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拍拍胸口,一脸爽快地走了。

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皇甫珊的内心是崩溃的!

下药不行,只能再来一次刺杀了。

皇甫珊握紧了藏在宽袖里的匕首,借着收拾空碗的机会,慢慢地接近了玄胤。

“夫人!您回来啦!”

走廊下传来丫鬟的问安声,皇甫珊吓得险些将匕首抖掉了,忙拿了碗在手里,低头,恭恭敬敬地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安的姿势。

宁玥路过书房,朝里看了一眼,自然地看到了书房里的丫鬟,若在以往,她不会觉得有什么,然而眼下她正在生玄胤的闷气,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了。

玄胤抬眸,朝宁玥望了过去,冷峻的面容在看到妻子的一瞬瞬间染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回来了?”

“哼。”宁玥冷冷地走掉了,留下玄胤莫名其妙地瞪大了眼睛,随后,玄胤也不管什么公务了,扔下折子就追了出去。

冬梅拧着一篮蜜桃踏上回廊。

“小姐,新来的蜜桃,您要尝尝吗?”

宁玥没理她。

“四爷,蜜桃来了,您要不要吃?”

玄胤也没理她。

看着二人明显一个生气一个追的模样,冬梅困惑地吸了一口凉气,须臾,冬梅看到皇甫珊从玄胤的书房走出来,耷拉着脑袋,一副事儿没办成的懊恼样子,登时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你又跑去勾引姑爷了?先前在屋里没勾引到,又跑书房了是不是?还叫夫人给瞧见,你真是拿我的话当了耳旁风是不是?”冬梅拧起皇甫珊的耳朵大声怒骂了起来。

皇甫珊被拧得生疼,真想一脚把她踹飞,但又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曝光身份,只得咬牙忍下。

这种沉默在冬梅的眼里俨然成了一种默认,冬梅即刻将她拽到了院子里,对几名粗使仆妇道:“这刁奴不好生办事,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给我打!打完了丢出去!”

什么?

打她?

一刻钟后,皇甫珊像只过街老鼠,被一群孔武有力的婆子从王府赶出来了。

却说玄胤追着宁玥回了房,见宁玥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凑上去抱住她:“怎么了,玥玥?谁惹你生气了?”

宁玥很想说,玄胤,我们谈谈,从前的自己都能冷静地处理彼此之间的问题,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可是她古怪地发现,自己突然怎么都讲不出那句话了。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过于在乎南疆公主的态度,总不能告诉他,那是你前世的皇后,我怕你们再续前缘。

宁玥生闷气,生着生着睡着了。

翌日,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又有丫鬟被杀了,死者是从琉锦院出去的玉珠。玉珠也是被掐死的,与上个死者的死法一致。早先郭况推测,凶手是一个被抓伤的人,奈何王妃暗地里找遍了王府,也没发现哪个下人被抓伤了。

中山王父子三人天没亮就去了军营,府中,依旧是王妃在处理这些事情。

宁玥抵达文芳院时,王妃刚从玉珠那儿过来,玉珠尽管曾经犯过错,但到底是府里的老人儿,去杂役房后又认真地在改过,王妃本寻思着,找个机会,将她调到铺子里去,也算全了她一番的衷心。可谁料玉珠会突然死掉?

王妃的心口都痛了,连玄小樱过来请安,她都没办法强打起精神,命人将玄小樱抱到花园里玩儿,携着宁玥的手进了明厅。

“又是被杀的吗?”宁玥轻声问。

王妃在椅子上坐好,碧清奉上一杯茶,宁玥接过递给她,她轻轻推开,叹道:“是啊,被杀的。你说王府一向太平,怎么就出了这等子事?莫非…又飘来什么孤魂野鬼了?”

这世上,哪来什么孤魂野鬼?肯定是人干的。宁玥就道:“可能与上次的凶手是同一人,关于凶手,母妃这边还是毫无头绪吗?”

王妃累极了似的点头:“里里外外找遍了,请假的外放的,个个都查到了…我就想,会不会你舅舅弄错了?那丫鬟抓伤的不是凶手,是别人。”

“您的意思是,碰到凶手之前她便与谁争执并抓伤了对方吗?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找到那个‘别人’。”宁玥静静地说。

“那倒也是。”一个抓伤的都没有,真奇怪,王妃摇头。

“我还是相信舅舅的推断,被抓伤的是凶手,且凶手就潜藏在我们周围,至今未被发现。”

听了宁玥的话,王妃不禁露出了十分疑惑的神色:“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全都查了!”

宁玥顿了顿,道:“您查的是…下人,我们,您可一个都未查。”

“你们怎么会是凶手?”天方夜谭!

