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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觉得白金飞帮他找猫,是惯着他。可如今仔细想想,白青杨和白金飞那时候都是不同意他出山的,只是两人选择了不同的做法。白青杨做好准备之后妥协了,白金飞却用自己的方式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

他常常觉得白青杨管束他,他做什么白青杨总是挑出毛病来。那些他原本就不怎么坚持的事,被白青杨唠叨不过,他便自己作罢了。可他真正坚持要做的事,最后从来都是白青杨向他妥协。

白金飞则不然。白金飞确实没有那么多在意的事,他调皮捣蛋炸房子涂秘笈,白金飞都觉得不要紧。可倘若他做了让白金飞觉得要紧的事,那白金飞才是真正强势、不容忤逆的人!

两位护法与表象截然不同的一面,高轩辰直到此时此刻才彻底明白。

白金飞依然是那派温和的模样:“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

高轩辰道:“你非要带我去万艾谷,难道杜仪又研究出什么新的法子来医治我吗?”

白金飞眼神闪了闪,不语。

高轩辰这就明白了。恐怕还是像先前那样,杜仪没有办法根治他,只能让他整天泡在药桶里,吊着他的命,叫他能够苟延残喘,活像个人形药罐子。

这些苦楚倒还不算什么,只是万艾谷路途遥远,真要是能把病治好了那是万幸,可万一治不好,他本来已经命不久矣,在路上耽搁一阵,在万艾谷折腾一阵,他还有时间再回来见纪清泽吗?

高轩辰道:“我不去!你非要让杜仪治我,你就把他叫过来找我,干什么要让我去万艾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白金飞道:“杜仪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但你还是要去,万艾谷奇花异草众多,你在那里养病,或许会有进展。”

高轩辰突然不说话了,皱着眉头盯着白金飞看。

白金飞道:“怎么了?”

高轩辰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打量着白金飞,缓缓道:“万艾谷是个与外界隔绝的好地方。飞叔叔,你非要把我带走,是想让我治病,还是不想让我和武林正道接触?”

白金飞瞳孔猛地收缩,显然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时无语。

“果然如此!”高轩辰道:“你和武林正道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和谢黎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警告过他不要靠近我?又为什么提醒我远离他?”

提到谢黎,白金飞眯了眯眼睛,出了一会儿神,旋即嘲弄一笑,却不知道是在嘲讽谢黎还是自嘲:“你知道谢黎是谁?”

“乾坤刀,谢景明。”

“对。”白金飞道,“谢景明这个人啊……天底下有这么多值得他恨的人,可他偏偏就恨我们天宁教,倒也是好笑。我让他不要接近你,让你离他远一点,是怕他会伤害你。”

“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恨我们天宁教?”

“当年他在伐魔大战中,他被人狠狠碾断了左臂的骨头。他原本年纪轻轻,一手双刀功夫已经堪称绝妙天成,却因为受伤,他甚至很长时间根本用不了双刀。”

谢黎武功高强,若是等闲教徒,恐怕还伤不到他。高轩辰想了想,道:“难道是你干的?”

“我?”白金飞笑了,“不,不是,也不是我们天宁教的任何一个人干的。是他们自相残杀。”

“自、自相残杀?!”高轩辰惊呆了。他知道昔年的伐魔大战极为惨烈,天宁教损失惨重,然而正道们付出的代价更为沉重,死伤无数。这十几年来天宁教偏安一隅,似乎早已将当年的事抛诸脑后了。倒是正道们依然对此念念不忘,一提起当年往事就咬牙切齿。高轩辰以为他们技不如人所以心有不甘,怎么还有自相残杀的这一出?

“谁干的?”

“蒋云天。”

高轩辰倒抽一口冷气,语调都变了:“蒋云天?!如星她爹?!凤弋刀的蒋云天?!”

白金飞淡淡一笑:“这世上还有几个蒋云天。”

“等等等等!”高轩辰又惊又糊涂,“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你和谢黎有什么关系,怎么又会扯出蒋云天来?!”

白金飞眯了眯眼,浅浅一笑。心思起起伏伏,又想起十五年前的事来。

第六十二章

十五年前。

蒋云天一骑当先, 带着数十武林好汉, 行至一处山林前。

蒋云天几乎马不停蹄, 一路前行,准备带领众人上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年轻人快马追了上去:“蒋大哥,且慢!”

马蹄声渐渐慢了下来。蒋云天勒马回头, 见追上来的人是谢景明,问道:“景明?有什么事吗?”

