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一天她不恨了,一定是她不爱王爷了。

大概…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反正王妃与她名面上过得去,她不会与王妃计较太多,毕竟,比起前世的婆婆,王妃既没给她丈夫塞女人,也没叫她立规矩,更没隔三差五挑拨她与丈夫的关系。

司空朔与玄胤一样,都是庶出,都死了娘亲,但她在玄家的待遇,明显比在司空家强了太多。也或许是这样的对比,让她更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宁静,只要王妃不故意与她对着干,偶尔犯浑什么的,她不会放在心上。

只不过,王妃这样帮衬尤氏,等真相大白的一天,不知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走吧,玄胤该回来了,给他做饭去。”

王妃将尤氏带回了文芳院,先请周大夫给她诊治了一番,除肩膀的淤青肿胀与腰部的旧伤外,并无其他不适,周大夫让尤氏继续涂抹之前的金创药,尤氏应下了。

王妃又叫碧清服侍尤氏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裳。

尤氏披散着头发,坐到王妃身边,抽出帕子哽咽道:“真是多谢二嫂了,若不是二嫂,我人生地不熟的…回不回得了北城还两说。”

王妃叹了口气:“你跟老三究竟怎么回事?老三干嘛突然发那么大的火?”

“这事说来话长。”尤氏擦了泪,咬唇,犹豫了半晌,才低低地说道,“其实也怨我,是我善妒,没得相公的欢心…”

“怎么扯到善妒上头了?莫非…老三瞧上了别的女人?”王妃在这方面,心思是比较敏感的。

尤氏含泪点头:“你还记得月如吗?”

王妃凝思片刻:“那个…很水灵的丫鬟?”

“就是她!”尤氏说道,“二嫂也觉得她长得漂亮吧?”

王妃自己就是大美人儿,她怎么会觉得别人漂亮呢?况且一个女人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才学、家世、人品,这些才是决定一个人格局的东西。

王妃不以为然地道:“一般般吧,老三就那眼光?”

尤氏也是个人精,很快看出王妃眼底的骄傲与不屑了,忙说道:“跟二嫂当然是没法子比的,二嫂的容貌便是放眼整个西凉,也找不出半个更强的。只是,她终究有几分姿色,至少比我强多了,又比我…”

刚想说比我年轻,看了王妃一眼,将年龄的话题压了下去,改为道,“比我会巴结老爷,老爷一下子就看上了,还威胁我不许动她。”

王妃听得还算舒坦,刚刚有那么一下,她几乎以为尤氏要说月如很年轻,如果那样,她肯定会不高兴的。她最讨厌别人拿年纪说事儿,尤氏是继室,才二十出头,如果尤氏敢当着她的面抱怨自己老了才不如月如的,她一定翻脸走人。

心思转过,王妃又开始同情尤氏,丈夫看上别的女人,还为了别的女人冷落自己,没人比她更了解这种痛苦,她几乎是一瞬间便产生了一种共鸣。

“老三怎么这样糊涂?”她皱眉说完,又问,“那你动她了吗?”眸光扫过尤氏受了伤的肩膀,已经有了答案。

“我…我给她下了药。”具体细节她没讲,讲多了反而容易露馅,尤其那颗糖丸还是曾经差点被玄小樱服下的。

王妃对细节也不感兴趣,她只关注结果:“被老三发现了?那月如死了没?”

死了的话,挨老三一脚也值了。

尤氏难为情地摇头:“还没。”

那丫头既然发现自己给她下毒,肯定没把汤喝进去。不过真是见鬼啊,那丫头是怎么发现她下毒的?

通房丫鬟的事王妃不好干涉太多,就道:“你也真是的,当初挑丫鬟不晓得挑个本份些的吗?”

没问是月如勾引三老爷,还是三老爷强要月如,在她心里,已经自动将月如代入成兰贞的角色,觉得一定是月如主动的,一如她坚信兰贞与中山王之间,中山王一直是被美色迷惑的一方。

尤氏将王妃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皮子动了动,道:“月如早先…其实是挺本份的,所以我才敢放心叫她去照顾琴儿,就不知她最近怎么了,变化很大。”

是不是被谁给带坏了…话到唇边,记起中山王的叮嘱,王妃的眸光凉了凉:“丫鬟背主,找个时机收拾了就得了,你别忧心,你是正牌夫人,还会被一个狐狸精给弄倒台不成?王爷快回来了,我去找他。”

“是。”本以为王妃会顺利地质疑到马宁玥的头上,可瞧王妃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把心里的怀疑压下去了。尤氏垂眸,不再说话了。

中山王很快回来了,王妃与他说了尤氏与三老爷的事,倒是没添油加醋,尤氏怎么与她说的,她便怎么与王爷说的:“…她法子极端了些,不该对人下毒,可老三也太过份了,说到底,月如只是个丫鬟,凭主母怎么发落她,那是主母的权力,老三不高兴也不该赶人。”

中山王沉着脸找到了三老爷。

“胆子大了,都敢赶人了?”他问得非常严肃。

三老爷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说道:“大哥你不明白,我实在是气不过,我早告诉过她了,我跟月如没什么,我连月如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我叫她别为难人家月如,她倒好,转头就给月如下了毒。你说她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丈夫?她把我的话当什么?她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小!”

