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素尖锐的嘶吼声似要将这间屋顶都要震碎了,引来了隔壁一些客人的观看,美仁以脚将房门猛地踢上,阻了那些人好事的目光。

慢慢地走回床沿,坐下,美仁以手轻轻地将怡素脸上的茶叶及茶水拨开,理了理散乱在她额面颊上的发丝,看似在微笑实则寒意逼人。

这样的笑容让怡素一身寒颤,道:“你想干什么?怡符衣,你这个疯子,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从怀里摸出弯刀贴着怡素的脸颊,来回磨蹭,望着那柄寒光森森的刀面,美仁的声音冰冷到极点:“怎么?怕了?有胆子从一睁眼就说到现在,这会怎么就怕了?你知道你现在象什么?肉砧上的肉。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就割了你舌头?还是选择划花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欺近她的面孔,美仁满意地在她的双眸中看到了恐惧。

“你敢!你要敢这么做,我娘不会原谅你的。”

“呵呵呵,终于知道叫悦姨一声娘了?怎么?要死时候才想到叫一声娘?你不是很有骨气很有节操的吗?”

“你这个疯子——”

“是啊,我是疯了,你最好小心些,要是惹了我一个不开心,我真会那么做。这世上有种东西能使鬼推磨,我不会傻到自己去做,即便是做了,更不会让悦姨知道。”

怡素只能狠瞪着一双美目,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美仁掰开怡素的红唇,硬生生地将药塞了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怡素连吐了几下,可那药入口即化。

“绝命蔓陀萝。”

“你——居然给我吃这种毒药?!”

“你诡计多端,不这样,怎么绑你回杭州?不知好歹的丫头,你最好给我安份些,乖乖的等着我回来。”

“怡符衣,你会不得好死——”

“多谢你吉言。就算我死,也要先看你死。”

第五十章 成败论人

“嘭嘭嘭——”隔壁屋子一阵急促又粗鲁的敲门声,接着就是一声大吼,“都出来,给我进去搜。”

美仁闻声脸色一变,顺势点了怡素的哑穴,对着怡素道:“不想节外生枝,你这双眼睛就安份些。”

与此同时,屋门也被人撞开了。

回首,她便见着几个官兵立在门口,为首的男子粗声道:“朝庭捉拿叛党,请这位姑娘外面说话。”

缓缓偏过头,嫣然一笑,身着女装的美仁一点也不急着起身,对着那几位官兵娇喉轻啭:“几位官爷,对不住,民女方才不甚将茶水打翻了,请容民女收拾一下。”

将床上摔碎的茶壶茶盅碎片一一拾起,盈盈起身,放下碎渣,美仁轻摇着腰肢缓缓步向当中带头的一位官差,有礼地欠了欠身,又道:“民女的妹子身染重疾,此次前来京城看诊,不知发生了何事,如此惊动了各位官爷?”

在撞开门之后,见到美仁的那一笑,几位官兵的眼睛早就全部看直了。如此一位佳人,怕是那万花楼里的姑娘都要逊色几分。瞧,如扇般的长睫,一汪似水的黑瞳,眼底尽现不明所以的疑惑,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为首的那位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挺直了身体,仍是结巴道:“姑……姑娘,不……不必惊慌。昨夜京城内出现叛党,我等只是例行搜查,姑娘可曾有见过这几个人?”

那位官差抖出了三张画像,美仁轻瞟了一眼,竟是明经堂和景承的画像,还有一位她并不熟识,没有景轩的,没有景升的,也没有鱼海浪的,莫非他们……

咬了咬唇,好容易平复住胸腔内不停猛跳的心,她轻摇了摇头,道:“回禀官爷,不曾。”

“哦,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姑娘不介意我们细搜一下吧?”这位官差完全没了之前在隔壁屋大呼小叫的架势,就连开口例行搜个屋子的语气都变得软绵绵。

心系明家一干人,美仁回过神,轻应:“啊,这是当然。”

说着,她便垂着头缓缓地退居床沿,以眼神警告怡素,无奈,怡素只得乖乖地闭上了眼。

那几位官爷虽说是例行公事搜查一番,可是一个个双眸时不时瞟向美仁,在看到床上同样躺着位绝色佳人,又是一阵倒抽气。

这对姐妹花真是长的祸国殃民啊,几个人在屋内磨蹭了半天,方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行前,那官差的头头还不停地对着美仁嘱咐:若是两姐妹有何困难,尽管去开封府衙找他。

