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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伤在这里,不便骑马。今日我去准备一辆马车。这金疮药的药效很好,过几日你伤口愈合了,再换马,也不耽误赶路。”

“……好。”

纪清泽已经替他擦完了药,望着那赤红的伤口出了一会儿神,又抬眼问他:“你方才想说什么?”

“什、什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稍纵即逝,此刻那股冲动已经被压制下去了,“哦,就是,你跟蒋如星说一声——我才没有伤到那什么!没有!”

纪清泽沉默。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冷笑一声,道:“她又不要用,你解释什么?”凉飕飕地瞪了他一眼,方起身出去准备明日的车马了。

翌日清早,三人去找徐桂居辞行。

昨日纪清泽已提前和徐桂居打过招呼,因此徐桂居并没有多问,便把他们送出山去了。到了山下,徐桂居默默看了高轩辰片刻,突然开口道:“高教主,你可还记得我议事堂的匾额上挂的是什么字?”

高轩辰莫名其妙,但到底给了徐桂居一个面子,答道:“兼容并济。”

每个初进天下论武堂的弟子,第一天都会被带到议事堂,拜一拜几位祖师爷的牌位,参观一下祖师爷们亲自题字的匾额。

说起来初见那匾额的人都会觉得滑稽,匾额上四个大字是四种不同的写法,也是由四个不同的人书写的。“兼”字出自王明河之手,大气磅礴,遒劲有力。“容”字乃是方俊友所书,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并”字是由孟老五所写,那孟老五是个大老粗,武功练得好,却根本不识字,也写不来书法,所以把最简单的那个字交给他写,他现学现描,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压根没有笔锋可言;最后一个“济”字浪荡不羁、潇洒风流,乃是风流剑沈苍明所写。

这四位都算得上是天下论武堂的立派宗师,四个截然不同的人,四个风格迥异的字,糅杂在一起,初看滑稽可笑,细想来却又正切了“兼容并济”的主旨。

徐桂居道:“天下论武堂传承至今,难免有些规矩会有所改变。然而我身为堂主,只有兼容并济四个字万万不敢忘。只要曾入过我论武堂的弟子,一辈子都是我的弟子。哪怕有朝一日,穷困潦倒或是日暮穷途,只要不失赤子之心,天下论武堂便还有他的位置。”

高轩辰怔忪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这番话别有深意。

片刻后,徐桂居方缓缓道:“倘若你们还能再见到景明,麻烦替我转告他,天下论武堂永远是他的栖身之所。”

三人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个,愣怔良久,蒋如星红着眼道:“谢谢堂主。”

徐桂居点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走吧。保重。”

三人上了马车,顺着山道离出山。

方行驶没多久,高轩辰正靠在车厢里出神,突然感觉马车放慢了速度。他撩起车帘,只见山道旁站着一群少年,为首的正是武清流和鱼晚生。倒是纪正长没有来,想是不愿遇见纪清泽尴尬。

高轩辰笑道:“今天还真是热闹了,这天下论武堂的里的人轮番来给我们送行?”

放慢车速的是蒋如星,纪清泽低声道:“别管他们,走吧。”一提马缰,就要加速。

高轩辰却道:“等一等,停车,我和他们说几句话。”

蒋如星和纪清泽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把车停下了。

高轩辰从马车上跳下来,反倒是那些少年吓了一跳,各个摆出戒备的姿势。他们今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来了,既没打算开口道别,又没有拦车阻驾。大抵是经过王家堡一事,他们发现高轩辰不如他们想的那么坏。可自己的同伴又确实是被高轩辰劫了,轻易放他走了还是不甘心,最后思来想去,也只能来看个热闹了。

高轩辰一瘸一拐地向那群少年走去,纪清泽和蒋如星生怕他们又起冲突,跟在两旁。高轩辰却道:“你们别过来了,我和他们说句话就走。”

于是两人又回去了。

高轩辰在那些少年面前站定,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异常尴尬。倒是高轩辰先忍不住笑了。

他看着这些后生晚辈,突然想起当初他也像这些少年一般大的时候,谢黎曾和他们说过一番话。谢黎说,让他们珍惜在天下论武堂的这五年,这或许会是他们最值得珍惜的一段时光。那时候他们不懂,只作是寻常。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唏嘘。

高轩辰道:“其实也不是年纪大了,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办复杂。只是多活几年,在乎的东西会多一点,也更在乎一点。有些东西就只能舍弃了。总归人都是自私的。唉,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其实我就是想说,纪清泽他……”

他讲着讲着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懊恼地锤了锤额头:“算了算了,跟你们讲这些干什么。走了,不必送!”

