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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风愣了愣,方知他是真的醉了。

卢雅江道:“你若不是教主……若不是教主……呜……”说着说着竟皱起脸像孩子般哭了几声,抬手擦着眼睛道,“我不喜欢你,我才不要喜欢你!你强迫我跟你好,又说不想要我,我只是你的一条狗……他不会欺负我,他是真心待我好,他却被我害死了……”

高晟风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将他揽进怀里。

卢雅江趴在他怀里,突然疑惑地唤道:“韩骋?”

高晟风愣了愣,往后退了些许。

卢雅江顶着两只蜜桃眼,满腔委屈地哀声道:“教主,他抱我的时候,我好多次都以为他是你。可你那么坏,他那么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高晟风眉头一跳:“你对他动心了?”

卢雅江不说话。

高晟风弯下腰,捧着他的脸,轻声问道:“你到底喜欢谁呢?长缨枪?阔刀?”

卢雅江闭上眼睛,泪水又溢了出来。他用力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道:“教主是全天下最恶劣的人。我谁都不要喜欢。”

高晟风失笑,用袖子擦掉他的眼泪,将他抱起来走进房里,轻轻放在床上。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卢雅江睡着了,他亲亲卢雅江哭肿的眼睛和鼻尖,咬了咬他的嘴唇,哑声道:“我还是想要你啊,雅江。不要喜欢长缨枪,我要你对我的心意,超过我对你的用情。”然后他为卢雅江掖好被子,离开了。

翌日,高晟风就将尹言送来的几个美少年给打发走了,晚上又叫卢雅江过来暖床。

卢雅江被他召来,神情是木然的,往常大约还有些欲拒还迎与羞怯的模样,此时高晟风让他如何他便如何,没有半分不情愿或情愿的样子。

高晟风抱着他在他身后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这样,忍不住问道:“左护法,你不舒服?”

卢雅江摇头。

高晟风又道:“你不情愿?”

卢雅江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高晟风很是稀奇。从前卢雅江不情愿的时候也不少,因为自己在性事上对他算不得温柔,还常常变着法要他难堪。但是问卢雅江情不情愿,他从来不敢说不,也极少有胆量拒绝自己。

高晟风拍拍他撅着的屁股:“起来说话。”

卢雅江翻身坐起来,沉默地低着头。

高晟风扳起他的下颌,只见他面部肌肉紧张,极力绷着脸,不由得好笑:“想什么呢,说来听听。”

卢雅江憋了一会儿,将视线撇到一旁,盯着枕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床单,阴阳怪气地说:“教主尊前佳人无数,属下资质粗鄙,教主何必非要找属下做这种事。”他虽说极力摆出淡然的模样,下巴却不自觉地紧绷着,呼吸也比往日粗重一些。

高晟风看他这别扭的模样,心里欢喜极了,越是欢喜,他就越讨厌自己脸上的这张烂皮,恨不能扒了,扑倒卢雅江好好与他亲热一番。

他缓缓凑上去,亲了亲卢雅江的唇角。卢雅江死板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高晟风克制不住心中的暖意,也不再想脸上那层烂皮,揽住卢雅江的腰在他脸上、颈间落下一串温柔的亲吻。

卢雅江简直怀疑高晟风吃错了药,高晟风从来也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他,他甚至能从那些亲吻中察觉到一些眷恋和缠绵。此时他脑中骤然浮现出韩骋温柔的模样,恍恍惚惚与高晟风的脸重合在一起,很奇怪的感觉,没有丝毫违和。

然而高晟风越来越狂热的亲吻让他逐渐没有力气再去想那些,他的腰身很快就在高晟风手里软了下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身子软软的贴在高晟风身上。

此时高晟风却放开了他,身子稍稍后倾,欣赏卢雅江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卢雅江脸色微粉,眼睛微微睁着,像是一头彷徨的小受,无助极了。

高晟风微笑,将他身子轻轻放了下去。卢雅江方才便将衣服脱光了,高晟风伸手捞过床头的软膏,用手指揩了,送进他身体里缓缓揉按。

这回卢雅江不能装相了,脸上的表情再绷不住,双眉紧锁,将脸转到一边去,喉间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呻吟。然而他心里依旧委屈,嘴角一撇,倒隐隐又要流泪的趋势。

高晟风吻了吻他的眼皮:“还不高兴?”

