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站在办公桌前,压低了嗓音道,“我问过她的房东,房东说许言没什么钱,可能是拿不出医疗费。”

“这简单,给她免了就是。”

“好。”

许言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痛得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护士在旁边劝道,“你这是急性阑尾炎,拖不得。”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关系的,要不你们给我配些药也行。”

她这样子,谁敢给她配药?

老白匆忙赶了过来,朝着围站在边上的几人招手,“快把许小姐搀扶进去。”

“我没事,我不去。”许言艰难地抬下头,老白见她面色惨白,这还叫没事?

“费用的事,你不用操心,蒋先生都免了。”

许言拧紧眉头,护士挽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但她却僵坐着不肯动,“我自己有钱,我为什么要你们给我免了医药费?”

许言说完,强撑着要起身,但她全身一点劲都没有,人刚站起来,还未站稳,整个人就往前栽去。

老白伸手将她抱住,“许小姐,你就别逞能了。”

她身体软软地往下滑,老白二话不说将她抱起身,“快,准备病床。”

可就算让她躺到了病床上,许言还是不肯配合。

老白对这种事,那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他只得快步赶回了蒋远周的办公室。

伸手推门进去,发现许情深也在,两人正腻腻歪歪的。老白满头的汗,“蒋先生、蒋太太。”

“老白,瞧你喘的,怎么了?”

老白将下面的情况跟两人一说,“我是实在没招了,还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人呢。”

“可能,她觉得这样倔强、清高,挺可爱的。”许情深说道。

“蒋太太,您别开玩笑了。”

许情深靠着办公桌,背对老白,她双手抱在胸前,嘴里也不知道是揶揄还是说真的,“你问问你家蒋先生,他喜不喜欢这样自强不息的。”

“不要乱用形容词,”蒋远周椅子朝着许情深滑过去,“这不是自强不息,这是作死。”

许情深手指在臂膀上轻敲几下,“不过你们好歹同生死、共患难过,不管不好。”

“蒋太太,您是真不知道那个许小姐有多倔,自己都快痛死了,还不肯上手术台,八成还是因为钱的原因。”

许情深站直起身,“她有说,想见蒋先生吗?”

“没有。”

蒋远周知道她心里冒醋味了,“见我做什么?”

“我去看看,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许情深绕过办公桌走向老白,“她在哪?”

“急救室。”老白带着许情深过去,许言痛得只剩下呻吟声了。

许情深往里走,护士和医生见到她,都打过了招呼,“蒋太太。”

许言不住喘气,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滚落,许情深来到病床前。“怎么样了?”

“急性阑尾炎。”

“赶紧动手术啊。”

“可是她…”

许情深视线睇向许言,“为什么不肯配合?”

“我真的没事…吃点药就能好。”

“你要真没事,你就现在离开,急诊室的床位向来紧缺。”

许言没想到许情深的口气竟是这样的,一穿上白大褂,这个女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许言轻咬唇瓣,想要起身,却挣扎着怎么都爬不起来,许情深用手按住她的肩膀,“你要不肯动手术,我只能通知你父母。”

“不要——”

“许小姐,蒋先生都发话了,他说让您好好手术,不用担心医药费的事…”

许言没了声响,旁边的两名护士不着痕迹对望眼,蒋先生亲自发话了?这又是什么关系?

“对,医药费的事情你别担心,单子照样出,”许情深望向对面的几人,“费用我会垫上的。”

“蒋太太,蒋先生说…”

许情深扭头看向老白,“以后别说免除费用这种话,不合规矩,许小姐是我朋友,费用我来出,懂了吗?”

“懂。”

许情深手掌轻拍下许言的肩膀,“你们几个看着,她要还不肯配合,就给她家里人打电话,联系方式问老白要。”

“是。”

许言张了张嘴,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纤瘦的身影很快朝着外面走去,她走进来时像一阵风,出去时,还是犹如一阵风。

片刻后,老白回了办公室。

蒋远周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进来,他将手里的水杯送到嘴边,“办妥了?”

