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信马宁玥敢杀了他父亲,那么聪明的女人,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要的是绝对的胜利,她应该明白,如果父亲死了,德庆公主的命肯定也会没了,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她而言,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失误,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可是这些,他没与耿怀解释。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耿怀捏紧了拳头。

耿昕劝道:“好了,既然大哥说父亲没事,父亲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屋,明天等大哥的办法。”

耿怀想也没想地说道:“大哥真的会想办法吗?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用心救过父亲!”

耿昕面色一沉:“四弟!你说的什么话?大哥怎么没用心救父亲了?父亲入狱,你没看他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吗?”

“他急?他急也不是为了父亲!他是急公主!你瞧他从公主府出来,那脸臭的!他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地牢!他只顾着巩固自己的地位!”耿怀越想越气,越气想法越歪,平时他不是这样的,就连他自己都惊讶为何一提到这些问题,就着急上了火。或许他内心早已压抑许久了,只是没有机会也不敢爆发出来,如今父亲出事、大哥办事不力,他多少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

耿昕倒是没想那么多,父亲和他们几兄弟包括灵儿,都对耿怀不错,相信耿怀心中与他一样,都是对耿家、对大哥充满了感恩与敬重的。耿怀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年纪小,还不太懂事。

他耐心地劝道:“四弟,别这么说大哥,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耿家、为了我们,你看他好像什么都没做,事实上他一直在谋划。”

“在谋划什么?谋划拯救父亲还是谋划他自己的前程?如果他真的想救父亲,就不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招惹容卿!都是他!是他害死父亲的!”

“四弟!我不许你这么侮辱大哥!”耿昕怒了。

大哥年长他八岁,长兄如父,在他心里,大哥与父亲的地位是一样的,甚至更高。

耿怀却不这么觉得,耿怀想起了小时候,他与耿昕还有五弟在一起玩耍,五弟年纪小,打翻了父亲的砚台,弄脏一桌子奏折,父亲问起责来,却把他们三个一起罚了,可是罚到一半,耿昕和五弟被大哥抱走,只剩他一人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忍受着寒风的凌迟。

后面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家族的认可,成为了众多嫡子中的一员,与耿昕同吃同住同出入学府与军营,大哥也好像不再厚此薄彼,可每一次相处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大哥对耿昕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无论耿昕怎么调皮怎么冲撞都没关系,而他,笑嘻嘻地跟在耿昕身后,甘愿做个跟屁虫,却从来得不到大哥的笑容。

父亲常说,他比耿昕更适合接任二叔的位子,等时机成熟,便送他去边关历练,届时,耿家也会出个名震天下的大帅。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实现,父亲就要被马宁玥那个贱人给杀死了。

父亲死后,大哥什么损失都没有,反而,会坐上家主的位子、会接管所有父亲埋在暗处的人脉与权势,耿昕作为大哥的同胞弟弟,势必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而他呢?他的前程在哪里?

地牢

宁玥玩累了,吩咐狱卒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来就吃起了零嘴儿。

她面前是被剜得血肉模糊的耿家主,牢笼里还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然而就是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她居然吃得下东西,还吃得…津津有味!

狱卒们集体风中凌乱…

容麟玩味儿地看着她:“喂,再吃下去就成大胖子了,当心玄胤不要你!”

宁玥干掉了十个蟹黄酥,又拿起一块马蹄糕,笑道:“他就喜欢我胖!”

“那也没见你胖起来,浪费粮食!”容麟哼了哼。

提到这个,宁玥也纳闷呢,她吃了那么多,怎么就是没见长肉呢?以前没这么狠吃,长得肉还多,最近十来天,胡吃海喝,体重一点都没长上去,就是…胸好像大了,所以那些修身的衣服一件都穿不了了。

管它呢,长胸就长胸吧,总比长肚子强。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很快就要比胸更大了。

“哎,我说。”容麟挑了挑眉,“那家伙真的会上当吗?”

“你说耿怀啊?”宁玥啃完了马蹄糕,又拿起一个草莓大福,“那家伙装得特别睿智,其实特别弱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的哈!”

容麟黑了脸,臭丫头,拐弯抹角地骂他笨!他哪里笨?明明很聪明的好不好?

宁玥眯眼一笑,你聪明,聪明怎么还没把我大哥拿下?