说完丢下一群茫然的少年,跳回马车上。马车扬长而去,彻底离开了灵武山。

第三十四章

三人乘着马车赶路, 待行至城镇, 纪清泽去城里置办补给, 留下蒋如星陪着高轩辰。

蒋如星平时话不多,没事做的时候她就端着把长刀冥想,想到关键处, 突然抽刀比划两下,过一会儿又收了刀继续冥想。

高轩辰闲得无聊,便开始和她搭话:“哎, 上次你说我跟你们那个同学, 韩毓澄,说我像他。为什么这么说?”

蒋如星想刀招想得兴起, 忽然被打断思路,一刀朝着高轩辰劈了过去!

高轩辰吓了一跳, 连忙举剑应对。蒋如星的刀没有出鞘,高轩辰的青雪剑也没有出鞘。长刀压下来, 被剑顶住,扛在肩头。他头一偏,剑在肩上旋了一圈, 把蒋如星的刀顶回去了。

“你的内力还没恢复啊。”蒋如星收刀。

“恢复?”高轩辰好笑道, “你以为内力是什么?肚腩上的肥肉?多吃几顿就能回来?”

“你的内力真的没了吗?那天在王家堡,你一掌把王有荣推出去。”蒋如星比划了一下,重现那天高轩辰的动作,“他被你打得重伤吐血,内府俱损。换了我, 也未必有这等本事。”

高轩辰一怔。那天因为中了蛇毒,很多事情他迷迷糊糊都记不清楚了。他那一掌竟有这么厉害?!

他立刻盘腿运功,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难受地捂住了丹田处。那里阵阵刀刮似的疼,全身气血逆流,内里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撞击他的骨骼,要把他撞碎。倘若再强行运功,他感觉自己就要爆体而亡了。

“你怎么了?”蒋如星见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得干干净净,青白得就像死人一般,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探他的脉。

“没事。”高轩辰故作轻松地推开蒋如星,自己心里却是疑窦丛生。

他受伤至今还没有试过运功,此番一试,他那失去的内力自然还是找不回来,可感觉又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高齐楠去世之前曾将自己的一身内力强行灌到高轩辰体内,他的本意是好的,不愿看儿子因为武功被废整日失魂落魄。可他自作聪明的这一举动反而弄巧成拙。高轩辰因丹田被毁,重伤未愈,根本蓄不住内力,而高齐楠在江湖上乃是一流高手,他几十年攒下的内力浑厚极了,莫说高轩辰,便是换个身体健全的高手也未必受得住。于是被灌了一身功力的高轩辰当场气血逆流,吐血昏迷。

他那一昏昏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是杜仪用尽手段才勉强把他一条命给捞回来。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虽然意识不清,却能感受得到痛苦,全身的每一块骨头仿佛都被人用杵子碾碎成渣,再一寸寸拼接起来。若不是他求生欲太强,那一个月他是绝对撑不下来的。

然后?然后他暂时地活了下来,高齐楠给他的一身内力他非但用不了,还深受其害,一旦试图运功就会气血逆流痛不欲生。

然而刚才他又一次运功,虽然痛苦一如往昔,他却隐约能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体内冲撞。他虽想试着控制这股力量,却又不得要领。就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他胡乱地抓,却只让泥鳅钻进那些他的手伸不进去的缝隙里,越陷越深。

他正想得出神,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的神智给唤了回来。

“你的内力到底是怎么没的?”蒋如星问道。

高轩辰目光闪了闪:“练功不当,走火入魔。”

蒋如星将信将疑。除了刀法,她并没有对其他事情刨根问底的习惯,于是也就作罢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高轩辰了了撩耳边垂下的碎发,随便擦去额上渗出的汗水,“你之前为什么说我和韩毓澄像?”

蒋如星没有察觉到他在套话,老老实实答道:“从王家堡回来的时候你一直缠着纪清泽。”

高轩辰:“……然后?”

“然后?然后你一直冲他撒娇,缠着他搂搂抱抱。”

“……所以?”