“妥妥的了,多亏蒋太太出面。”

“你啊,”蒋远周失笑,转身看向他,拿着水杯的手朝他指了指,“怎么搞不定个女人?”

“蒋先生,这许小姐是真拗,像头牛似的,我觉得…她跟蒋太太有些像。”

蒋远周喝了口水,“胡说八道。”

“真的。”老白还在坚持,“您说,蒋太太倔强起来的时候,您是不是牙痒痒?”

蒋远周将水杯放到窗台上,他身子往后倚,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她的倔,和许情深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这件事换成了许情深,她早就乖乖躺病床上接受手术了。她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她的倔…可以用在别人身上,比如说,折磨我。但她不会折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活生生遭罪,她聪明得很,也精得很,所以,她确实是让我牙痒痒的。”老白忍俊不禁,“原来蒋太太在您心里,是这样的。”

“她本来就是这样。”蒋远周唇边的弧度始终微微扬着,“她从小就明白,她假装可怜,或者伤害自己没用。即便他现在知道有我疼她了,但她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她习惯了,那是一种令人心疼地习惯。”

蒋远周总是这样,一说起许情深就神采飞扬,头上长了朵小花似的。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

许情深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老白在笑,蒋远周在笑,再一看,似乎是相视而笑,什么鬼?

她走进去几步,老白回头看了眼,赶紧打过招呼,“蒋太太。”

“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老白从蒋远周身边撤离,走出去两步后,这才说道,“蒋先生在夸蒋太太,说您让他牙痒痒。”

“那是夸吗?应该是恨得牙痒痒吧?”

老白不接话了,蒋远周朝他看眼,“不是,刚才老白非说那个许言性子和你一样,一样倔。”许情深走过去,来到蒋远周身侧后,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

老白干笑两声,“蒋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白,我听说你方才一直抱着许言?”

“啊?”老白蒙圈,“没有的事。”

“人是你抱上病床的,还说没有?”

老白忙摆了摆手,“蒋太太您误会了,那是许小姐痛得站不稳,是她摔到我身上的。”

“但外面可不是这么传的。”

蒋远周幸灾乐祸极了,“老白,完了,你要被苏拎着拎起来吊打了!”

19蒋远周的馊主意

老白原本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可这会听蒋远周这么一提醒,他后怕起来。

他跟苏提拉才开始呢,绝不能被扼杀在摇篮里啊。

“当时现场就几个护士…”

“不对吧,还有医生呢。”许情深打断老白的话。

他张了张嘴,“蒋太太,人是您介绍的,您肯定也希望我们成吧?”

“我是希望,但你能保证苏提拉不会想着要给你惊喜而跑到星港来吗?万一谁在她耳边这么一吹风…”

老白听着,心里倒是慢慢放松下来,他摆摆手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提拉也在上班,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星港来的。”

话刚说完,老白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蒋远周一听铃声,忍不住揶揄,“八成是女朋友打来的。”

“你怎么知道?”

“铃声不一样,听,还小可爱…”

老白转过身,蒋远周说对了,这铃声还真是他特意为苏提拉设置的。他一刻不敢耽误,赶紧接通。“喂,提拉。”

许情深看眼老白的神色,他不知道听了什么话,似乎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到星港来了?你在哪?”

还真有这么巧的事?许情深看向蒋远周,老白急忙在电话里询问,“你现在在哪?”

“我们老板让我去趟分公司,我正好经过星港这边,给你带点吃的。”

“啊?”

“我马上到了,进了星港再说吧。”

老白忙要拦住她,“医院里面细菌多,你就别进来了,我现在马上到门口去…”

许情深看到老白着急收起手机,“呦,谁说提拉不会无缘无故跑到星港来的?”

“蒋太太,我现在马上去趟外面…”

“老白,”蒋远周见他抬起脚步,好像按上了风火轮似地要跑,“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你去办?”

重要的事情?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啊。

老白急得汗都快出来了,“蒋先生请吩咐。”

蒋远周朝着自己的办公桌指了指,“去把那份文件打了,一个字不差地输进电脑里。”

什么?