终于,门再度合上了,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走到床前,美仁只淡扫了怡素一眼,便匆匆离开屋子。立在走廊之上,眼见那些个官兵还在楼下一个个盘察,并未离开,为了不节外生枝,她只能选择从客栈另一侧隐蔽的一扇窗户处离开客栈。

出了客栈,美仁才知道一夜之间,京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到处都是官兵,无论走到哪都能看到通缉明经堂他们的通缉令。

绕了几条街巷,终于到了明府那条巷前,明府的朱漆大门并未被贴上封条,这到是有些匪夷所思,除了门前守着两位官兵,来回还有好些走动的官兵。

兵变失败,明家应是被抄了……

望着明府那金灿的扁额,美仁的胸口一阵抽动,似被千斤巨石压住,透不过气来。

明家被抄了,那里曾是她待过几个月的家,被抄了……

家人生死未卜……

想到竹芙园,毫不犹豫,美仁直奔那里。同样的,还是有官兵把守,不过人数不多,正巧听见两人在闲聊,声音还非常的熟悉,美仁定睛一看,正是那天在王府后门闲聊的两人。

“真不知道在这里守什么?明摆着是耍我们,要人人没有,要银子银子没有,指望能剩下个古董花瓶什么的,他大爷的,只剩下空空的几间破竹屋。”

“也不是啊,还有那一池莲花,据说这明府的当家当初为了讨其夫人欢心,从老远的南方给运回来的,瞧,还有那一园子的美景。”

“我说兄弟,你有意气我吗?这是一座空宅,连只死蟑螂都没见着。你没听守明府大宅的那些兄弟们说吗?明家的人该跑的早就跑了,是早有预谋的。谋反是诛九族的死罪,他们怎么还可能再回来?美其名曰让我们守着,说是叛党会出现,实则就是看咱哥两不顺眼。这京城有谁不知那叛党的首级是挂在城门之上,要抓余党,怎么也都上城门那去守,这破园子守着何用?要是去守明府大宅,好歹还能捞些东西。”

叛党的首级挂在城门上?

闻言,美仁浑身猛地一颤,在通缉令上没有见到景轩、景升和鱼海浪,莫非他们已遭遇不测……这样一个念头,让她心中的担忧转为无限的恐惧,不会的,他们的武功那么高,应该可以逃掉的,城门上悬挂的叛党首级会是其他人,不会是他们,不会——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全抽走了一样,美仁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那的,不再放任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决定去城门处看一看。

心念着叛党首级悬挂在城门,急着离开,她却没有听到那两人最后还说了一句话:守明府大宅,是为了守关在明府里的人。

拉住一位急匆匆赶路的男子,美仁问道:“这位小哥,听说昨夜出了大事?”

“是啊是啊,昨夜参知政事王大人生辰,谁知遇刺客,听说是刺杀皇上的,那些个叛党连王府大宅都给毁了。”

“抓到那些个叛党了吗?”

“有几个逃了,抓了几个,不过当场正法,斩首刳肠,断四肢,昨半夜就分挂几个城门,以儆效尤。首级在西水门,这不,正赶去看看是什么人?听说其中一个叛党的脸全毁了,听上去就怪吓人的。”说着那人急匆匆往西水门的方向跑去。

有一个人的脸全毁了?

美仁的脑袋一阵“嗡嗡”作响,是说的景轩吗?

不假思索,她跟着那人一路狂奔向西水门。城门被封了,远远地,便瞧见五个人头悬挂在城门之上。城门之下,黑鸦鸦的挤着许多人,对着那五个人头指指点点。

费了好大的力气,美仁好容易挤向了能看那五个人头脸面的地方。

第一个,是景轩,那张狰狞可怕的脸,是他没错,混夹着干涸的血迹,那张脸让人看了夜里都会做恶梦。

咬着唇,美仁克制着情绪,把目光转向第二个,那张脸,不认识,下意识地,她松了一口气。

第三个,是鱼海浪,那个疼她宠溺她,说话大声,没事就会死命拍她的鱼三叔。

那种心情,那种感觉,只有在萧山,娘死的时候她才体会到的痛再次袭上她的四肢百骸,她整整用了十年才渐渐淡忘的疼痛又一次尝到了,也只有曾经尝过,才能真正体会出那种失去的痛到底有多痛。

原来,她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

双拳紧握,十指深深地嵌进掌心,深深闭了闭眼,她竟然没有勇气看向第四个和第五个人头,就怕她看到了不想看到的……

“真没想到紫玉山庄的明大善人一家子是叛党,真是人不可貌相。”挤在美仁身边的两位妇人指着那城门悬着的人头议论开来。

一位胖胖的大婶压低了声音,道:“可不是哟,以前明家大公子做官的时候可威风了,那真是一表人才,上门提亲的姑娘家都是踩破了门槛,瞧,如今却成了一个罗刹。”

另一妇人同样压低了声音,接着道:“我说呀,这面善有个屁用,长了一副狼心狗肺才可怕。”

“你是说那二公子?”