“她年纪轻,你慢慢教就是了,发那么大的火,真给玄家爷们儿长脸!玄昭比你小一辈,他都不会这么干!”中山王养大了三老爷,在他眼里,三老爷跟自己儿子似的,该训斥的时候他不会口下留情,况且他也没有说错,玄昭这么幼稚的人,都没把看不惯的女人怎么样,老三都多大了,还又打又赶的,真是令人窝火!

三老爷铁青着脸,仍旧不肯让步。

中山王喝道:“赶紧把弟妹接回来,琴儿还在呢,闹得这么难看,像什么样子!”

“又不是她亲生的。”三老爷嘀咕。

中山王立马被激怒了:“不是亲生的怎么了?不是亲生的就不能好好疼了?不是我非要骂你,尤凤兰人不错,起码对琴儿比你这个亲爹好!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就去把姚凤兰接回来!给她好生赔个罪!”

三老爷心不甘情不愿地撇过了脸:“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接。”

中山王见他松了口,也不逼他了,就道:“那你记得,明天一大早就去文芳院向她请罪!”

三老爷苦着脸道:“知道了,大哥。”

宁玥回琉锦院后直奔小厨房,给玄胤和琴儿烧了一桌子好菜,琴儿在寺庙呆了一整天,没沾荤腥,这会子闻到肉味儿,可馋坏了。

宁玥看着她天真的笑脸,明白她还不清楚三老爷和尤氏的事,这种遭心事,也的确没必要让她知道,宁玥当即吩咐下去,让人闭紧了嘴巴。

玄胤比昨日回来略早,宁玥迎上去,拿了衣裳给他换:“还以为你又要晚归呢。”

玄胤抬起双臂,方便她给自己宽衣,眸光盯着她,勾了勾右唇角道:“想我了?”

宁玥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个答案满意否?”

玄胤轻轻一笑,将她扣进怀里,低头,吻上了她唇瓣。她的唇柔软而冰凉,含在嘴里,像含了一块随时可能化掉的软糖,他贪婪地想汲取更多。

宁玥被他吻得目眩头摇、浑身发软,连怎么到床上的都不知道,只知一睁眼,便撞进一双满是情欲的凤眸,她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玄胤抱紧她,大掌抚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咬住她耳垂使坏地说道:“好像又禁了我很久。”

“哪里很久?”只一天!宁玥伸出手来推他,如今是晚膳时辰,万一琴儿进来,瞧见他们这副样子就不好了。

玄胤哪里猜不到她在顾忌什么?他就喜欢这样逗她,看她发囧的小样儿,一天的郁闷都能消散没了,幸亏她这副样子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故意逗我是不是?”宁玥将他促狭的神色尽收眼底,在他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得他倒抽凉气,她才好笑地放开了他,携着他的手道,“先吃饭吧,待会儿有事与你说。”

玄胤点头,看到一桌子明显不是厨子烧的菜,浓眉一蹙:“你又下厨了?不是说了让你别做了吗?”

宁玥微微一笑:“不打紧,一顿饭而已。”看向门口道,“冬梅,叫琴儿过来吃饭。”

不多时,琴儿进来了。

今日爬山,晒了一天,皮肤都晒黑了。

琴儿哂笑:“四哥,四嫂。”

玄胤淡淡地点了点头:“上香怎么样?”

宁玥被他端着的模样弄得险些笑出声来,还说她喜欢摆架子呢,这才是真正的架子王,瞧把琴儿给吓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对谁都特别疏离,只对她死皮赖脸,不正说明自己与他而言是最特殊的一个吗?

一顿饭,照样是吃到撑,琴儿觉得自己路都快走不动了,单单一个肚子的重量,可以把她死死地钉在椅子上。

宁玥就道:“下次可别贪嘴,少吃些。”

“可是…可是我怕回北城就吃不到四嫂做的菜了。”琴儿眨巴着眸子说。

宁玥想了想:“琴儿想留在京城吗?”