谢景明望着前面植被茂密、雾气缭绕的山林,道:“前方尽是山地, 此地空气潮湿, 雾气弥漫,贸然上山, 唯恐迷失。是否应当寻找当地百姓为我们引路?”

此番武林正道围攻天宁教,众人分兵而行, 蒋云天带了一支人马从北面进军。蒋云天是北方人,常年居住的地方地势平稳开阔, 他对于南方的崇山峻岭了解甚少。他仰头望了望前方的山峦,又看了看已经不早的天色,有些犹豫。

队伍中有一年轻剑客, 名唤齐有德, 亦是南方人氏,附和谢景明的说法道:“还是找个引路人吧,倘若在山上迷了路,可就麻烦了。”

蒋云天便道:“好吧,那就去找人带路吧。”

于是便派了两人去找附近的百姓山民。

然而众人费了好一阵功夫, 找到几处民居。民居却都早已人去楼空。当地人听说了伐魔大战的事,唯恐殃及池鱼,早就避难去了。好容易找到找到一两个山民,经过盘问,那两人皆十分可疑,很可能是天宁教的同党,并不可信。

经过这一番折腾,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了。

谢景明道:“山上夜路难走。不如我们暂时在此休息一晚,等明日天亮之后,先派出两人前去探明道路,再率众登山吧。”

蒋云天道:“如此就要耽误一天的功夫。”

谢景明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蒋云天见众人赶路已疲,也只得率领众人在山下驻扎休息。

翌日一早,两名自告奋勇之人便先行进山探路去了。

众人在山下苦等大半日,探路者依旧未回来。蒋云天等不及了,便叫众人上马,准备一起进山去寻人。

谢景明又道:“蒋大哥,不妥。才过半日,山中地势复杂,不如再等一等。”

事到如今,蒋云天已有几分不满,道:“再等下去,天色又晚了,今日也走不成了。”

谢景明只得道:“那不如再派一两人进山寻人。”

齐有德再度附和,道:“是啊是啊,谢兄说得有理。蒋大哥,再派两个人进山探探路吧。”

蒋云天年近而立,凭借凤弋刀法在江湖上名噪一时。他走的是勇猛外在的武学之路,性子也如同他的刀法一般,天不怕地不怕,更有几分骄傲自矜。而谢景明年方十八,在他眼中不过一黄毛小儿。他便讥讽道:“再派两个人?再派两个人要是还不回来,继续派人?那不如我们就此散开,分头进山得了!”

“不。”谢景明道,“如果再派出去的人依旧回不来,便说明山中有异。或是迷雾障目,不辨东西,道路难寻;或是山中有埋伏。那我们或许应该绕路而行。”

此地已近天宁教所在的出岫山,如果绕路,少说不得多走几日。蒋云天嗤笑道:“要是有埋伏,那我们更应该一起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要是路难走……咱们认准了方向,遇上荆棘,斩了!遇上山堑,跃过去!在场诸位皆是英雄好汉,岂言畏惧!”

谢景明听蒋云天这么说,便知他看轻了山路的难行程度。他正欲再劝两句,仔细向蒋云天阐述在山中迷路之危害,此时一直附和他的齐有德却抢在他的前面开了口。

齐有德大抵是被蒋云天发现那番豪情壮志的话语感染,竟变了立场,道:“蒋大哥说得有理,那我们便一起进山吧!”

蒋云天领的这一队人大多都是北方人,不知山路险阻。先前谢黎提出异议,有人附和,他们就不便表态。此时齐有德倒戈,这帮英雄好汉哪个甘心落于人后?纷纷激情澎湃,吵着嚷着就准备动身了。

谢景明未料到齐有德竟也变卦,不由急道:“齐兄,怎么连你也……山中迷路绝非儿戏,万不可冒进。”

齐有德劝道:“谢兄,咱们出来讨伐魔教,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齐心协力。山中迷路固然麻烦,可这还没到出岫山,人心散了才是更大的麻烦。蒋大哥说得对,我们这么多人,全都是英雄好汉,认准了一个方向走,哪有什么走不通的路,哪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他话音刚落,蒋云天便为这个“知错就改”的年轻人喝彩:“说得好!”

谢景明却被他这番话说得目瞪口呆。他心中明知迷路绝不是几十个英雄好汉“齐心协力”就可以克服的麻烦。然而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说下去,倒成了“动摇军心”的恶人。

蒋云天高声道,“我们原就比其他几路人马迟了,再耽误,就不能在约定的时间赶到出岫山下了。什么都别说了,在场诸位,谁有承天理、灭魔道之心,就即刻随蒋某出发,杀去天宁教!”

