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定睛一看,瞳仁动了动:“你在哪儿找到的?”

“你绝对不会相信!”冬梅狠狠地捏了捏拳头。

“哪儿?”

“小樱小姐的房间啊!”这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了咬出来的,仿佛在害怕会被谁给听去,亦或是害怕宁玥不相信自己。

宁玥的表情出现了十分微妙的变化,冷眸深了深,薄唇轻启道:“你跑去她房间做什么?”

“我…我…”总不能说自己是去偷东西,冬梅的眼神闪了闪,轻咳一声道,“您不是让奴婢盯紧她嘛?奴婢给姑爷收拾衣裳的时候,路过她门口,门开着,奴婢就想,索性进去瞧瞧,哪里知道,就瞧见了这样的东西?她…她藏得老深了,在百宝箱的最底下呢…”

都翻到人家百宝箱里了,真的是随便瞧瞧?

“手脚,给我放干净些!”宁玥低低地叱了一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姐。冬梅的头皮麻了麻,讪讪一笑:“是…以后,以后不会了。”

宁玥没再过多苛责,毕竟,若不是她这点小小的陋习,也发现不了如此重大的线索。他们挖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东西,居然就藏在小樱的房里。

想想也对,谁会去怀疑一个五岁的孩子呢?

那些,又都是王妃送给她的珠宝,便是王妃自己,也没叫人搜查小樱的房间。

年龄,果然是世上最完美的伪装。

看着宁玥脸上渐渐浮现出的冷意,冬梅的心里打了个突儿:“小姐,您该不会真的怀疑小樱小姐是凶手吧?”

宁玥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面具,云淡风轻地问道:“怎么?不行?”

冬梅挠了挠头,难以置信道:“可是、可是…她是个孩子呀!”

孩子怎么了?孩子就不会做坏事吗?孩子就不会心怀不轨吗?那么,又是谁一天到晚与她争宠,恨不得把玄胤从她身边抢走的?

也许天底下,一千个孩子中,九百九十九个都是好的,这一个,却无论如何都是个坏的!

而且是一个坏透了芯子的!

宁玥捏着面具,唇角慢慢扯出一抹冷笑:“如果不是她干的,你觉得,还会有谁,在杀了人之后,把这些东西藏到她的百宝箱里?你真当知辉院那些守门婆子是吃干饭的?”

“也许、也许是一个懂武功的人,翻墙,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冬梅大胆地说。

宁玥的笑意越发凉薄了,冬梅不这么假设,她还不至于如此确定,现在,她对自己的推断,一丝怀疑都无了:“如果凶手真的是一个会武功的人,那么,她杀孙瑶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杀死?非得把孙瑶推下井?”

一个练家子要想杀孙瑶,简直是易如反掌。

“呃…”冬梅咬了咬唇,嘀咕道,“又或许…那个人不是真的想杀三夫人,只是想吓吓?”

“这就更说不通了,只是吓吓的话,敲晕孙瑶就好了,推下水…那井那么深,是真会令人丧命的!除非那人还算准了我与玄胤回来的时辰。”但这,就更不可能了。其实,玄胤与她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便抵达了王府,但玄胤不肯进去,压着她在车上耍了半个时辰流氓。难道,对方连玄胤耍流氓的时辰也算得精精准准?

她要不要本事再大一点?算准玄胤每次多久才会到顶点?

冬梅再也讲不出反驳的话了,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慢慢地无法再去怀疑了。

“只是…”冬梅又说道,“我想不通啊,就算她真的做得出这种恶毒的事,但三夫人又没得罪她,她犯不着对三夫人下此狠手吧?况且,三夫人说了,那个人比她还要高一点,是个男的!”

“我可以先解答你第二个疑惑。”宁玥说着,站起身来,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一样东西,“你过来。”

冬梅凑过去看了看:“呀!这…这是什么?”