卢雅江恨恨道:“你是教主,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原来他想到前些时日的晚上也许高晟风就是这样对待那些少年的,便觉恨极。然而一则高晟风是教主,二则他也同韩骋做过此事,他自觉没有计较的资格。

高晟风可不管他闹别扭了,手里活动的差不多,便扶着自己那物缓缓顶了进去。他抱着卢雅江,一边亲吻他,一边往里推送,姿势极是亲密。卢雅江在做这事时极少能看到高晟风的脸,更没有这样胸贴胸面贴面过,虽然腰腿被折成了一个别扭的弧度,但他心里还是觉得高兴。他被撞了几下,便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高晟风的后背。他想跟高晟风说,教主,你不要再亲那些人,不要抱他们,可是他不敢说。

情至浓时,高晟风捧住卢雅江的脸细细碎碎的吻,卢雅江也捧住他的脸想要回吻,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高晟风的脸,手便被高晟风一巴掌打开了。

高晟风的情绪骤然冷了下来:“别碰我的脸!”

卢雅江愣了一下,以为他还介意练功毁了容貌一事,忙道:“教主不必介意。”

高晟风却不理他。

卢雅江心里骤然闪过一个很荒谬的念头,一闪即逝,很快就在高晟风卖力的顶撞下消散了。

第61章

这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是燕溪山庄。高晟风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燕溪山庄,即刻派了人去买姥山群岛的消息,没多久派出去的人就带回来一张姥山群岛的地图,的确比他从其他渠道寻到的要详细很多。然而他还是不满意,决定亲自去燕溪山庄一探,看看能不能弄到更多的消息。而月见草,他打算亲自去取。

然而他要去,尹言却不同意。

尹言道:“教主,取月见草一事十分凶险,派教中高手去便可,你贵为我教之主,怎可擅入险境?”

高晟风对这一事上心,倒也不全是为了尹言,更多的则是他自己生性好玩,听说了姥山群岛一事,就忍不住想亲自去探一探。

高晟风道:“险?这天下还没有哪里拦的住本教主的。”

尹言还是道:“不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无法对老教主交代。”

高晟风道:“怪就怪老头死早了,现在老子是教主,老子说了算!”

尹言只得到:“教主,实不瞒你,这些年我曾派过十几拨人去姥山群岛,皆是我教高手,然而他们全部都有去无回。那里的凶险,只怕还在你我想象之上。”

高晟风心眼小如针尖,偏偏就是胆子大,尹言形容的越凶险,他便越想去探一探。他眼珠子一转,蹲下身将手搁在尹言大腿上,撒娇道:“尹叔叔,你让我去我也会去,你不让我去,我还是会去,你倒不如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能让我减少些风险。”

尹言失笑,半晌才道:“教主,从出岫山到燕溪山庄,路途便有月余,再要坐船出海,到姥山群岛,过九岛,取得月见草,绝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回来的,我之所以迟迟不去,便是这一去路途少则半年,多则数年,甚至不一定能回得来。教主你一两个月不在山上,我还能替你暂管教中事物,你这么久不在教中现身,终究是不妥。”

高晟风心道我在不在山上反正都是你管,正想着,灵光一现,道:“尹叔叔,你在观日峰上不是还藏了好几个家伙么,等本教主一走,把长缨枪那家伙弄出来,让他暂代一段时间,本教主回来,再把他丢回观日峰上去。”

尹言眉头一跳:“……他常年待在观日峰上,不与教中人接触,他又没有教主的天份,让他扮,只怕会漏洞百出。”

高晟风起身,道:“没关系,本教主亲自去教他,就是一头猪,也能给他调教出样子来。”

瞧着他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尹言居然再想不出什么反对的说辞来。

第62章

高晟风说做就做,隔天就跑到观日峰上,对长缨枪说:“本教主不日将离教办一件重要的事,这一去恐怕要一段时间不能在山上。山上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决定让你暂时扮演本教主,直到本教主回山。”

长缨枪目瞪口呆地指着自己:“我……扮演教主?”

