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宣王,耿昕却理解成了他们:“是啊,大哥,她太狠毒了,她害了父亲又害死四弟,我们不能再任由她嚣张下去了!杀了德庆公主吧,大哥!”

耿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杀了德庆,就不管父亲了?”

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难道还要赔上父亲?

双方都握着一张不敢随便去动的底牌,德庆不死,父亲就不会死;反过来也一样,父亲没事,德庆也没事。所以,他当初才敢肆无忌惮地朝容卿痛下杀手,反正就算容卿死了,马宁玥也不能把父亲怎么样,因为马宁玥不可能真的不管德庆公主的死活。然而现在,形势发生了逆转,马宁玥的确没把父亲怎么样,却把他弟弟给杀了!可他虽然气愤,却也不能朝德庆公主下手,因为父亲…还在马宁玥的手上!

这种混乱的关系,他自以为设计得精确巧妙,到头来,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街上,一辆马车停在了耿家兄弟的身边。

帘幕被挑开,一张天真无害的小脸儿呈现在了二人眼前:“哟,这不是耿世子与耿三少吗?大清早就出来逛街呀,兴致真不错。”

说完,她打了个呵欠,昨晚没睡好,今儿又怎么早跑过来奚落耿云,困死她了。

耿昕恶狠狠地瞪向她:“你这个妖女!”

宁玥噗哧一声笑了:“我是妖女,那你们是什么?妖男还是畜生?”

“你…”耿昕气得扬起了拳头,他并不是一个冲动易怒的性子,但碰上宁玥,他所有忍耐都仿佛自动人间蒸发了。

耿云扣住了弟弟的拳头:“别上她的当,她在激怒你,你当街打她,传出去,你的官职也保不住了!”

宁玥笑眯眯地道:“别把我想的这么弱智,要弄掉一个买来的四品中郎将的官职,我还不至于使苦肉计。”

“你的官才是买来的!”耿昕面红耳赤。

耿云低叱:“别说了!一边去!”被激怒成这样,谁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他让人把耿昕带到了一丈开外,冷冷地看向宁玥道:“马宁玥,算本世子小瞧了你,不过,你不会一直这么走运的。”

“这句话,很多人对我说过,包括你的假弟弟马谨严,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可你猜,说这句话的人都怎么样了?”宁玥笑得莞尔,“他们死的死,残的残,再无翻身的可能,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耿世子你,也即将变成他们之中的一员。”

“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耿云冷笑,“不要以为侥幸赢了两个回合就能把尾巴翘上天了,别忘了,德庆公主的同命蛊还在本世子手上!本世子随便折磨一下它,德庆公主也会痛不欲生!”

宁玥耸耸肩:“哦,那你尽管去折磨吧,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当然,为了显示我对西凉皇室的忠心,你怎么折磨她,我也会怎么折磨你父亲,看是我折磨你父亲时你更难受,还是你折磨德庆公主时我更不好受?”

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问题。

耿云埋在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宁玥又打了个呵欠,眸子里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好了,不跟你说了,为了奚落你一趟我起了个大早,我容易我?真是!”

耿云胸腔里的怒火在翻滚。

看着对方又气又不能发作的样子,仿佛要憋出内伤,宁玥心里一阵畅快,嫉妒她大哥没事,但因妒生恨就太可恶了,还有德庆公主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最瞧不起“斗争”时把弱小稍上的人,必须得让他知道,他处心积虑的算计,到头来却是自己拖累了自己,看他悔不悔得肠子都青掉?

宁玥放下了帘幕:“回府。”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告了一段落,事实上,它真正的影响还没散发出来,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

回了大帅府,宁玥先去探望了德庆公主,德庆公主已经苏醒了,同命蛊进入人体的排斥反应一过,她与正常人便没什么两样了。从容卿与“司空朔”的口中,她得知了自己被下蛊的来龙去脉,她表现得十分平静:“就知道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

三次失败的姻亲,这得多倒霉才能摊上?

她就不该奢望自己的生命里还会出现任何美妙与奇迹?

宫女心疼地说道:“都怪耿云无耻!明知您是公主,还特地来陷害您!您说咱们在南疆,人生地不熟的,上回去耿家吃饭又没见着他,不认得他也不奇怪!要是认出来了,一定不敢收他碰过的东西!”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他,他也没见过我呀!他怎么认出我是谁了?”德庆公主困惑地问。

容卿的眸光动了动,指着她手腕上的红豆手钏道:“这是公主府的东西。”

公主府就在耿家隔壁,中间隔着一扇垂花门,不懂地形的人,恐怕会认为两家是一座府邸。但公主府最近没招待过客人,只有耿家请了西凉的使臣。公主府与耿家的人全都不会敢摘公主的东西,除非是不知行情的他们。再根据年纪判断,便很容易把宁玥排除掉了。

宫女陡然拔高了音量:“我就知道她是在耿家偷的!她胆子真肥!居然偷到公主府去了!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她、她她她是细作!”

