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虚弱得难以动弹,由着冬梅给她擦身穿衣。

冬梅看着她身上残留的吻痕,仿佛昨日还恩爱有加一样,可是今天就形同陌路了。冬梅不敢问为什么不告诉姑爷,怕提了小姐更难过。

穿完衣裳,冬梅拉过被子给宁玥盖好:“您先睡会儿,我让厨房炖点人参。”

宁玥没说什么,闭上眼睡了,抓住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然而没睡多久,碧清便打了帘子进来,笑盈盈的,像发生了天大的好事:“四奶奶,大喜事儿哇!大…哟,您睡了?”

这不早不晚的,正是晚饭时辰呢。

宁玥缓缓睁开眼,说道:“没睡,是刚洗了个澡,躺会儿。什么大喜事儿?碧清姐姐。”

碧清喜不自胜道:“世子回来了!在文芳院,王妃叫大家过去吃饭呢!”

宁玥先是一愣,随即慢慢扬起唇角:“原来是大哥回来了,我马上过去。”

冬梅心疼地看了宁玥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玄煜失联了两个月,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为他担忧极了,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眼下他平安符回来,整个王府都为之一振。

王妃是最高兴的,拉着玄煜左看右看,边看边掉泪,一个劲儿地说“瘦了”,还问他受伤了没。

“我没受伤,一切安好。”玄煜给王妃擦去眼泪,轻轻地说。

王妃哪里信呢?恨不得扒了他衣裳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这小子报喜不报忧。王妃摸着他清瘦了一些的脸,心疼地问:“那你是为什么一直没消息?不知道我们担心你?”

“我稍后再与您解释。”玄煜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青青,“她叫青青,是一个故人的女儿,我带她在我们家住几天,她还有一个朋友,受了伤,我直接让她在兰阁住下了。”

兰阁是留给兰贞住的地方,因兰贞失踪时,全家尚未搬来京城,故而兰阁,兰贞一天都没住过,只是放了些东西用来怀念兰贞而已。紫兰轩原本可以住人,可惜关押着尤氏,这么一想,的确只剩兰阁可以住了。王妃点点头:“那就住吧。”

相信王爷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大儿子置气。

王妃又看向青青,小姑娘胖乎乎的,肤色白里透红,眼睛黑亮,五官深邃,虽胖,也胖得十分漂亮,如果瘦下来,应该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就是那表情…

王妃挑了挑眉。

玄煜道:“她的心智跟小樱差不多。”

这么一说,王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胖妞,居然只有孩童心智。

王妃又看了看玄煜,有东西慢慢落回了心底。

青青与王妃打过招呼之后,跟玄小樱玩了起来。

宁玥进门时,正好听到玄小樱咯咯咯咯的笑声,伴随着这阵笑声的,是另一名少女灵动而爽朗的笑声,极少有女孩子那么笑的,因为不够矜持。宁玥困惑着王妃的屋子里几时来了这般大胆的人物,就见碧清把帘子挑开了,对她说:“四奶奶来啦?快进来!”

宁玥步入屋内,一眼看到了坐在王妃身旁的玄煜,玄煜依旧是一袭白衣,俊逸出尘,眸光清冷,透着淡淡的疏离。自寺庙一别,二人已半年未见,便是她与玄胤大婚,他也因在战场上无缘参加。自己曾经那么辛苦地跑到宝林轩,只为看他一眼,他却狠心把自己推给玄胤…

他对她的好,全都是为了玄胤,她却误会他是看上了她,连他递过来的毒死过三个女人的养生丸,都心怀感激的收下。现在一想,万一自己没熬过黑曜石的寒性,是不是跟玄胤的三任未婚妻一样,死得不明不白了?

算了,他连一个婴孩都能牺牲,更何况是她?

他从来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公正纯良,为了赎罪,他什么都能做。

宁玥想通了,便也释然了,除了残留在心底的尴尬,别多少别的情绪了。宁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大哥。”

玄煜看着她苍白的脸,眸中闪过万千思绪,却只轻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他这话,问得平常,却也问得暧昧。哪有交往不深的大哥如此问弟媳的?听着真像一句情人的低喃。

王妃眨了眨眼。

碧清也眨了眨眼。

她们怎么觉得玄煜看宁玥的眼神很奇怪呢?像一早认识似的,但明明宁玥过门那会儿,玄煜已经离京了。

宁玥能感受到二人探究的眸光,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跟玄胤都挺好,多谢大哥关心。”

玄煜从她脸上移开了目光,刚才那一幕的暧昧仿佛只是旁人的错觉。

随后,宁玥又与青青打了招呼。听说是玄煜一个故人的女儿,暗觉好笑,玄煜几时变得这么仁慈了?一如他曾经收养香梨是为了给玄胤解毒一样,他照顾青青,肯定也有自己的目的。

不多时,孙瑶与玄昭来了。

玄昭激动地给了玄煜一个熊抱:“大哥!”