高晟风瞪他:“怎么,你有意见?”

长缨枪脸色古怪地变了几变:“属下不敢,可是属下怕办不好。教主要离开多久?”

高晟风道:“半年到一年吧。你放心,你该怎么做,本教主在这段时日里会详尽的教导你。而教务不用你管,右护法会把一切处理好的,你只要装个空架子,不要在人前露相,引人猜忌。这不难吧?”

“呃……”长缨枪问道:“那左护法呢?”

高晟风立刻瞪圆了眼睛,长缨枪只觉一股巨大的气势压迫过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惊惶地垂下头去。

高晟风道:“左护法怎么了?你跟左护法关系很好?你想要他怎么样?你想报那半个馒头之恩是不是?你打算以身相许是不是?”

长缨枪瞠目结舌:“我……教主……”

“哼!”高晟风一拂袖:“这次的任务左护法要跟我一起离山,想叙旧情你就省省吧!”

长缨枪一头雾水,不敢再开口。然而他这样,到了高晟风眼里,却成了默认。

高晟风痛心疾首地训斥道:“现在就开始训练你!先从站姿开始,你那什么站姿,胸挺起来,屁股,脖子伸直,你看看本教主有你这么没风度吗?王者之气,你懂什么叫王者之气吗?你看看本教主,好好学一学!气死我了,你到底哪里跟本教主像啊?”骂完以后,自己愣了一愣。时隔六年,当初的确是他模仿成长缨枪,一举一动和声音都尽量向他靠拢,可是六年过去,两个人其实早已不同了,从相貌,到气质内涵,几乎谈不上什么相似。

长缨枪委屈地说:“属下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观日峰上,如何装得像教主呢?”

高晟风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又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你看看你自己,那是什么表情,又憨又傻,你看看本教主,顶着你那张傻脸,本教主也是严峻肃杀,人见人怕的!把眼睛给我瞪起来,嘴巴闭上,凶一点!”

长缨枪瘪瘪嘴,努力摆出一个憨憨的凶狠的表情。

高晟风又把他好一顿臭骂。

高晟风在观日峰上教了他两个时辰,勉勉强强教会了他霸气外漏的站姿,心知此事急不得,说好让他自己先练着,明日再来继续调教他,便下山去了。

到了九霄阁附近,便瞧见卢雅江正在半路上晃着,一见他来了,卢雅江竟然脸红了,慌慌忙忙跪下去:“教主。”自从上一回高晟风无比温柔的对待他,还抱着他睡了一夜之后,他对高晟风的恐惧消除了一大半,又找回了十五六时的感觉。实则他自幼呆在山上,心性单纯,他身边的人都很冷漠,谁待他好一些,他便会记在心里。对于高晟风,先前的仇怨只要高晟风一个笑容就能化解。

高晟风此刻看到他,心里突然想到,如今的长缨枪和自己是大相径庭的,即便卢雅江心里装着长缨枪,有朝一日他遇到了真正的长缨枪,大概也不习惯,说不定,便不喜欢了。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就不错,对卢雅江也继续保持温柔,道:“你起来,随我进去坐坐。”

进了九霄阁的院子,高晟风让人送来一碗刚洗好的绿葡萄,一颗一颗的,好像翡翠一般晶莹剔透。他把卢雅江抱到自己腿上,柔声道:“你剥葡萄给我吃。”

然而卢雅江却僵着没有动。他想起那天那少年给高晟风剥葡萄的情景,心里便难受,也许自己在高晟风的心里和那少年是一致的。

高晟风倒不是真的想吃葡萄,便没有上心,道:“雅江,有一件任务我要派你去做。”

卢雅江道:“什么?”

