人穿过,那么,在这个房间中的被弄死的人,会是谁呢?

“你可知道,被弄死的人是谁?”本是不该多管闲事,夜倾城又是想着若是与自己孩子死因有关,便是多嘴询问了一句。

见夜倾城并不害怕小太监说的女鬼,而是好奇地询问起那人的底细来,小太监见状,便是走到夜倾城的面前,看看房间的周围,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满脸的神秘之色。

“我不太清楚这个人叫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个人是被谁弄死的。”声音很小,小太监的脸上似乎还有着一丝的得意,好像能知道这件事情,很是值得骄傲。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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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妃!”小太监坚定的眼神看着夜倾城,下巴微微扬起,声音很小,还特意透过窗子看看外面,生怕被人听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