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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轩辰惊讶:“谁把你们供出来的你们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老子走了以后出啥事了?”

天元刀家的池方英瘪着嘴不说话,长水鞭家的赵普胜一脸茫然,还是沈飞琦开了口:“不知道啊,你走以后没多久,徐堂主就来了,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还知道是我们一起干的了,把我们分别叫过去骂了一顿,然后就让我们过来跟你一起洗裤子。”

“肯定是纪清泽告状的!”赵普胜道,“你走了以后我们都在那里练功,只有纪清泽离开过,他一回来徐堂主也跟着来了!肯定是他!”

池方英也道:“大概是他吧。”

高轩辰顿时就火了。他最恨的就是爱告状的人,刚才孟威当着大家的面问纪清泽,纪清泽没说话,他还觉得这人不错。原来是不好意思当面揭发,所以背后阴人。他冷笑道:“他刚才要是当众揭发了我们几个,还算他嫉恶如仇。背后告小状算什么?虚伪!恶心!”

唯有沈飞琦道:“不会吧,纪清泽应该不是这种人。”

高轩辰闻言扫了沈飞琦一眼:“你跟纪清泽很熟?”

沈飞琦挠挠头:“那倒也没有很熟。我们凝风剑沈家跟他们南龙纪家同在苏州,进论武堂之前我爹带我去他们家走过几回,来的时候我跟他也是一路走的,所以还算有点交情。他这个人是挺讲规矩的,但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赵普胜道:“不是他还有谁?刚才就他离开过!总不能是毓澄走了以后又拉我们下水吧?”

高轩辰立刻道:“怎么可能!”

“是啊,不可能。”赵普胜道,“纪清泽也太讨厌了,毓澄都认了这事也结了,他非要再横生事端!”

池方英道:“是啊是啊,太讨厌了。唉。算了,都这样了,咱们还是赶紧把裤子洗了吧。”

“洗什么洗!”高轩辰道,“走,咱们找纪清泽算账去!”

这回只有赵普胜摩拳擦掌要跟他去,沈飞琦和池方英都不同意。沈飞琦道:“不要吧,我还是觉得纪清泽不会干这种事……不过确实除了他也没别人了……都已经这样了,找他算账还有什么用呢。算了吧。”

池方英也拼命点头:“算了吧算了吧。徐堂主都来了,再闹还要挨罚。”

高轩辰不干:“要洗你们洗。是不是他,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池方英连忙拉住他,哀求道:“别去了,求你。你不洗,我来洗行不?真的别闹了。”

高轩辰骂他为什么这么窝囊,他支支吾吾道,“刚才徐堂主都说了,如果再闹下去,他就把我们赶出天下论武堂!”

众少年大惊。这话显然徐桂居只对池方英一个人说了,其他几个都没听过,有可能是天元刀在几家里势力最小。但这话一出,少年们都有了顾忌,他们刚刚被送来天下论武堂没几天,要是被赶回去的话肯定要被家长打死。高轩辰的搅屎棍大业也才刚开了头,现在就被赶走未免太可惜了。

结果池方英和沈飞琦两个人捏着鼻子把一盆臭烘烘的裤子洗了,高轩辰白天也暂时忍了下来。

到了晚上,众少年练完功纷纷端着盆子去河边洗澡,高轩辰偷偷摸摸地潜到了纪清泽的房门口。

其实这几天下来他有注意过纪清泽,不为别的,就为纪清泽是一群少年里长得最好看的。他发现纪清泽不喜欢跟众人一起洗澡,每次都是大家洗完了嬉笑打闹着从河边回来,才看到纪清泽一个人端着盆子往河边走。

高轩辰猫到窗口,往屋里看了一眼,纪清泽正坐在桌边看书。高轩辰眼珠转了转,打量了一下纪清泽的房间,惊得直咋舌——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一间这么干净整洁的屋子,整洁到了可怕的程度!