高晟风便将月见草的事情与他说了。

往常若是卢雅江接了任务,是不会问缘由的,然而这一次,他听说月见草加金环蛇胆能解百毒,不由得心念一动,问道:“教主要月见草做什么?”

高晟风摸着他的眼神咂咂嘴,道:“救你父亲。”

卢雅江大吃一惊。自从尹言告诉他他才是韩江之子后,他满心困惑,又去找尹言问了一次,然而尹言嫌他问得太多,冷冷一句“该你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就把他打发了,他从此不敢再去问。直到如今听高晟风说起,他才知道韩江并没有死。而关于韩骋的事,卢雅江不敢对高晟风说,也曾找尹言说起过一次,尹言毫不在意,让他忘了此人,他不敢忤逆,从此韩骋这人就只存在他心里,他不敢再对任何人说起。

卢雅江犹犹豫豫地说:“我听说韩……父亲中的是逍遥散功单,这毒不是无解的么?”

高晟风道:“月见草与金环蛇胆能解百毒,这毒自然也能解了。”说完,他便观察卢雅江的脸色。卢雅江的眼神动荡,心里想着韩骋。然而虽说此药能解,韩江有尹言和高晟风帮他保命,那韩骋可会有这么好的命?月见草如此难取的东西……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高晟风微微一哂,道:“这件事先不着急,我听右护法说,你最近在练枪?”

卢雅江乖巧地应了一声。

高晟风道:“练得如何了,给我看看。”

于是卢雅江从他身上下来,取了一柄长枪,起势之后,耍了一套梨花枪法。高晟风看着很是惊奇。想当初在谷水崖下,卢雅江的资质还被他很是嫌弃了一番,可今日看见卢雅江舞枪,那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高晟风不知道,卢雅江的发挥极不稳定,时好时坏,今日这发挥算是极好的。

高晟风看到一半,也跳起来取了把枪,与他过招。他一手封去,卢雅江身体的柔韧性极好,下腰闪过,同时手里的枪挑开了高晟风的枪锋。高晟风转手扫他的腿,卢雅江跃起,举枪劈下,高晟风后退了一步,卢雅江的枪砸到地上,柔韧的枪身弹了起来,卢雅江顺势一招往他的腿刺去,高晟风跳出战局,示意停止。

高晟风问他:“这几招是右护法教你的?”

卢雅江摇头:“我自己悟的。”

高晟风沉吟片刻,道:“不错。”起身进屋,不一会儿拿了一本出云刀法出来,丢给卢雅江:“看来你是有这资质的。回去这段时间你试着练练刀法。”

卢雅江收下秘籍,道:“好。”

第63章

高晟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渐渐把自己的烂脸又变了回去,说是找到了一味好药,把练功弄烂的脸给治好了。

高晟风每天都上观日峰调教长缨枪,顺便公报私仇,一个月的时间把长缨枪给折腾的奄奄一息。不过他的训练也初具成效,只要长缨枪挺起背板起脸,还真有几分肃杀的感觉。

高晟风给长缨枪的脸稍稍做了修饰,他这么多年来化妆的技巧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稍一摆弄,就把长缨枪的脸弄得跟他一模一样,挑不出半点错来。为了检验自己调教的成果,高晟风让打扮好的长缨枪去找尹言。

长缨枪进了凌云居,喝了尹言一杯茶,与他说了几句话,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尹言突然用力盯着他瞧,而后微微一笑:“不错。你去把教主找来吧。”

长缨枪走出去,没一会儿,高晟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得意地笑道:“尹叔叔,你觉得他怎么样?”