孙瑶给玄煜行了礼,孙瑶的耳根子微微泛红,她不会承认,出阁前她也是众多玄煜粉中的一个,幻想着如果哪天嫁人,就嫁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得知自己要嫁给玄昭,她还偷偷地哭了一场呢。不过那些都是少女时期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她现在一颗心都在玄昭身上,真实而厚重。

王妃看俩兄弟开心地说着什么,渐渐忘了玄煜和宁玥的事,含笑地看着儿子们,阴霾了许久的心终于晴朗了。

宁玥摸了摸手臂,好冷!

孙瑶发现了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说道:“玥儿,你是不是穿太少了?手这么冰!”

她穿的不少,可能是药效还没过,所以觉得冷。

“可能是的吧。”宁玥笑了笑,端起一杯热茶,想喝一口,手却开始发抖,铿的一声,茶杯滑落,砸在了地上。

众人唰的一下朝她看了过来!

宁玥抿了抿唇:“对不起,我刚刚可能…”

话未说完,一阵极强的眩晕袭来,她两眼一黑,朝前栽了下去。

玄煜一个闪身,将她抢在了怀里,她的脸,垂在碎瓷之上,仅仅一尺的距离。

孙瑶的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了,幸亏大哥反应快,不然玥儿岂不是要毁容了?

王妃也吓到了,赶紧叫碧清把地上清扫干净,又看向宁玥道:“玥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宁玥没有回应,只浑身发抖,冷如冰块。

玄煜眸光一凛,拿过自己披风给她裹上:“她晕过去了,我先把她送回琉锦院,碧清,去请大夫!”

中山王与玄胤听说玄煜回府的消息,立刻撇下公务,马不停蹄地回了府,远远地,他们看见了玄煜,但玄煜不是一个人,他抱着一个女子,神色凝重,健步如飞地朝琉锦院的方向走去。

中山王一时没看出那个被裹得像个粽子的女子是谁,玄胤却一眼认出来了。玄胤黑着脸走过去:“大哥!”

玄煜看到他,手指紧了紧:“她突然晕倒了。”

玄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将宁玥从玄煜怀中接了过来,当那瘦弱得仿佛没有重量的身子落入臂弯的时候,玄胤的心口像被什么给扯了一下。

隔着厚厚的披风与衣裳,他依旧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在急剧下降。

“为什么会这样?”他焦急地问。

玄煜道:“不知道,刚刚看她脸色很不好,坐了一会儿,突然就晕了。”

玄胤将宁玥抱回了琉锦院。

玄煜的脚步挪了挪,最终没有跟上去。

冬梅见自家主子竖着出去横着回来,吓得脸都白了!

玄胤瞪了她一眼:“愣着干什么?把炉子点上!再烧些热水来!”

冬梅赶紧去了小厨房,吩咐她们烧水,紧接着又去库房娶了红箩炭来,点燃了放入房中。

宁玥的身子越来越冰冷,面上毫无血色,嘴唇白得像蒙了一层寒霜,玄胤拿被子将她裹紧了抱进怀里,却不管用,她的体温还是一点点地降了下去。

冬梅添了一盆又一盆炭火,屋子里热得跟夏天一样,玄胤的外裳都被汗水湿透了,宁玥依旧冷得发抖。

玄胤抱紧她,声线也透出了一丝颤抖:“怎么会这样?她刚才都好好儿的…她回来都吃什么了?”

冬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小姐蛊毒发作了,泡了一会儿冰水…”

只泡冰水,怎么可能把人弄成这样?玄胤冷眸一扫,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瓶,他拿起一摇,居然空了!

“马宁玥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三十次的用量!你一次把它给吃完,你不要命了!”

玄胤将宁玥连人带被抱起来,朝门外走去:“炉子拿上!”

“是!”

二人坐着暖烘烘的马车来到了碧水胡同,玄胤一脚踹开了院子门:“姓周的,给爷滚出来!”

周神医正在廊下撸串儿,听到巨大的破门声与吼声,惊得手一抖,将串串掉在了地上,欲求不满地砸了咂嘴:“嚷什么嚷?我的肉…”

他边说边抬头,甫一瞧见玄胤抱着个人儿,杀气腾腾地过来,与以往的冰冷不同,这一次,他确定玄胤是对他动了杀心。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玄胤撞开他,走进房间,蹬掉鞋子,盘腿在床上坐好,将宁玥抱在怀里,对周神医道:“给她看看!我求你,或者我杀了你,你自己选!”

周神医明白玄胤是来真的了,以前不动他,是因为有时间跟他耗,加上容卿比他医术更好,容卿是最佳选择。现在这小姑娘像是快不行了,玄胤等不到容卿,也跟他耗不起了。

但是他真的…

玄胤的眸子里迸发出了凶兽一般的暴戾:“姓周的,如果她死了,我会把你女儿剁成肉酱,一点点喂你吃进去!”

