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趴在墙头上一看,才明白为何这儿的墙比别的地方矮,因为这堵墙的后头是一个空院子,栽了一颗铁桦树,树的另一面,翻过另一堵更高的墙才真正进入将军府。

马援这个老狐狸!

把自家墙筑那么高干嘛?

玄胤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功亏一篑,只得认命地去攀爬那颗铁桦树。

好在铁桦树长得太繁茂,一些枝桠已经探出墙头了。

玄胤张开小爪子,如小兽一般无声地吼了一嗓子,而后扑腾跳了上去!

铁桦树是天底下最坚硬的树,可谓刀枪不入,所以玄胤完全不担心它的枝桠承受不起自己。

爬上树后,玄胤缓慢而又小心地朝靠近内府的枝桠挪动。

却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水声。

玄胤挑眉,清澈无辜的眼,透过疏影斑驳的枝桠,望向了那袅袅烟云中,稚齿婑媠的倩影。

夜如澜,月光如流水一般,淌过那光洁柔亮的乌发,泄在那微微隆起的曼妙上,令她清轻透的肌肤,像在牛乳中浸过一样,润白的同时,好似能让人闻见乳香。

咕噜~

玄胤的喉头滑动了一下。

宁玥仰着头,望向穹顶轻云遮月的风景,却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她撩起水花,轻柔地抚过自己手臂,又以指尖蘸了水珠,轻轻地滴在额上,水珠顺着鼻梁而下,滑过软红的唇,像极了一枚极轻极淡的吻。

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小腹一路烧到头顶,唰!玄胤的耳根子红了。

“少爷!少爷!你好了没?好了就拉我上去啊!”

冬八在墙外,用极为夸张的表情却极为细小的声音说道。

说完,等了半天没等来少爷的反应,心道莫不是少爷丢下他自个儿进去了?那可不得了,少爷一不会武功,二没带武器,万一被当成贼抓起来可就糟糕了。

念头闪过,冬八找来几块石头,勉强垫着爬了上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爬上墙头,连墙那边长啥样儿都没看清便被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踹下来了!

嗷呜,好痛!

冬八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几乎被踩断脊背,现在又几乎被踢歪鼻子,外加摔烂屁股!

他是倒的什么霉啊

玄胤一脸严肃地跳下地,扫了冬八一眼,叱道:“让你爬了么?再敢爬墙,打烂你脑袋!”

冬八一把抱住了头!

玄胤轻咳一声,径自走向了停着马车的巷子。

冬八慌忙站起来:“诶?这就回了?少爷!你不找平安符了呀?”

玄胤的眼皮子抽动了一下,深吸几口气后,转过身,对着冬八的脑门儿就是一抽:“没看见这么晚了么?本少爷困了!想就寝了!”

困?往日的这个时辰,你还在斗蛐蛐儿好不好?

冬八一边捂住被敲出了第二个大包的额头,一边看向玄胤,想辩上几句,谁料,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玄胤脸色一变,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而后四下一看,咬牙道:“找死啊?叫什么叫?”

被那臭丫头发现怎么办?

“唔…唔…”冬八一边艰难地发出声音,一边指向玄胤…的脸。

玄胤顺着冬八的手势摸了摸鼻子,这才发现自己的鼻血正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往外涌,他忙拿了帕子捂住,而后眼神微闪道:“不就是流鼻血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冬八摇头,又指了指他的眼睛、嘴角和耳朵。

玄胤摸了一看,咦?七窍流血?还流的是黑血…

冬八一把抱住了玄胤腰身:“少爷!你好命苦啊…年纪轻轻就要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千万不要带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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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七窍流血咧?

【15】龙晶

死?玄胤木讷地眨了眨眼,他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啊!相反,他还觉得神清气爽了些。他推开冬八,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冬八就瞠目结舌地看着传说中应该七窍流血而亡的少爷,像没事人似的,雄纠纠气昂昂地上了马车。

一路上,玄胤的样子有些古怪,痴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耳根子还有些泛红。

冬八眼珠子一动:“少爷,你不会…看见什么非礼勿视的东西才落荒而逃的吧?”

玄胤一下子露出了小狼崽一般凶悍的眼神:“她是我未婚妻,我看看她怎么了?”

那你就继续看啊,跑什么?小处男就是没出息!

哼!

月朗星稀,马车抵达了王府后门,玄胤黑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跳下地,拔腿就要溜回自己的庭院,谁料,刚刚跨过门槛,便觉着一股寒气逼近了自己后背!

