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并没有走出包厢,她来到靠墙的书架前,双手抱起其中一个花瓶。

背对着她的万毓宁和吴思都没发现,整个宽敞的包厢内,就只有吴思的声音,“我们读高三的时候,还没人用智能手机,只有罗静有个翻盖的,她就让人给许情深拍照,我们几个按住许情深,是罗静把她的衣服脱光了。”

蒋远周一抬眼,眸光内凶狠毕露,吴思猛地打个寒战,蒋远周一字一语蹦出来,“砸,砸死了她,我给你收拾!”

吴思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回头看去,吓得面色煞白,许情深就站在她身后,手里高举着一个花瓶。

“砸下去!”蒋远周暴戾出声。

就连万毓宁都禁不住哆嗦了下,许情深的双臂开始颤抖,握着花瓶的十指用力到泛白。

吴思张大嘴巴,半天后才挤出几个字,“那年…罗,罗静半夜遇袭,到现在都没说出来是谁做的,是不是你?”

旁边的万毓宁没敢接话,就怕许情深受不住刺激,将花瓶往她头上砸过来。

吴思脸色变了又变,“许情深,你现在可是个医生啊,你要真这样做了,你…你的前途也没了。”

如今的许情深,早已成年,身形却仍旧那样单薄,蒋远周看着她僵立在那,他的心好似被人深深剜了一刀,那种钝痛是他无法形容的。

他推开椅子起身,来到许情深身旁,将她手里的花瓶接过去,“交给我。”

蒋远周搂住许情深的肩膀,将她按坐回原位,他先到门口喊了两个服务生过来,似乎是交代他们一些什么事。

万毓宁后背僵直,眼见蒋远周走过来,她看了眼他的脸色,一种不安从心底开始往外翻,“远周,我只是让你了解下以前的许情深,这事虽然过去几年了,可万一被翻出来呢?况且还被人拍了照。”

许情深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止不住颤抖,她将它们交扣在一起。

有些人啊,她肆意践踏了你的青春,却偏偏还要迫不及待,在你以为往事能完全放下之时来横插一脚。

蒋远周走到吴思的身后,居高临下盯着那一堆黄毛,“包厢里开了暖气,不觉得热吗?把外套脱了吧。”

吴思的脸在发烫,蒋远周这样的男人,见一面就能令人鬼迷心窍,她听话地将厚厚的棉外套脱下来,里面就穿了件单薄的低领毛衣。

万毓宁却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她如坐针毡想要起来。

只是紧接着,一阵尖叫声把她吓得又坐了回去。

蒋远周单手扣住吴思的后颈,他力量十足,将她狠狠压向那张圆桌,另一手从冰块中取出那瓶已经开封的香槟。蒋远周手指挑开她的衣领,把冰凉的液体汩汩往她领子里灌去!

“啊——”

47他替她出气

皮肤瞬间被冰冻住一般,那股子冷透过皮肉往里钻,感觉像是用刀子在割。

吴思挣扎起来,双肩晃动,可她哪有那点力气能挣得过蒋远周,一瓶香槟系数灌进去,吴思冷得直哆嗦,偏着的脑袋正对万毓宁,“万小姐,救我啊,救救我——”

万毓宁从未见过蒋远周亲自动手的模样,她握紧手袋,几乎被吓傻掉。

许情深波澜不惊的潭底总算有了漾动,蒋远周拿过盛满冰的桶,将里头的冰块一一倒进吴思衣服里头。

吴思这下脑子清醒了,知道蒋远周是个不能惹的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放了我吧。”

男人五指仍旧压在她颈后,一旁的万毓宁强撑着,“远周,许情深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蒋远周伸出手捏住她的面颊,掌心还带着冰冷,“张嘴。”

“你,你干什么啊?”万毓宁见他神色阴鸷,一种害怕陡然涌上心头,这似乎不是她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男人。

“张嘴!”蒋远周语气不善,吓得万毓宁乖乖照做。

男人从冰桶内取了几块冰塞到她嘴里,“不许吐出来。”

万毓宁舌头都快被冻掉了,含了一会,她就受不了了,她捂着嘴难受极了,蒋远周面无表情说道,“不许吐!”