“蒋先生,提拉都快到医院门口了,我先去见见她。”

“我的工作十万火急…”

许情深不忍看下去了,看把老白逗的,她挥下手,“去吧,去吧,别听蒋先生的。”

老白知道许情深能拿得住蒋远周,他面上露出喜色,“谢谢蒋太太。”

“但是…”许情深话锋一转。“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谁像我了?”

“不敢,不敢,蒋太太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

“去吧。”

老白一溜烟地走了,蒋远周倚着窗台发笑,“看把他紧张的。”

“在乎了,所以紧张啊,其实老白是急懵了,就算提拉进了星港,她也不会去急救室啊,就算她误打误撞进去了,急救室那么忙,谁还能跟她八卦老白的事?”

蒋远周自然也知道,他笑着耸了耸,“只是老白不懂这个理。”

星港医院门口。

老白急匆匆跑出去,他双手插在腰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一会,苏提拉的福克斯过来了,老白快步迎上前。

她下了车,手里提着两个方形的盒子,“我买的点心,给你。”

“谢谢。”

“我还以为你不在医院呢。”

老白高大的身影站在苏提拉跟前,一见到她,嘴角就总是忍不住勾起来,“蒋先生要来医院处理一些事情,我也就过来了。”

“对了,”老白将右手伸进兜内,从里面掏出两张红色的卡片递给苏提拉,“给你。”

“这是什么?”

老白将卡片塞到她手里,“客户送的,蒋先生平时都把这些给我,我其实也用不上。”

苏提拉翻过卡面看了眼,眼里露出吃惊,苏光商厦的卡券,每张上面都印着五千面值。“这我不能拿。”

“这东西放我这,也就是一张卡片,平时客户就送了不少,有些我放兜里直接忘了,至今就没用过。”

苏提拉要将卡还给老白,“你可以给伯父、伯母,让老人家去买点东西。”

“给过了,昨天我就给了几张。”

老白看到苏提拉小脸涨得通红,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你看我平时也比较忙,没有很多时间陪你,但我真是想和你过日子的,我也说不出好听的话,就想实在些跟你谈恋爱。你喜欢什么自己去买,或者,等我晚上不忙了,我陪你去…”

老白这人说话,就是白,这才刚开始,就什么过日子啊、婚后美满生活啊,都能说出来。

见她不说话,老白又觉得这件事欠妥当了,他是不是不应该把卡直接塞给她?

“今晚我跟蒋先生说一下,我早点下班,我陪你去逛街买东西,好吗?”

“好。”苏提拉点了下头。

老白端详着跟前的女人,苏提拉抬下头,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忙别开了视线。

老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他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谈个恋爱还跟青少年似的,心口犹如小鹿乱撞。

下午。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天空澄净清爽,像是一块蓝色的布,被漂了一大半的白出来。

付流音双手放在腿上,她将掌心摊开,看到阳光在自己的手掌内跳动,她抬起右手压上去,又看见阳光从指缝间漏出来。

她似乎乐此不疲,一次次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穆劲琛坐在驾驶座上,视线落到旁边看了眼,他一语不发,只是重重踩了下油门。

穆家。

穆太太坐在沙发内,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时吟坐在穆成钧的身旁,她头发披落下来,她总觉得别人在盯着她看,毕竟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她又没出过门,明白人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穆成钧双手交握,面无表情。“老二让我们在家等他,究竟有什么事?”

曹管家站在对面,朝着门口的方向看眼,“穆帅也没明说,只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车子缓缓开进了穆家,穆劲琛一脚刹车,然后率先下去。

他从后备箱内把东西拿出来,付流音也跟着下去了。

男人走到她身侧,示意她挽住自己的手臂,付流音穿了条白色的紧身连衣裙,她身材纤瘦,没有一点赘肉,所以这抹白色被她驾驭出了极致的美。莹莹的阳光跳跃着,她脚步轻盈,跟着穆劲琛一步步走进了客厅。

“穆帅来了。”

客厅内的几人相继抬头,穆太太的视线从儿子的脸上,挪到了付流音挽住他的那只手臂上。

凌时吟抬头看了眼,神色间藏不住吃惊。

穆成钧眼角微挑,付流音的目光接触到他,她脚步明显顿了下,穆劲琛改为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路前行。穆成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潭底的幽暗越来越深,穆太太站起身来,“劲琛,你这是?”