“可不是?你看那明家二公子,相貌俊不?那是一等一的俊。虽然整天绷着个脸,脾气怪里怪气,可就是惹姑娘家喜欢,是个女人都夸他。但这一切都是假相,完完全全的假相,”那位妇人将声音压地更低了,“长的像他这样俊的人,有谁能猜到他是一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竟然出卖了自己的父亲兄弟,你说这样的人可不可怕?”

“王大婶,你也不怕这话说出去要砍头,他那叫大义灭亲。”回应的声音同样也很低。

“话是没错,可那城门上挂着的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啦,被斩首刳肠断四肢啊,还有父亲兄弟被通缉呢,其实我说啊,还不是他自己贪生怕死。唉……”

猛地抬起头,美仁睁大了双眼,仔细地盯着城门上第四和第五个人头,那两张血淋淋的面孔完全是陌生的,没有她不想看到的。那晚上,她急忙带着怡素离开之际,无意中瞥见他手中的剑是对着楚军的,那不是她眼花,那也不是她的幻觉,那都是真的。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背叛明家,背叛楚王,以他的个性,他也绝非是这两个长舌妇口中所说的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还有贪生怕死,这绝不可能。

喉咙微动,她忍不住往那位王大婶身边挤了挤,小声问向她:“大婶,想请问,那位明家二公子现在身在何处?”

那位王大婶惊愕望着美仁凑过来的头,结巴道:“你……你……你是谁?怎……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讲话?”

“大婶您莫惊慌,我不是坏人。只是带着亲人上京城来求医,不想遇上这么大件事,一时间好奇而已。”美仁浅浅一笑,一脸真诚的模样。

“吓死我了——”不停地拍着胸口,这位王大婶眼见这位姑娘美若天仙,出尘脱俗,绝非恶人,忍不住地附在她耳朵旁,戏问,“姑娘莫不是他相好?”

微皱了皱眉,美仁一脸迷茫地望着那王大婶,未应。

那王大婶一瞧见美仁这副不暗世事的模样,肯定是被那明家二公子给迷惑,便开始喋喋不休:“姑娘,瞧你的模样不食人间烟火,可别被人骗了。他那种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听说啊,是为了避家丑,才将他的妹妹给嫁人的。姑娘可不要泥足深陷,他那种人不能信——”

“他那种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一听到这句话,美仁的浑身就开始不自在,这位大婶胡说八道这么久,这一句确实是万分正确。

“大婶,您真的好厉害,人家这样的家事你也能探听到,真是让人好生钦佩,”言下之意,大婶,你真的很长舌。忍不住,美仁保持她一惯的笑意,浅浅地笑道:“不过那明家二公子如今怎么样了?”

“呵呵呵,”那位王大婶被美仁这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方道,“他啊,可是飞黄腾达了,据说两次救了皇上的命,如今就等着加官进爵,官运亨通。”

也就是没死,反过来去报效赵恒了,以自己父亲兄弟的血肉换得了所谓的加官进爵?他真的背叛了,做了一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小人?

望向那城门上的五颗人头,突然间,美仁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姑娘,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去看大夫啊?”那王大婶不知在何时又冒了一句话。

轻应了一声“没事”,美仁舒了一口气,转眸之间,在人群里,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是向昕,他正双手抱胸盯着那几颗人头,只见他抿了抿唇,倏然转身,离开了人群。

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美仁终忍不住地破开人群,追了过去。

只是匆匆一眼,向昕的人早已失去了踪影。

她还在期盼什么,缘份早已尽了。

或者是在明家待的太久了,她便多了一些莫明其妙的情绪,她们天一族的女人不需要太多的情份,她只要守着对娘和悦姨的那份感情就好了,其他的……都不再需要了……

明家人的生与死,一切的一切,从今往后都再与她毫无干系。

她的家,只在杭州,只在倚笑楼……

第五十一章 横生突变

从西水门慢慢地走回客栈,美仁一直在考虑着如何出城。由于昨夜的事,各城门都已封锁,要想顺利离开京城,势必还要在这里多待上几日。

也不过晚几日回到杭州,晚几日见到悦姨和倚笑楼的那些个姑娘们,想到倚笑楼,压在胸前的千斤巨石也渐渐没了。

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推开屋门,美仁望着空无一人的床榻,只是那一刹,所有的不安全数回到了脸上。

快步走向床前,她拔下那钉在床头的蛇形小锥,取下那上面的字条,上曰:勿念。

勿念?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狂妄?她竟然不知怡素被绑着还能找人救走她。

掌心紧握,再张开时,那张字条已经换作片片碎末。

冲出客房,她一把揪住前来送茶水的店小二,怒道:“我临行前不是交待过,任何人不得踏入这个房门,给你那么多银两,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了是不是?!还是觉得我的银子很好赚?!”