她真是被他震慑住了,门口传来敲门声,蒋远周让他们进来。

服务员拿着绳子和几个冰桶来了,蒋远周朝许情深看了眼,“你先到外面等我吧。”

她取过旁边的包,用力抱在怀里,然后点了点头。

进去的服务员没跟许情深一起出去,门被关上了,许情深抵着墙壁站在外面等。

那一年。

许情深出落得大方,有些人看不惯你,无需必要的理由,一张漂亮的脸,就足能令她成为攻击对象,让学校的那些小太妹对她死咬不放。

她性子隐忍,基本都忍下来了,学校里的那种小把戏她几乎都尝过。

直到那日罗静的男友跟她搭了两句话…

现在的许情深想来,她还是应该庆幸的。

那时候的手机还是诺基亚,也没有人会玩微博,最重要的是…那个傍晚对她施辱的全是女同学。

她们往她身上踹着,将她踢来踢去,踩她的后背,踩她的前胸。

许情深忍着剧痛,没哭,直到罗静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嘲笑开口,“知道我们为什么总是欺负你吗?许情深,据说你有个后妈啊,我们要真把你打死了,她肯定得感谢我们吧?哈哈哈,没人替你出头,许情深,你只有一个人,你要真敢告诉家里人,我顶多赔你些钱嘛,你看看你后妈肯不肯带你去医院喽?”

就那么一下,许情深没忍住,咬着牙淌出了眼泪。

“快看,哭了!哈哈哈哈——”

最后,人都散了,许情深的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她爬过去一件件捡回来,刚把上衣套上,就看到垃圾场附近的流浪汉拖着麻袋从远处大步走来。

她吓坏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拔腿就跑。

回到家的时候,她站在外面开门,听到客厅内传来阵阵笑声,许情深走进去,许旺抬起头来,“情深,怎么才回来啊?赶紧来吃饭。”

他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看来都快吃好了,赵芳华朝许情深睇了眼,“脏兮兮的,什么味道啊?”

许情深没有多言,头发散下来,能遮住脸上的红肿,其实她知道,不遮都没关系的,谁会细看,谁会在乎?

包厢内的求饶声拉回了许情深的思绪,她下巴抬高,把眼里的湿润逼回去。

许情深小心翼翼将门打开条隙缝,她看到吴思双手被绑着,一条绳子穿过高高的梁,然后捆绑在不远处的雕花柱子上,她整个人被吊起来似的,只有脚尖着地,鞋子也脱了,脚底下铺了一层冰块,冷得几乎站不住。

蒋远周拿了一张椅子,坐在包厢的正中央,一名服务员将冰镇后香槟酒一瓶瓶倒在吴思的身上。

“放了我吧,求求你了——”吴思冻得嘴唇发青。

“冷吧?”

“是是,好冷。”

蒋远周背对许情深坐着,以至于她看不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他打了个响指,招呼另一名服务员,“给她喂碗鸡汤。”

“是。”

上了桌的鸡汤被存放在盅内,保温性极好,几乎还是炖出来时的温度。

服务员小心翼翼盛了一碗,他来到吴思身边,端着的双手都嫌烫,他看了看蒋远周。

“灌下去!”

吴思摇着头,眼睛圆睁,另一人上前固定住她的脑袋,鸡汤灌进去的第一口,她就烫得舌头发麻,嘴里起了泡,“啊!”

蒋远周目不转睛望着她,气势凛冽,嗓音尖锐且冰冷,“嘴巴长在身上,最大的用途是吃,有些话能讲,有些话不能讲,我看你也分辨不清,你不觉得你应该长长记性吗?”

吴思张着嘴,嘴唇红肿,万毓宁则缩在原来的位子上,她知道这话也是说给她听得,她没有插一句话,看着倒是比平时乖巧了不少。

“告诉我,当年跟你一起的人除了那个罗静,还有谁?一个都不能落下,全部告诉我!”

许情深将门轻带上,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蔓延开来。

半晌后,蒋远周才拉开门出去,只是外面却没了许情深的身影。

他找到停车场,远远看到一个身影蹲在他的车旁。

她抱着双肩,头深埋,身子前后轻晃动,应该是在等他。

蒋远周快步走去,“干嘛来这?不嫌冷吗?”

女人轻抬小脸,看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逆光而来,她抱住双肩的手臂逐渐松开,只是并未站起身。

她说,“蒋先生,要是我能够在高三的那一年碰到你多好啊?你当时肯定会为我出头吧?”

蒋远周轻摇下头,“如果我早早碰见你,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48停掉的宠溺

许情深心底一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击打了下,别人欺负她,无外乎是因为没人能护她,如果那一年的许情深碰到了蒋远周,她想,该有多好呢?

她不惧怕他提的任何条件,如果能有一个人足够保护她,她愿意跟着他。

蒋远周弯腰将她搀扶起身,两人上了车,车子驶上高高的坡度,轰的一下就上去了。

好好的一顿晚饭,又被搅了。

蒋远周率先打破车内的静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要帮那个女孩?”

“嗯。”

“当年,报警了吗?”