“咳~”容麟撇过脸,不再说话了。

宁玥继续吃起了食盒里的糕点,她呢,其实并不是真的觉得容麟笨,只是容麟的动作也太慢了,男人嘛,该流氓的时候就流氓一把嘛!玄胤当初要是也这么柳下惠,她哪里会…等等,好像第一次圆房,是她主动的…

宁玥默默地吃着东西,也不说话了。

边角,一双精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宁玥与容麟的动静。

容麟早把这人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地好笑,他可不是宣王,在他眼皮子底下传消息,真当他眼瞎?

小六儿并未意识到自己早就暴露了,还在暗自窃喜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多么圆满,并想着,马宁玥第一轮折磨结束,看样子会吃很久,如此,也能为小主子们争取更多筹划的时间。

宁玥吃完半食盒糕点的时候,小六儿听到了一阵布谷鸟的声音,那是他与四公子联络的暗号,他心下一惊,莫非四公子来了?

宁玥与容麟交换了一个眼神,宁玥继续吃东西,容麟则走到宁玥身边,俯身与她说起了笑话。

小六儿见状,蹑手蹑脚地退出了牢房。

他一走,容麟便冷笑着跟了上去。

“四公子!您怎么来了?”地牢外的小树林里,小六儿见到了身着夜行衣的耿怀。

耿怀拉下蒙面的布巾,问小六儿:“里边什么情况?”

小六儿答道:“家主疼晕了,郡王妃折腾累了,正坐在牢里吃东西。”

吃、吃东西?

那家伙,是吃货吗?

一想到那种违和的画面,耿怀的嘴角抽了抽,又问:“大帅呢?”

“他倒是没吃。”

耿怀冲他脑门儿拍了一巴掌:“我是问你他在干什么?不是问他吃没吃东西!”

小六儿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他是被郡王妃魔性的吃相给洗脑了…

“他在跟郡王妃说话。”

“就这些?”耿怀追问。

小六儿点头:“就这些了,他一整晚基本上没做什么,就坐在旁边看郡王妃施虐。”

那闲适的模样,像在看自家孩子玩玩具似的,小六儿心里补了一句。

耿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小六儿忙道:“四公子,你还是快回去吧,待会儿被人发现就不妙了!”

“没救到父亲,我不会走。”耿怀神色郑重地说,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容麟十五上沙场,一战成名,过去三年,从未有过败绩,他心里一直把容麟当成他学习和超越的对象,所以,容麟十五能打仗,他十五,闯一次地牢又怎样?

小六儿看看他,又看看藏在树林里的暗影,心里毛了毛:“四公子,您…您别冲动啊,劫持囚犯…是…是…很严重的…这又是皇上让关押的犯人…您三思而后行啊!”

“我没时间三思而后行了,再等下去,父亲的命就没了。”耿怀眸光幽暗地说。

小六儿试探地问:“这是世子的意思吗?”

耿怀含糊应了一声。

小六儿仍不放心:“可是大帅在牢里,您…”不是大帅的对手哇!这话心里想想就好,嘴上却不敢说,谁不知道四公子最讨厌别人拿他与大帅比?都是天赋异禀之人,却从来都被大帅压了一头。他是庶子,大帅是养子,可人家养父把大帅疼到了心尖儿上,四公子在耿家么…咳,算了,不想了。

耿怀想到容麟在里头,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决策,容麟不就是懂用兵吗?除了这个,还会什么?他今天,非得在容麟的眼皮子底下把父亲救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你把这个溶到酒水里,它无色无味,不会有人发现。”

“好。”小六儿接过了瓶子,又道:“可是…就算您劫成功了,也会有人怀疑到耿家头上吧?”

耿怀冷笑:“关耿家什么事?我们耿家素来遵纪守法,自父亲被关入地牢,连在朝堂上求情都不曾!明明是马宁玥和容麟把父亲折磨死了,怕上头怪罪,才暗自把尸体处理掉了!还赖在耿家的头上!”

小六儿连拍大腿:“高!实在是高!一整个地牢的人全都看见郡王妃折磨家主了,说家主被她折磨死,大家都会信的!”

容麟笑得肚子都疼了,难怪妹妹要骂耿怀笨,果然是笨啊,一点无色无味的药就想把他们给骗过关,真是做梦啊!

地牢的茶具那么脏,就算没下药,他也不敢让妹妹喝啊!

