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怨的小眼神望向了容卿。

容卿沉静自若地拿起一个馒头,表情镇定得让人觉得,他那种云端高阳的人,绝不会干出那么无耻的事。

“应该是…上火了。”他低声道。

上火?宁玥嘿嘿嘿嘿地笑。

吃过早饭,宫里来了消息,说宣王连夜审理耿家主的案子,清晨时分才歇息,恳请下午再议德庆公主的亲事。

德庆公主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也不着急嫁,带上宫女和十一娘,上街游玩去了。

容麟麾下有一支麒麟军,玄胤来了兴趣,二人结伴去了军营。

容卿留在府中为司空朔疗伤。

很快,宫里又来了一道消息,说贵妃娘娘记挂郡王妃昨儿受了惊吓,特地在贵妃殿设了一个小宴给郡王妃压惊。

“压什么惊嘛?您胆子那么大,依奴婢看,昨儿被吓到的是她才对吧?”冬梅嘀咕,对于自己错过了昨天美人救美人的机会,感到十分沮丧。

宁玥笑了笑。

冬梅又道:“刘贵妃其实是想跟您打好关系,让您帮忙撮合德庆公主和她娘家的侄儿吧?”

宫里的事,宁玥没瞒着冬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冬梅全都知道。

宁玥吃了一口蟹黄酥,不可置否地说道:“也许是为了德庆公主的婚事,也许是为了耿家的时,又或许…”讲到这里,她顿住。

冬梅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瞪大眸子道:“又或许什么?”

宁玥促狭一笑:“不告诉你。”

冬梅跺脚!

宁玥拍了拍手:“好了,反正我正好找刘贵妃有事,她宣我,也省得我去递帖子。”

继一碗酸辣面、四个小笼包、一个黄金馒头、一盘凉拌木耳、一碗燕窝粥后,宁玥又吃了三块蟹黄酥、两块马蹄糕、一打小水晶丸子,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上了入宫的马车。

冬梅看着满桌空盘,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继昨日纵火事件后,冬梅不再放心宁玥一人出门,死活跟宁玥一块儿入了宫。

在宫门口恭迎他们的是刘贵妃身边的秋月,秋月高高兴兴地给宁玥行了礼:“郡王妃!”

宁玥颔首。

冬梅给秋月见了礼:“冬梅,见过秋月姐姐。”

秋月喜色一笑:“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又看向郡王妃道:“娘娘在贵妃殿等您呢,您昨晚睡得还好吧?受了那么大惊吓,不知做恶梦了没。”

一整晚跑厕所,实在算不得好,索性都是玄胤抱来抱去,不好中也算是有好了。

宁玥微微地笑道:“还不错,多亏德妃娘娘照顾。”

“娘娘这是与郡王妃投缘,换做旁人,娘娘可么这么平易近人的。”秋月真假参半地说。刘贵妃好歹是皇后之下位份最尊贵的妃子,一般人的确入不得她的眼,但她不会轻易地表现在明面上,所以总体说来,她算是一个比较好处的人。

快到贵妃殿时,三人碰到了在小花园采摘玫瑰的陈妃,陈妃戴着手套、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把新鲜的红玫瑰花剪下来。

大概是怕宁玥不认识,秋月提醒道:“那是陈妃,五皇子的生母。”

宁玥对陈妃是有些印象的,昨天在牡丹房中,大家都争相把自己的子侄介绍给她,希望她给德庆公主打个红线,唯独陈妃没开口,她起先把陈妃看成了她们一类人,开玩笑地问了陈妃一句可有侄儿要介绍,陈妃却说吗“陈家已经搭上本宫,不会再搭上本宫的侄儿”。

就是这句话,让宁玥记住了陈妃。

陈妃长得十分端丽,白裙飘逸,说不食人间烟火有些夸赞,但的确散发着一种空灵的美,这种美逾越了时光的沟壑,让她在年近四十的容颜上,依旧焕发出了少女的清姿卓越。

秋月远远地给陈妃行了一礼。

陈妃点了点头,随后,与宁玥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她淡淡地移开视线,拧着篮子去了下一处玫瑰花园。

秋月干笑道:“陈妃娘娘我行我素惯了,郡王府别介意。”

宁玥摇头:“不会,这样很好。”不熟的人,不必客套。

宁玥很快抵达了贵妃殿。

刘贵妃在给喂小池塘的锦鲤,甫一瞧见宁玥,忙笑着朝宁玥招了招手:“可是把你盼来了!快过来瞧,本宫刚得的锦鲤!”

