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刘彻神情懒洋洋的,难辨喜怒,她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个究竟。时年无奈起身,目光克制不住瞟向了她记挂许久的少年,“这位就是…卫君吧?”

卫青卫大将军啊!上次没有看清楚,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不愧是纵横沙场的千古名将,才十几岁就这么厉害!啊,周小茴好像还是他的粉丝吧?!

卫青跪地行礼,“臣卫青,参见少使夫人!”

聂城拽了下路知遥,两人也朝她单膝跪下,“参见少使夫人。”

时年看到两人垂下的头,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对哦,她是皇帝的小老婆啊,这个身份还有这个好处!让他们俩给自己下跪,赚了赚了赚了!

她像个老太后一样,装模作样咳嗽一声,“行了,起来吧。”

路知遥:“…”

他忍气吞声站起来,想用眼神抗议,时年却已经投入另一项大业。女孩望着身侧君王,崇拜道:“今日一见才知,原来陛下不仅身手了得,马术和箭法也这么好,妾佩服。”

刘彻眼皮都不掀,“你就胡说吧,明明今日拔得头筹的是卫卿。”

“卫君固然是神箭,陛下和聂君也不遑多让,妾是真心的。”

刘彻一个皇帝,功夫练到这份儿上已经很难得了,难怪史书上说他骑射皆精,也不是瞎吹。

她的表情倒不似作伪,刘彻眼神一动,“哦,你喜欢?那简单,朕可以教你。”

“诶?”

刘彻不容她拒绝,已经把人拽了过去,同时塞了一副弓到她手里,“来,举起来,对准那边的靶子。”

时年:“…”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刘彻站在她身后,两只胳膊将她圈在怀中,帝王的衣袍贵重,熏染着龙涎香的气息,他两只手握住她的,一点点用力,拉开那副长弓,两人的手指也紧紧纠缠。

时年从没跟男人这么亲密,脸颊有点烫,再想到聂城、路知遥和卫青都站在旁边看着,更是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陛下,我不要…”

“哦,差点忘了,朕知道怎么取消和亲了。”

他一提这个,时年声音顿时卡住,仰头期待地望去。刘彻唇边衔一丝笑,吩咐:“看前面。”

当着臣属的面,他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拥着宠妃,看似在教她射箭,嘴里吐露的却是关系家国命脉的大事,“上次朕说了,想利用匈奴这次瘟疫,和他们谈判,取消和亲,还记得吗?”

时年点头,当然记得了。

“不过,朕其实也有些疑惑,既然匈奴有这种困难,为何一点都没对大汉提过,莫非消息有误?于是,派了探子去查,终于在今早收到回信了。原来,匈奴那边大概是觉得,和亲在即,不能在此时向汉朝示弱,居然决定花钱从边境汉人那里购买粮食,以度过此次难关。”

他说着,手指一松,时年身体一紧,只见羽箭擦过靶子边缘,斜斜射向天空。

她看着今天第一支脱靶的箭,默了几秒,发自肺腑地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抢呢?”又不是没做过!

刘彻一笑,“他们需要的粮食太多,抢是抢不够的,还会把大家都吓跑了。否则,你以为匈奴单于愿意花这个钱?”

他又拿了支箭,再次引弓,却迟迟不开口。卫青忍不住插嘴:“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看样子,匈奴那边是不打算商谈的,他们就想要公主,还有和公主一起嫁过去的财物!”

时年瞥他。看来这几天的时间,他们三个已经取得了刘彻的信任,以至于连他不想和亲的事都知道了。毕竟是亲姐弟,卫青关心姐姐的命运,素来沉稳的性子也忍不住冲动了。

刘彻看他,忽地扬眉,“卫卿不知道怎么办?当初不是你最先知道,匈奴遭了瘟疫嘛…”

时年浑身一凛,坏了坏了坏了!卫子夫那天为了便于取信,拿了卫青当幌子,但他们没有事先套口供啊!