德庆公主柳眉一蹙:“萍儿!她只是个孩子,贪玩罢了,又不知道那是公主府。”

宫女气呼呼地道:“公主啊!您都快被她害死了,怎么还在替她说话?您不记得是谁害您摔了一跤,摔到砚台上,结果中了蛊吗?你想想看,要不是她偷了红豆送给您,您能被耿云认出来?要不是她害您摔跤,您能碰到蛊虫?全都是她害的!”

“哎呀,这些…都是巧合吧?就算她不撞我,我研磨的时候也还是会碰到蛊虫的,她才多大?哪里会有那么深的心机?”德庆公主想起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实在很难相信十一娘是个安插在她身边的细作。

“公主!您别不信啊!您忘了,十一娘是怎么到我们身边来的吗?咱们在浚县逛,十一娘被卖给伍县令为妾,好巧不巧地她就跑到你身边,让您救她!大街上那么多人,她为什么偏偏选了您?”

“或许…是因为我带着护卫,能跟那群人打。”德庆公主天真地说。

宫女快败给自家公主了:“公主啊!您能不能长点心眼儿?不是奴婢说话重,经过那么多事,奴婢觉得您比从前聪明多了,可为什么一碰上十一娘,您的脑袋就好似不会转弯了?”

德庆公主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会明白的。”

她曾无数次地在心里幻想过,她被恭王压在马车里的时候,大街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发现她被欺负了?她救赎十一娘,就好像是在救赎当初的自己。

宫女还想说什么,容卿摇了摇头。

宫女退下了。

宁玥回府,听说了宫女与德庆公主的谈话,暗暗觉得宫女的怀疑不无道理,十一娘偶遇他们的地方就在浚县,浚县是耿云的地盘,安排一场强强民女的戏码并非难事。至于德庆公主的情怀与心理,稍稍知道内幕的人,都懂得去利用。加上,自从入京后,十一娘的确惹了不少祸,由不得他们不去怀疑。

“先暗中调查吧,找到了证据再与公主说。”宁玥道。

容卿点头:“这样也好,你让萍女官盯紧十一娘。”

宁玥说道:“好。”幸亏萍女官是个清醒的。

耿怀未行及冠礼,按照南疆的风俗,不得进入宗祠,耿云只能找一处还算不错的坟地,把他草草地埋了,连个墓碑都没有。

处理完耿怀的丧事后,耿云回了耿家,站在公主府的垂花门前徘徊了半晌,最终脚步一转,去了伍姨娘的院子。

【V133】祖孙再遇,雀屏之选

夜幕低垂,繁星闪耀,微风徐徐吹来,空气里浮动起一丝淡淡的红豆香气。

皇甫颖坐在轩窗旁,静静地练字,一支枝桠从窗口探进来,轻轻压在她头顶,她好似并不在意,只专心练着笔下的字。

“公主。”女官撩了帘子进来,看了一眼皇甫颖头顶的红豆枝,轻轻拿开,说道:“公主,驸马去伍姨娘的院子了。”

“嗯,知道了,以后这种事不必禀报我。”皇甫颖头也没抬地说道。

女官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总是让驸马去别人的屋子,于你们二人的感情也不甚有利。”

“又不是第一次去了,不必大惊小怪。”皇甫颖顾左右而言其他。

女官的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又说道:“奴婢听说,驸马昨儿来这边留宿,被公主拒绝了?”

“我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奴婢找太医来给您瞧瞧。”女官坚持地说。

手中的笔顿了顿,皇甫颖看向女官,眸中含了一丝上位者的清冷与严厉:“本公主睡不睡男人你也要管吗?”