“嗯。”琴儿点头。

宁玥弯了弯唇角,抚着她鬓角的发丝道:“也许…会留下的。”本来带琴儿入京,就是想给琴儿找个合适的婆家的,只要三叔三婶不从中作梗,琴儿留京的可能性很大。

晚饭过后,宁玥与玄胤照例到后院散步。

天上一轮明月,井中映着月影,凉风习习,蝉鸣阵阵。

这是二人每天劳碌下来最惬意放松的时刻。

玄胤牵着宁玥的小手,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你刚刚说有事对我说?”

宁玥停下脚步:“是的。”

文芳院,王妃从王爷那儿得了话,忙转告了尤氏:“明天老三就会来接你了,安心睡一觉吧。”

尤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停盘旋着那句“明天老三就会来接你了”。

明天,明天,明天。

过了今晚,自己便又要回到紫云轩了,没人比她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转头,望了望窗外的明月,起身,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拿出了一个小锦盒。

王妃正在给玄小樱洗澡,玄小樱玩了一天,脏兮兮的,不明白那些泥巴沙子有什么趣儿,女儿非赖着不走了。

玄小樱舒舒服服地洗了澡,眯眼靠进王妃怀里,累坏了的她,半分不想动弹了。

王妃给她穿好衣裳,将她放到了自己床上,王爷知道尤氏在这边住,今晚睡了外院的书房。

奔波了一天,王妃也累坏了,熄灯后,抱着女儿,没多久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房门被推开,一道暗影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密封的盒子,正是尤氏。

尤氏的脸色很阴冷,笼在光影下,像戴了一张阴森的面具。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从半透明的帐幔里定定地凝视了二人良久,随后,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开帐幔,打开锦盒,取出了一个冰可动人的小瓷瓶来。

瓷瓶是半透明的寒冰琉璃做的,里边躺着一个沉睡的小东西。

这个小东西原本是要送给中山王的,可惜中山王警惕性太高,她迟迟下不了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送给王妃或者玄小樱了。

仔细一想,这已经是第二回改变计划了。

本该喂玄小樱的糖丸,最终喂了月如。

本来送中山王的“礼物”,最终送了

送谁呢?

还是送王妃吧!

小东西在孩子身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为什么他们要一次又一次地改变计划?为什么他们要一次又一次地退而求其次?都是拜马宁玥所赐!不是马宁玥识破了三老爷,不是马宁玥让月如勾引三老爷,他们…会错过那么多良好的时机吗?

尤氏一边痛恨着马宁玥一边小心翼翼地拔掉了瓶塞,所有的小东西都性情古怪,千万不可随意用手去碰,特别这种沉睡中突然被唤醒的,就更加不能与它有“肌肤之亲”了,一沾到,它会立马钻进人的体内。

尤氏慢慢地将小东西倒在了手上,她戴着特殊的手套,不用担心小东西会咬破它,但她必须防止自己手抖,将小东西抖进袖子的话,她可就完了。

好在,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

她掌心托着一个几乎用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缓缓地移到王妃的脸上。

但王妃与玄小樱贴得太近了,她可不希望这么宝贝的东西一不小心被玄小樱给得了去。

她慢慢地手靠近王妃耳朵,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不过,为了不把王妃疼醒,她必须先给王妃涂抹一点麻醉剂。

就在她将准备好的麻醉膏拿出来,要抹在王妃脖子上的时候,她的肩膀…忽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握住了!

她下意识地丢了麻醉膏,捏紧右掌的小东西,转过身看向了对方,以为是碧清,却万万没想到是玄胤。

玄胤冷冷地看着她:“三婶,你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到王妃和小樱的房间做什么?”

一股寒气从脚底奔上头顶,尤氏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我睡不着,想找王妃说说话…”

玄胤犀利的眸光落在她紧紧拽住的右手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尤氏忙将手藏到了背后:“没、没什么!”

王妃被吵醒了,还以为在做梦,揉了揉眼,见尤氏与玄胤对峙着站在床边,当即吓得揪紧了衣襟,并呵道:“干什么这是?”不等二人开口,又怒目瞪向玄胤道,“你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成何体统?”

玄胤浓眉一蹙。

尤氏的眼神闪了闪,忙看向王妃道:“二嫂,我睡不着,想找你说会儿话的,谁知一进门,就看见小胤在这边,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正要问他呢,您就醒了!”

尤氏今晚是住在文芳院的,她会跑到自己房里来,王妃并不觉得多么奇怪,但玄胤一个男子,不,一个庶子,大半夜的却溜进她房中,难不成…想使坏杀了她?因为她昨天给了宁玥委屈受,所以他来给宁玥出口恶气了?还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对她这个嫡母耿耿于怀,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玄胤!”她愤怒地喊了他的名字,“你想对我做什么?”