“高跷。”宁玥淡淡地牵了牵唇角道,“如果一个人懂踩高跷的话,变多高都不成问题。”

而且,以小樱的身形,钻过狗洞也完全不成问题。

高跷踩过微微湿润的草地,在青石板地上,留下了奇怪的脚印,为了掩盖这种脚印,对方便以水洗掉了地面。

冬梅瞠目结舌:“那…那她戴手套…又是为什么?”

宁玥想也没想便说道:“自然是掩饰她手指很小的事实。如果你还要问,她的身形也小,如何伪装成一个大人,在领子后头挂个衣架,就什么都不成问题了!”

这种戏码,在白天很容易瞧出破绽,但在夜里,在孙瑶被鬼面具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穿帮了。

难怪一定要戴面具,而不是选择更加容易的面纱,就是为了把孙瑶吓得六神无主。

“啊,小姐,如果、如果真的是她…那这也…太…恐怖了。”一个孩子啊,到底为了什么恩怨,又到底跟谁学了心机,竟想了这么一出,置孙瑶于死地?

宁玥冷冷地勾起唇瓣:“你以为,她只干了这么一件坏事?”

冬梅杏眼圆瞪:“还有什么?”

“真正的玄小樱,两岁时候走丢了,当时,她也在场,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巧合?”若没发现她陷害孙瑶的事,或许,宁玥会将那次失踪看作一场意外,但现在,这孩子身上藏了太多谜团,争宠玄胤、陷害孙瑶…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宁玥已经无法将她看成一个普通孩子了。真是可笑,前世的香梨,比马宁馨还懦弱,这辈子,却比她马宁玥还要狠毒

“小姐!”冬梅打断了宁玥的思绪,“你…你是说…真正的玄小姐是被她弄丢的?天啦!她那个时候才两岁!她是妖怪不成?”

妖怪不妖怪,她不清楚,不过她的确要去问问孙瑶,是不是与小樱有过什么过节。

“你说的过节是指什么?”孙瑶看着果真从药店给她拿了安神药的宁玥,睁大眼说,“得罪她吗?”

“一日一次,睡前吃,最多两颗,别吃多了。”解释完用药剂量,宁玥点点头,表情轻松地说道,“也不算得罪,只是,一路上,她与我谈了府里的许多人,唯独没谈你,我怕她,是不是与你产生了什么误会?”

孙瑶很认真地想了想,歪着脑袋道:“大概…是那天的话,还是被她听去了吧?”

“什么话?”宁玥追问。

“就是前几日你经期腹痛,我去找四弟,与四弟说,不该抛下你,去陪她。”孙瑶言简意赅地说。她不是那种做了好事,就一定得让对方把细节都知晓得清清楚楚,然后对她感恩戴德的人。她帮宁玥,只是出于一片同情与怜悯,外加一份不俗的共鸣,别的,没什么了。

宁玥感激地握住了孙瑶的手,那日,玄胤会跑回来看她,她还以为是孙瑶告诉了玄胤她不舒服,却没料到,真相是这样。孙瑶遭到报复,都是因为帮了她。

这个仇,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孙瑶报回来!

打定主意后,宁玥离开了青灵阁,本想去文芳院会会那个满身秘密的孩子,却半路,便遇见了对方。

“玥姐姐!玥姐姐!你是要去给母妃请安吗?”小樱喜滋滋地跑了过来,“我刚跟母妃练完字,母妃在歇息,我们玩一会儿再过去吧!”

曾经,宁玥看到这样的笑容,会感觉无比干净与清透,然而现在,宁玥只觉得恶寒,与她争玄胤倒也罢了,但为了几句不中意的话,就对孙瑶这种善良无害的女人痛下毒手,真是太禽兽不如了。

这真的是个孩子吗?

“玥姐姐,你在想什么?”小樱睁大水汪汪的眼睛说。

宁玥敛起心头的冷意,笑容满面地说道:“想着跟你玩什么才好,先前的翻花绳还喜欢吗?要不要继续玩那个?”

“好呀,就玩翻花绳吧!”小樱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截红绳。

宁玥席地而坐,在碧草青青的草地上,与她“开心”地玩了起来。

“小樱,我听说你以前差点被人贩子拐跑了,你还记得这件事吗?”宁玥状似不经意地问。

小樱的表情变得十分诧异:“哦?是吗?居然还有这种事,我不记得了哦!玥姐姐是听谁说的呀?”