卫青果然一愣,疑惑道:“陛下…何意?”

时年当机立断,手一松放出这支箭,只听“嗖”的一声,羽箭竟然射中了靶子边缘。她眼睛一亮,倒是货真价实兴奋了,“中了中了!陛下我射中了!”

刘彻眯眼打量一瞬,又看看她激动的小脸,洒然一笑,摸摸她的头,“厉害厉害。”

时年被他哄小孩的口气弄得一窘,躲开道:“您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逼匈奴跟我们谈判吧。”

“那个啊,朕已经有办法了。”刘彻悠悠道。

作者有话要说:加了一点彻彻的心理描写,因为有读者妹子说看不懂,趴地吐泡泡~

啧啧啧,彻彻就这么抱着小仙女射箭的样子,真的很有昏君潜质啊…╮(╯_╰)╭

这一章让我们为青青鼓掌!为青青加油!我们青青南军TOP ACE!(但这么大胆居然敢射赢皇帝,果然还是年少轻狂!

交锋

哥秫图最近心情不错。

因为汉朝皇帝的盛情挽留,匈奴使团在长安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中原毕竟物阜民丰,无论是华美的房屋,还是热闹的街道,乃至这里的美酒佳肴都让他们倍感新鲜。而一想到这样一个国家,也要向他们臣服低头,更是一股傲慢油然而生。

在此期间,太皇太后也兑现承诺,让他们提前见过了公主,哥秫图震惊于公主的美丽,对此次和亲再无任何怀疑。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担心的事。和亲队伍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听说匈奴爆发了瘟疫,前阵子又传来消息,说疫情已经控制住了,缺少的粮食也决定从汉朝这边购买。哥秫图牵挂着家乡族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早点解决这边的事情,带着公主返回匈奴。

然而,没等他向汉朝皇帝提出请求,妹妹阿舒兰却带来个新消息,“哥哥,不好了!乌图木大叔来信说,我们从汉朝买的那些粮食都被抢走了!”

哥秫图惊道:“被抢走了?被谁抢走了?!”

“不知道,好像是一群边境的匪徒,从打扮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他们人不多,但身手都很好,在运送粮食的路上设伏,我们的人没防备,被他们得手了…”

哥秫图拍案而起,“什么匪徒,居然敢抢我们匈奴人的粮食,不怕我们草原的弯刀吗?!”

阿舒兰也不解,如今匈奴正强大,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打匈奴人的主意。只怪他们为了不引起汉朝注意,并没有大张旗鼓去运粮,派去的人也不多,才会被当成普通马队!

兄妹俩都是暴脾气,当即怒骂不休,最后还是旁边的人劝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匈奴那边没了粮食,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们才刚元气大伤啊,许多人病还没好全,没东西吃怎么行?”

阿舒兰想到母亲和妹妹,顿时慌了,“哥哥,怎么办啊…”

哥秫图脸色变幻,片刻后像下了什么决心,道:“事到如今,想解匈奴的困局,只有一个办法了。”

除了抵达当夜的接风宴,匈奴使团在长安这段时间,汉廷也曾多次设宴招待他们,比如这日下午,皇帝又邀众使臣前往未央宫,品酒听曲、游园赏花。

宴会设在禁宫后苑一处露天的方台之上,汉朝这边与会的臣子并不多,官阶也大多较低。比起来,匈奴使臣倒是来得差不多了,以哥秫图为首,依次列座其下。这个时节未央宫繁花盛开,举目望去遍地堆锦,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莺歌燕舞袅娜动人,伴随着飘飞落英、融融暖风,让人只觉旖旎如画、惬意之极。

今天刘彻的兴致也很好,他和哥秫图一起从长安时兴的美食、衣饰,聊到匈奴的草原、宝马,可谓气氛融洽、宾主尽欢。最后哥秫图看时机差不多了,离席跪下,恭敬道:“陛下,小臣有一请求,还望陛下准允。”