女官福低了身子:“奴婢不敢,奴婢是为公主着想,终归是夫妻,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您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我没说不和他过一辈子,现在挺好。”皇甫颖落笔,写了一个娟秀的静字。

“驸马爷等到二十五岁才娶您,这份心意,不是寻常男人做得到的,还望公主殿下懂事一些,别再耍那些有用没用的小性子,驸马爷哪里做错了,您提点他就是,看不惯他去姨娘屋子,把那姨娘赶了就是,不必一边容忍又一边为难自己,您是公主…”

皇甫颖淡淡地打断了女官的话:“你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干的话去把院子里的草锄了。”

女官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玥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反而精神得很,不乐意在家待着,缠着玄胤带她出去逛。想着这段日子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斗耿家,也的确没与她好生温存过了,决定带她去逛逛,又知她食量增大,带了些点心。

盛京与京城的风格民俗是有些区别的,女子较多,且全都不戴面纱,大大方方地行走在摩肩擦踵的街道上,她们打量男子的眼光也不若西凉女子的羞涩与含蓄。巧的是,这边也有放花灯的习俗,想起上一次放花灯还是在二人大婚初期,一转眼已经一年多,真是岁月如梭。

宁玥勾了勾玄胤的掌心:“还没告诉我,你上次在花灯里写了什么?”

玄胤的瞳仁动了动,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写了东西吗?不都是你写的?”

宁玥眯眼看着他:“我写了,但是你也写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中蛊毒后第一次来葵水,疼得死去活来,某个人啦,却在文芳院陪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又抱又亲还陪睡!”

“唉。”玄胤叹了口气,“你们女人怎么那么喜欢翻旧帐?那都是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还没忘啊?”

“怎么能忘?那些都是你欺负我的证据!”宁玥弱弱地哼了一声,哼完,脸颊有些燥热,在大哥面前使小性子就算了,怎么到了玄胤这儿也这般?且越来越收不住?相识之初,好像不是这样的。两年时光,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满腹怨恨的病秧子,他也不再是那个顽劣单纯的小废柴。

玄胤见她前一秒还在幼稚地哼唧,下一秒便陷入沉默,像个端着的小老太太,不由地轻轻一笑,捏了捏她鼻尖道:“真想剖开你脑子,看看这里面都装了什么?每次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宁玥就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你走神,还是我的错了?”这丫头,要不要这么会狡辩?

宁玥定定地看着他:“玄胤。”

“嗯?”

“你说…你要是没遇见我,你会去娶别人吗?”

玄胤似是而非地笑道:“这是什么话?爷不娶你娶谁?”

宁玥停下脚步:“我是说假设一下,假设我们呢,并没有认识。”

“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就是假设嘛!你想啊,要是我一直躺在病床上,没有去上学,没有撞到你,然后…也没有接受王府的提亲…”

话未说完,被玄胤打断:“你怎么可能不接受王府的提亲?”

“唉,你…”宁玥快被他噎得语无伦次了,懊恼地瞪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得逞地看着自己,心知又被他给逗了,又好气又好笑,“我是认真的!你也认真一点!”

玄胤圈住她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也不管周围的行人如何惊讶艳羡:“好了,不逗你了,你想知道如果我不娶你,会不会娶别人?”

“嗯!”其实心中已经有答案的不是吗?但泥足深陷后,还是想从他口中听到那些想要听到的话,她介意他与别人,介意到连他上辈子的醋都要吃。

玄胤深深地看着他,凤眸映着万家灯火的光,也映着她清丽绝伦的模样:“会。”

宁玥心口一震。

玄胤低低地笑了:“瞧把你吓的。”

“你又逗我!”

这家伙,几时变得这么坏了?

蔫坏蔫坏!

宁玥推开他走了。

望着她任性的小模样,玄胤眼底笑意深深。

宁玥在人群里穿梭,脸颊烧得滚烫,她刚刚都干了什么?居然问他那么弱智的问题?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自己。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她这还没怀孕,人就已经傻上了,要是怀了,指不定得笨成什么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啊”

她闷头走,冷不丁撞上了一个健硕的胸膛,额头吃痛,低低地叫了一声,“对不起…”

说话时,她抬眸,倏地撞入一双包容沉静的眼睛,噙着一股宠溺清浅的笑意。

她稍稍怔了怔,福下身来:“陛下。”

“嘘”南疆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四下看了看,笑着与她说道:“这么晚了,还出来逛街,真是巧,我也闷得慌,就随便出来逛逛。”

您老真是随便出来逛逛?这话哄三岁小孩儿还差不多。

宁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群,玄胤没追上来,是躲着了?

这家伙究竟是有多讨厌他外公?连带着她这个妻子都不管了!

南疆王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道:“你一个人逛街吗?小胤没跟你一起?”

宁玥笑了笑。

南疆王又道:“能一起走走吗?”