“你四哥。”宁玥道。

“哦,那我改天也去问问他。”小樱耸耸肩说道,对于这个敏感的问题,没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宁玥几乎以为自己又怀疑错了人,但一想到那么多不同寻常的状况,又觉得自己不可以再被她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小樱。”

“嗯?怎么了,玥姐姐?”

宁玥俯下身,凑近她,满眼笑意地说:“我上次在西头市场看到一个小女孩儿,跟你的哥哥们长得好像,我差点儿以为,那是他们的另一个妹妹呢!”

小樱翻花绳的手顿了顿,随后,扬起笑脸,软软地说道:“真的吗?我其实一直很想要个妹妹呢,可惜母妃都不生了,唉!”

她叹气的模样,可以把人的心给萌翻掉。

不得不说,不论前世的香梨,还是今生的香梨,在容貌上,都从未让人失望过。

宁玥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幽暗,轻笑着说:“傻瓜,多个妹妹出来跟你争宠,你可不得愁死呀?”

小樱灿灿一笑:“不会呀,多个人陪我玩嘛!”

夜里,王妃抱着小樱念书,她很注重女儿才学方面的培养,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样的话,在她跟前儿是不管用的。她的女儿,才不需要贬低自己去讨好那些男人,就是要高高在上,让人一辈子羡慕着、宠爱着。

“母妃。”小樱突然说,“要是哪天小樱跟小白同时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

王妃噗哧笑了:“当然是救你了,那还用说?”

小樱嘻嘻一笑,趴在王妃怀里蹭了蹭:“母妃,能做你的女儿,真幸福。”

王妃抱紧了小樱,眸光一点点,染了眸中情绪:“能做你娘,母妃也幸福。”

碧清端了一盘切好的梨子过来:“是贡梨,可甜了,快尝尝。”

小樱撅嘴儿:“我不喜欢吃梨子!”

王妃笑了笑:“那吃点蜜桃怎么样?你最喜欢蜜桃了。”

“也不要!我都吃腻了!”小樱撒娇地说。

“那你想吃什么?”王妃宠溺地问。

小樱抓了抓自己的脸蛋,道:“我想吃李子,又大又红的李子!一点也不许酸!”

碧清赶忙说道:“云州的里子最好,最近刚上了货,西头市场有卖的,奴婢明儿就去买!”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母妃,让碧清姐姐带我一起去好不好?”小樱跃跃欲试地说。

王妃被她软萌的样子逗乐了,捏了捏她鼻尖道:“真是调皮呀,市场有什么好去的?又脏又乱!”

“人家、人家就是想出去玩嘛。”她低下头,含了一分羞涩地说。

翌日,碧清带着小樱前往了西头市场,买了一箩筐里子,还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和珠钗,几乎把整个市场都走了一遍,碧清累得半死,小樱这个五岁的孩子,却明显比她精神。

宁玥听完冬梅的禀报,幽静的眸子里缓缓漾开一抹流波,灿灿的又冷冷的,似带了三分笑意。

香梨,你心虚了么?

玄小樱的失踪果真与你有关么?

你怕玄小樱再回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你一无所有是不是?

“小姐,我们要不要告诉姑爷啊?”冬梅皱眉问,姑爷那么疼爱小樱小姐,谁料对方不仅敌对他妻子,谋杀他嫂嫂,还弄丢了他唯一的妹妹,真是太可恶了!现在那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想到这里,冬梅就好心疼好气愤,“一定要让姑爷发现她的真面目,把她从玄家赶出去!”