宁玥行至刘贵妃身边,望着一池子鲜活的橙红色锦鲤,笑道:“真好看,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陛下赏的!陛下说本宫昨日受了惊吓,特地把他养了一年的锦鲤赠给了本宫,别小看这些锦鲤,它们都是在佛门喂过的,能趋吉避凶,喊你来,也是希望你能沾沾它们的佛气。”刘贵妃笑容满面地说着,把鱼食递给了宁玥,“你试试。”

这刘贵妃又不是没看出昨天是被人算计的,还这么迷信,估计是宫里没几个真心朋友,才找了她这个外人分享受宠的喜悦。宁玥知道她想听什么话,拿过鱼食,一边撒一边道:“别的娘娘也有锦鲤吗?”

刘贵妃难掩得意地笑道:“独本宫有。”

宁玥微微一笑:“娘娘盛宠!”

刘贵妃的脸几乎要笑出一朵花儿了,最近的运气真是不错,陛下近十年没踏足后宫,除了皇后因国事需要能时常见到陛下,她们这些后妃,连去跟陛下吃个饭都得申请几个月,可就在昨天,陛下破天荒地来了她的贵妃殿,还赏了她珍惜的梨花酿,今天又送了她锦鲤…

虽不明白陛下怎么破天荒地惦记上她了,可这是好事呀!

宁玥把刘贵妃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忍心点破她,南疆王之所以会来贵妃殿看她,全是因为她把玄胤的妻子带回贵妃殿了,今天这些锦鲤,恐怕也是别有用心。

刘贵妃拉住了宁玥的手:“本宫觉得,自从你来之后,本宫的运气便比从前好了,你真是本宫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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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30】无中生有,绝地反击

喂完鱼,刘贵妃携宁玥的手回了内殿,吩咐秋月奉上御膳房新送来的时令水果和新鲜糕点,并亲自给宁玥斟了一杯茶。

劳驾贵妃斟茶,一个郡王妃的身份可不够。

宁玥就知道今天的“压惊”不简单,也不说破,拿起一块杏仁酥慢慢地吃了起来,西凉皇帝大概不懂享受,做的糕点都寡然无味,南疆这边的,无论在味道上还是外形上,都强国西凉的太多。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边吃便赞叹御膳房的厨艺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意识到是腹中的小包子在作祟。

刘贵妃见她吃得欢,心中十分地高兴,平日里那些妃嫔来她这里,都弄得好像她下了毒似的不敢多吃,哪像郡王妃这般爽快?本来嘛,要对付一个人,多的是法子,何必用下毒这一招最浅显又最容易识破的?她能坐上贵妃的高位,可不是毒出来的。

宁玥很快吃完了一盘杏仁酥,刘贵妃忙让秋月呈上一碗紫米露。

紫米露是以紫薯、黑米、椰汁与少量牛乳熬制而成,加了蔗糖,味道十分清甜可口。

“还真不错。”宁玥不吝夸赞。

宁玥吃的多,可动作很是斯文,一点一点的,粉嘟嘟的小嘴儿微抿着、圆鼓鼓的腮帮子动着,看得刘贵妃想起了自己女儿,轻轻地笑了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事实上宁玥不好意思继续吃了,最近也不知的,一碰到吃的就完全收不住…

刘贵妃笑盈盈地道:“今日叫郡王妃前来,一是希望让郡王妃观赏观赏陛下送的锦鲤,也带一对回去。”

宁玥忙道:“贵妃娘娘太客气了,那些锦鲤既是御赐之物,娘娘还是自己留在贵妃殿的好,万一陛下知道您把他送您的东西转送给了别人”