尹言道:“蒙蒙普通弟子足够了。”

高晟风道:“除了尹叔叔的火眼金睛,谁还认得出来?这样就足够了。”

尹言道:“那卢雅江呢?”

高晟风道:“卢雅江也要跟我一起去取月见草。我不会给他们接触的机会的。”顿了顿,又有些生气地说:“那个蠢货,就算冒牌货睡到他床上他也不会认出来的。”

尹言一笑,不置可否。

第64章

卢雅江练了一个月的刀法,高晟风来验收他练功的成果。

他先使了一套迅雷刀法,只见他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刀中八法,使来行云流水,一时间刀光大盛,刀气所过之处,枝桠削尽。

高晟风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你一个月练下来的成果?”

卢雅江点点头。

高晟风道:“先不说你的内力和刀气,我当年练到这个程度,也用了半年时间!”他抿了抿唇,也提起一把阔刀,道:“来,我跟你过几招。”

高晟风的刀法大开大阖,胜在气势,卢雅江遇锋芒则规避,遇阙漏则迎上,胜在速度,两人过了十数招,高晟风渐有些急躁,刀上倾注五分内力,一刀斩下,卢雅江闪身规避,高晟风反手掠过,卢雅江不得不握刀迎上,只听砰的一声,霎时间火光四射,卢雅江手里的刀被震飞出去。

卢雅江收势,眼睛亮亮的,雀跃道:“教主技高一筹,属下心服口服。”

高晟风沉吟片刻,道:“你使得刀法,与我给你的秘籍不大一致,你是怎么练的?”

卢雅江道:“我一开始拿着教主给的刀法练,却迟迟不得要领,我就弃了秘籍,自己凝神苦想。我脑海中闪现出从前交手过的一人,他的身形、刀法,他在我脑中越舞越快,最后我灵感忽来,拿起刀,就将那人的刀法使了出来。”实则他一开始脑海中浮现的是韩骋用刀的样子,然而到了后来,那人仿佛已不是韩骋,用的是一套他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刀法,他脑海中又多了一人与韩骋对战,两人见招拆招,打得如火如荼,越打越快,最后他自己也忍不住拿起了刀将那一套刀法使了出来,竟是如鱼得水,酣畅淋漓。

高晟风万分吃惊。他自己擅使百家兵器,他原本自以为自己学得这么快就已经是武学奇才的境地了,然而他却从未到过卢雅江所说的境地,能够无师自通。从前他自觉已是天下第一,便去问尹言,尹言却告诉他,他不如当年的韩江,那时他还不信,认为尹言偏心,可如今看到卢雅江,他却有些相信了。难不成武学的天分还能遗传的?

高晟风肃然道:“嗯……不错,你再练练,还有进步的空间。”

卢雅江开心地笑了笑,将刀收起,高晟风道:“你去山上的温泉等我。”

卢雅江脸一红,应了一声,走了。

高晟风摸摸下巴,他心里希望卢雅江真的是个武学奇才,能够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又有些害怕有朝一日卢雅江若是超过了他,他会再治不住他。想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反正先欺负够了再说。”得意洋洋地哼起小调,取了换洗衣物,往温泉去了。

第65章

高晟风自然不会以教主的身份和卢雅江去找月见草,而他还要先去一次燕溪山庄,因此他势必要比卢雅江早下山做准备。

高晟风让卢雅江七月下山,自己六月初就该走了,为了避免卢雅江和暂代他教主之位的长缨枪遇上,他在让卢雅江去燕溪山庄之前反向往西去给地伏门送一封信。从出岫山到地伏门,来回差不多一个月,他计算好卢雅江回教时歇息一二晚立刻就要出发,届时请尹言帮忙顶上一顶,便可避免卢雅江与长缨枪见面。