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个豆腐块一样;两双替换的鞋正对床码着,角度像是跟尺量过似的;桌上床上地上没有半点多余的杂物;干干净净的桌上只放了一叠书,这叠书垒得没有半点偏差,整齐到像是一本特别厚的书似的。

大约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纪清泽合上了手中的书,认真地把它放到那叠书的最上面,用手码了码,确保书堆得够整齐,然后起身打开了柜子。

看见柜子里的情形,高轩辰又吃了一惊。纪清泽的柜子里只有衣服,他把衣服分门别类放着,每一件衣服都叠成一样的大小摞起来,就和他整个房间的摆设一样,没有偏差。难怪衣服穿着他身上永远干净顺滑,连个褶子都不带的。

高轩辰不由想起自己的房间,鞋子脱下来的时候踢到哪算哪,衣服团成一团就扔柜子里了,乱七八糟的杂物更是堆放得到处都是。其实他生活得还挺随性惬意的,只是偶尔想找东西找不到的时候才会比较苦恼。

纪清泽用木盆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出门了。

高轩辰偷偷跟在他屁股后面,路上遇到几个回来的少年,这会儿已经是黄昏了,天黑也就是转瞬间的事儿,其他人都洗完了。

纪清泽到了河边,果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高轩辰跳到树上躲起来,他看到纪清泽开始脱衣服。

当纪清泽将衣服脱下,露出赤裸的背脊的时候,高轩辰却又吃了一惊——纪清泽的背上有不少伤痕。这些都是旧伤,他和高轩辰一样,在一群少年里属于武学基础踏实又认真练功的人,天下论武堂的武师没有人会打他。那他身上的伤便只会是在进入天下论武堂之前被自家的人打的了。

高轩辰顿时就忍不住啧了两声。

老实说,就连高轩辰都觉得,纪清泽这个人除了性子太死板太规矩以外,没什么地方能挑出错儿的。就这样他家里人还打他,他家里的都是什么人呐?总不能是——

“看个屁书!出去玩!”然后把他揍一顿;

“练个屁攻!去睡觉!”然后又把他揍一顿;

“叠个屁衣服!随便丢!”然后再把他揍一顿。

要真是这样,南龙纪家也太忒有病了,比他们天宁教还邪魔歪道。

纪清泽下了水,高轩辰便从树上滑了下来,蹑手蹑脚地潜过去,拿走了纪清泽的衣服。

于是等到纪清泽准备上岸的时候,回头一看,他放木盆的大石头上木盆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笑吟吟的高轩辰抱胸坐在那里。

“回答我的问题,说实话我就把衣服还给你。要不然你今天就光着身子回去吧!”

纪清泽愣了。

他显然没想到他刚才洗澡的样子被人全程欣赏了一通,顿时局促不安地往水里潜了潜,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水面上。

高轩辰笑哈哈道:“躲啥呀,都是男人,看看怎么了!哦对了,你的屁股还挺翘的。”

纪清泽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还好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半黑不黑,替他遮掩了几分难堪。

“你想干什么?!”

“今天是不是你跟‘老规矩’告的密?”老规矩是高轩辰给徐桂居取的绰号。

“不是。”

“不是你?可他们说,‘老规矩’来之前,只有你一个人离开过。”

纪清泽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解手。”

“你真的没有告密?你敢发誓吗?”

纪清泽气鼓鼓地瞪了高轩辰一眼,不吭声。他倒不是不敢发誓,可是平白无故的凭什么呢?也太欺负人了!

高轩辰见状便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扬眉挑衅道:“不敢发誓?还是不愿发誓?那就算了,我回去啦,你慢慢洗!”说着就真的转身要走。

纪清泽急了,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衣服藏哪儿去了,便拿擦身用的布巾把下身一裹,飞出水面去抓高轩辰:“衣服还我!”

高轩辰没想到他敢出水,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脱口骂道:“日你娘!”