“使臣有话,但说无妨,不必行此大礼。”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匈奴月前爆发了一次瘟疫,让我们的牛羊和粮食损失不少。所以小臣斗胆,希望陛下可以把此次原本要送到匈奴的财帛都换成粮食。”

哥秫图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自然。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请求汉朝的帮助,单于让乌图木送信给他也是这个意思。阿舒兰原本建议隐瞒瘟疫一事,用别的理由要粮,但他认为汉朝只需要打听一下,立刻就清楚了,遮遮掩掩反而露了行迹。所以,他决定如实相告,只是尽量轻描淡写,让人觉得匈奴的瘟疫也没有多么严重。

虽然还是可能被看穿,但好在汉人软弱,又素来害怕他们,只要好好恐吓一番,应该会同意…

果然,那堂上的君王沉吟片刻,点点头,“换成粮食啊,也不是不行。虽说我朝粮仓也不算太丰盈,但匈奴与我大汉既是兄弟之邦,为兄弟解这燃眉之急,自当义不容辞。”

竟如此顺利!哥秫图心中嘲讽,面上却笑了,“那小臣就替匈奴多谢陛下了!”

“使臣不必客气,其实,朕也有件事想拜托使臣。”

哥秫图一愣,“陛下请讲。”

“朕前几日去看了公主,发现她情况不太好。你也知道,女儿家总是身子柔弱,稍不注意就这儿抱恙、那儿抱恙,公主在长安生活惯了,朕担心她去了匈奴会适应不了,出点什么事儿就不好了。所以,朕想和使臣打个商量,和亲一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语落下,满座皆惊。不仅匈奴人目瞪口呆,汉朝这边的臣子也瞪大了眼睛。在众人的注视下,刘彻唇畔含笑、神色自若,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

哥秫图在短暂的错愕后,勃然大怒,“陛下在开玩笑吗?!和亲是何等大事,我等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带回公主,如今您一句话就要算了?那我匈奴的颜面往哪里放!”

刘彻不急不恼,依然笑着说:“朕也知道和亲是大事,这不是在和使臣商量嘛。就好像匈奴遭了瘟疫,需要汉朝送给你们粮食,也来和我们商量。道理是一样的。”

哥秫图一凛,忽然醒过味来,“陛下,您是在威胁小臣吗?”

“朕说了,是商量。使臣如果不答应,那朕也不能勉强,只好去安慰我那可怜的妹妹,最后照顾她几日。只是那样的话,可能就没有功夫为使臣和匈奴筹粮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谁都明白了。刘彻这是明明白白提出交换,匈奴人放弃带走公主,他就提供粮食,否则免谈。

适才融洽的气氛荡然无存,汉匈两边的官员都不敢说话,连演奏的乐者也颤巍巍停下动作,石台之上一片死寂。

时年坐在刘彻旁边,一颗心都揪紧了。准确地说,自从得知他居然决定抢了匈奴人在边境购买的粮食,她的心就没放下过。先是担心粮食抢不到,然后担心那些化装成匪徒的边境汉军会被认出来,听到一切顺利,又开始担心后面的谈判。

而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了。

哥秫图气得浑身发抖。又是这个男人,来长安的第一夜就差点让他当众难堪,那个眼神他至今还记得,现在,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真当他们匈奴好欺负吗?!

热血冲上头,他忘了这里是大汉皇宫,想也不想就冲上去,一拳挥向刘彻。呼呼风声卷携而来,刘彻岿然不动,在拳头抵达面前三寸时,一只手横空伸出,端端接住了它!

哥秫图一惊,侧头看到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神情坚毅、目光如鹰,少年捏住他的手,下个动作就是将他手腕翻折。哥秫图只觉一阵剧痛,抬腿便是一个飞踢,被少年侧身化解掉。

两人同时落到石台中央,哥秫图冷笑,大吼一声,便和少年缠斗到一起。

“哥哥!别打了!哥哥!”阿舒兰怎么也不料事情会变成这样,急得大喊,却立刻察觉不对。

君前动武,立刻惊动了禁军,整个园子的守卫潮水般涌向石台,将他们团团围住。士兵们佩剑持戟,剑芒冰寒,盔甲黑压压一片,看得人心惊。

阿舒兰脑袋“嗡”的一声,难道汉朝皇帝今天竟想让他们全死在这儿吗?!