他惊得一个转身,抡起拳头

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蓦地怔住:“大哥?”

宫灯下,玄煜肤如美玉,一双眼睛却幽暗得宛若化不开的夜阑:“去哪儿了?”

玄胤的心咯噔一下,宁玥那润白得仿佛能让人闻见乳香的肌肤自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吞了吞口水,两眼望天道:“没…没去哪儿,就随便溜达了一圈儿。”

玄煜凝眸看着他,表情越发严肃:“今天又没过来吃饭。”

玄胤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儿,漫不经心地道:“病了,懒得动。”

玄煜浓眉一蹙:“那出去就有力气了?”

玄胤臭着脸不说话。

玄煜看他一眼,道:“明天过来吃饭。”

“父王都不在府里了…”

玄煜眸光一沉:“父王在不在,你都要过来吃饭!”

玄胤气得撇过了脸:“你管我。”

玄煜定定地看着他:“我是你大哥,当然要管你!”

玄胤捏紧了拳头:“你以为我现在叫你一声大哥,你就能一辈子做我大哥吗?我是个废物,再过五年也还是个废物!我会被逐出本家,那时候,我们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你不用再假惺惺地对我好,真没必要。”

说完,他一拳砸上了旁侧的风景小石山!

石山没有丝毫动静。

他自嘲一笑:“看见了吧,我连个坑都砸不出来。”

说完,他转过身,冷笑着走掉了。

一直到他消失在道路尽头,玄煜才撤回视线,迈步朝自己的院落走去,然而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阵龟裂的响动,玄煜回头,就见那座本该硬如磐石的山正在一寸寸开裂,最后,嘭的一声,碎成了废墟。

宁玥泡完澡,通体舒畅地回了棠梨院,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其它,在温泉里泡到一半的时候,她隐约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可当她顺着那股火辣滚烫的感觉望过去时,又只看到一棵疏影斑驳的铁桦树。

“真是奇怪。”

宁玥摸摸脖子,进了卧室。

钟妈妈早已备下宵夜,看到她回来,笑着迎了上去:“泡完了?饿不饿?我做了卤肉面。”

宁玥一直有吃宵夜的习惯,但自从与那个人生活后,这个习惯便被强行戒掉了,宁玥换上室内穿的软底棉鞋,说道:“不了,我吃个橙子就好。”

钟妈妈愣了愣:“橙子能饱?”

宁玥微微一笑:“若要身体安,三分饥与寒,正常人尚且如此,我这消化不好的,更要少吃些了。”

钟妈妈拿了橙子过来,宁玥刚要剥,却想起那个平安符:“刚刚忘记问你了,你是不是往我兜里塞了个平安符?”

“平安符?”钟妈妈摇头。

宁玥将与温女官的对话说给了钟妈妈:“这就怪了,不是你放在我身上的,温女官又执意说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莫非还有别人给我放了平安符不成?”

这一点,钟妈妈也弄不明白:“那平安符是个什么样?”

宁玥从书袋里取出一个黄色平安符,瞧外观没什么奇特的,只是颜色稍微旧了些。

钟妈妈翻来覆去地看:“这边角的花样子是奴婢年轻时流行过的。”

这么说,它已经有十几二十年的历史了?

宁玥打开平安符,一粒闪动着幽光的水滴状黑曜石掉了出来,宁玥没想到重生后看到的第一块宝石,居然是与她颇有渊源的黑曜石。

黑曜石,又名龙晶,是一种能趋吉避凶的天然琉璃。传说,每一粒黑曜石都是一滴龙族少女的眼泪,被赠与黑曜石的人,将一辈子远离泪水,因为龙族的少女,已经替你把眼泪流干了。

当然,那只是个美丽的传说罢了,前世那个人也送了她一颗龙晶,结果呢?她好像把几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唉,这也不知道是谁的,莫名其妙就跑我身上了。”宁玥说着,躬身捡起地上的黑曜石,却蓦地被冰了一下!

她记得她的书袋是放在炕上的吧?怎么这块黑曜石的温度会如此之低?

“小姐,你怎么了?”钟妈妈见她望着炕头发呆,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这不像普通的黑曜石,说不定,她捡了个宝贝。宁玥将平安符收好,问钟妈妈道,“对了,我让你把灵芝和人参切成碎末的,都切了么?”