这是卢雅江接到过的最奇怪的任务。从前高晟风派他出去,大多是暗杀任务,叫他送信,却是头一回。一封信让谁不能送,他一个堂堂魔教左护法亲自出马,只为送信,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若对方是什么大人物,出于诚意派他去,倒还说得过去,可这地伏门只不过是依附于天宁教的一个小门小派,卢雅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封信究竟有多重的意义。然而既然是高晟风派给他的任务,他自然不会质疑,接了信的第二天就下山去了。

卢雅江一走,高晟风收拾收拾行李,也准备走了。他把长缨枪从观日峰上叫下来,最后叮嘱道:“本教主不在山上的时候,你最好老实一点,别被人看出来……就算被看出来也不能承认。有什么事,右护法都会帮衬你,你必须听他的话。唔……如果左护法回来了,你别见他,给他个口信,告诉他赶紧去燕溪山庄就是了。如果有什么事,告诉右护法,让右护法给本教主飞鸽传书。”

长缨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教主,为什么不让我见软剑?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我保证不在他面前露陷。或者你帮我易个容,让我换个身份去看看他吧。我们都很想他。”

高晟风怒道:“你们?是你们还是你?好哇,我就知道你跟左护法勾勾搭搭牵扯不清,你们这对狗男男!我告诉你,本教教规,禁止男男私情!历任教主和左右护法除外!你想犯教条吗?”

长缨枪目瞪口呆:“有这种教规?属下从来没听说过……而且属下不是……属下没有……属下只是……”

高晟风心想以前大约没有这种教规,但是现在本教主说了算,就有这条教规了,明个儿就让右护法写进教规守则里。他喝道:“你少狡辩!本教主警告你,如果违反教规,处阉刑!你想清楚了!”

长缨枪傻眼,半晌才道:“属、属下明白。”

高晟风想了又想,还是不大放心,生怕这一对奸夫淫夫趁他不在就勾搭成奸,自己不在教中始终不放心,于是将九霄阁里预备的催情软膏全都找出来,将里面的东西置换成辣椒膏,还不放心,又跑到卢雅江的江潮居里,把软膏也统统换了。做完这些,高晟风还是生气,仿佛已然预见到长缨枪抱着卢雅江在床上打滚的样子,恨不能在床单下埋一排匕首,终于还是忍住了;越想越觉得自个儿委屈,卢雅江这家伙居然把自己当成是别人的替身,若他见了正主,当真跟他好了,自己就把他俩关在两个笼子里,在他们中间堆成山高的馒头,只有他们把馒头吃完了才能看见对方,还只看得见摸不著,让他们伴着馒头怨恨的死掉!

即使想到这些,高晟风还是满肚子的不高兴,生气的要流眼泪,逼迫自己不准再想,气哼哼地跑去见了尹言,跟他道别之后,变装下山去了。

第66章

卢雅江这一去,本该一个月才回,然而他不到二十天就回来了。

他一路紧赶慢赶,想快些到达地伏门,送完信早些回山,还能再多陪伴高晟风几天。这一去寻月见草,少则几个月,多则可能要一两年,甚至不知有没有命回来。偏偏高晟风对于他出这个任务显得轻描淡写的,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似的,他心里有些难受。可难受归难受,高晟风不想他,他还想留在高晟风身边,多一天是一天。

然而他还没赶到地伏门就出事了。这一路他有一条必过的大江叫做平江,由于他心急,江面上风浪不小他还逼着船家立刻出行,结果行到江中心,船被浪打翻了。幸好卢雅江水性不差,抱着块木板飘回了岸边上。人没事,东西却不一定没事,卢雅江想到高晟风交给他的那封信,心里就慌了,赶紧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把信取出来。信已经完全打湿了,卢雅江生起火,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打算把信烤烤干,结果一拆开信他就傻眼了——信上什么字也没有,只是一张白纸。

卢雅江思前想后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这张白纸本身有什么玄机,也许是字迹泡了水化掉了。这还是他第一回把高晟风交给他的任务搞砸,思虑再三,他没有继续前往地伏门,而是立刻打马回出岫山去找高晟风问个究竟。

他回到出岫山,直奔九霄阁,刚踏进院子里就瞧见长缨枪百无聊赖地坐在石桌边上摆弄一朵小花。两人四目相对,长缨枪先是惊,后是喜,脱口而出:“软……咳,左护法,你怎么回来了?”