他是魔教的少主,不想跟名门正道“同流合污”,他就总想方设法体现自己的坏。杀人放火之类太过了,他也不喜欢。他便自以为是地学了几句脏话挂在嘴边,至于这脏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去管,只是说出口就觉得很威风。

却没想到这句话让纪清泽脸色勃然大变,招式也变得凌厉,抓住高轩辰扭打起来。

高轩辰并没有做好打架的准备,两人手上也都没有兵器,全靠拳脚功夫。然而高轩辰一掌打到没穿衣服的纪清泽身上,手里的触感是滑腻腻水淋淋的,这种前所未有的打架经历让他头脑一片空白,下一掌就拍得不那么利索了。

纪清泽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两人一阵扭打,双双滚进了河里。

纪清泽找不到衣服,索性去扒高轩辰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了他就能穿着回屋去。高轩辰下了水战力就大大减弱了,一通胡乱挣扎,不管不顾的,也不知道他到底都碰到对方哪儿了。

突然间,纪清泽脸色一变,迅速松开了高轩辰。潜下水去。

高轩辰好容易找到一个脱身的机会,赶紧跳上岸。上了岸,风一吹,湿淋淋的脑袋一甩,他开始回过味来,想起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纪清泽用来遮要害的布巾在打架的时候早就让河水给冲走了。

高轩辰讷讷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纪清泽又从水里冒了个头出来,一言不发。

高轩辰一拍脑袋,赶紧跑到树后把纪清泽放衣服的木盆端出来,又放回大石头上:“还你还你!”

他背过身去,听见水声哗啦,是纪清泽从水里出来了。

高轩辰虽然很心虚,但是这么折腾了一通他想问的话还没问出来,却把衣服还回去了。他有点不甘心,梗着脖子问道:“真不是你告的密?”

背后传来纪清泽阴沉沉的声音:“不!是!”

高轩辰瘪了瘪嘴:“那……那你跟‘老规矩’前脚后脚的,有没有看到谁跟他说话?”

纪清泽没好气道:“不知道!”

他迅速把衣服穿好了,端着盆往山上走。高轩辰追过去,本来还想接着问,可他看见纪清泽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是真的叫他给气狠了。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第十一章

翌日早上,是谢黎的长刀课。

这刀剑毕竟是最常见也最趁手的武器。这三十来个少年里,有近十家家中绝学是刀法,在江湖上都有个某某刀的尊称。他们自认刀法已经练得纯熟,因此上课时难免懈怠。再则谢黎本来就是武师中性情最温和的一个,对学生们的管教并不严厉,于是他的课就成了最轻松的课,在他课上一群孩子嬉笑怒骂打打闹闹,都不把他这个武师放在眼里了。

学生听不听是学生的事,谢黎教课的时候是从不懈怠的。他的课也有人愿意认真地听,只是有些人认真听可能只是为了找茬。

蒋如星道:“谢师父,你的滑步为何那么多?”

一群嬉笑打闹的孩子顿时都停了下来,目光全都聚集过来。

江湖上提起最有名的刀法,那就是北凤蒋家的凤弋刀。蒋如星身为蒋家人,方才那话分明是在质疑谢黎的功夫。这是要掐起来了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们立刻都兴奋了,还有人从喉咙里发出“喔喔”的叫唤声

谢黎不慌不忙,温和道:“身法自然是要配合刀法的。不同的刀法,有不同的思路。”

蒋如星却不依不挠,针锋相对:“刀和剑不同,刀是单面刃,剑是双面刃。既然单面刃,便有‘孤注一掷’的用意在。所以刀法应比剑法更猛、更厉。刀法之绝,在于大开大合、勇猛精进、斩千军万马于一刃。而谢师父教的刀法,会否因为过于注重身法,有损刀之锋利?”

高轩辰道:“谢师父,她是说你没用的动作太多啦!”

蒋如星微微颔首,表示她就是这个意思。凤弋刀的身法很简单,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前弓后快步,左右突进,以不可阻挡之强势破对手之固。简单的身法配上无可匹敌之刀法,令凤弋刀横扫千军,立于武林刀法之巅峰。

谢黎却道:“天下武林,千百年来,风水轮替。没有无坚不摧的刀,没有稳固不破的阵。武学之精妙只在两字,即为‘变化’。无论大开大合或是轻撩细拨,唯有掌握变化者,方可不败。百年前数位宗师之所以成立天下论武堂,让百家弟子齐聚论武,并不是为了让后进者学会某一种刀法或者某一种剑法,而是想让你们不做管中窥豹之人。天下没有不变应万变,唯有万变破不变。”

他语气始终温和,脸上也带着笑意,可他说出来的话分量却不轻。

蒋如星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她向来非常骄傲,如今却被谢黎指责为了管中窥豹之人,这口气实在难咽下去。

高轩辰唯恐天下不乱,挑拨道:“要不然你们俩个打一架?看看到底是天下论武堂的刀师厉害,还是凤弋刀更厉害?”