她顿时慌了,本能地思索自救的办法。目光忽然落到御座一侧的红衣女子,这是今天唯一伴驾的妃嫔,汉朝皇帝对她也很亲昵,应该…很受他的宠爱吧?

时年看着哥秫图和卫青的对打,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本以为,卫青身手那么好,拿下哥秫图易如反掌,没想到这个哥秫图居然也不是盖的,两人打了半天,竟难分高低!

这就不妙了!

时年深知这一局的重要性,不仅是要打赢哥秫图,更是要把他、把匈奴人打服,真正起到威慑的作用。再这么拖延下去,效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这个念头刚闪过,身后忽然一股力量传来,一只手扣住她的肩,另一只手绕过来,狠狠掐住她脖子!

“都给我住手!”

刘彻回头,见阿舒兰竟趁人不备,挟持了时年,不禁道:“你做什么?放开她!”

“你先放开我哥哥!”阿舒兰厉声道,“让他们都停手,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她说着,手指一个用力,仿佛要掐断时年的脖子!

刘彻脸色登时变了。余光瞥到远处假山上已经有禁军弯弓搭箭,对准了阿舒兰背心,眉头不由紧皱。卫青现在绝不能停,但他今天也不打算伤任何人性命,这个阿舒兰毕竟是哥秫图的亲妹妹,她要是死了事情就麻烦了,哥秫图也没那么容易就范。

可是时年…

阿舒兰看他脸色,心头一喜,看来自己还真抓对人了,这女人果然是汉朝皇帝的心肝宝贝!

她并不知道已经有十几支箭对准了自己,只待君王一声令下,便会齐齐射来,犹自逼迫道:“怎么样啊陛下,您再不下令,您的宠妃就要没命了!”

刘彻看到时年苍白的脸色,还有细白的、仿佛随时能断掉的脖子,心头一狠,眼中闪过杀意,手也抬了起来——

“这位…这位妹子,听我一句话。”时年忽然开口,打断了刘彻的动作。因为脖子被掐,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在口齿还算清晰,“放下武器、回头是岸,赶紧把我放了,否则你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怎么,你还能像那个人和我哥哥一样,跟我过招不成?”阿舒兰冷笑。刚才制住她的时候,她已经探出来了,这女子一点功夫都不会,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刘彻触到时年的眼神,知道她已经猜出自己的想法,并且故意阻挠。眉头皱得更紧,她不想让他杀阿舒兰,那她要怎么办?他太清楚她的身手了,连点三脚猫功夫都没有,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脱身?

等等,好像之前两次,她都脱身了,靠的是…

阿舒兰忽然听到一声劈啪怪响,还没反应过来,腰部便一麻。整个人瞬间脱力,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还兀自颤抖不停。

时年在她倒下的瞬间纵身一扑,刘彻在前方张开手,一把将她接入怀中!

时年只感觉男人大手扣住了她的腰,那样用力,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好一会儿才松开,问:“没事吧?”

他眼中是真切的担忧,时年心忽地一颤,摇摇头,“我没事,放心吧。”

阿舒兰倒在地上,盯着时年手中的黑色棍子,仿佛活见鬼,“你拿什么…拿什么暗算了我?!”

时年从刘彻怀中转身,看她几秒,扬扬下巴傲然一笑,“我大汉你不知的东西多着呢。小姑娘,见识少就要多读书,只知道打架斗狠,长大了可没出息哦!”