看到王妃成功地怀疑上了玄胤,尤氏心里乐翻天了,这个二嫂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且专门怀疑玄胤那俩口子,上回要不是马宁玥,玄小樱早就去见佛祖了,这次要不是玄胤,她也很快会去见佛祖,然而她是怎么报答他们的?她居然查都不查,便信了自己的话,自己…可是一直在撒谎啊!

自己若是玄胤,一番好心被人怀疑,肯定调头走掉了。

走啊,玄胤,快走,别理这个冤枉你的嫡母了。

玄胤冷笑着看了尤氏一眼,尤氏真是低估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王妃与他不过是表面的和气,他从懂事起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心中,从未在乎过王妃对他的看法,王妃信他是人情,不信是常理,他才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失望。

他扣住了尤氏的手腕:“三婶,挑拨离间也没用了,快把蛊虫交出来!”

“蛊虫?”王妃眉头一皱!

尤氏眼神慌乱道:“小胤你乱说什么?什么蛊虫?我根本听不明白!”

“还装,都让人捉了现行,还抵死不认,这种本事不知是跟谁学的!”冷声说完,玄胤用力地将她另一只手从背后拽了出来。

尤氏大叫:“二嫂救我”

“小胤你太过分了!快放来你三婶!”王妃顾不得自己衣衫单薄,下床便去扯开玄胤。

她扯不动玄胤,又去扯尤氏。

尤氏单手一扔,将那条已经完全被吵醒的蛊虫扔到了她脖子上。

她顿时感觉脖子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啊我…我的脖子…”

玄胤对这个猪脑袋的母妃无语了,自己费劲千辛万苦,不惜冒着被人诟病的危险跑进她房间救她,她倒好,自己往枪口上撞。

玄胤不得不放开尤氏,点王妃的穴,输入真气,将蛊虫暂时禁锢在那里。蛊虫最爱人的心脏,一旦它进入心脏,就很难把它弄出来了。

尤氏趁着玄胤施救王妃的空档,拔腿跑了出去!

不管怎样,她得逞了,南疆的蛊毒,岂是那么容易治的?它才苏醒不久,精力不够,才被禁锢了,一旦它彻底恢复元气,谁都阻挡不了它毁灭王妃的脚步!

司空流也不能!

不过,虽然得逞了,她也暴露了,她必须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逃离王府!

“三婶,这么晚了,你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一道恶魔般的声音响在身后,尤氏整个人都僵住了…

中山王在书房批折子批到很晚,这些都是朝廷的折子,不过不是大新朝的朝廷,是他私下建立的伪朝,玄家和司空家已经悄悄的把西凉分割成了两块,他与司空朔各自为政,各自领着一路文武人马,将各自的王朝悄无声息地壮大。

王皇帝知道他们的事吗?

或许吧。

但王皇帝有什么法子?他本身就是篡位得来的皇位,民心不稳,拿掉他,并非难事。反倒是司空朔,明里暗里的势力比王皇帝强多了。

现在,二人都等着对方谁先按耐不住跑去杀了王皇帝逼宫,另一方再打着勤王处乱党的名义俘获民心。

呵,司空朔都能等,他当然也能。

只是目前而言,南疆的形势对他十分不利,煜儿打赢了还好,若打不赢,怕是要失掉一部分军心。司空朔当初执意要挑起南疆之战,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他的煜儿才不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这场仗,他们赢定了!

做完心理建设,中山王舒适地躺到了床上,却突然,外边响起了小厮的通报声:“王爷!文芳院出事了,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中山王赶到文芳院时,其他人已经到了。

王妃躺在屏风后的床上,一声一声地哭泣着,玄小樱不在,被碧清抱去了农妇的房间。

宁玥与玄胤站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面容与月色交织出冰冷漠然的光。

三老爷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却整个人愤怒得仿佛随时可能站起来走人一样。

他们三个的中间,跪着沉默不语的尤氏。尤氏一出紫云轩便被守在门口的宁玥逮了个正着,她受着伤,打不过宁玥,便被宁玥给擒获了。

中山王冷冽的眸光一扫,坐到主位上道:“这是怎么了?”

三老爷捏紧拳头不说话。

玄胤把事发经过说了一遍。

中山王一掌拍在了桌面上:“你被老三欺负,王妃还替你求情,说老三太过分了,对不住你,让我拧着老三给你道歉!到头来,你却仗着她收留你一晚,对她痛下毒手!你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