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珊不让,双手死死地抓住窗子,焦急地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个登…”见到这里,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正要改口,却听得宁玥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请你不要在我面前一口一个登徒子的叫我相公,好像在刻意地提醒我,你们曾经发生过多么不堪的事情一样。”

“我…”皇甫珊急了,“我没这个意思!我…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他…那晚…”

宁玥不得不再次打断她的话,而这一次,明显含了一丝冷意:“你能不能别总揪着那晚的事情不放?至少,别再当着我的面说。那个人是我丈夫,他把你怎么样了,你为什么非得重复地告诉我?你觉得我听了这些话会好受吗?最基本的尊重人的道理,你不懂吗?”

皇甫珊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焦急地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如果她能哭,现在一定已经泪流满面了,可谁让她天生没有眼泪呢?“我我我我…我是来跟你澄清那晚的事的!我回去后想了许久,也许我真的…也许他真的…那个…”

“我对你们谁是真的,真的没有兴趣,你不要再做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不是,我…”

宁玥冷漠地看着她:“别跟我说那么多不是,然后你也别向我道歉,你道歉了,如果我不肯原谅你,就变成我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了,你已经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拜托你,别再继续伤害我!你们的事,我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我凭什么难为我自己去接受你的解释,让你的良心得到安宁?”

“可是这件事也不是我的错啊!”皇甫珊急了。

“那是谁的错,你就找谁去,别找我!”宁玥冷冷地放下了帘子,“小楼,我们走。”

她生平最讨厌做错了事,还故意拉下脸来道歉希望一切都一笔勾销的人,道歉实在是一个华而不实的东西,相信真正被伤害过的人,都不会因为一句对不起就结束心中的难受,相反,明明讨厌你、却还难为自己去原谅你,才是真的让人无法忍受。

抵达将军府的棠梨院时,刚踏上回廊,里边就传来蔺兰芝心疼的责备和某人委屈的叫疼声。

“哎呀,你到底在哪里弄的?怎么伤成了这样?”

“别骂我了,疼都疼死了。”

“还知道疼?一个大男人,出门也不知道小心点儿!你不是连翻墙都会吗?怎么还把手指给烫伤了?”骂归骂,蔺兰芝还是托起了他双手,上下看得仔细,“这可怎么办,肿成这样?”

宁玥的脚步顿了顿,从帘幕的缝隙中看到蔺兰芝小心翼翼与心疼的模样,明明整他整的最狠的就是她娘,到头来,最心疼他的也是她娘。她就说吧,她娘最心软了。

“好了,玥儿快回来了,赶紧收起来!”蔺兰芝轻轻放下他的手,把桌上的一盘栗子糕和香菇肉粽装进食盒,准备拧出去。

“我还没吃够呢。”玄胤又委屈地哼了一声。

蔺兰芝好气又好笑:“下次还敢不敢欺负玥儿了?”

玄胤撅嘴儿:“不敢了,借我一百个胆子都不敢了。”

“这话跟我说没用,得跟玥儿说。”蔺兰芝嗔了他一眼,拧着食盒往外走,一打开帘子,见女儿站在门口,当即惊了一跳,“你、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的话没被女儿听去吧?女儿还生小胤的气呢?要是知道自己没责罚小胤反而对小胤好,会不会不高兴?

“我刚到,怎么了?有事吗?”宁玥一本正经地问。

看来是没听到,蔺兰芝暗笑了两声,摇头道:“没事没事,那个,小胤来了,我刚骂了他一顿!太不听话了!罚他今晚没饭吃!哼!”

话虽如此,等晚饭摆上来时,蔺兰芝又以菜多了不吃就浪费了为由,将玄胤叫到饭桌上来了。

宁玥没说什么,与玄胤置气的是她,不是她娘,她不能要求全世界都敌对玄胤,那样对玄胤、对她娘,都不公平。

她娘应该并不知道她差点儿被烧死的事,更不清楚玄胤的手根本不是烫伤,而是为救她在火场落下的烧伤。如果她娘知道,一定又难过又害怕。

盖因宁玥的巴扎水平有限,玄胤的手指头被纱布缠得又厚又紧,拿不了筷子,只得以虎口夹住一个小勺,艰难地往嘴里喂饭。只吃了几口,便满头大汗了。

蔺兰芝有些心疼,戳了戳女儿胳膊,示意女儿喂他。

宁玥没动,闷头吃着自己的。

蔺兰芝暗暗叹了口气,女儿喜欢冷战,这一点,倒是遗传了马援,而且心肠硬得很,哪怕自己不舒服也不肯轻易地原谅对方。

小胤啊小胤,你自求多福吧!