阿舒兰瞬间目眦欲裂。

那边,哥秫图见妹妹中招,心头一慌,被卫青一脚踹中胸口,重重摔到地上!他呕出口血,余光看到其余匈奴人都被禁军控制住,只觉肝胆俱寒。

哥秫图的身手在草原上都是排得上号的,如今却败给了一个汉朝的半大少年。非但如此,他的妹妹,身手不输男儿的阿舒兰,也莫名其妙被一个娇娇弱弱的汉朝宠妃放倒,连对方用了什么招数都不知道!

他心中惊骇,还有隐隐的恐惧。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汉人变得这么强悍?

这真的是他记忆中可任意欺凌的软弱汉人吗?!

刘彻松开时年走过来,居高临下看他片刻,冷冷道:“哥秫图使臣,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考虑朕刚才的建议。否则,这弑君犯上的罪名,即便你是匈奴人,恐怕也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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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上一章我加了点内容,因为有妹子说看不懂彻彻的想法,我考虑了一下,把本来打算后面再讲的东西提前了一下。免得大家回头去看,我在下面贴一下这段,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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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说得正开心,忽然发现刘彻虽然在笑,一双眼睛却殊无笑意,在夜色中冷冷凝视着她。她一个激灵,后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有些无措地望着他。

“陛、陛下,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彻站起来,居高临下打量她。

他知道她有问题。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从天而降的少女,先是救了他的命,然而又出现在他的后宫。他怀疑过她是间谍,是细作,是敌人放在他身边的眼睛,可越相处,越觉得这种猜测无稽。这世上不会有人敢派出她这样的细作。

他这样告诉自己,却在猝不及防间,听到了那样的话。

让他喜欢上卫子夫吗?

他侧过头,轻轻笑了,掩过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没有错,你说得很好。非常好。”】】】】】】

梦呓

“这样做,匈奴人真的就会放弃了吗?”时年坐在寝殿地上,仰头问道。

刘彻负手立在窗边,天已经黑了,皇宫很安静,仿佛下午那场混乱根本不曾发生,“匈奴人需要粮食,而除了如今的大汉朝廷,没人能提供那么多的粮食。他们没别的办法,只能同意。”

“那如果他们气急了,什么也不管了,豁出去…”

“豁出去打一仗吗?不可能的。先别说下午那一架多半把哥秫图他们打怕了,就算不这么威慑一番,其实也不用多么担心。你以为光是汉朝这边的大臣不想打仗?匈奴贵族也不愿意打。除了极少数的主战派,剩下的人只想享用着汉朝送过去的美人珍宝,过安逸舒坦的日子。更不要说如今他们刚遭了灾,就更不敢轻易动武了!”

时年恍然大悟,“所以,就算他们将来知道了粮食是汉朝这边劫的,没有完全的把握,也不会随便开战——我说你怎么敢用这种招数,不怕被发现吗!”

他笑眯眯道:“他们搞不好已经在怀疑了,但是,怀疑也没用。”

男人神情那样得意,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大狐狸,时年看他片刻,皱皱鼻子,“狡猾。”

寝殿里安静一会儿,能听到灯花跳跃的声音,刘彻忽然说:“来,让朕看看。”

时年愣了下,明白他的意思后,微微抬头。淡黄的光线里,只见她脖颈处有几处红紫痕迹,御医已经看过了,说不要紧,他却始终放心不下。

刘彻俯身,指尖抚过她伤处。他指腹有薄薄的茧,那是练习骑马射箭留下的,时年轻轻吸口气,就看到他脸色已经阴沉下来,“若非此刻不能与匈奴撕破脸,朕定要那匈奴女人死上十次。”

这阴恻恻的声音,时年发了下抖,“说这么吓人干什么,我又没有真的出事。御医都说了,小伤。”

他问:“刚才,弄疼你了吗?”

“没…”时年脸有点红,不好意思说不是疼,是痒…

他看着她脸颊红晕,心口忽的一热。又想起下午,看到她身陷敌手,他不敢告诉任何人,那一刻,他是真的恐惧…

手指往上,捧住她的脸,他轻轻摩挲,拇指擦过嫣红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