“切了。”钟妈妈打开箱子,把一盒灵芝碎与一盒人参碎拿出来放到桌上,“不过…二夫人是不是不太乐意借啊?给的参和灵芝,连奴婢都看得出来不太好,还江南首富的千金呢!”

宁玥摇着头笑了,这个二伯母的心肠纵然不敢恭维,在勤俭节约上却的的确确称得上一方楷模,别说这些珍贵药材了,就连她屋子里的摆设、自己与宁婉的装扮也全都一简再简,生怕别人笑她出身商贾、一出手全是铜臭味儿。

“她肯借就不错了,其它的,不必计较。”

钟妈妈皱了皱眉:“小姐,其实你要人参与灵芝也好办,那王婆子不给咱们,咱们可以禀报老太太呀!这事儿就是王婆子假公济私,闹大了也没你半分不是!”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没有损失,她要收获,要这个暗亏给自己带来无限大的回报!

她没忘记她娘还被关在破败不堪的院子,她也没忘记她爹正在边关被一群贼人虎视眈眈,她如果只求自保,很容易就能过上更安逸的生活,但她娘怎么办?她爹怎么办?他们这个冬天就会双双死去的命运怎么扭转?

所以,她不能图眼前的轻松,只有等雪球滚的够大,将来碾压过来的威力也才能够猛!

她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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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惊现真相帝~

【16】挑拨

天微亮,二夫人正在清荷院盘算二房本月的份例开销,她丈夫是元配嫡出,按规矩,份例银子是比四房还要多的,偏偏最近二老爷人情往来较多,从小仓库支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预算。

她眉头一皱,对林妈妈道:“二老爷的人情往来,是为了将军府,怎么算在我们二房头上了?这得走公中啊!”

林妈妈为难地说道:“四夫人说了,从这个月开始,谁走的人情账就算谁的头上,往后便是四老爷回来了,也不会动公中的钱。”

马援是家主,公中用不完的全都是他的,他走不走公中,当然无所谓了!二房不同,不走公中,就得掏她私房钱!

二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了:“蔺咏荷究竟什么意思?以前都不分的,怎么突然算得这么清楚?”

林妈妈想了想,道:“夫人,会不会…是咱们得罪她了?”

“我可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只一件,那就是让宁婉、宁珍给三丫头透了个口信儿,但三丫头不是没退婚么?蔺咏荷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此时的二夫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给宁玥背了黑锅,她眸光一凉,厉声道,“你去三夫人那里问问,看是个什么情况!”

林妈妈应下,刚要离开,三夫人便打着帘子进来了,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二嫂!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四弟妹她…四弟妹她太欺负人了!”

二夫人给林妈妈使了个颜色,林妈妈退下,二夫人正色问:“蔺咏荷做什么了?”

三夫人就把早上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我不就是想给婉儿和珍儿做几套好看些的仕女服吗?她却告诉我,三房的份例早就发完了,想要多的,自己出钱来买!我知道我们三房是庶出,但也不至于连几套衣裳也做不得吧?”

庶出?哼!这个家里除了二老爷,谁不是庶出?不过是马援走狗屎运,被老太太过继成嫡子罢了!蔺咏荷竟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蔺兰芝掌家的时候,都没她这么嚣张!

二夫人理了理袖子,扬眉道:“扣几匹衣料子算什么?她连二老爷的人情钱也给扣了呢!”

三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惊呆了:“什么?她竟把二哥也不放在眼里了?”

二夫人气得几乎揉烂手里的帕子:“她女儿马上就要做世子妃了,她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她们与蔺咏荷虽说一直不太对付,可到底碍于身份没把那层窗户纸捅破,这一次,蔺咏荷主动打破了这种平衡

呵!她真当没人治得了她?

棠梨院,宁玥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不等钟妈妈叫她,自个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钟妈妈一愣:“这就醒了?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会迟到的!”宁玥麻利地走进浴室,里边很快传来洗漱的声音。

钟妈妈笑了笑,看样子,小姐是真的很喜欢上学啊。

这边,宁玥洗漱完毕,那边,蔺咏荷差人把两套崭新的仕女服送过来了。

“从老太太吩咐三小姐去上学,夫人便叫了两个绣娘连夜赶制三小姐的衣裳,这不,做了两夜才做好,立马给三小姐送来了!”千禧院的管事妈妈房氏笑着说。

宁玥也不拆穿她,明明昨儿夜里才开始做,非得讲成前天,而且这料子一看就是宁溪穿过不要的,随便改改送给她,还让她当成天大的恩惠!蔺咏荷怎么不上天?