“什么所以?所以你和少啦挺像的。”

高轩辰:“……”

他以为蒋如星会从他的武功路数或是其他一些他自己疏忽了的细节上看出端倪,只要他知道他哪里露了马脚,便还可以补救。却万万没想到,蒋如星竟然会说这个。

“我缠着纪清泽……撒……娇?所以我像韩毓澄?哈?”高轩辰满脸的不可置信,“在你心目中,韩毓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直以为,在他的同学们面前,他是个英明神武剽悍果决的人,他用他的浪荡不羁,把小端方磨成了小贤惠。明明是纪清泽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收拾烂摊子,怎么就成了他冲纪清泽撒娇!撒娇?这什么鬼词!简直有辱他的一世英明!

蒋如星认真想了一会儿,用一种老气横秋、一本正经的语气叹道:“少啦这人……有些幼稚。不过他们那些人,除了纪清泽,大多都那样。”

高轩辰登时就不大好了。他心道:撒娇?幼稚?!啊呸!蒋如星,老子真是看错你了!你喜欢谢黎,就看不上别的男人年华正茂朝气蓬勃?!何况你自己一个愣头青,竟还好意思说别人幼稚!!啊呸呸呸呸呸!

蒋如星又补充道:“后来想想,你的武功路数,还有你偶尔说话时的声音语气,也都和少啦相似。”她的心眼直,认定了韩毓澄已死,认定了魔教教主就是魔教教主,分明已经有太多疑点摆在她面前了,她愣是没往一处想。

可惜她这番补充的话已经修补不了高轩辰深受打击的小心肝了。

高轩辰钻回马车里,狠狠把车帘一摔,再不理蒋如星。蒋如星也不在意他,又开始端着自己的刀继续冥想。

纪清泽的剑断在了王家堡,眼下没有功夫专门找人为他锻造一把宝剑,于是就在城里的铁匠铺挑了一把还算趁手的先将就。他买完东西回到马车里,就看见蒋如星正自己练刀,车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撩起车帘看了一眼,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先被高轩辰迁怒地翻了他一个白眼。

纪清泽莫名其妙,转身问蒋如星:“他怎么了?”

“可能……”蒋如星想了想,“男人会比较介意我说他幼稚?是吗?其实我没有明着说,我已经绕了一圈了,还扯到了别人,但他应该还是听懂了。”

纪清泽:“……”

他揣度着方才的情形,脸上竟难得的有了几分笑意,把刚买的一袋糖炒栗子递进车厢里去,随后便驾马出发了。

沈家和纪家一样同在苏州,三人从灵武山出发,先是坐着马车赶路,过了几日,高轩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又换了三匹快马。

路上纪清泽买了几套新衣服,又让蒋如星和他一样把那些能代表身份的信物全都收了。他们一个南龙纪家,一个北凤蒋家,虽然表明身份在江湖上行走会得到一些便利,可同样会有一些麻烦,更何况他们还带着高轩辰,还是低调为好。

数日后,他们终于赶到了苏州。在进苏州城之前,纪清泽又买了顶草帽戴上。在苏州老家必定有许多人认识他,显然他并不想让人认出,也没有打算要趁此机会回纪家去看看。

三人进了城,都是饥肠辘辘。路上那点干粮早把嘴里吃得淡出个鸟来了,于是非常有默契地直奔苏州城最出名的酒楼拜祭五脏庙。

酒楼小二把他们引上楼入座,等菜的时候,蒋如星继续跟自己的刀亲热,纪清泽藏在草帽后面的眼睛也不知正看什么,而高轩辰则坐在窗口边打量街上南来北往的行人。

少顷,高轩辰忽道:“这苏州城可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宝地。”

蒋如星终于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自己的宝刀上挪开,移到窗户边上往外看。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道:“乞丐、挑货郎、那边的老叟,都有功夫。”

两人同时无声地把目光投向纪清泽。

纪清泽没去窗口边上看,但他来的路上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本来就是苏州人,对苏州的势力比较熟悉。此时此刻,他微微摇了摇头。

高轩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些个从走路的步伐上就能看出功夫底蕴的“老百姓”,不是苏州人。

他沉吟片刻,猜道:“十三宗?”