话音刚落,青青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爹爹”

周神医眼睛一亮,就要去抱自己女儿,玄胤大掌一吸,将青青吸到了床上,他大掌扣住青青的脖子,残暴地说道:“我数三下,不治,我就先拧断她脖子!一、二…”

“呜呜…咳咳…臭哥哥好坏…咳咳…爹爹救我…”青青艰难地哭着。

玄煜跟着入内,看到这一场,反常的,没像第一次那样阻止玄胤,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似乎也在等周神医做出选择。

周神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给她治就是了,但治不治得好,我不敢保证。”

玄胤松开了青青,青青哭着躲到了玄煜身后。

周神医拿起宁玥手腕的时候,手腕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周神医眉头就是一皱:“她吃压制蛊毒的药了?”

“吃了一瓶,三十次的用量。那药原本过期了…”玄胤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宁愿那么多吃过期的药,也不来找他,她真的那么恨他?

周神医把完脉,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妙,不妙啊!药物虽然过期了,药效锐减,吃个三五颗也就够了。她吃了差不多十倍的剂量,我先给她弄一些催吐的药,看能不能缓过这一阵吧!不过,你们别抱太大希望,缓过这一阵的意思不是痊愈,只是暂时让她脱离危险。若仅仅蛊毒,我还能有六成把握,但她如今的情况…”

他顿了顿,“你们赶紧找到容卿吧,我只能保她十天性命。”

宁玥服用催吐药后,吐出了一些东西,又很快陷入了昏睡。

玄煜将玄胤叫到院子里,难掩责备地看着他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她蛊毒发作了,你作为丈夫居然不知道吗?”

玄胤暴跳如雷:“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全天下谁都可以骂我,唯独你不能!是谁把她当药鼎送到我身边的?是谁瞒着我,说只要合欢就能解毒的?是我解毒而已!她却中毒了!你从头到尾在算计她!”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那你现在跑来替她抱不平又算什么?”

玄胤冷声说完,决然回了房,一脚踢翻凳子,坐在床头,按住脑袋,整个人都气得发抖。说不清气的是玄煜,还是他自己。

“玄胤。”

床上,突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呼声。

玄胤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看向她:“你醒了?”

宁玥苍白着脸,虚弱地笑了笑,艰难地抬起无力的手,摸上他脸庞:“我快死了吗?”

玄胤的泪水在眼眶里翻滚,这种没出息的东西,早在确定兰贞无法回来的时候就被他舍弃了,现在,不受控制地出来了。他握住宁玥冰冷的手,放在唇边,隐忍着道:“你不会死,不会…”

宁玥微微地笑着:“虽然觉得你很可恶,但如果我真的快死了,我不想用最后的十天来恨你。”

毕竟比起司空朔对我的伤害、比起玄煜对我算计,你冲我发几天火又算得了什么?

我要求还真是低呢,是不是,玄胤?

宁玥湿了眼眶,撇过脸道:“我再气一天,明天,明天我就不生气了。你出去,明天之前,我不想见到你。”

“玥儿…”

“就一天。”她虚弱而乖巧地说,“我保证,真的只生一天气。”

前世就是在痛苦中走完的,这辈子,高高兴兴地离开吧,就是没能给你生个孩子,真的好遗憾呢。

出了房间,玄胤策马去了军营,集结了所有影卫:“找到容卿,或者死!”

潺潺流动的溪水边,容卿被粗糙的沙子抵着脸,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处沙滩上,用力翻过了身子,又见一柄利剑抵着自己眉心。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看到了那个背着他逃跑的疤痕男子。

男子的眸光充满了嫉妒与厌恶:“醒了吗?我的好大哥。”

被阳光直射的眼睛微微有些睁不开,容卿却依旧那么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男子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狰狞地笑道,“拜你妹妹所赐,我跟你一样被沉入护城河了,万幸的是,你没死,我也没死。不幸的是,你的双腿废了,我的脸毁容了。咱们还真是亲兄弟啊,连运气都惊人的类似!不对,我大言不惭了,我这种庶子的运气哪里比得上你的狗屎运?收养了一个战神做儿子,靠着儿子混成了南疆皇后的幕僚,大哥,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好命?好命到让人恨不得杀了你!”

容卿定定地看着他。

马谨严被他淡定的样子弄得浑身焦躁,对着他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脚!

容卿疼得白了脸色。

马谨严像吸食了阿芙蓉一般,出现了一种浓烈的满足与快感:“这才像话嘛!我就说我们同样是将军府的人,怎么你会一直比我好命?”