“你们在说什么呢?”尤氏说着,打了帘子,与三老爷挨个儿走了进来。

宁玥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宁玥尤氏妆容精致的脸,落在三老爷的缠着纱布的右手上,动了动,说道:“三婶的金钗找到了吗?”

尤氏摸了摸头上那支紫玉兰红宝石钗,嗔道:“没呢,本是一对儿,现在只一个了,真真儿愁死我了!”

这圆谎的本事,宁玥也是服了。

王妃那边说道:“你金钗掉了?”

尤氏点点头:“是啊,不过没事,兴许不是掉了,是搁在那个箱子里,一时半会儿翻不出来了。”

“这也是有的,想找的时候找不到,不找了它又自个儿蹦出来。”王妃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

三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尤氏又问:“我刚听到你们在说凶手,凶手找到了吗?”

王妃叹道:“没,还又死了个丫鬟。”

“啊?”尤氏花容失色。

宁玥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望向三老爷的手道:“三叔,您的手好些了没?我给您瞧瞧吧。”

“一点烫伤,不碍事。”三老爷漫不经心地说。

宁玥垂了垂眸,微微地笑道:“还是看看,方为妥当。”

三老爷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帮舅舅看看伤势而已,舅舅不必这么紧张。”宁玥不紧不慢地说道。

三老爷眉头皱得更紧:“看伤?一个烫伤有什么好看的?你别是怀疑我是凶手吧?”

宁玥语气如常地说道:“我是想排除三叔的嫌疑。这件事越闹越大,惊动官府是迟早的,届时官府来查,三叔觉得,这只缠着纱布的手跑不跑得掉检查?”

“你这丫头!分明还是在怀疑我!”三老爷雷嗔电怒,对着王妃道,“二嫂,这就是你的好儿媳!我不远千里奔赴京城,就是为了让她上族谱,她倒好,先一顶帽子给我扣下来了!二嫂,这是你的授意吗?”

“三弟,你先别生气。”

“出了这种事,你叫我怎么不气?换做你到北城作客,我也叫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杀手,你怎么想?”

王妃责备地看了宁玥一眼:“玥儿,快给你三叔道歉。”

宁玥却说道:“三叔先把手给大家看一下,不管有没有问题,我都给三叔道歉。”

这话,真是能把人呛死。

三老爷面色铁青地拆掉了纱布,露出手背上一个巨大的水泡:“看清楚了吧?到底是烫伤还是抓伤?”

宁玥弱弱地吸了口气,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猜错了?可如果凶手不是三叔,昨天尤氏那么慌慌张张的,究竟是在找谁?别说尤氏在找东西,这根本不可能。尤氏的表情,分明是又害怕又急切的,还带着三分心虚,似乎…是怕出什么大事。而之后,果然出了大事。要说这两者没什么关联,她绝对不信。

“对了,琴儿呢?怎么没随你们一块儿过来?”王妃问。

宁玥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精光,脸色,蓦地变了。

怀孕后,孙瑶变得嗜睡了许多,每天,总有七八个时辰想睡觉,这不,早饭刚过,便又觉着困了。一般上午这觉,她得睡一个时辰,可今天,睡到一半,突然觉得脑门儿上凉飕飕的。她慢慢睁开了眼,蓦地撞进一双冰冷得毫无生气的眸子,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但很快,她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又喘息着松了口气:“琴儿是你呀,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很久了吗?怎么不叫醒三嫂?”

琴儿双目发直地盯着孙瑶,盯得孙瑶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琴儿,怎么不说话?吃过早饭没?三嫂这边新蒸了莲藕糕。”

琴儿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没有说话。

孙瑶的心里一阵打鼓,自从见识了琴儿发疯的样子后,她心中,便多少生出了一丝畏惧,眼下琴儿又这么不声不响地看着自己,那目光,像看着一个垂死的人一样,她开始害怕了,打算唤人进来,琴儿却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脖子!

她本能地护住自己肚子!

“琴儿…琴儿你干什么…琴儿你快…放开我…”

被掐得快要无法呼吸了,面部充血,眼珠子凸出来,肚子隐隐作痛。

救命,救命…

宁玥赶到这边时,孙瑶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宁玥一个手刀劈下去,劈晕了琴儿。

琴儿倒在地上,宁玥跨过去,抱住了面色发紫的孙瑶,又按了按她人中和小腿上的几处穴位,总算让孙瑶缓过劲儿来了。

孙瑶受到巨大的惊吓,略微动了胎气,索性不算严重,喝些安胎药便好。

王妃却是生生给气坏了,将三老爷夫妇叫到文芳院,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她要么不发火,一旦发起火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老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女儿…为什么要跑去谋杀孙瑶?孙瑶怀着玄昭的骨肉,你是想叫我们中山王府的第一个嫡子就这么胎死腹中吗?你是何居心!先前玥儿要查看你的伤,你不同意,怪玥儿污蔑了你,我替你讨回公道,骂了我儿媳,我现在,却只恨不得收回那些话!”