穆劲琛将一份东西递给穆太太,“妈,这是流音孝敬您的。”

他将另一份东西放到桌上,“大哥、大嫂,这是给你们的。”

凌时吟的面色差点绷不住,她想要站起身,却还是强忍着坐在原地没动。

“妈,这是流音,是您儿媳妇。”

“什么?”穆太太被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她结婚了。”

穆成钧眼里也有讶异,他眉宇间悄然皱起来,视线仍旧盯着付流音不放,“老二,你别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

“婚姻大事,我怎么会有一句胡话?”

穆劲琛从兜里掏出两本结婚证,放到了茶几上,穆太太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们刚从民政局回来。”

凌时吟伸出手,拿了其中一本结婚证,翻看了眼,她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目光也狠狠盯向付流音,“劲琛,你不是不知道,我哥就是被她哥哥害死的!”

“那是你哥跟她哥哥的事。”

凌时吟起身,快步走到穆太太身侧,将结婚证递到她手里,“妈,她哥哥就是付京笙啊,新闻上一直在报道的那个人!”

穆太太看向穆成钧,付京笙?

那不就是他布局,害得穆成钧被…

穆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付流音杵在原地没动,穆劲琛拉住她的手,“她哥哥的事,跟她无关,她现在是穆家的二少奶奶,我跟她,受法律的保护。”

“劲琛,她哥哥跟我们…”穆太太激动地朝着付流音指了指,她手臂慢慢压回去,目光看向了另一个儿子,“成钧,你倒是说句话啊。”

“还能说什么?”相较她们而言,穆成钧反而淡定许多,“老二知道我们不会同意,这是先斩后奏了,如今结婚证都拿了,你们还能押着他去离婚不成?”

穆劲琛拉了付流音的手,走过去几步后在沙发内坐定。

“我说了,付京笙的事,跟流音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婚也结了,你们就别再纠缠着以前的事了,离婚是不可能的事,妈,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穆太太一时片刻说不出话来,坐回了沙发内,她手里还拿着穆劲琛的那本结婚证。

可凌时吟咽不下这口气,她们早就证实了凌慎是被人谋杀的,付京笙也交代了,可这会呢,他的妹妹居然嫁进了穆家,以后还要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

但穆家跟付京笙,毕竟有仇,穆成钧的事情,穆太太当着凌时吟的面不好多说,可两个儿子都是清楚的啊。

付流音端端正正地坐着,她就更不需要说什么了,她本来就是被押到民政局去的,一点话语权没有。

“妈,既来之则安之。”率先开口的,居然是穆成钧,他视线扫过付流音,“付京笙的事情,我也查过,他的家人确实一点都不知情,老二婚都结了,您也别气坏自己的身子。”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拉个人结婚啊。

穆太太之前压根就没听穆劲琛提过付流音,凌时吟坐回穆成钧身侧,没想到男人会这样讲,她推了推穆成钧的手臂,“成钧,你忘记答应过我的事了吗?我哥他…”

“凌家那边,我一直在帮你,但现在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必须先按着遗嘱走。现在老二也结婚了,妈,有些事就不能拖了,亲兄弟明算账,您把夏律师请来吧。”

穆太太坐着不说话,付流音朝她看了眼,她又不住朝着四周看去,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穆家。

凌时吟情绪有些激动,在旁边红了眼圈,穆成钧朝她看看,一把拉住她的手,“我带你先上楼。”

“我不去!”

穆成钧抱住她的肩膀,“别这样,家里有这种事,应该是好事。”

“好什么?”

凌时吟喉间哽咽出声,“我哥呢,我哥就白死了!”