许情深轻摇头,“没有,太害怕了。后来一直挺后悔的,所以丁然的事情出来以后,我让她报警…但我没想到,其实都没什么用。”

“未成年人四个字,就是最好的保护伞,”许情深嘲讽地摇了摇头,“顶多是拘留教育,还能怎样?”

“你的照片呢,拿回来了吗?”

许情深装出一把轻松的口吻,“拿回来了。”

“谁帮你的?”

“我自己。”

蒋远周将信将疑,“就靠你一个人?”

许情深双手交握,不安地搓动,“嗯。”

“怎么拿回来的?”

她沉默片刻,好像在斟酌要不要跟蒋远周提起。

男人也不催她,许情深松开了握紧的双手,“我知道,罗静看不惯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拿着手机里的照片到处给人看。我谁都不敢告诉,趁着家里人都睡着后,我拨通了那个打听来的电话号码。”

“我约罗静见面,她自然是不肯,我说她要今晚不出来,我明天就去勾引她男朋友…”

许情深说到这,自嘲地轻摇头,“那时候,我急得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了。罗静在电话里答应了,我偷偷出了门。”

“我比她早到约好的地点,我手里一直攥着一块石头,蒋远周,你知道吗?我和丁然一样,在同学们面前都算比较乖巧的孩子,我想到自己要伤人,就害怕地不行。但等罗静来的时候,我反而心定了,我是从她背后袭击的,我用石块狠狠敲击了她的头部。”

许情深话语落定,眼睛狠狠闭起来,“她倒下去了,血流出来挡住她的视线,我不知道她看没看见我,我从她身上搜出那部手机,我把它砸的稀巴烂,手机卡都砸碎了。我跟她说,如果她再逼我,我就跟她同归于尽,然后我就跑了…”

“罗静有段时间没来学校,但我一直都活在忐忑中,我生怕警察会忽然把我抓走,还怕照片有备份,一直到今天,我还是害怕。我没敢打听过罗静的事。”

蒋远周听完,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里,“那,方晟呢?”

“他那时候就读的学校离我比较远,这件事,他至今不知道。”

蒋远周轻按下喇叭,穿过车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重新找个地方吃晚饭去。”

几日后,万家。

万毓宁和方晟坐在一侧,万毓宁亲热地正给他夹着菜。

万鑫曾喝了口酒,“毓宁,听说远周这几天小动作挺多的,害得好几个人没了工作。”

“我怎么知道!”万毓宁没好气地道。

“我打听了下,是几个年轻的女人。”

万毓宁不着痕迹看了眼旁边的方晟,“我也有所耳闻,据说是许情深念书的时候被人欺负,蒋远周这是替她出头呢。”

“胡闹。”万鑫曾摇了下头,不再言语。

方晟全程面无表情,仿佛没将万毓宁的话听进去。

吃过饭,万毓宁约了阿梅出去逛街,她心情不顺畅,就开始买买买。

衣服挑了一堆也没试,同款式的包包拿了几个,鞋子在地上摆成一个圆,万毓宁从钱包里拿出张卡,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毕恭毕敬地接过去,万毓宁见阿梅盯着那些衣服和包,两眼发亮,她自己倒没什么兴致,“你待会挑几件喜欢的,拿去。”

“真的?谢谢毓宁。”

万毓宁戴上墨镜,见方才的那名服务员快步过来,“不好意思,万小姐,你这张卡不能使用。”

“不可能,”万毓宁皱眉,一把摘掉墨镜,“知道这是谁的卡吗?蒋远周的卡会不能用?”

“应该是被注销了。”

万毓宁菱唇微张,“不可能!他当初给我的时候说过,这张卡我能无限度地用下去。”

服务员面色有些尴尬,“万小姐,您还是换一张吧,我们试了好几次,确实不能用。”

万毓宁望向铺了满地的奢侈品,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被摆在这任人嘲讽。

为什么?是因为她把吴思带去揭了许情深的旧伤疤吗?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许情深下班后在停车场上了蒋远周的车。

“我让老白去你家里安排了下,今晚我们过去吃饭。”

“什么?”许情深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回我家吃晚饭?”

“对啊,吃元宵。”

“别去了吧,那地方估计你坐一会都受不了。”

蒋远周轻笑,“那就去试试。”

车子来到星港附近的酒店,许情深朝外面看眼,“这又是做什么?”

“吃晚饭。”

许情深被搞蒙了,“那你怎么又说去我家。”

蒋远周示意她下车,许情深以为他方才就是开了个玩笑,两人吃过晚饭又在酒店的休息区打了会球,离开的时候都快晚上十点了。

许情深拢紧衣领钻进车内,蒋远周发动引擎道,“你猜,你爸妈会不会在等着我们吃晚饭?”