容卿会怪他的。

容麟回了地牢,把方才的对话小声与宁玥说了,宁玥噗哧笑了,当然,她不是笑耿怀笨,事实上耿怀的点子不差,救走耿家主,嫁祸到她与容麟的头上,不失为一记良策。她笑的是这么好的计策,耿云却没有参与。耿云心高气傲,从不肯轻易采纳旁人的意见,尤其是一个庶子的意见,所以当耿怀通知他搭救耿家主时,他第一反应一定是激烈的排斥。纵然他内心也想过要救人,可被耿怀一说,反而让他叛逆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此,倒是便宜了她与容麟。

耿云若参与计划,成功率在一半以上,可惜只有一个耿怀。

小六儿端了酒水过来,用的崭新的茶具,然而这确更加可疑。

宁玥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转头,全都吐在了帕子上。

容麟佯装喝下,其实一直含在嘴里。

狱卒们也全都喝了一点。

药效发挥得很快,狱卒们以为是自己犯困了,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宁玥打了个呵欠,往椅背上一靠,也闭上了眼睛。

容麟内力深厚,药效自然会慢一些,小六儿耐心地等,等啊等,等到小六儿觉得天都快亮了,容麟才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小六儿悄悄地走近二人,试探性地唤了几声:“大帅!郡王妃!快醒醒啊,宣王殿下来了,耿家主来了,耿怀来了,耿家主要逃跑了…”

说了一大通,二人毫无反应。

为谨慎起见,小六儿从头上拔下簪子,在容麟的手背上刺了一下,一下,又一下。

容麟:狗日的小六儿,等老子醒了,不弄死你?!

小六儿收了簪子,去小树林找到了耿怀:“四公子!他们都晕了!你们赶紧吧!”

耿怀蒙了面,朝林子里打了个手势,一群黑袍杀手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耿怀压了压手,众人会意,压低了身子,在小六儿的带领下,溜进了地牢。

地牢中,火光跳动,鸦雀无声。

耿怀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怪异,脊背像搁在冰块儿上,浑身发凉。

小六儿带着众人一路走到地牢尽头,那里,有一间独立的审问室,耿家主就被关在里头。

“郡王妃和大帅也在,不过他们都被迷晕了,他们…咦?”小六儿说着,跨入了审问室,眸光扫过空空如也的两把椅子,心尖儿就是一颤,“人呢?刚才还在这儿的!这会子…去哪里儿啊?”

耿怀眸光一动,低叱道:“不好!中计了!快走!”

他转身就走!

可惜,晚了一步。

“大胆狂贼,竟敢半夜私闯地牢!把他们拿下!”

是宣王的声音。

小六儿整个人都不好了,本该昏睡在地牢的马宁玥和容麟不见了,不该出现在地牢的宣王却出现了,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遗憾的是,他没机会找到答案了,一支箭矢直直射进了他心口…

双方激烈地打了起来,耿怀武功之高,非寻常御林军能够抵挡,宣王气得跳脚,闯地牢就算了,还打伤他那么多心腹!

“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出列,搭箭拉弓。

“杀!”

铺天盖地的箭矢,如箭雨一般朝耿怀兜头兜脸地射来,耿怀运内力于手腕,挑起剑花,将弓箭全都隔绝在了身外。

屋顶上,某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拉开大弓:“还是得老子出马!”

耿怀眸光一扫,蓦地对上了这双不屑的眼睛,心口突突一跳:容麟?

容麟放了箭。

只一箭,正中心口。

耿怀不可置信地倒在了血泊里…

一番厮杀后,地牢终于恢复了平静,宣王不耐烦地走上前,带着被从熟睡中吵醒的起床气,踹了耿怀一脚:“让本王瞧瞧是什么东西!”

一名御林军上前,扯落了耿怀蒙着面的布巾,当那张熟悉的脸跃入宣王眼帘时,宣王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母妃!母妃!”

宣王神色仓惶地奔进了贵妃殿。

刘贵妃披了衣裳出来:“怎么了,儿子?”

宣王惊魂未定道:“我…我…我杀了耿怀…”

刘贵妃的面色就是一变:“你再说一遍!你杀了谁?”

“耿…耿家四子…耿怀。”

刘贵妃的身体一阵发冷:“你怎么会杀了他?”怎么杀得了他?耿怀的武功,仅在容麟之下,以宣王的能耐,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啊?

“不是我亲自杀的…是…是…”宣王把地牢中的事说了一遍,“我只是听到禀报,说有人劫持地牢,赶忙从府里赶来捉拿贼人…我哪里知道耿怀也是在里头?怎么办,母妃?”