与其他声势浩大的门派不同,十三宗是十三家小门派组成的联盟,把十三宗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方能与其他大家族相抗衡。十三宗没有至高武学,亦没有能在江湖排的上号的高手,但他们胜在人多,鱼龙混杂,消息和人脉都比其他大门派更广一些,因此在武林也有自己特殊的地位。

纪清泽低声道:“应该有,但未必全是。”

高轩辰认同地点头。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和人中龙凤解释过,根据一些不能透露来源的消息,他怀疑一年前致使谢黎和少啦出事的原因和“风花雪月霜”有关系,所以他们先从下落最明确的霜剑下手,来找沈飞琦挖挖线索。

纪清泽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蒋如星只要能找到谢黎,刀山火海都不怕闯。

在进苏州城以前,蒋如星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到这么多乔装打扮的江湖人士,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这些人难道都是冲着霜剑来的?”

“应该是吧。”高轩辰却反而松了口气。在路上的时候他还担心自己会来晚一步,可现在看到苏州城里乱七八糟的局面,至少说明沈家还没出事。

忽然,楼下大堂里传来了一阵喧哗,把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别上这儿来讨饭!”酒楼的小二满脸晦气,推搡着一个脏兮兮的、佝偻的老乞丐,“赶紧出去!”

老乞丐不依,满是泥巴的手抓住小二的袖子,哑声道:“行行好,赏口剩饭吃吧。”

小二不肯理他,用力把他往外推。老乞丐被他推搡在地,口里叫唤着“行行好,别打我”之类的话,依旧赖着不肯走。

高轩辰冷眼看着,纪清泽也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那老乞丐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酒楼里就有不少江湖人,谁知道这是要唱哪出戏?显然不止他们这么想,满酒楼的人都安坐着,谁也没有出头。

突然间,蒋如星却像是坐到了一枚钉子,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抓起长刀,不由分说从楼上跳了下去,冲进大堂!高轩辰和纪清泽俱吃了一惊,满酒楼的人也叫她吓到,就连争执中的小二和乞丐也止了声,纷纷回头向她望去。

每个人都以为这年轻姑娘是路见不平要管这闲事,有些人脸上已经露出了讥讽的嘲笑,可嘴角才刚刚勾起,蒋如星就已经像阵风似的掠过了小二和乞丐,冲出酒楼大门。

“站住!!!”

第三十五章

高轩辰和纪清泽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乞丐和小二的身上, 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 也不知道蒋如星突如其来发什么神经。当蒋如星从酒楼小二身边经过的时候, 高轩辰余光看见有个同样戴着草帽的男人在酒楼门口闪了一下,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追了出去。

莫名被晾下了的酒楼小二和乞丐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时间竟想不起来应该从哪里开始吵起。

店内有人惊道:“刚才那女的是不是……”

蒋如星已经跑得没影了,纪清泽和高轩辰只好顺着蒋如星离开的方向追。

过了好一会儿,就看见前面的路上蒋如星自己垂头丧气地走回来了。

高轩辰问道:“你刚才看见谁了?”

蒋如星抬起头, 满脸的茫然, 目光呆滞。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梦呓般道:“我刚才好像……看见谢师了。”

“什么?!”高轩辰和纪清泽同时受惊。

很显然,蒋如星没有追到那个人, 她应该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谢黎。

高轩辰沉吟片刻,问道:“你追他, 他逃?”就算蒋如星没有看清楚,但被人一追就跑, 那人也很可疑。

蒋如星依旧茫然:“我……不知道啊。我就看见他背影闪了下,进巷子了,然后我追过去就已经不见了。他那是在逃吗?我不确定……可他为什么要逃呢?”

高轩辰啧了一声, 嘴欠道:“搞半天你什么都没看清楚啊, 那你看清是人是鬼了没有?说不定你这是大白天见鬼了!”

蒋如星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因为他把谢黎说成鬼而发怒。她只是极其忐忑不安地,小心翼翼地问道:“谢师……还活着吧?我们能找到他的对不对?”

高轩辰愣住。蒋如星此时此刻的神情简直可以用卑微来形容,让人不忍心再泼她冷水。可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过了一会儿,蒋如星自嘲道:“我知道,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承诺嘛。算了, 走吧。”

高轩辰确实不敢说什么让蒋如星空欢喜的话,到头来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这句话却不知道戳中了纪清泽哪一点。

三人沉默地往回走着,纪清泽突然低声自言自语:“做不到就不要承诺?”

高轩辰诧异地侧头瞟了他一样,正对上纪清泽讥讽的眼神。

“呵,无论做过什么,只要没有把话说出口,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高轩辰:“……”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天喝醉酒或者梦游,不小心干了什么想干却没干过的事。纪清泽这个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被他糟蹋过的小白菜呢?