他一番激情澎湃的讲话引得在场众人皆热血沸腾,再有心存疑虑者,见大势所趋,也不敢说话了。

唯有谢景明还是硬着头皮坚持立场:“蒋大哥,我们一旦在山中迷失道路,所耽误的功夫就不止是三五日,我们……”

他尚未说完,就被蒋云天冷冷地打断了:“谢景明,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最是无所顾忌,一个人一把刀闯荡江湖,才有我今日凤弋刀的名声。如今我已成家立业,尚有一口不屈之气。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畏手畏脚,岂像成大事之人!习武者,除天赋之外,由你的心境决定你的武学境界。你若如此怕事,我看你的境界也到头了!你既然怕,大可不必跟来,我不强求!”

蒋云天的倔劲上来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众人由大多以他为尊,不顾谢景明劝阻,浩浩荡荡大队人马这便进山去了。

谢景明岂能抛弃同伴临阵退缩?只得尾随队伍。

众人进了山,只有一条路可走,十分顺利。

走了小半日,进了山林,便出现了岔路。众人认准了一个方向走,越上越高,地势逐渐错综复杂,荆棘密布,不便骑马。便下了马,牵着马匹继续赶路。倒也未曾迷失方向。

如此一来,蒋云天便对谢景明愈发不满,更不肯听他的话了。

再走一阵,过了午后,日头西下,他们还在林中。这山林倒也广阔,向前看不见出路,往后不见来路,地势一高,山中雾气逐渐重了。

终于有人道:“这里我们是不是已经走过了?”

齐有德立刻道:“不会吧?我们一路往前,应该不会走回头路的。这里的树都长得差不多,所以才会看起来相似吧。”

实则山中并没有直道可走,山路崎岖嶙峋,他们已经绕了几道弯了。

蒋云天道:“别胡说!我们已走了半程了,我们抓紧赶路,天黑之前就下山。”

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大多事与愿违,没多久山中又下起了小雨,山石滑腻,路更难走了。等到天色黄昏,他们还在林中出不去。

谢景明情知蒋云天不喜被人忤逆,便走到蒋云天身边,低声建议道:“蒋大哥,天快黑了,夜路难走,我们还是在山中休息一晚吧。雨势不知何时能停,天上天冷,我们抓紧时间,收集些干柴,好在夜里生火。”

然而他这样的态度,并未换得蒋云天对他的包容。先前谢黎带头,有几人附和谢黎,他才不得不让步,可如今附议谢黎的人已然“叛变”,谢黎孤立无援,他就成了蒋云天眼中最大的叛徒。蒋云天理也不理他,径自向前走。

天黑得很快,黄昏之后,转眼就入夜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今天下山了。

不得已,众人只好停下。雨越下越大,此时山上已无一片干叶,再要收集柴火、搭造避雨之处,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一队人马皆是江湖儿女,没有老弱,倒也不甚在意,就在雨中熬了一晚。

等到第二日天亮之时,蒋云天要带领众人继续前行,却发现已有两人起了烧,亦有几匹马起不来了。原来山下气候炎热,可到了山上,夜间气温骤降,又大雨滂沱,纵有武功傍身,淋了一夜的雨,挨了一夜的冻,也并非人人都熬得住的。

身体强健的,便扶起那些生病的人,病马则弃之不顾,继续赶路。

第二天,他们还是没能下山。

谢景明一语成谶,众人竟真的在山间迷失了道路,看起来不甚广袤的一片山林,竟然兜兜转转了两日都出不去。山中树林茂密,便是靠着日光,也难辨方向。

等到第三日,终于有人学聪明了,在路过的树上刻下记号,想以此明辨方向。可惜的是,他们留下的记号,只是让他们意识到了他们始终在原地打转,并不能帮助他们从林中出去。

时间的耽误尚是小事,在山中被困三日之后,很快众人就发现了更为棘手的问题——病人病马越来越多,而他们的干粮却越来越少了。

这一众英雄出来讨伐魔教,全是轻车简行,一人一马,本就带不了多少东西,行至一处城镇,便购置干粮,又或路边打些野果野味也能应付。一路下来,每过三五日,或城镇,或行路驿站,都能进行补给。然而他们困在山里出不去,粮食就快吃完了。而这山上,虽植被茂密,却多有毒虫毒果,若随意采食,恐有性命危险。