耿怀是耿家用来接替二房位子的人选,耿家一直在把往容麟的方向发展,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彻底取代容麟,成为南疆第一武将,这个人的份量,毫不夸张地说,比无所事事的耿家主更为重要。如今,他死在了宣王手里

刘贵妃的心里一阵打鼓,但很快,她冷静了下来:“算了,死都死了,着急也没用,反正我们已经与耿家撕破脸了,不差一条人命。”

好像…是这样,可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越陷越深的错觉?好似有一双无情的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刘贵妃道:“你在射杀他之前,有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没有,杀死了才发现是他。”若一早知道是耿怀,他势必不敢的,尽管已与耿家对上,可审问耿家主是有陛下撑腰的,陛下想给耿家敲警钟,拿耿家主开涮就够了,可没说让他把耿怀也杀了。

刘贵妃淡道:“如此就够了,你把今晚的事一字不落地禀报陛下。”

“今晚的事…”宣王顿了顿,“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刘贵妃问。

“胤郡王妃与大帅来过。”

“他们?”

“是的,我正在审问耿家主,他们来地牢,说帮我撬开耿家主的嘴,还叫我放心地回府歇息,我的确累了,便回去了,想着大帅在这边,一定不会出事,没料到还是出了事。”宣王难以释怀地说。

刘贵妃弱弱地吸了口凉气:“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是半夜。”

“耿怀劫持地牢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他们走了,耿怀才来劫持,据报信的狱卒交代,他们子时(晚上十一点)便走了,耿怀是子时四刻(凌晨)才来。”

“中间隔了这么久,按理说是没事的…其他狱卒呢?他们怎么说?”刘贵妃觉得事情有古怪。

“其他狱卒都被小六儿下了药!说起这个,我就来火!母妃,小六儿居然是耿家的内奸!就是他给耿家通风报信的!要不是小九在茅厕,没喝下了药的酒,恐怕都没人向我禀报了!”

如此一来,事情就好理解多了。

马宁玥与容麟在狱中折磨耿家主,折磨到快要撬开耿家主快要招供了,小六儿瞅着情况不对,赶紧给耿家递了消息,耿家派耿怀来劫狱,出了事,或许还能赖到马宁玥与容麟的头上

“母妃,你说会不会是马宁玥和容麟骗来的?”宣王突然捕捉到了某项重点。

刘贵妃先是怔了怔,很快沉声道:“这种话,可不许胡说!如果耿怀是他们引来的,那杀了耿怀的你又算什么?是不是你与他们合谋,给耿怀下了一个套?”

“我没有啊,母妃!”宣王面色大变。

刘贵妃握住了宣王的手:“皇儿,不管耿怀是怎么来的,你都必须死咬住一点,没人把刀架在耿怀脖子上让他劫狱,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与你、与马宁玥、与容麟,没有半文钱关系!”

耿怀劫狱的事,天一亮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南疆王亲自过问了此事,为不过早地暴露自己与大帅府的盟友关系,也为了排除自己联合大帅府给耿怀下套的嫌疑,宣王瞒下了容麟与宁玥进过地牢的事。唯一的叛徒小六儿已经死了,其余的狱卒都是宣王的人,全都被宣王统一了口径,至于耿家主,他半死不活,一个字都讲不出,谁会担心他泄密?

整件事,就变成了耿怀单方面想救父亲,从而触犯了法纪。

宣王围捕他时,御林军全都可以作证,宣王已经说了投降不杀,他非得顽强抵抗,宣王不得已才下了射杀令,杀完,才知道他就是耿怀。

若耿家主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劫狱呢?这件事,反而加重了耿家主的嫌疑。

南疆王雷嗔电怒,把耿云叫到皇宫,狠狠地痛骂了一顿,说他身为长子,居然纵容幼弟做出尔等罔顾法纪之事,当场撤了他在内阁的职位,并罚他在家中面壁思过。

死了一个好苗子就算了,还被无缘无故革了职,耿云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偏他还不能告诉陛下,一切都是马宁玥捣的鬼!

因为,他没有证据。

唯一的证人,小六儿,已经死无对证了。

耿昕气红了眼睛:“大哥!一定是马宁玥和容麟干的!除了容麟,谁都杀不了四弟!”

耿云怒道:“我当然知道是他们!”可他知道没用,全天下都不信!宣王那个猪头,一次次给人当枪使,还自认为捡到天大的便宜!“迟早被马宁玥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