一顿饭,比往常花的时间略长,玄胤虽说手有不便,胃口却丝毫没受影响,在王府,他吃一碗米饭就不愿再吃了,在棠梨院,他恨不得把一桌子菜全都扫进肚子,还是蔺兰芝怕他撑坏,才不许他吃了。

晚上,玄胤理所当然地留在了房中。没办法,手都裹成这样了,还怎么打蚊子?蔺兰芝将他的床铺在了外屋,与宁玥仅一门之隔。

宁玥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去洗了澡,而后躺在了床上。

自始至终,她一个眼神都没给玄胤。

玄胤悔得肠子都青了,想起二人甜蜜的时候,小玥玥多温柔可人啊,又帮他擦头发、又帮他剪指甲,还软萌易推倒,一逗就笑,跟个小甜心似的,现在…唉!

以后是真不敢惹她生气了,她生气的后果太严重了。

天亮时分,宁玥起床,收拾一番后出了门。

自打南疆一行后,玄胤往军营跑的次数就多了,尽管中山王许了他在家休息,但回春堂出了那样的事,他始终不太放心,觉得还是应该安排几个妥当的人守在那里。

结果就是,掌柜花一晚上从武馆老板那儿磨来的六名壮汉,被一对看似不起眼的孪生兄弟给一招撂倒了。

孪生兄弟中,老大叫阿吉,老二叫阿蒙,是玄家大营新兵营中实力最强悍的两个,新兵营如今是玄胤在管,玄胤假公济私地把人送过来了。

掌柜真是哭笑不得,这人吧,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怎么说都是郡王的一番心意,原不该推辞,奈何东家好像还没与郡王言和,他贸贸然地收了郡王的人,会否令东家感到不快呢?

“这样吧,先委屈二位在店里跑堂,等机会到了,我再与东家言明,二位看怎么样?”

二人来之前,就得了玄胤的敲打,要么被留下,要么自己收拾包袱走人,玄胤还说了,只要他们在这边尽忠职守,将来不会亏待他们。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好,能呆在回春堂,他们的前程就到手了一半。

宁玥抵达回春堂时,发现大厅多了两个虎里虎气的伙计,却不像是武馆的弟子,虽觉着疑惑,却也没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既然将一切交给了掌柜,就该信任掌柜的能耐。

小账房还在翻修,宁玥没了专门的办公场所,在一楼给大夫们打了一会儿下手,便坐上马车离开了,她昨晚给孙瑶递了信,算算时辰,孙瑶应该快到了。

宁玥让小楼把马车停在了东大街的一间非常雅致的茶肆,之所以约在这边,因为这是她名下的第二处亲自接手的店铺,大婚前便开始装修了,因装修出来的效果一直不能让她满意,反复修改停工了几次,耗费了将近四个月的功夫才总算竣工。还没正式营业,孙瑶是她的第一位客人。

茶肆的掌柜是一名精通茶道的中年女子,姓徐,大家都叫她徐娘子,徐娘子一生未嫁,只得了个养女,前两年养女嫁了人,她也算了无牵挂了。见到宁玥来,徐娘子高高兴兴地打了招呼:“东家,您来啦?”

宁玥微微颔首:“我约的人到了吗?”

“到了,在玉兰阁。”徐娘子说。

宁玥脱了鞋,走进茶肆,跪坐在地上的少女为宁玥拉开梭门,露出一间六叠的大房间,暖色的木地板,在被白纸过滤过的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种明镜优雅的光泽。正中央的小茶几旁,孙瑶正跪坐在一个圆垫子上,手端着茶杯,优雅地品着茶。在她身旁,是学她学得有模有样的琴儿。

看到琴儿的一瞬,宁玥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个三嫂,果然没叫她失望。

“三嫂,琴儿。”

孙瑶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你来啦?快过来坐!我跟你说,这家茶肆的茶真不错!比我家的还好喝!你快尝尝!”