蒋如星这个愣头青不明所以,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事情当没有发生过?”

高轩辰赶紧把这个话题截住了:“唉,刚点的饭也没吃上。算了,别折腾了,咱们直接去沈家蹭饭吧?”

蒋如星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深觉有理:“也好,走吧!”

两人用目光征询纪清泽的意见,纪清泽微微鼓着腮,一副已经被气饱了的样子,反正是没反对。

于是三人就往沈家走。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沈家和纪家同在苏州,又同是练剑的门派,虽然一直以来关系相处得还算和谐,可倘若离得太近了难免要发生矛盾。因此沈家在苏州的西郊,纪家在苏州的东郊,一西一东拱卫苏州城。

三人行至西郊,还没到沈家大门口,远远地看见前面围了一圈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见热闹没有不凑的道理,高轩辰连忙跑过去,隐隐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好像是尸体。他踮起脚尖往里看,只见人群的最中间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白衣女子,边上卷着一摞草席,臭味正是从草席里面散发出来的。

那白衣女子哭哭啼啼道:“小女子愿卖身为奴,只求好心人能为小女子安葬亡父。”

高轩辰心道:噢,果然是卖身葬父!不过为什么这年头全都是卖身葬父的,怎么没有卖身葬母的?葬祖父的?葬祖母的?是当爹的都比较短命吗?

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男人,掏了几锭银子出来,弯腰放到那白衣女子面前:“唉,可怜的。一会儿我请人来帮你把父亲葬了,这钱你先收下。”

高轩辰看了眼那好心人,心道:啧啧啧,这家伙果然一直都没变,一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那女子收了银钱,立刻道:“谢谢恩公,从此以后小美就是恩公的人了!以后必定当牛做马伺候恩公!”

“不用不用。”那年轻人连连摆手,“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怎么舍得让你伺候!还是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扑上前抱住年轻男人的腿不让他走:“恩公,小美孤身一人,已没有活路了,只求恩公收下小美当奴婢,赏小美一口饭吃吧!”

年轻人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片刻后,回头跟自己的随从说:“温叔,要不然……”

高轩辰赶紧咳嗽了一声,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蒋如星和纪清泽跟进去,和那年轻人打上照面,全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飞琦!”

沈飞琦见了蒋如星,顿时眼睛亮得可怕,嘴角快要咧到耳根:“蒋……”

纪清泽突然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没让他把蒋如星的名字叫出口。

沈飞琦看看纪清泽,看看蒋如星,又看看高轩辰。他这点机灵劲还是有的,纪清泽戴着草帽,很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高轩辰的身份一旦公布也会引起麻烦。于是他收回了称呼,眉开眼笑道:“你们怎么来了?哎呀,这么久了,可算有点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这白衣女子还抱着沈飞琦的大腿不放,高轩辰弯下腰,把沈飞琦给他的银子捡起来,塞回沈飞琦怀里。

那白衣女子震惊又困惑地瞪了他一眼。沈飞琦也是莫名其妙。

随后,高轩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回那白衣女子面前,嬉皮笑脸道:“姑娘长得可真不错。卖身葬父是吧?你爹我帮你埋,你卖身给我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那白衣女子也是一脸诧异,没想到这种事情还能有人截胡的。她不去收那银子,抱着沈飞琦的腿不肯放。

沈飞琦立刻道:“不行不行!温叔,还是你回府叫点人来把小美姑娘的父亲埋了吧。”他还把高轩辰当做魔教教主,如果一个清白女子落到魔教手里,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高轩辰道:“别呀,你卖身给沈家当奴婢有什么好?我家里不比沈家穷,我长得也比沈飞琦英俊,我也不要你当奴婢,待遇难道不比跟着他好?”

纪清泽低下头拨弄剑穗。

蒋如星上前一步挡在高轩辰和白衣女子之间,对他怒目而视,斥道:“干什么你!”她和高轩辰相处了这么久,虽然觉得高轩辰不是坏人,却未必不是见色起意的坏男人。坏人可恶,坏男人也同样很可恶。

沈飞琦一看冰美人不高兴了,再不犹豫,立刻拉起白衣女子,把她推到温叔怀里:“温叔,快点把小美姑娘带回去让她好好休息。小美姑娘你放心,你爹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