宁玥眉梢一挑:“玄胤那么宠她,与她做了三年兄妹,而我,不过是个后来的罢了,我就这样堂而皇之跑去告诉玄胤,他妹妹有问题,玄胤会信?”也许会,也许不会,她不敢赌也不想赌。

“咱们有证据啊!面具、手套!要是需要那个什么高跷,我半夜去把它们偷出来!”冬梅拍着胸脯说。

宁玥却是淡淡地笑了:“谁都能发现她屋里的证据,唯独我不能。”

“啊?”冬梅瞪圆了眼睛。

“因为我跟她有‘过节’,我们一直在争玄胤,所以,无论我指证她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我在陷害她。”宁玥不疾不徐地说。

冬梅叹了口气。

宁玥拿起剪刀,剪断了蜡烛的一截灯芯:“不急,这件事,咱们得徐徐图之。”

六月中旬,京城热成了一个大火炉,宁玥在给王妃昏定晨省时,中暑了三次,宁溪也捧着肚子说,热得动胎气了。王妃一琢磨,于六月二十号这日,带家眷前往封地避暑。

封地离京城不远,却因有座建在冰上的山庄而闻名,宁玥弄不明白工匠们是怎么造出来的,但那座山庄的地底确实常年冰封,隔着层层土壤传到地面,弄得整个山庄如同秋初一样,格外凉爽。

山庄周围,是一些居于此地的农户,每年给玄家交些佃租,其余的收入归为己有。朝廷赋税极重,遇上战乱,又多征收了一成,好在玄家减免了大家的佃租,大部分农户还是能够解决温饱的,更多的,却是不可以了。

常管事打理山庄多年,接待过王妃无数次,但往年王妃都是带小樱小姐来,今年,却多带了这么多人听说三少爷与四少爷,不对,应该叫三爷与四爷了,听说他们成亲了,想必是陪同妻子一块儿来避暑的吧?

看着逐渐驶入眼帘的车队,常管事迈起步子,匆匆忙忙地迎了上去。

待到马车停下,他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老奴给王妃请安,恭迎王妃!恭迎各位小主子!”

碧清撩起帘子,扶着快在车里闷坏的王妃下来,一股清爽的湖风扑鼻,夹在着莲花的香气,王妃顿时感到整个身子都舒畅了,浅浅地笑了笑,说道:“还是庄子里舒坦,京城太热了!”

“母妃,我们到了吗?”伴随着一道稚嫩的童音,小樱掀开帘子,抱着小白跳下了地,小雪貂也怕热,早中暑得不能再中暑了,瘫在她怀中,蔫了似的。

常管事看到她,眼睛一亮,惊喜地笑道:“这是小樱小姐吧?都长这么大了!去年的时候,都还只一点点呢!小樱小姐还记不记得我?”

小樱微微地勾起唇角,笑容可掬道:“常伯伯好。”

“诶,好!好!”常管事对这个小主子简直喜欢极了,身份尊贵,却一点架子没有,哪像后头的三爷臭着脸,活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玄昭的脸的确臭得可以,他堂堂七尺壮汉,应该留在军营操练杀敌,却死活被母妃拽到这种穷乡僻壤来避什么暑!不开心!

与他相比,孙瑶的兴致就高太多了,她一直都想和丈夫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玩上两天,但得知宁溪也会跟来,心中郁闷了良久,令人振奋的是,宁溪临出门前,动了胎气,大夫说不宜抽车劳顿,宁溪便留在了府里。接下来的几天,她将会与玄昭,真正的双宿双飞了。

最开心的应该是玄胤,从下车的那一刻起,他唇角笑容就没消散过,明亮的眼珠子在山林里转来转去,记下了了无数个可以将宁玥扑倒并吃干抹净的地方。

常管事带领众人在山庄的各处住了下来,王妃与小樱住中轴线上的青莲阁,玄昭与孙瑶住东边的翡翠阁,玄胤挑了个别致的地方,全套湖景别墅清然居。

清然居三面环水,东南两面都是天然湖泊,首尾相接,北面是庄子里的大路,西面是一个人工凿成的荷塘,以围墙与山庄隔开,是农户们的地盘。

荷塘中的荷花全都开了,好些还结了莲蓬,渔民划着小船,在茂盛的荷叶堆里穿梭,只露出尖尖的斗笠。

小船上,一个小姑娘唱起了歌谣,没有歌词,只有一段轻柔舒缓的曲调。

那小姑娘的声音,宛若天籁一般,好听得令人陶醉。

宁玥从里屋换了身轻便的裙衫出来,就见玄胤扶着栏杆,望着一片碧绿的荷叶发呆。

“怎么了?”宁玥轻轻地问。

玄胤苦涩地牵了牵唇角:“小樱以前也喜欢唱歌,那时候,讲话都讲不清,调子却哼得比谁都准。”