宁玥早就尝过了,不然怎么会重金聘请了徐娘子呢?她今日将孙瑶约在茶肆,除了有要事之外,也是希望能从孙瑶的口中得到一些评价,孙瑶是品茶品到大的人,连她都赞不绝口,可见徐娘子的茶艺比她认为的还要更甚一筹。

宁玥喝了一口:“的确不错。”

“茶好,茶道更好呢!你是来晚了,没看见他们老板露的那一手,可惜老板一天只展示两次,而且不会为同一个人。”言辞此处,孙瑶弱弱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奇怪的规矩呢,明明好想再看一次的。”

物以稀为贵,越难得的东西,就越多人趋之若鹜,反正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等茶肆的名声传开了,那些王孙贵族,每天为争这两个名额都得不惜血本,这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生意,比回春堂更有钱景。

宁玥淡淡地笑了笑:“伤口没事了吧?”

孙瑶拨开刘海儿,露出一个米粒大的小坑,道:“没事,用刘海遮住就看不见了。”

这个伤,是上次琴儿发狂时,推了孙瑶一把造成的,琴儿已经不记得了,所以看着二人讨论伤口,诧异地问:“三嫂受伤了吗?”

孙瑶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算不得什么伤,磕了一下而已。”没告诉琴儿真相,琴儿够可怜了,她可不希望琴儿因此而自责难受。

孙瑶的宽容善良,宁玥全都看在了眼里,越发庆幸自己得了个好妯娌。

“对了,玥儿,你怎么会想到约我出来喝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好事要告诉我吧?”孙瑶问。

宁玥笑了笑,说道:“倒也没特别的事,这不是新开了一间茶肆吗?想找你们过来坐坐。”三房的事,她暂时不能告诉孙瑶,以免把孙瑶给祸害了。便是今天,她约孙瑶出来品茶,也半个字没提琴儿,但她明白,以孙瑶的性子,肯定会带琴儿出来见见世面。

孙瑶吐了吐舌头,又道:“四弟说你娘家出了点事,忙不过来,所以你可能要过阵子才回王府。”

“是…是啊,我大姐不是生了个儿子吗?月子里事多,她又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下人。”宁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事实上,马宁馨泼辣得很,一个人就把儿子照顾周全了,妞妞也懂事,半点不吵她。

“你大姐也不容易,多呆几天吧,没事的。”孙瑶怜悯地说。

徐娘子走了过来,跪坐在廊下的地板上,冲二人欠了欠身,道:“三位需要听听我们茶肆的小曲儿吗?”

孙瑶眼睛一亮:“你们茶肆还有这个?”

“是的,夫人,请您到这边,选一位伶人为您弹奏吧!”徐娘子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孙瑶不好拒绝,跟着她去了。

她一走,宁玥看向了琴儿,徐娘子拖不了孙瑶太久,在孙瑶归来之前,她必须想办法从琴儿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琴儿。”她温柔地拉过了琴儿的手。

琴儿喜欢她,没拒绝她的靠近,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软软地唤道:“四嫂。”

“你看这是什么?”宁玥托起了琴儿的手。

琴儿瞪大眸子一看:“我的手呀。”

“是吗?”宁玥神秘兮兮地一笑,另一只手在琴儿的掌心上方晃了晃,“你再看。”她拿开手,琴儿的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朵粉色绢花。

琴儿不可思议地笑了。

“琴儿还想要吗?”宁玥蛊惑地问。

琴儿点头,怯生生的、又期盼地看向了宁玥。

宁玥就道:“那你回答四嫂一个问题,四嫂就给你变一个戏法,好不好?”

“好。”

“琴儿,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嗯?”琴儿困惑地看着宁玥,仿佛在问哪一年。

宁玥怕吓到她,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就是你娘去世的哪一年,你是不是看到谁杀人了?”

琴儿的面色蓦地一变,手上的绢花掉在了桌上。

宁玥忙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琴儿别怕,四嫂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你跟四嫂的秘密,告诉四嫂,你看到谁了?”

琴儿的身子开始轻轻地颤抖,双眸中有恐惧一点一点溢出来,伴随着那股恐惧的,还有一丝令人心痛的绝望。

她看到了什么?会感到绝望?

宁玥按住她的肩膀:“琴儿,你认识那个人对不对?”