“什么意思?”

“晚饭消化掉了吧?走,吃宵夜去。”

蒋远周一路将车开到了许情深家的小区,他让她挽着手上楼,来到家门口,许情深要去找钥匙,蒋远周却率先按响了门铃。

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门很快被打开,赵芳华腆着笑脸,“我们情深回来了啊,来来,蒋先生请。”

蒋远周睁眼说着瞎话,“不好意思,医院有台重要的手术,忙到这个点了。”

“没关系,病人最重要嘛,快进来吧,我们也没吃呢。”

许情深目光望过去,看到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好菜,饮料、酒备得齐全,筷子和碗碟整整齐齐放置好。

真好笑,许情深牵动嘴角,她在这个家里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被人等着吃晚饭的滋味。

49放下,心生向往

许旺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从餐桌前起身打了招呼,“情深回来了。”

“老许,这是蒋先生,快去喊明川出来吃晚饭。”

“蒋先生好。”许旺点下头,然后走到一个房间前敲门,“别打游戏了,你姐回来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老白拿来的东西,蒋远周目光在四周扫了圈,很小的屋子,几乎没有多余能站得地方。男人摘下手套,冲许情深问道,“你的房间呢,在哪?”

许情深一愣,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房里住着人,赵芳华听到这,面色也有些挂不住,“情深的外婆开了刀在这养病,暂时住在情深房里,刚才我让她先吃了碗元宵,这会肯定睡着了。”

许明川从房间里出来,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赵芳华夹了几片五香牛肉放到许情深碗里。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紧,抬头怔怔朝她看了眼。

顿了片刻,许情深这才开口,“谢谢妈。”

“蒋先生,我敬您一杯,我们情深在医院里真是麻烦您了。”许旺端着酒杯起身。

许明川视线在蒋远周脸上转了圈,许情深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许明川知道她住在九龙苍,她示意他不准口无遮拦。

许情深肚子不饿,所以吃的很少,蒋远周也没久留的意思,出门时,许旺和赵芳华一路将他们送上车。许情深系好安全带,感觉到车轮滚过熟悉的路,她回头看了眼站在楼道口的夫妇。

她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只怕他们已经猜出她和蒋远周住在一起了吧?

“过几天,我带你去个婚礼现场。”

许情深有些疲倦,“我不想去。”

“是你老同学的,你一定要去。”

许情深不由侧目,“我的老同学,你还能认识?”

“放心吧,用不着你盛装出席。”

蒋远周说的婚礼,其实就在周末,许情深到了那个地方,看到大红色的气模搭在半空中,她视线随之望去,新娘后面赫然跟着罗静二字。

她吃了一惊,转身要走,蒋远周扣住她的手腕,“你难道不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蒋远周,你要做什么?”

婚礼选在一个小酒店举办,蒋远周拥着她快步往里走,不给许情深逃脱的机会。仪式进行到一半了,靠近角落的一桌就坐了两个人,蒋远周带她坐过去。

罗静的新郎,显然不是当年的那个男朋友,许情深望向台上,看到新娘幸福地依偎在新郎身边。

蒋远周挨近她坐着,“不想上去闹一闹吗?”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蒋远周盯着许情深的侧脸不放,“当年的阴影把你压得还不够吗?对于那些施暴者来说,可能早就忘了,你呢?许情深,为什么你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她的心一下被刺痛,蒋远周一条手臂搭在她肩头,“也许这么些年后,罗静成熟了,也知道那时候对不起你,但时间不能抹去所有,也不能原谅,有仇必报才是最好的生存法则。”

许情深不由抬头望向台上,看到新郎新娘幸福地拥吻。

“你还要犹豫是吧?好,我帮你。”

“蒋先生——”

蒋远周竖起修长的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她别说话。新郎新娘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俩人的婚纱照,许情深再抬头时,忽然看到了一组惊人的照片。

那应该是罗静好几年前拍的全裸写真,搔首弄姿,台下的人群炸开了,罗静慌忙回头,手里的捧花都扔了,“关掉!关掉!”

这时候,一段录音传了出来。

“罗静,你说你干嘛找个矮胖子啊,结婚可是大事,别想不开。”

“你懂什么,他好歹是个部门经理,长得丑有什么关系,我可以用他的钱去找小白脸。再说了,他爸妈手里还有套房,等那俩老不死的升天之后,我就让他把房产证改我的名字…”

罗静目瞪口呆,这是她那日和闺蜜在试衣间说的话,怎么会被搬到了这儿来?