蒋如星活动了一下手脚:“蒋如星不才,不敢顶凤弋刀之称。以弟子之名,请谢师赐教。”

众少年立刻怂恿声一片,都想看弟子和武师较量。不仅是蒋如星,对于天下论武堂的武师不服气的弟子大有人在。学剑的觉得天下论武堂的剑师全是白痴,学棍的觉得天下论武堂的棍师全是蠢货。要不是大家不敢造次,这些武师们一天至少要被挑衅几十次。

谢黎脸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天下论武堂有规定,凡是送入论武堂的弟子,年纪必须在十到十四岁之间。年纪太小,自家功夫的基础尚未打好便来学习天下武学,唯恐学乱了反倒成了废人;年纪太大,武学思路已经固定,再没有被塑造的余地。蒋如星今年十四,凤弋刀已经小有所成,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北凤与谢黎一较高下了。

蒋如星马步一扎,稳住重心,拉开架势:“弟子得罪了!”

谢黎却连架势都不摆,嗯了一声,示意她可以开始。

蒋如星毫不客气,快步一进,大喝一声,挥刀朝着谢黎斩去!

谢黎在蒋如星出招之后才有所动作,脚下滑步,错身避开蒋如星的长刃。蒋如星一击不成,立刻抽刀反撩,谢黎脚下再滑,刀“格”住了蒋如星的刀刃,挡下她的攻势。

短短片刻,两人已过了三五招。蒋如星的攻势始终很猛,谢黎却只守不攻,因此在旁人看起来,蒋如星明显处于上风。

沈飞琦兴奋道:“冰美人厉害啊!这下要赢!”沈飞琦管蒋如星叫做冰美人,刚进天下论武堂第二天一群男孩子就聚在一起讨论过,这批女弟子里蒋如星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而且蒋如星又很高冷,对一帮臭小子向来不假辞色。当时他们也问了高轩辰的看法,高轩辰却没有什么看法。他就觉得蒋如星脸长得还不错,挺顺眼,但要说好看,还不如纪清泽长得好看呢。

高轩辰此刻却摇了摇头:“蒋如星赢不了。”

沈飞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高轩辰一直在注意谢黎的身法。这确实是件很奇怪的事,一般刀客是不如剑客那样注重身法的,而谢黎的身法远比他的刀法抢眼得多,可能是因为他一直没怎么出刀的缘故。他的滑步太多了,多到不像是个惯用长刀的武师。

之前高轩辰看谢黎一个人在那里比划的时候,他其实和蒋如星有同样的看法,觉得谢黎多余动作太多,到真正打架的时候全是废招,根本派不上用场。可现在两个人打起来了,他才终于承认,谢黎的步法不是无用的,精细而且很有用。

然而有用归有用,还是给了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高轩辰用胳膊顶了顶沈飞琦:“你有没有觉得谢黎怪怪的?”

“啊?”沈飞琦一脸茫然,“怪?哪里怪?我就是觉得他好像快输了。”

却不知只有对十八般武艺都有所了解的人才能够一阵见血地看出问题来。像沈飞琦这样的毛头小子,也就堪堪能端稳自己的剑,连刀法的基本招式他都说不出来,又怎能看出门道?这些年轻弟子里,唯有早早接触了十八般武艺的高轩辰才入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层面,他一边看两人对招,一边在脑海里飞快想着,如果自己是谢黎,自己会如何出招应对。

这样一想,高轩辰突然顿悟了违和感来自何处——谢黎的身法和刀法并不匹配!诚然,如果只看谢黎的身法,会觉得他的滑步一点都不多余,因为他每一步都有其用意。可如果结合他手里那把根本没怎么动过的长刀,问题就出来了:蒋如星的很多招式,他明明用手中的刀就可以招架住,完全没有必要靠身法的变化来应对!如果他手里的不是刀,换成需要贴身短打的拳法、掌法或者短刀,那还能说得过去。