三老爷低着头,不敢反驳。

尤氏忧心忡忡道:“老爷,您就说了吧!何苦还瞒着?我之前就告诫过你,这事儿,瞒不得呀!”

三老爷单手撑住额头,眉宇间流转起深深的愧疚。

王妃冷哼一声:“你们瞒了我什么,今儿最好一次性说清楚了!不然,我可不管什么亲戚情面,咱们官府见!”

侄女儿能有孙子重要吗?

丈夫的弟弟、弟媳能有儿媳亲吗?

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三老爷依旧沉默着,还是尤氏开了口:“我来说吧!”

宁玥看向了尤氏。

尤氏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还得从先夫人过世那会儿说起。先夫人是前年过世的,那时,琴儿刚满十三岁,性子与小樱差不多,安静乖巧,但绝不害羞胆怯,家里家外都十分地合群。可就在她娘亲过世后不久,她突然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不是失踪?”王妃纳闷地问,她得到的消息,一直是说琴儿失踪了呀!

“不是。”尤氏歉疚地道,“抱歉对你们撒谎了,实在是离家出走的名声太不好了,才谎称失踪,走丢的跟主动跑的,差别还是挺大的。老爷当时就给急坏了,派人到处找她,找了足足一个月,才在一个破旧的庵堂里发现她。她也是命大,庵堂里正好有个瞎眼的老尼姑,这才不至于让她饿死冻死。本以为,人找到了,一切便都过去了。哪知…她变得越来越胆小,不敢与人说话,不敢出门,不喜欢人靠近。一开始,老爷以为她是在庵堂里呆得太久,不习惯这些人了,多处处便能恢复。谁料日子一天天过去,琴儿的胆怯没有丝毫好转。三老爷就担心,她是不是在路上受了什么…惊吓和折磨。”

言及此处,她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于是,找人给她验了身,又是完璧,应该没碰到什么坏人才是。当然,或许有劫匪恶霸这些也说不定,但终究,没伤害她的身子。”

“你们就没问过她那一个月都是怎么过的吗?”王妃又问。

“问了,可是她好像不记得了,一直摇头,很困惑的样子,逼问她,她就会害怕得尖叫。”尤氏说道,“老爷也问了那个老尼姑,奈何她自己是个瞎子,不清楚琴儿是不是时刻在庵堂里,琴儿若是出去看到什么玩了什么,她是一概不知的。”

“琴儿为什么离家出走?谁惹她了?”宁玥突然问。

尤氏微微怔了一下,随后道:“好像是一个丫鬟嘴碎,在她跟前儿说,她娘死了,老爷要娶新夫人,她不高兴,就跑了。那会子,我还不认识老爷。”

宁玥沉吟片刻,道:“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会杀人的?”

尤氏捏紧了帕子:“一开始不清楚她会杀人,跟你们一样,只知道她一打雷就会发狂,不许任何人靠近,后面府里接二连三地死人,都是被掐死的。老爷调查了许久,才查到琴儿的头上。但是请你们相信我,琴儿她不是故意的,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每次雷暴天,她发狂后会有几天是这样,但是过后,她又变得跟往常一样了,而且,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王妃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应该早些告诉我们的。”

“是,老爷原本是要告诉的,我是,拦着没让说,怕二哥、二艘会嫌弃我们,我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还给王府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请二嫂原谅我。”尤氏说着,掉下泪来,对着跪了下去。

王妃忙扶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好了好了,快起来,我又没说会怪你们。琴儿那孩子也是可怜,想来还是受了什么惊吓才会变得如此。”

小樱失踪了三年,她心中,对于流落在外的孩子有种非常特别的恻隐之心。

尤氏哽咽道:“嫂嫂原是这般大度的人,我却如此小人之心,真真是惭愧!”

“唉,你也是为她好,她怕谁都不怕你,可见你是真心疼她。”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丫鬟的死我会处理的,官府那边若是有人问起,我也帮你们挡回去,京城名医多,届时找几个给琴儿瞧瞧,若能治好,方是喜事,再寻个如意郎君,便一生圆满了。”

尤氏破涕为笑:“我正是这个意思,才带她来了京城,日后,全凭嫂嫂做主了!”