穆成钧抱住她,拉她出去了几步,一边低声似在哄她,“先上楼,别当着妈的面这样,乖。”

两人上了楼,穆太太看向身侧的付流音,“你为什么要和劲琛结婚?”

这话,她应该怎么回答呢?

这本来就不是她自愿的,可付流音肯定不能这样讲,穆劲琛在旁边,自觉地将话接过去,“妈,情投意合。”

凌时吟被穆成钧推进了房间,她咬紧了唇瓣,朝着外面指了指,“我恨不得撕了她。”

“以后有的是机会。”

“什么意思?”

穆成钧抵着门板,一双狭长的凤目里掩起柔情,忽然变得阴鸷骇人起来,“之前我就想找她算账,只不过老二一直把她藏在训练场,这下好了,她出来了。”

凌时吟抬起手掌,擦拭下泪水,“成钧,你什么意思?”

“对于这门亲事,妈是最不满意的一个人,但结婚证都领了,也没办法。时吟,你待会找个时间跟妈单独谈谈,就说木已成舟。你告诉妈,让老二和付流音在穆家住上半年,这样一来的话,她也能将付流音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看看她进穆家,是不是有别的可能。”

“你真要让她跟我们同一个屋檐下?”

穆成钧冷笑下,“不好吗?你不想报仇?”

凌时吟猛地握了下手掌,“当然想。”

“现在,收起你的情绪,穆家本来就有这个规矩,新婚夫妇必须在家住上小半年,只是老二向来不羁,爸妈之前说过,对他可以放松要求。可他现在娶了付流音,这规矩就破不得。”穆成钧上前,用手掌擦拭着她的双眼。

“我知道你委屈,乖,先收一收,以后有的是机会。”

凌时吟不住点着头,“好,我都听你的。”

两人回到楼下的时候,几人还在客厅内坐着,凌时吟眼圈还有些红,她走到曹管家身前说道,“吩咐佣人好好做一桌菜。”

“是。”

她来到穆太太身侧,坐定下来,“妈,事情既然都这样了,别多想了。”

“我头疼的厉害。”

“我陪您上楼吧,您最近总是睡也睡不好。”

“好。”

穆成钧掏出支烟点上,等到凌时吟和穆太太上楼后,穆劲琛这才开口道,“哥,之前的事就算了吧。”

穆成钧的眸子内透出阴晴不定的光,他看了眼付流音,也没有做出任何带有侵略性的动作,可那样的眼神就是让付流音觉得很不安。

“老二,她已经是你的媳妇了,我自然会卖你一个面子,况且…她哥哥认罪了,我的事也就过去了。”

“好。”

星港医院。

许言已经动完了手术,许情深走进病房,正好一名护士出来。

“蒋太太。”

“她怎么样?”

“就是个小手术,一切都好。”

许情深轻挽嘴角,“那就好。”

她抬起脚步,护士想到件事,忙叫住她,“蒋太太,许小姐的医药费已经给了。”

“谁给的?”

“她自己。”

许情深扬了扬眉头,护士继续说道,“动手术之前,她就交了钱。”

“好。”

许情深径自往里走,许言躺在病床上,小脸惨白,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看到许情深过来,她张了张嘴,“蒋太太。”

“感觉还好吧?”

“好多了。”

许情深看了眼四周,住的是普通病房,许言的左右边分别还有一张病床,“你在东城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有。”

“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想到来东城呢?”

许言唇瓣微动,“想来赚钱。”

“医药费的事,不是说了不用你操心吗?”

“但再怎样,我也不能用你们的钱。”

许情深居高临下盯着病床上的女孩,“你也不在工作,医药费一交,身边还有钱吗?你怎么生活?”

许言闭紧了嘴巴没说话,半晌后,这才开口,“我还有钱。”

可怜的自尊心啊。

她点下头,“既然这样,以后你要有麻烦的话,你再找我吧。”

许情深离开的时候心想,这也许跟自尊心无关吧。许言身上应该没几个钱,但她交了医药费,就说明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可为什么一开始坚决不肯手术呢?

是没钱,还是想让蒋远周也知道她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