“不要…不要…不要…”琴儿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身子拼命颤抖,好像是回到了那晚的现场,整个人都被一种油然的恐惧和绝望笼罩,“不要杀…”

“不要杀谁?”宁玥忙问。

“不要杀…不要杀…不要”琴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宁玥将琴儿抱在怀里,拿帕子擦了她额角的冷汗,暗道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紧了,对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又受了那么严重的惊吓,自己不该这么着急去揭开她心里的疤的。但一想到那个凶手极有可能还潜藏在琴儿周围,不知哪天就威胁到琴儿的性命,她又觉得,自己可以再狠心一点。

孙瑶挑选了一名弹琵琶的少女,进屋时发现琴儿晕了,忙问宁玥发生了什么事。宁玥迟疑片刻,道:“我们谈到她的过往,可能她记起伤心事了。”

“这样啊,那我先带她回去吧。”孙瑶没了听曲儿的心情。

琴儿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而且一天刺激她两次,宁玥也怕把她给刺激疯了,遂点头道:“麻烦三嫂了,都怪我,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孙瑶拍了拍宁玥的手:“你也是关心她,我明白的。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与三叔三婶说的。”琴儿每次晕倒后都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事,所以也不必担心琴儿会跑去告状。

宁玥感激地看了孙瑶一眼,亏她早先还在感慨自己在京城没有朋友,孙瑶可不就是她的朋友吗?

二人与诗画合力将琴儿抬上马车后,宁玥目送孙瑶离开,孙瑶却突然挑开车窗帘子,对宁玥道:“玥儿,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觉得,还是应该知会你一声,你也多提点提点小胤。”

宁玥困惑地蹙了蹙眉:“什么事?”

“小胤这几天是在你们那边吗?”

“是的。”

“那你应该知道他被烧伤的事了吧?他与你细说了没?”

“呃…”宁玥狐疑地挑眉,“三嫂说的细说是…什么样的细说?”

孙瑶叹了口气,把文芳院的龃龉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虽说凶手伏法了,但司空朔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他肯定会再派人过来的,你跟小胤万事小心。”

原来,玄胤对玄家人说的是他被烧伤了,还抓到了凶手。而凶手指证三老爷,中山王却不相信,还被三老爷几句话将屎盆子扣到了司空朔头上。

这个三叔,竟有这等本事,她完全没看出来呀。

琴儿的事,她也无需逼问了,现在,她已经能够百分之百确定,琴儿当年看到的凶手就是三叔!

------题外话------

下午五点还有一更

目前正在努力码字,希望早点写到大哥那里去~

哪个大哥?你们猜你们猜~

【V54】和好

却说昨晚险些被人揭穿的三老爷,在辗转难眠了一整夜后,向长老们那边告了假,一个人坐在房中静养。他死活想不通,明明是要烧死马宁玥的,怎么会烧到了玄胤。难道,那个人没看清在账房午睡的究竟是马宁玥还是玄胤吗?这一点,他已经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尤氏端了一碗莲子羹进来,见三老爷面容憔悴,心疼地说道:“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用几口。”

被尤氏这么一说,三老爷的确感觉到了些许饥饿,可他现在哪儿有吃东西的心情呢?该死的没死,不该伤的却伤了。

尤氏看他不动,猜测他在为马宁玥的事烦恼,忙宽慰道:“或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不就是给小樱吃一颗糖吗?小樱正在掉牙,她不许小樱吃也是正常的,未必就是怀疑你的糖有问题。”

三老爷眯了眯眼:“你没看到她当时的表情,她绝对是猜到了。”他不会承认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惹得宁玥起疑了,一般人在给小孩子东西吃被打断时,都会反驳说“不就是一颗糖吗?你看她那么想吃”之类的话,而他却因为心虚下意识地把糖捏进了手里,半句没再替给玄小樱吃糖的话,就连关心关心玄小樱的牙齿都不曾。对于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来说,他的漏洞太多了。

尤氏却不清楚这些细节,只以为三老爷太过谨慎,导致草木皆兵了:“唉,猜到就猜到吧,她能怎么样?证据都毁了,她敢来咬你不成?”

“嗯。”三老爷同意地点了点头,王爷终究是站在他这边的,玄胤都把凶手揪紧王府了,他几句话就令王爷王妃将嫌疑转接到了司空朔的头上,也得亏司空家与玄家不对付,不然这屎盆子还扣不下去。但被人怀疑的滋味终究不好,如鲠在喉,“还怕小胤也对我起疑啊。”

“这…”尤氏的脸色变了变,“应该不会吧!大家不都信了是司空朔吗?”