出了文芳院,宁玥没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她站在荷塘边,静静地望着一池子涟漪发呆。

琴儿的事,给她的震撼很大。

她看得出来,琴儿的情绪和行为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她是真的受过什么惊吓,才会变成如此这般。

“小姐,你在想什么?”冬梅纳闷地问。

宁玥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两个圆圈,分别写上发狂和行凶。

冬梅挠挠头,一头雾水。

宁玥指着发狂的圆圈道:“琴儿发狂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还记不记得?”

“就是拿着匕首,一个劲儿地说‘不许过来,不许过来’。”

“没错,这应该是她当初经历过的部分,她被人围困并且活捉过,这个经历让她痛苦,当时又正值雷暴雨,所以,雷暴雨来临的时候,她会让自己回到那个部分。”

“为什么…要…回到那个部分?”

“想重演,想改变历史,可惜每一次,她都是在重复那晚或者那天的痛苦。”她每次都被人给控制了,跟那次一样。

“啊!”冬梅头一次听说这么奇葩的观念,“谁…教您的呀?”

当然是司空朔,除了他,还有谁更了解人的心理阴影?

宁玥又指着行凶的那个圈道:“不过她杀人,又与发狂的心理不同。她发狂是自己的经历,杀人,却是在机械地模仿别人的行为。”

“啊?”冬梅的智商完全不够用了。

“她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事,这件事,比自己被控制更令她感到痛苦,但她又不敢说出来,只能通过模仿凶手当时的行为,来向别人揭发这件事。”

“那她就不怕自己也被查出来?”

“她怕,所以她强行地忘了。”

冬梅哑口无言了。

宁玥又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正确的顺序应该是,她先看到凶手杀人,再离家出走,然后遭遇控制。”然而这些尤氏都省略没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刻意瞒下了。

草场上,玄小樱正与大黄一起玩游戏,她把球扔到很远的地方,大黄给她叼回来,她再扔,大黄再叼…如此反复,一人一狗都玩得不亦乐乎。

碧清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时不时给玄小樱擦擦汗。

这时,三老爷走了过来,面上是少有的喜色与慈爱:“小樱!”

玄小樱回头,翕了翕鼻子,鼻尖上蔓了几滴晶莹的汗水,令她看上去,整个人都亮晶晶的。她微微地弯了弯唇角:“三叔。”

三老爷蹲下身,宠溺地摸了摸她脑袋,一手汗,不由地对碧清道:“这么大的太阳,怎么能让孩子顶着晒呢?快去给拿把伞来!”

可是…小姐不喜欢打伞呀!她就爱晒太阳,多大的太阳都不怕!您又不是没见过她发火不要伞的样子!真是难为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碧清暗暗诽谤了一阵,碍于三老爷的威严,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三老爷温柔地看向玄小樱:“三叔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三叔也爱玩球吗?”玄小樱眨巴着无辜的眸子问。

三老爷点头:“当然啦!三叔小时候可是玩球的高手!你看着!”他从玄小樱手里接过球,奋力一扔,扔到了百米外的一个树洞里。

大黄还没见过这么远的球,兴奋得猛摇尾巴,然后扑通转身,跑过去了。

偌大的草场,只剩三老爷与玄小樱,玄小樱坐直了身子,眺望大黄的方向,球太远了,又卡在树洞里,大黄叼了半天还没叼出来,她倒是想过去看看,但她的腿不好。

“三叔能抱我去找大黄吗?”她礼貌地问。

“当然可以!”三老爷抱起她来,眼底,是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温柔,他一手抱着玄小樱,一手像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了一颗糖,“荔枝味的,可甜了,来,张嘴。”

玄小樱就要张嘴,宁玥却微笑着从侧边的小路上走了过来:“小樱,你牙齿不好,司空爷爷怎么与你说的?”

玄小樱忙捂住掉了一颗门牙的小嘴儿,司空爷爷说不许吃糖,不然全都会掉光光的。

“碧清姐姐不在,没人拘着你,你就不听司空爷爷的话了?”宁玥嗔了嗔她。

玄小樱嘻嘻地笑。

三老爷慢慢将糖放回袖子,说道:“是玥儿啊,怎么没回屋歇息?大热天儿的,当心中暑。”

“我是要回的,院子里新做了酸梅汁,想抱小樱过去尝尝。”宁玥含笑说着,眸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了他僵硬的手,“三叔也过来喝一碗吧!”

三老爷快言快语道:“不用了,我不爱喝酸梅汤!”眨了眨眼,把玄小樱递到宁玥手里,“你跟小樱去喝吧。”

“好啊,那我等下让人给三婶和琴儿送些。”

“嗯。”三老爷含糊应了声,“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