容卿冷冷地看着他。

马谨严讨厌这双目空一切的眼睛,仿佛他只是一个上窜下跳的小丑:“死到临头了,还装清高!好,我让你装!让你装!”

他一脚又一脚地踢在了容卿身上。

容卿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疼得叫起来。

踢累了,马谨严往地下一坐:“没错,我是故意跌下山坡的。父亲一心想把你带回去认祖归宗,我不能让你如愿,我要你永远回不去!十一年前没弄死你,这一回,你猜,我还会不会那么不小心?”

看了容卿一眼,“那么瞪着我干什么?啊,我想起来了,父亲说你失忆了,十三岁以前的事统统不记得了。这么说来,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自己的名字和父亲的名字咯!哈!真是太棒了!这样,你到了阴曹地府应该也回不了老祖宗那儿了!连死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容卿,你真的很可怜!”

“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吗?寻找你的画像贴得每个衙门都知道了,土匪们打劫了几个官差,拿到了那纸公文。我才意识到,我那‘死去多年’的大哥原来还在世上活着,而且成了皇后身边那么了不得的人物。你们到山寨的第一个晚上,我原本打算去举报你们,但是我心软了。不是对你心软的,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忍心让父亲被抓进去!你看,我是一个比你更孝顺的儿子,他应该器重我、将一切都传给我,而不是你这个自命清高的废物!”

“等你死了,我就去做一番成绩出来,衣锦还乡,干掉你那个病秧子妹妹!把整个…”言及此处,马谨严突然顿住,笑了笑,“瞧我这张嘴,险些说漏了!继续。我会杀了你妹妹,把整个家族变成我的囊中物。至于你娘,看在她是我姨母的份儿上,送到庵堂颐养天年,也算全了我与她之间的情分!”

容卿看着他,双目如炬。

不得不说,哪怕这个大哥落到如今这般下场,那通身的气度依旧令他感到胆寒。可再胆寒又怎样?他该动手时还是一样会动手的!

马谨严高高举起宝剑:“兄弟一场,我会尽快结束你的痛苦。”他说着,朝着容卿的心脏刺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阵铺天盖地的剑雨从东南方疾驰而来,像一张交织的大网,将马谨严网了个严严实实,而容卿反而因为躺在地上的缘故,避开了被攻击的范围。

马谨严来不及刺杀容卿了,赶紧挥动宝剑,将那些箭矢砍掉。

很快,林子里冲出了一群黑袍杀手,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印着一个血月图腾。

马谨严不认识这些家伙,但对方明显是冲着容卿来的,想从他手里抢走容卿?门儿都没有!

双方很快陷入了混战。

就在双方打得难分胜负的时候,其中一名黑袍杀手悄然靠近容卿,看样子,是要干掉容卿。

这一幕,落进了马谨严眼里,马谨严一怔,搞了半天,这些人不是来救容卿,而是来杀容卿的?那自己跟他们打个毛啊?

“误会!都是误会!我跟这人有仇!既然你们要杀他,就杀掉好了!”

黑袍杀手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再一次朝马谨严攻了过去!

马谨严真想骂娘,这些家伙到底是不信他的话,还是想灭了他的口?

那个黑袍杀手慢慢地走到了容卿面前,高高举起宝剑:“对不住了容公子。”

杀手的剑刺向了容卿的心口,容卿与常人不同,心脏长在右边,但容卿身子太弱,随便刺到哪里都会流血过多而亡。

就在尖端离容卿一寸之距的时候,一道紫色身影从天而降,一脚踹开了杀手!

所有人齐齐一怔,望向了如雷霆般迅猛而夺目的紫衣少年。少年容颜精致,眸光犀利,肌肤是浅浅的小麦色,令他看起来英俊而刚毅,他比同龄人高,也比同龄人健硕,整个人都充满了男性的力量,就像一头异常年轻的雄师,假以时日,就要长成雄师之王。

少年将宝剑扔到地上,赤手空拳地走向了他们,眸中升腾着漫无边际的怒火,也透着睥睨一切的狂妄:“容卿不喜欢血,你们是自己跳进河里淹死,还是我把你们一个一个地揍扁?”

这少年不过十七出头,身上的威压却比帝王更令人感到惧怕,杀手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你们是不肯乖乖就范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淹死其实舒服很多。”紫衣少年说着,一记猛拳砸来,砸中了一名黑袍杀手的脊椎,杀手的骨头在顷刻间被内劲震得粉碎,他痛得整个人都扭曲变形了。这样的痛苦会持续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慢慢地断气。

杀手们怕了,拔腿就跑!

少年冷笑,像抓虾似的,一拳一个,不过眨眼功夫,十几名顶级血卫就全都被他放倒了,没有一滴血。

最后,少年看向马谨严,马谨严在打斗中受了伤,身上有十分浓厚的血腥味儿,少年砸了他一拳后,又一脚将他踹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