突然间,谢黎脚下一错步,两人的距离被拉进,已不到半刃的长度。

蒋如星大惊,立刻抽身后退。使长刀和长剑的无论招式再凶,也要讲究和对手的距离。仗着长兵的优势,需将敌人压制在自己的兵器可以伤及敌人的范围内,却不能让敌人近身。因此蒋如星被谢黎一近身,刀法立刻就有些乱了,

然而她退一步,谢黎却进两步,手中长刀向前一推,用靠近刀柄的地方格住了蒋如星的刀。蒋如星正待撤手,谢黎却翻腕一拧。蒋如星架不住这股旋转的力道,长刀脱手坠地——她被谢黎卸了兵刃,她已经输了!

练武坪上十分安静,无人开口说话。

蒋如星起先是愤怒,接着是震惊,然后又陷入茫然。

谢黎弯腰捡起蒋如星落下的刀,递还给她,道:“你的刀法并不输人。”

蒋如星很难堪地接过自己的刀。她以为谢黎会说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不愧是凤弋刀蒋家传人之类的话。那样的话只会令她更难堪,因为输了就是输了,再提她的凤弋刀,倒显得整个凤弋刀的门面都让她输了。因此她转身就要走,不想听谢黎接下来的话。

然而谢黎却道:“你是输在了见识。”

蒋如星的脚步猛地顿住,不解地回头。

谢黎平静道:“这世上没有不败的刀剑,也没有不会死的人。既然你们的父母将你们送来了天下论武堂,不为学会一招半式回去,可至少要知道,天下还有那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功夫。未来有朝一日,你们会面临真正的对手,以命相搏的对手,那时候再想要了解你的对手,付出的代价或许便是自己的性命了。珍惜这五年吧,这会成为你们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一段时光。”

全场寂静,连根针落在地上也能清晰地听见。少年们脸上嬉笑不再,有人茫然,有人懵懂,有人被震撼。

蒋如星愣愣地看着谢黎。良久之后,她以掌覆拳,向谢黎认真地行了个礼,重新走回队列之中。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高轩辰便找了一条小道,自己去练功。他重复着先前看到的谢黎的步伐的刀法,每走一招,他便停下思索片刻。

过了一会儿,纪清泽从这条路上路过。纪清泽一见高轩辰,立刻把张俊脸板得像棺材。高轩辰本来想跟他搭话,然而他却别开头快步离开了。

高轩辰耸耸肩,重新端起刀,又看到池方英走了过来。池方英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要走,高轩辰却突然一刀横出,挡住了池方英的去路。

池方英吓了一跳:“毓、毓澄,你干嘛?”

高轩辰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缓缓道:“池方英啊池方英,我再问你一遍,昨天我走之后,到底是谁把你们几个供出来的?是纪清泽呢,还是……”他用刀背轻轻勾引池方英的下巴。

池方英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哭丧着脸道:“韩韩韩兄,韩大哥,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第十二章

原来昨天晚上高轩辰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蹊跷,就去调查了一番。大半夜他端着烛台潜入藏经阁,找到天下论武堂的堂规翻阅。堂规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进入天下论武堂的弟子,会被逐出天下论武堂的原因只有犯下杀人放火一类的大罪,就连偷盗之类的罪,也只是暂被停学,由武师们商量后根据罪行的轻重来决定处罚的结果。

当初几位宗师创办天下论武堂,其宗旨在于“海纳百川”,最初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规矩可言,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尽量地予以包容。直到这些年条条框框的规矩才多起来,那也不是因为天下论武堂改变了宗旨,而是受整个武林局势的牵制才不得不有所妥协。不过直到今日,天下论武堂还是尽量秉持着包容,不可能因为几个弟子作弄了武师就要将他们驱逐出去。