不过一联想到前世的事,她又觉着挺讽刺的,小时候她捡宁溪的旧,长大了宁溪捡她的旧,不同的是,她捡的是衣裳,而宁溪捡的是男人。

宁玥把衣裳丢到了一边,从柜子里拿出昨儿在成衣店买的仕女服换上,因为不是定制的,衣料与做工反而还不如蔺咏荷送来的好,但那又怎样?她宁愿光着,也不想再穿宁溪穿过的衣裳!

梳妆完毕,宁玥开始整理书袋,钟妈妈不识字,看不懂课表,哪些书需要提前购买、哪些书需要装进书袋她一概不清楚,如果春喜还在,这些应该都是春喜的事儿,但现在,宁玥只能自己来。

收拾整齐后,宁玥准备照例先去福寿院给老太太请安,然后再去学堂,钟妈妈坚持让宁玥在院子里选个机灵点儿的小丫鬟带上,被宁玥拒绝了。

别说这些丫鬟根本拿不出手,就算拿得出手也全都是蔺咏荷的爪牙,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反而给她惹来一身骚。

到了福寿院时,三位夫人已经聚齐了,宁溪、宁婉、宁珍也在,对于昨天晚膳的缺席,蔺咏荷表示非常抱歉,宁溪亦十分配合地咳嗽了两嗓子,说原本大夫叮嘱她歇息几日,可为了不缺课,她还是坚持起来了。

好一个模范生!

二夫人一脸“心疼”地安慰了宁溪几句,并赞她是妹妹们的楷模,让宁婉、宁珍一定努力向她学习。

宁婉素来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没表现出太大的异样,但宁珍那么反骨的幺儿,居然也恭恭敬敬地应下了“知道了,二伯母,我会向二姐姐看齐的!”

宁玥不动声色地翕了翕鼻翼,火药味儿不是一般的重啊,蔺咏荷怕是将宁溪被诬陷的罪名安到二夫人与三夫人头上,而对她们采取了一些经济上的制裁吧?而两位夫人一反常态的友好,是否说明她们对蔺咏荷的反感,已经从明转到暗了呢?

如果是,她们一定会做点什么!

出了福寿院的大门,宁珍叫住了宁玥:“三姐姐,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学?”

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宁婉和宁珍。

宁玥眯了眯眼,正欲开口,宁溪走过来了,眉目含笑,语气却不容置疑:“三妹妹,你在这儿呢,太好了,刚刚忘记叫你,生怕你已经走了呢,今天坐我的车上学吧!”

宁玥挑了挑眉,诶?

宁珍唇角一抽,道:“二姐姐你习惯了独来独往,还是别让三姐姐打扰你清净了,我和四姐姐最爱热闹,三姐姐跟我们一起再好不过!”

“那你们昨天怎么没叫上三妹妹?”宁溪语气沉了一分,问。

宁婉一直沉默着,宁珍哼笑着开了口:“你昨天也没叫呀!还害三姐姐落水了!”

“你…”宁溪被堵得喉头一噎!

宁玥摸了摸下巴,这些人,真当她是傻子?第一天入学的时候不照样她,现在她都熟悉了再来马后炮,实在是太拙劣了!

宁玥勾起唇角,淡淡说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坐自己的马车吧,我身子还没好利索,万一过了病气给你们,影响你们学业就大为不妙了。”

三人一听,皆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年关将至,不仅大人忙,她们做孩子的其实也很忙,不仅要应付一年一度的终极考评,还要准备学院联合举办的击鞠大赛,若真得了病,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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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垫一下哈,不要嫌慢热,精彩剧情马上就来鸟~

【17】选拔(一)

到了学院,宁玥才发现今天不上文化课,因为杨夫子家中有急事,请假了,东学、西学、南学的三位夫子一商量,索性全都把课停了,将原本定在月底的击鞠选拔赛提前到了今天。

击鞠,也叫马球,是十几年前突然从民间传入盛京的运动,自传入以来,倍受达官贵人仕子名媛甚至皇族的青睐,抚远公主便是这方面的好手。她还在做仕女时,曾连续三年拿下最佳击鞠手的称号,而十年过去,再没谁能打破她的记录。

当然,由于宁溪已经拿了两届最佳击鞠手,今年只要再赢一次,便能与抚远公主齐名,这也算天大的荣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