刘贵妃笑着道:“陛下既是送了本宫,便是本宫的,随本宫处置,以往也不是没这样的例子,陛下的心胸是很开阔的。”

事实却是,小德子把锦鲤送到贵妃殿时,无意中提了一句“陛下也不知娘娘喜不喜欢养鱼,喜欢便留着,不喜欢便赏给别人吧,也是娘娘的恩典!”所以,她才敢把御赐之物往外送,至于以往的例子,陛下心胸开阔都是她给润的色。

宁玥看着刘贵妃笑容满面的样子,不难猜出这其实是南疆王的意思,她昨日被刘贵妃邀回寝殿,足见刘贵妃与她交好的心思,南疆王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让人送了锦鲤过来,至于是怎么让刘贵妃认为南疆王是送给刘贵妃自己,又让刘贵妃自发地转送给她的,她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她只需记得,这是南疆王送给她的礼物就够了。

不对,是送给玄胤的礼物。

“娘娘盛情,宁玥却之不恭了。”她含笑收下。

刘贵妃笑意更深,愿意收她东西,说明愿意与她继续交往,后面的许多事…脑海里闪过给德庆公主匹配她小侄儿的念头,面上却不显,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小侄儿的婚事咱先放一放吧。

“郡王妃。”她正了正神色,端庄大方地说道:“有件事…其实想与你商量一番的。”

她说着,给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把内殿的宫女、太监全都带了出去。

合上门后,内殿只剩她二人。

“何事?”宁玥故作不察地问。

刘贵妃的眼珠子动了动,稍稍压低了音量道:“是耿家案子的事。”

宁玥心头一动,自己来找刘贵妃就是为了耿家的案子,没想到刘贵妃比她更坐不住,她还没开口,刘贵妃自己把它提到明面儿上了,如此更好,省得她那么被动。

“耿家案子怎么了?”她稍稍拉长了音量。

打了两次照面,刘贵妃能感受到宁玥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若不然,如何在那么多宫妃的“糖衣炮弹”下,一点都没失守?是以,她心中不敢对这小姑娘有所轻看。敛了敛笑容,她说道:“宣王连夜审问耿家的案子,郡王妃想必听说了吧?”

宁玥说道:“听说了,宣王勤勉,实在是社稷之福。”

刘贵妃掩面一笑:“郡王妃可真会说话!”顿了顿,又道:“只是那嫌犯的口风极紧,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指使安鲁怀纵火,还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就连安鲁怀都是别人找来的假证人,专门污蔑她的!”

她说这话时,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宁玥,仿佛不希望放过宁玥的任何一个表情。

宁玥笑了:“贵妃娘娘问这话是何意?莫非真信的耿家主的说辞,还认为是我找的安鲁怀?”

“没,我没这意思!只是审问了一睁眼,耿家主都不肯认罪,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刘贵妃面露难色地说。

“是不是被冤枉的,娘娘不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么?”宁玥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

刘贵妃的心咯噔一下,没错,早在昨天,安鲁怀指证耿家主的时候,她就怀疑安鲁怀在做假证了,只不过耿家倒了是好事,她与皇儿便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耿家主被冤枉可安鲁怀入宫时,马宁玥已经离开了,她怎么知道自己第一眼就看出了蹊跷呢?

心里…有些发毛…

“安鲁怀不会是你们…找的吧?”

如果是,那大帅府那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皇宫、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冤枉南疆的国丈!

宁玥淡淡一笑,说道:“娘娘,事到如今,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安鲁怀是纵火犯,幕后主使是耿家主,娘娘您说呢?”