宁玥稍稍愣了一下,想说她从没听香梨唱过什么歌儿呢,很快,宁玥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亲妹妹玄小樱。玄小樱走丢了,尽管有香梨替代她的角色,但他心中,也还是非常思念她的吧?

歌声渐渐没了,夕阳余辉照在一池子碧绿的荷叶上,也照在渐渐收拢的花骨朵儿,空气里,浮动起一层淡淡的惆怅。

宁玥抿抿唇,探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她也曾这么思念过自己的大哥,他们明明认识不久,身世背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相处起来,却又仿佛认识了许多年一样,也许是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对彼此的痛,能够感同身受。

她小手主动握上来的一瞬,玄胤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略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她,仿佛在问,冷落我这么多天,怎么哄你都不奏效,怎么突然…

宁玥其实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了,明明说好了只把他当成君王一般服侍,不动心、不操心、不挂心,可是在看到他眸子里流露出伤感的那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疼了。

也许,她对这个男人,已经不单单是有一点微薄的好感了。

玄胤定定的看着她,她很狡猾,垂下长睫,挡住眸中隐隐流动的情绪,但她微红的耳朵是怎么回事?玄胤轻轻地勾起唇角,将她搂进怀里,圈在自己与栏杆之间,一手搂紧她纤腰,一手扣住她后脑勺,暧昧地说道:“这回是真的原谅我了吧?”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微微的有些发痒。

她睫羽颤了颤,说道:“手,不小心放错了地方而已。”

“是吗?”他可不信,大掌在她纤细的身躯上细细地游走,“你是心疼我了吧?这么口是心非,得好生得惩罚惩罚你这张小嘴儿。”

宁玥被他慵懒而暧昧的语调弄得心头酥软,撇过脸,避开他惑人的气息,道:“要吃晚饭了,赶紧去换衣服,别让大家久等。”

说着,推开玄胤,迈步就走,却被玄胤一把按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床榻沉了沉。

他双腿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地压住。

她低喝:“重死了,快起开。”

他勾唇,低低地笑,咬住她耳朵:“明明就喜欢被我压,又口是心非!”

“你…”宁玥被他流氓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别闹了,真的要吃饭了。”

“嗯,是要吃了,我快饿死了。”他玩味儿地说着,火热的吻印上她唇瓣,舌尖舔过她贝齿,在她芳香湿滑的檀口,深深地汲取着她的津甜。

宁玥一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却很快,在他恶劣的挑逗下败下阵来,脑子晕乎了,身子酥软了,手,几时抱住他脖子的,完全不记得了。

等反应过来时,他的上衣已经被自己剥到腰间了。

“这…”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干的!

玄胤在她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坏笑着说道:“比我还猴急,嗯?”

宁玥的脸慢慢地涨红了。

玄胤的大掌探入她肚兜:“不过,只脱我的,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宁玥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定是中了这家伙的妖术,她才不是这么放荡的女人。

玄胤笑得身子都在打颤,埋头,在她锁骨下方细细地啃咬了起来。

宁玥被他弄得身子一阵一阵颤抖:“再晚…就迟到了…大家会说的…”

“让他们说。”玄胤不在乎地吸了一口,险些把宁玥的魂儿给吸掉了。就在宁玥自己也情动得不行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小樱的声音。

“胤哥哥!玥姐姐!你们好了没?要吃饭啦!母妃让我来叫你们!”

情潮戛然而止,二人犹如被泼了盆冷水。

“胤哥哥!玥姐姐!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呀?菜都要凉了!”小樱拍响了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