卢雅江见到高晟风,先是喜,后是惊。他觉得高晟风有些奇怪,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气质、气场和风度似乎都和平时不大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他缓缓走进去,取出皱巴巴的信,道:“教主,属下过平江的时候一不小心落进江中,信打湿了。属下僭越,擅自将信拆了,却见这纸上一字没有。属下不敢妄下判断,便先行回来了。”

长缨枪愣了愣,盯着他手上皱巴巴的白纸看了一眼,道:“哦?哦……没关系,左护法,过来坐。”

卢雅江走上前,乖顺地坐进长缨枪的怀里。这一坐,快把长缨枪的眼珠都坐出来了。

长缨枪不知道高晟风的“过来坐”的意思就是命令卢雅江坐到他身上。高晟风告诉过他,如果遇上卢雅江的话,冷着脸,不要看他,用命令的口吻说话,尽快支他走。然而他难得遇见了卢雅江,已经六七年没见过了,忍不住想多看两眼,跟他说说话,才让他过来坐,没想到马上就出了这种事。

长缨枪手不知往哪里摆,冷汗都快下来了,强自镇定道:“左护法,你先下去。”

卢雅江一坐进他怀里,不对劲的感觉就更加强烈。是大腿上的肌肉坐上去的感觉不对?是胸膛的硬度不对?是他搂自己的角度不对?还是他的喷吐在自己颈间的气息不对?卢雅江活这么大,只和高晟风、韩骋、杨仁和亲密接触过,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违和感。没有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也没有温暖依恋的感觉,有的只是不自在和不舒服。

卢雅江从长缨枪身上站起来,长缨枪刚刚松了口气,却见一只勾爪突然向自己袭来,他没来得及躲,就让人扣住了喉管,当即就僵住了。

卢雅江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寒声道:“你是谁?”

长缨枪冷汗淋漓,颤声道:“左护法,你在说什么?”

卢雅江双眉紧锁,手下更用力了一点,突然眼皮一睁,左手疾出,在他脸上挠了一把。这一挠,挠的卢雅江和长缨枪双双怔住了。

长缨枪愣愣地看着一脸杀气的软剑,卢雅江愣愣地看着自己指甲里的皮肉和血,气氛极度诡异,谁都没有说话。

卢雅江慢慢将扣着长缨枪喉管的手放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的茫然,片刻后轻声道:“教主?”

长缨枪毕竟没怎么见过世面,经过这一出惊吓,忍不住就要坦白交代了。他咽了口唾沫,还没开口,此刻突然一白衣人从天而降,只听“啪”的一声,卢雅江捂着脸往后退了两步。

长缨枪看直了眼,只见卢雅江脸上多了一道红彤彤的巴掌印,又心疼又心悸,此时尹言转过身来,凉飕飕的目光看向他,他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强板起脸不说话。

尹言冷冷道:“左护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教主。”

卢雅江委屈地看了尹言一眼,又茫然地看了长缨枪一眼,神色纠结,慢吞吞地跪了下去:“属下知错,请教主责罚。”

长缨枪吞了口唾沫,照着高晟风教他的语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本教主今天不太舒服,不想看见你,滚吧。”

第67章

卢雅江又在出岫山上呆了数天,这期间教主号称身体抱恙,一直不见他。他回去以后惊疑不定,一会儿怀疑高晟风出了什么事,找了个冒牌来顶替,一会儿又认为是自己弄错了,并且弄伤了高晟风,故而坐立不安。然而他见不到高晟风,心中的疑惑就无法排解,高晟风又派人给他送来口信,让他尽早下山去燕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