“叭”的一声,那店小二手中的茶壶茶盅摔得粉碎,茶水溅了美仁裙摆全是。强抑着心中的怒火,她将那店小二猛地一推,厉声道:“说吧,我走后,是谁进过屋子?”

“向……向姑娘,是两……两个男……男人……”那店小二战战兢兢地应着,早上出门时这位向姑娘对他笑的时候,他再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只觉得世间的所有事物都变得很美好,若是向姑娘能天天对着她笑,就算老天爷罚他短命十年二十年,他也甘愿。可是眼前的她,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方才他好像看见她的双眸泛着妖异的红,这太可怕了。

“两个男人?”

男人?还是两个?族人怎么可能会派男人出谷寻天一圣经?

她又问:“长什么样?老的少的?高的矮的?是黑是白?”

“两个年轻人,个头都挺高的,一个长相很俊,还有一个长的也不差,只是肤色有些偏黑,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长得俊?天一族的人就没有长的不俊的。

在脑中搜索着天一谷中她所有有印象的男人,除了怡家那几个老不死的,其他的男人她从未关心过,长得是圆是扁那都与她无关,隐约记得几张脸,但没有一个是符合这小二的形容。原以为可以省心一些,可以回杭州,可以回家了,却未料到,居然还出现这种事。该死的,都怪她太过大意了,她不应该留怡素这个祸害一人在客栈,就算是绑在身边,她也应该绑着她一起走。

美仁怒道:“你可以滚了,我住在这的这几天要是再敢让人踏进我屋子半步,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小的一定留心了,再不敢了,”那店小二战战兢兢地拾起地上的碎屑,蓦地抬头,小心翼翼地又道,“向姑娘,这也不能全怪咱,是其中一个男人说是你表哥,说是晚一步于你和你妹妹两人到京城,这一到京城就来寻你们了。”

“什么?表哥?”见鬼,她哪里来的表哥?

“你妹妹本来病重躺着好好的,然后一见着他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十分激动地叫他了一声表哥,所以这样,小的才放心离开的。”那小二补充道。

她点了怡素的穴道,能动还能说话,就是那个自称是她们表哥的人替怡素解了穴。

该死的,她就不信这几天,他们能飞出京城。

自那夜楚军兵变失败之后已经匆匆过去三日,捏着手中的酒壶,猛灌了几口,景升不知道这三日来他是怎样度过的。

桌上正放着圣旨,那是他“出卖”父亲,“出卖”兄长,“出卖”亲人,“出卖”数万兄弟换来封侯拜将的“证据”,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个屁。

他早就说过那个昭武校尉严士远很有问题,绝非是一个可信之人,可除此之外,却还有内奸。三天过去了,他竟然查不到那个人是谁,他有怀疑过向昕,可经过三日的查探,他知道不是他。

为了保全大哥他们的性命,他只有做一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小人,在最短的时辰之内逼退他们,他们有退路,就还有机会活着出去东山再起。可他错了,他算错了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不是都可以全身而退的;错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他还以为凭那些虚招可以瞒过那些人。

大哥死了,三叔死了,死于万箭穿心,为的就是护着爹、景承,还有更多的兄弟离开。为何要到了最后一刻,大哥才知道要放弃,才知道他们训练出来的楚军不是天下第一,不是坚韧不可摧的。只要是人都有他的弱点,服了龙奇果又怎样,一样有弱点。

呵呵,如果挡住那些禁军的是他,而不是大哥,不是三叔,情形就会不一样了,他们就不会死。

楚王来了,带着那雕龙玉佩来了,十万火急地赶回来了,没有人知道他与赵恒彻夜长谈了些什么。他只知道次日夷山之上的所有一切,便毁于一片火海之中,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火灭烟散。城外那两万将士只有少数先锋,其余人的命全保住了,但全数编充边疆,抵抗契丹大军;名义上捉拿叛党的告示虽未撤回,但他知道赵恒不再追究了,他明家人的命也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