如此,一众好汉尚未到达出岫山,便已陷入困窘之境。

第六十三章

夜晚, 众人死气沉沉地歇下。几十个人聚在一处, 却几乎无人说话, 只有烤火声。

“咕噜噜。”

有人的肚子雷鸣般叫了起来。

蒋云天解开自己的行囊,取了一小块干饼出来,递给那个揉按自己肚子的家伙。

“谢谢蒋大哥。”那人饿了一整天, 原本一块一口就可以吞下去的小饼,被他掰碎了小口小口地咬。他想到前途渺茫,心生畏惧, 已经没有多余口粮, 这样的一小块饼他竟然还想剩下一些留到明日。

蒋云天心酸不已,咬牙道:“放心, 明天我们一定能出去!”然而这已经是他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一开始还能令众人热血澎湃, 到现在已经无人响应。

这是他们在山林中迷路的第五天了,绝大多数人干粮已经吃完了。他们伐魔的信念大受打击, 时至今日,只想着到底怎样才能从山里出去。

齐有德凑到越云派的越慈身边,赔着笑脸道:“越兄, 你还有多少吃的?”

越慈警惕地盯着他看:“我也剩得不多了。”

齐有德委婉道:“蒋大哥说了, 我们明天一定能出去。”

越慈假装听不明白他讨食的意思:“是吗?那太好了!”

齐有德见他油盐不进,只好苦着脸退开。

他走开之后,越慈趁着众人不注意,拿出自己装食粮的袋子看了一眼,想确认一下自己剩下的食物。然而这一看, 他勃然色变,大吼道:“我的袋子呢?谁偷了我的干粮袋子?!”

正昏昏欲睡的众人被惊动,纷纷向越慈看去。

越慈一把揪住坐在他身边的赵丰南的领子,骂道:“是不是你偷的?今天下午你一直鬼鬼祟祟走在我边上!你自己的粮食吃完了,就偷我的!”

越慈算是较有远见的一人,这些天来他一直省着吃喝,因此还剩了不少食物。而那赵丰南,是个九尺高的汉子,食量原本就大,亦不大聪明,早些天就把自己带的干粮吃得差不多了,这两天饿得面如菜色,一直围着越慈团团转。

赵丰南一愣,随即涨红了脸,勃然大怒道:“谁偷你的粮食!不要血口喷人!”

“不是你还有谁?!”

“我赵丰南也是条汉子,就算再饿,也绝不会做出偷盗之事!”

“你敢不敢让我搜?!”

“你凭什么冤枉好人!”

两人争执不下,扭打起来。早已犯困的蒋云天不得不打起精神,出面道:“别打了!”

若是早两日,以蒋云天的威信,他一开口,这场纠纷自然也就平息了。可时至今日,牵扯到早已紧缺的粮食,越慈和赵丰南的仇简直不共戴天,纵然他出面也无用了。

“住手!”蒋云天喝道,“还没到天宁教,你们就同室操戈,成何体统!到底有没有,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蒋云天做主要查赵丰南的行囊,赵丰南只得悻悻把自己的行囊交出来。越慈劈手夺过去,众人都围上来看,很快越慈就从包里找出一个小布袋来。

赵丰南变了脸色。

越慈晃了晃几乎已经空了的粮食袋,脸黑如炭,寒声道:“赵丰南,这是什么?!”

赵丰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猛地扑上去,一拳打在越慈颧骨上,喝道:“你陷害我!!!”

越慈被人吃完了省下的干粮,反而还被人打了一拳,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他猛地拔出剑来,朝着赵丰南当头劈去!

周遭的人未料到会有这一出变故,几乎都傻了眼。唯有齐有德反应最快,连忙搡了一把越慈持剑的手:“越兄不要!”

赵丰南亦没想到对方会直接祭出兵器,连忙闪身躲避。然而他们在山中困了几日,反应都迟钝了,他一步后撤,步子迈得小了些,被剑尖划过颈部,瞬间鲜血飙射数尺高!

靠得近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还有几人被喷射的鲜血溅了满头满脸!

只片刻,赵丰南血色褪尽,脸色惨白如纸,全身抽搐,瞪圆了眼睛轰然倒下!

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越慈在内。

能来参加伐魔大会的,即便称不上高手,至少也是在武学上小有所成的人。他们平日切磋,不说走上三五百招,但绝没有一招杀敌的事。今日越慈也是气得狠了,压抑多日的情绪骤然爆发出来,而赵丰南却没有准备。再加上齐有德推的那一手,原本是想阻挠他的攻势,然而两两相加,却正好让他的剑锋偏了几寸,砍到了赵丰南的要害!