“老公,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男人气得直哆嗦,甩手给了新娘一巴掌。

“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这下好了,台下的亲朋好友们都轰了上去,有些人还在用手机拍照,“等我发个微博,说不定能上热门呢。”

许情深推开椅子起身,大步往外走,蒋远周也跟了出去。

来到酒店外面,他看到许情深坐在台阶上,双肩不住颤抖耸动,蒋远周一步步走过去,“为什么哭,难道不解气吗?”

“不是。”她的头埋在膝盖间,模糊出声。

“那为什么要哭?”他语气急迫逼问。

许情深坐直身,双手捂住脸,泪水肆意流出来,“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就没过去。我很少有交心的朋友,高中的几个,后来都断了联络。到了大学我也不敢跟人太亲近,我就怕有一天我在别人面前是透明的…”

蒋远周站到她身旁,许情深擦干眼泪,将脸正对着上空的阳光,细碎的金黄落在润玉一般的脸上,她美得惊心动魄,“蒋远周,我忽然觉得…”

“什么?”

“好轻松啊,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蒋远周不由浅笑出声,“我之前倒看不出来,你心里藏着那么多事。”

“是不是很佩服我?”许情深歪着小脸看他,“一步步被我这样挺过来。”

男人没有作答,只是盯着她看。

许情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蒋先生,谢谢你。”

“只要你开口的话,我可以让她更惨。”

“不用了,”许情深伸出小手,拉住了蒋远周的大掌,“足够了。说到底,我不是圣母,那件事一直像是根刺似的卡在我身上,我有怨恨,我放不下。但现在看到她过得这样不好,我好开心!”

“你很坏。”蒋远周笑着道。

“没人规定,我必须要原谅一个恶人。”

蒋远周嘴角的弧度彻底拉开,“许情深,我就喜欢你这样,做好人的时候不盲目,做坏人的时候,又坏的恰到好处。”

男人没有意识到,‘喜欢’这两个字,就被他这样发自内心地说了出来。

50想要搬走

回到九龙苍,许情深下了车,老白从庭院里出来,“蒋先生,许小姐。”

许情深嘴角轻挽,如沐春风,“你好。”

老白有些呆怔,眼睁睁看着许情深进去,他朝走来的蒋远周道,“许小姐,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是对你热情了,不习惯?”

“好像有点这个意思。”

蒋远周不客气地轻笑,“你犯贱。”

老白摸了摸鼻子跟上前,“万小姐今天又打电话来了。”

男人迈开修长的双腿往里走,年后,天气还未转暖,路上斑驳着一层凉意,透过人的脚底往里钻,“也就你还去搭理她。”

“她打了家里的座机。”

“又怎么了?”

“还不是为停卡的事吗?”

蒋远周迈上台阶,步子顿在汉白玉的雕花柱前,“她现在已经是方晟的人了。再说我的钱,也不是谁想用就能用的。”

“还不就那样,养成习惯了。”

“那这习惯不好,真得改改。”蒋远周说完,径自往里走。

来到主卧,许情深抱着电脑窝在沙发内,蒋远周脱下外套走过去,一眼扫过电脑屏幕上的租房信息。

“这是做什么?”

“找房子啊。”许情深头也不抬。

“你?”

“是啊,”许情深将页面往下拉,“现在钱还没凑够,等过几天发了工资就差不多了,我想先租个小单间,租金都是平摊的,负担没有那么重。”

“单间?”蒋远周坐到她身侧,看了眼电脑上的照片,“就那么个小房间?还要跟人共用洗手间和厨房,跟我这九龙苍能比吗?”

“条件是不能比,但我当初说的就是暂住,”许情深将其中一家信息记录下来,“反正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回去就睡个觉而已。”

蒋远周眉角轻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许情深也庆幸他的干脆。

只是等到发工资的时候,就不对劲了。

到手的钱只有一半,许情深找到财务,对方的回答是,“蒋先生吩咐了,另一半钱用来支付你的房租以及伙食费。”

许情深掂了掂手里的钱,就这么点,哪够她外出租房的?

九龙苍。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保姆的手艺很好,一道松鼠桂鱼刀工了得,热腾腾地端上桌,松仁撒在红色的酱料里,令人食欲大增。

蒋远周倒不是很喜欢这种甜腻的菜,之前带许情深出去吃饭,知道这合她的口味。

只是半顿饭过去,都不见许情深戳一筷子,“为什么不吃鱼?”

许情深将筷子在碗里恨恨戳动几下,“我给的伙食费那么少,怎么吃得起这样大几百一盘的菜?”

蒋远周闻言,不由失笑,“没关系,保姆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反正伙食费不会给你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