她的笑容沉静而迷人,如一朵在春风里默默绽放的铃兰,可那笑意并未直达眼底,让人看着,不由心生诡异。

尽管宁玥的笑容让刘贵妃心里发毛,刘贵妃也不得不承认宁玥说的是对的。从她和宣王选择任由安鲁怀污蔑耿家主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断了所有退路,一旦让耿家主翻案,届时,倒霉的不止安鲁怀,还有他们这对失察的母子,更遑论宣王口口声声说耿家主犯了罪,是奔着让对方认罪的名头接管案子的,若翻了案,耿家主被释放是小,宣王强加罪名给国丈才是大。

想通了这些,她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你说的对,真相…只能有一个。”

“娘娘是明白人。”宁玥喝了一口茶。

刘贵妃沉吟片刻,道:“可是他一直不认罪,我们也不能强行把他给处决了。”

宁玥勾起唇角:“陛下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宣王殿下怎么速度怎么来,陛下不会过问细节的。”

“你的意思是…给耿家主用刑?”刘贵妃心口砰砰直跳,她自问在后宫厮杀多年,已算心狠手辣了,可与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比,好像自己那副冰冷肠子根本就不够看!

“我可没这么说,一切…都是娘娘和宣王自己想的办法。”这是默认用刑了。

刘贵妃紧了紧帕子,站起身,在房中踱了一个来回:“这法子太冒险了…滥用私刑的罪名很重的…”

宁玥神色不变地道:“你不说,我不说,地牢的人不说,谁会知道宣王殿下给耿家主用了刑?地牢里,应该都是殿下自己的人吧?”

“嗯。”刘贵妃点了点头,皇宫的地牢有两处,一处普通的地牢,一处水牢,水牢是隶属皇帝管辖的,另外一处才是储君用来审问犯人的,太子过世后,陛下把地牢交给了宣王,纵然以前可能有一些别人的势力,如今也被换干净了,只是

见刘贵妃仍旧犹豫不决,宁玥添了把柴火:“陛下的态度很明显,娘娘难道没看出来吗?”

“陛下的意思?”刘贵妃到底不是笨蛋,脑筋很快便转过了弯,她和宣王都看出耿家主是被冤枉的,陛下一定也看出来了,可陛下没给耿家主申诉的机会,便直接把案子给了与耿家不对付的宣王,言外之意,分明是希望借宣王的手剪掉耿家的一只翅膀…

意识到这一点后,刘贵妃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窃喜,陛下宠爱耿皇后的缘故,连带着十分器重耿家,即便耿家私底下干了些触动龙颜的事,陛下也看在耿皇后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地过了。这一次,陛下竟然真的下定决心打压耿家,是否说明…耿皇后失宠了呢?

而耿皇后失宠,就意味着七皇子也会失宠…

嫡子都倒下了,哪个皇子还争得过宣王这个长子?

皇后这几天一直在寝宫将养,据说是来了葵水,腹痛得不能下床,连和亲宴会都没参加…但或许这仅仅是个借口,皇后闭门不出的真正缘故是陛下不再宠爱她了

宁玥还什么都没说,刘贵妃的心中已经涌上了无数幻想过多年的揣测,喜悦自眼角溢出来,化作了唇瓣一个粲然的笑:“郡王妃,你也觉得陛下想整垮耿家吗?”

“说整垮为时过早,先敲个警钟罢了。”

刘贵妃的面上闪过一丝失落:“本宫就知道,皇后没那么容易失宠。”

宁玥险些笑了,刘贵妃莫不是以为南疆王动耿家主是因为皇后失宠了吧?这跟皇后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底,南疆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陛下,陛下想什么,娘娘与殿下让陛下心想事成就好,陛下宠着耿家,你们便顺着耿家;陛下想给耿家敲个警钟,你们便替陛下把这警钟敲好!陛下从前那么疼爱太子,多少也是因为太子拥有一颗绝对的赤子之心的缘故。陛下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他明知宣王势力不如耿家,还让宣王鸡蛋碰石头,娘娘真的以为陛下是傻子吗?陛下,是在给宣王殿下一个历练的机会啊!”