三老爷沉默着没说话。

尤氏又道:“老爷,你别再担心了,老王爷常年征战,老王妃又随着他一起,他们家四个孩子,老大爱玩儿不管事,都二哥顶着,三…你和小姑子是二哥一手拉扯大的,在二哥心里,你这个弟弟,却是如同儿子一般亲的,只要当年的事不被发现,甭管是马宁玥怀疑你,还是玄胤怀疑你,王爷…都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三老爷露出了些许释然的笑,想起当年的事,不免又想到了琴儿,很快,笑不出来了,琴儿若一直不记得还好,若想起来了

“诶?我今天怎么没看到琴儿?”他眸光一扫,疑惑地问。

“哦,孙瑶逛街,把她带出去了,放心吧,孙瑶是个最单纯不过的。”

三老爷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与孙瑶与琴儿分别后,宁玥又与徐娘子交代了一些茶肆的事情,吩咐她好生准备,这几天就可以开业了。

徐娘子入京前便听闻过孙家,知道孙家在茶道方面颇有自己的心得,她能得到孙瑶的赞赏,不免对自己、对茶肆的生意多了好几分信心。

上了马车,小楼问宁玥去哪儿。

以往宁玥都是下午或者傍晚去回春堂,今天上午去过那边,眼下便不大想去,可回家又似乎太早了些,没办法,她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尤其与玄胤冷战的这几天,她巴不得自己忙得像个陀螺才好,这样,便没功夫胡思乱想了。

“去碧水胡同吧。”

她记得自己有几套很满意的裙衫放在那边了,想去取回来,她可不像玄小樱,衣服每天都不重复。

茶肆距离碧水胡同不远,差不多一刻钟,马车便到了玄胤的私人小别院。

宁玥在小别院住的次数不多,一共两回,一次是得痘疹,一次是与来葵水,都被玄胤照顾得好好的,一跨进院门,就想起那段被他精心照顾的日子,特别是得痘疹的时候,那份难得的温柔。如今变成他伤了,需要她照顾,而她

“咦?你谁呀?”

廊下,突然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宁玥的思绪,宁玥抬眸朝对方看去,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眉清目秀,英姿勃勃,修长的身姿裹在青衣道袍中,一手摇着蒲扇,一手端着小茶壶,一副悠闲不已的主人公样子。

但这很奇怪,不是吗?

这明明是玄胤的地方,怎么会冒出另外一个主人?

还质问她…是谁?!

“你又是谁?”宁玥含了一丝严厉地问,她才不是皇甫珊那个笨蛋,会因为在宅子里看到不该看到的人,便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她住了那么久,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清楚得很,除了眼前这个男人!

妙手神医品了一口茶:“小娃娃,你走错地方了吧?”

宁玥与茶打交道多,老远就闻出那茶叶的品种了,跟王府一样,都是北域进贡的极为稀罕的黑茶,黑茶比起绿茶,其实不算好喝,只是物以稀为贵,大家都拿它当个宝贝。而且黑茶配上奶或者酥油才好喝,像他这么干泡…也不知他怎么喝的惯的。

可不论怎样,能喝到王府送来的东西,此人与玄胤应该是认识的了。宁玥的神色缓和了一分,说道:“我是玄胤的妻子,过来这边拿点东西,敢问先生是…”

原来是那臭小子的夫人啊,看上去才十四五岁,跟皇甫珊差不多大吧!这小丫头虽不比南疆的公主漂亮,却是难得的富贵面相,且气质十分恬静独特,难怪那小子不惜闯入皇宫也得把他抓来给她治病了。只是可惜,他已经发过誓,再不给人治病了。

妙手神医放下喝了几天也没喝惯的茶,咂咂嘴,道:“我啊,我是玄胤请来的客人,姓周。”

其实是绑来的犯人,周神医在心里补了一句。

既然是客人,就没有不招待的道理,宁玥看向对方,温声道:“先生喜欢喝这种茶叶吗?”

“呃…”周神医摸了摸下巴,“还行吧。”难喝死了,还说什么一千两银子一两,太狗血了。

宁玥弯了弯唇角:“周前辈不介意的话,我重新给你煮一壶吧。”

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