堂主徐桂居是个很严肃的人,他不会闲得没事故意拿狠话去吓唬小孩子。这样一来,池方英说的话就显得十分可疑了。他好像是不敢让高轩辰他们去质问纪清泽,所以才拿这话唬人。

另外还有一点让高轩辰觉得很奇怪的是,据沈飞琦他们说,他们是被徐桂居分别叫过去问话的。第一个被问的人就是池方英。不过因为徐桂居上来就找了池方英而不是无辜的人,所以他们就默认已经有人把他们全部供出来了。

这几个疑点让高轩辰把怀疑的矛头对准了池方英。他收回刀,冷笑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池方英这才哭着把事情都交代了。

原来他们刚进天下论武堂没几天就干下了这样的好事,惊动了堂主徐桂居。早上徐桂居亲自去孟威的房间查看,在窗外找到了池方英不小心弄丢的剑穗。因此即便高轩辰已经站出来认了,徐桂居还是找到了池方英。

池方英自己做贼心虚,徐桂居一找上门来他就吓得把什么都说了。他怕赵普胜和沈飞琦打他,又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招供的,正好赵普胜把矛头对准了纪清泽,他就顺着赵普胜一起栽赃纪清泽了。

池方英道:“毓澄,我真的不是有意出卖朋友。实在是徐堂主的脸太凶了,他往我面前一站,我头脑一片空白,吓得直哆嗦,我就……我就……你饶了我吧。”

高轩辰不屑地冷笑:“废物!就你这点出息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池方英忙道:“我我我,我现在就去找沈飞琦和赵普胜认错,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说完就跑了。

池方英走之后,高轩辰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应该去给纪清泽赔个不是。魔教中人可以不讲规矩,但是不能不讲情义——但凡是个人,都不能不讲情义。不讲情义的全都是畜生,魔教也容不得畜生。

于是,当天下午,纪清泽午觉睡醒走到窗边,正打算开窗透透气,突然一把弹弓从窗台底下冒出来,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要射他,下意识地劈手夺过了弹弓。

下一刻,高轩辰灿烂的笑脸也冒了出来:“这是我亲手做的,喜欢吗?”

纪清泽:“……”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纪清泽把弹弓丢回给他,默默把窗户关上了。

高轩辰:“……”

“咚咚咚,咚咚咚。”

高轩辰在外面不厌其烦地敲窗户,纪清泽不胜其扰,终于又走去把窗户打开。

“昨日是我错啦,我已经知道不是你告的密了。”高轩辰又把弹弓递过去,“送你的,给你赔不是。这东西拿来射鸟射果子可好用了!真的,你试试就知道。”说着拉过纪清泽的手要把弹弓塞进他手心里。

纪清泽抽回手:“不要。”面无表情地又把窗户关上了。

高轩辰;“……”

从前高轩辰在天宁教调皮捣蛋惹教主或者左右护法生气了,他就备点小礼去哄人,每次只要赔个笑脸说两句俏皮话,老教主和护法自然就给他哄好了。像纪清泽那么难哄的人他还是头一回遇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黄昏,纪清泽又等到天快黑了才去河边洗澡。这一次他不敢游远,就在靠近河边的地方洗,隔三差五回头看一眼自己的盆子还在不在,并且看看树上草丛里有没有躲个什么人。

等他洗好了回到岸上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却看见不知何时,他的木盆里多了一把弹弓。

纪清泽:“……”

一阵寒风刮过,纪清泽黑着脸迅速穿好了衣服,拿出那把弹弓放到石头上,撒腿就跑。

他想他从此以后洗澡的时候恐怕都会有心理阴影了,也不知怎么的一不小心就惹上了一个偷窥狂。

又过一日,大早上弟子们聚到练武坪上晨练,高轩辰笑眯眯地去跟纪清泽打招呼,纪清泽还是掉头就走,不肯理他。

这下高轩辰有些恼火了。正好沈飞琦路过,高轩辰一把抓住他:“哎,你跟纪清泽熟,他这个人是不是一直这么小心眼啊?”

“小心眼?”沈飞琦茫然道,“有、有吗?没有吧?我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去他家里玩,我到处乱跑,不小心把他亲手种的一棵小树给撞折了。我跟他赔礼道歉,他就原谅我了,也没说什么呀。”

高轩辰皱眉:“那他干嘛跟我过不去?他看我不顺眼?”

沈飞琦不解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