宁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刘贵妃再不下定决心都不可能了。

刘贵妃点了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办。”

宁玥含笑说道:“娘娘,不是照我说的办,是照陛下的意思去办,办漂亮了,陛下不会亏待娘娘和宣王殿下的。”

出了贵妃殿,冬梅的嘴巴都快笑歪了,刚刚她就在里头,把自家小姐和贵妃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瞬间觉得她家小姐的忽悠技能又增强了。

宁玥抱着两条小锦鲤,高高兴兴地回了大帅府。

几乎是同一时刻,仅仅歇息了一个使臣的宣王离开柔软的床榻,前往了冰冷漆黑的地牢。

惨叫声,在地牢森然地响起…

“大哥!大哥!”耿昕与四弟耿怀神色凝重地奔进了耿云的书房。

耿云放下手中的笔:“怎么了?”

耿昕白着一张脸道:“宣王那个王八蛋!对父亲用刑了!”

父亲又不是习武之人,哪里受得住那种折磨?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把宣王给千刀万剐!

耿云淡淡地抬起头:“听谁说的?”

“不是听谁,是我们安插在地牢的内线说的,宣王昨儿夜里还好好儿的,只是疲劳地审问着父亲,今天上午,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一进地牢就让人上了酷刑…”耿昕心急如焚,“大哥!你快想法子把父亲救出来呀!再这么下去,父亲就要屈打成招了!”

耿云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耿家人,全都受过专业的训练,不会屈打成招。”死也不会。

耿昕稚嫩的面庞上掠过浓浓的焦躁:“可万一父亲被他们折磨死了呢?”

耿怀帮腔道:“是啊,大哥,父亲一直不认罪,宣王就一直给父亲用刑,父亲那身子,熬不过几天的。”他是庶子,承蒙父亲关照,才没落得与耿烨一样流放民间的下场,所以私心里,他不希望父亲出事。

耿云握笔的手指紧了紧:“宣王的胆子,一次一次地让人刮目相看!”

“可不是吗?我一向觉得那家伙外强中干,这一次却被狠狠地打了脸。”耿昕挠头。

耿云看向了耿怀,家中的斥候素来有四弟打理,消息一边也是由四弟搜集,之后再传给他们:“宣王今天见了谁?”

耿怀想了想,摇头:“没见谁,他从地牢出来便回了宣王府,之后,又从宣王府去了地牢。”

“刘贵妃呢?”耿云追问。

“她倒是见了外客。”耿怀说道:“胤郡王妃。”

“她?”耿云眯起了暗涌流动的眼睛,父亲被抓,父亲别用刑,两次事故之前,刘贵妃都见过马宁玥,而马宁玥又是容卿的妹妹,要说这一切没有关系,他绝不相信。

“大哥,你想想办法吧!父亲真的会撑不下去的!”耿昕哀求地说。

耿怀红着眼圈道:“大哥,要不我们去求求皇后娘娘吧?她向陛下开口,陛下一定会卖她这个面子的!”

“糊涂东西!”耿云一巴掌将笔拍在了桌上,笔杆被拍断,墨水溅了一身,全都溅在耿怀的身上。

耿怀低下头,不敢再多言半句。

耿云拿过一方白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

耿昕问道:“大哥,你去哪儿?”

“散心。”耿云淡淡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喧闹的大街上,德庆公主和宫女、十一娘漫无目的地逛着,嫌车夫碍手碍脚,让车夫先回了,午时再来接她们。

宫女指着一条贝壳项链道:“南疆人真会做生意,先把贝壳的肉吃了,再拿它们的壳儿做项链,一想到那股贝肉的味儿,我都不敢戴。”

德庆公主走到小摊前,拿起那条五彩斑斓的贝壳项链道:“我倒是觉得好看。”

摊主是个年轻小伙子,听了德庆公主的话,当即笑开了花:“姑娘好眼力!这是我这儿最好看的项链了!不是贝壳,是玳瑁,七彩玳瑁来着!”

“玳瑁也有七彩的?我一直只有琥珀色的呢。”德庆公主说着,对宫女道:“给钱。”

宫女把德庆公主拉到一边,低声道:“公主,这颜色是画上去的,不是真正的七彩玳瑁,他骗您呢。”

德庆公主把玳瑁项链往摊主面前一放:“你自己画的吗?不是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