齐有德扑上去,捂住赵丰南由喷射变成小股飙射的脖颈伤口,焦急道:“赵兄,你怎么样?”

赵丰南面部抽搐,已说不出话来,只用仇恨无比的眼神瞪视越慈。渐渐的,他的神情定格在了仇恨,不动了。

齐有德用满是鲜血的手指探了探赵丰南的鼻息,颤声道:“没……没气了……”

不必他说,当赵丰南的鲜血飙出数米远的时候,众人便知道,赵丰南活不成了。

“哐当”一声,越慈手中长剑坠地。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数步,避开赵丰南那怨毒的、死不瞑目的双眼,颤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人群之中,亦有一二赵丰南的好友。见友人罹难,纷纷冲上前去想要救回好友。当发现已经回天乏术之时,满腔悲愤、怒火便转移到了凶手的身上。

刘玉荣二话不说,拾起长枪,朝着越慈捅了过去!

他的长枪进到半路,便被齐有德好友陈故的大刀截了下来。陈故原本就与刘玉荣有罅,此刻冷眼道:“赵丰南自己做了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阿慈失手杀人,也是姓赵的罪有应得,你想干什么?”

刘玉荣勃然大怒,长枪搅动,挑开他的刀:“为了几块破饼就杀了一个大活人,还敢说丰南罪有应得!那杀人偿命,我杀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滚开!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杀!”

陈故如何肯让?错步上前,劈向刘玉荣持枪的手!

刘玉荣不甘示弱,立刻抡枪横扫。刀不如枪长,陈故只能横刀抵挡,却竟挡不住,被他棍身击在胸口,后退数步!

这数十英雄好汉,来自不同门派家族,又岂会当真同心同德?只不过有个威望甚高的蒋云天带队,他们又要讨伐共同的敌人,才暂时地团结到一处。如今他们已成困兽,领头羊威望不再,与世隔绝的山林之中更无外界的规矩束缚,多日积攒的怨愤之情找到发泄口,只听几声“住手!”“兄弟我来助你!”的吼声,又有数人抢入战局!

一时间,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林中鸟群齐飞!

“住手!!全部给我住手!!”蒋云天愤怒地大吼。

然而战事已起,又岂是他一两句呵斥的话能够阻止的?有一两人听从他的指令犹犹豫豫收了手,可见别人不肯收手,便又重新有恃无恐地加入战局之中。

蒋云天亦是压抑了数日,比起他人有多无少。此时怒火燃到极致,拔出长刀,冲进人群之中!他长刀劈下,浑厚的内地在地上砍出一道长长的裂缝,地动山摇!

“我让你们全他妈的住手!!!”

众人被凤弋刀的霸道惊住,一时间竟真停了下来。

然而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捏着嗓子泼冷水:“什么凤弋刀,只会跟咱们逞凶斗狠!咱们落到今日的境地,还不都是你害的?”

蒋云天一时的狂妄自大,贸然引众人入山,害众人迷失了方向,对他有怨气的又岂是一人?只是先前敢怒不敢言罢了。此时有人先开了口,立刻就有人加入声讨。

“有本事你就把这座山劈了,让咱们出去!”

“都是你的错!”

蒋云天怒瞪双眼,巡视众人,想要找出那些不服者。就算蒋云天个人威望有损,可凤弋刀毕竟威名还在,谁也不敢直面他的刀锋,说话的人全都躲在他人背后,不敢露头。

即便如此,有人打开了这道阀,这数十人心里又有几个没有些想法?无数道目光冷冷地声讨着蒋云天,让他只觉如芒在背。

僵持之际,忽听一声惨叫,一名中年男子胸口冒着血窟窿倒下,竟是有人在暗中放冷箭!

“是谁?!”蒋云天正待揪出凶手,却见死者的亲友愤怒地朝着方才交手的敌人扑了过去!

“纳命来!”

“疯子!”

人群的怒火再度被点燃,战事又起,更多人捉刀拔剑混了进来,甚至不少想要息事宁人的家伙亦被莫名卷进乱局,再难以分清究竟谁与谁是一伙的,你打我一拳,我拍你一掌,他砍我一刀,鸟惊兽走,混乱无比!

蒋云天也被气昏了头脑,背后不知道是谁照着他的后脑吐了他一口唾沫星子,他提刀回头就砍!

又有一人越过重重阻碍冲了进来,双刀并出,架住蒋云天的长刀:“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