宁玥想了想:“好。”

南疆王与宁玥离开喧闹的大街,抄小路来到了河岸边,岸边宽阔,人多,却并不拥挤。

“陛下的身子还好吗?我瞧着,比上次的气色红润了些。”宁玥友好地说,对这个迟暮老人,她厌恶不起来。

南疆王并不是一个和蔼慈祥的人,至少在众人眼中是如此,可是在宁玥面前,他好像始终沉不下脸来,他温和地说道:“好多了,你看我都能走这么多路了。”

宁玥淡淡笑着,点头。

南疆王望了望碧波粼粼的湖面,耳畔是汩汩的水声、呼呼的风声以及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他怅然一笑,仿佛记起了什么开心的事:“锦鲤还喜欢吗?”

“喜欢,多谢陛下。”宁玥礼貌地说。

“我第一次见到皇后,就是在那座岛上,你可以看见那座岛吗?”南疆王指向湖中心的一座灯火阑珊的小岛。

夜幕深深、星空璀璨,小岛如镶嵌在银河中的一粒巨大光珠,美丽而夺目。

宁玥当然明白他说的皇后,是陈皇后,望了望那边,轻声道:“那是什么岛?”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岛,平日里接待一些游客,我那时还年轻,比小胤现在还小上几岁,年少轻狂,不懂事,在岛上喝得烂醉如泥。”他笑着说。

宁玥没料到高高在上的南疆王,会与自己说这些,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朋友似的,可明明他们才见了一面

宁玥没说话,耐心地听着。

南疆王的眸光落在小岛上:“我喝醉之后,在岛上发酒疯,吓跑了许多客人,之后,岛主来了,把朕给制服了。”

岛主一定是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宁玥心想。

南疆王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岛主一定是个十分凶悍的男子?”

他问这话,宁玥便知自己猜错了。

南疆王说道:“是个貌若天仙的少女,真的是如天仙一般,朕这辈子,再也没见过比她更仙的女人。”

宁玥的脑海里浮现起兰贞的画像,兰贞是陈皇后的女儿,母女俩会不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兰贞貌美,却不足她一二。”南疆王说。

兰贞的容貌,宁玥其实没有见过,郭况的每一幅画中,她都戴了幕篱,只是隐约从薄纱后,能瞧见五官的轮廓,尽管只有轮廓,已美到让人窒息,然而南疆王说,兰贞之美,不足陈皇后一二,那陈皇后该是一个何等倾城倾国之人?

“不过…”宁玥想到了什么,又问,“陈皇后是西凉人,您却说她是那个岛的岛主,怎么会这样?”

“她呀。”南疆王摇头笑了,“她原先也不是岛主,她性子顽劣,不满家中安排的亲事,偷偷来了南疆,与别的女子不同的是,她琴棋书画一概不通,反倒是一手赌术练得出神入化,那座岛,就是她赌来的。”

“啊?”她外祖母居然是个赌棍?!宁玥深深地被震惊到了,这无疑是她听过的最骇人的消息!

南疆王接着道:“皇后之位,也是她赌来的。”

宁玥瞠目结舌。

“朕那时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太子,在她岛上闹了事,本想着别闹太大,免得被朕的父皇骂,所以,尽管被她修理了一顿却依旧没有声张,就暗中将她绑了,威胁她给朕道歉,但后来,她与朕打赌,说朕一定会娶她做皇后,要是朕敢惩罚她,她将来就罚朕跪搓衣板。你听听,竟有人敢罚一国太子跪搓衣板,朕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南疆王讲到那些陈年旧事,脸上会浮现起回忆的微笑。

宁玥不明白他为何与她说这些,可是还蛮有趣的。

迎面走来一个卖花灯的小姑娘,问二人要不要买一盏灯,不等宁玥拒绝,南疆王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换了小姑娘的一盏莲花灯,递给宁玥道:“给。”

“多谢陛下。”宁玥眨了眨眼,心道,皇帝出门还带钱,果真是有备而来。

南疆王喟叹道:“朕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野蛮粗鲁的女人。”

“陛下既然这么讨厌她,为何又真的娶了她?”

“如朕所言,是打赌输给她了。”

“嗯?”宁玥不解,“皇后之位也能拿来做赌注的吗?”

南疆王愣了愣:“是啊,皇后之位不该拿来做赌注,或许在那之前,朕就已经决定娶她了。”

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帝王,一个是狡猾如狐的赌王,不用说也知道,相处起来一定是“鸡飞狗跳”的。

宁玥顿了顿,又道:“可是陛下,她为什么又离开皇宫了?您知道她后面改嫁了吗?”

南疆王的面上出现了一瞬的落寞:“是朕负了她。”

其中的内幕,却不愿多说了。

宁玥暗暗叹了口气,在深宫跌打滚爬多年,多少能猜到一些,无非是狗血的误会,万变不离其宗,陈皇后那样的烈女子,或许本就不适合宫廷,改嫁他人,也是为了断掉心里最后一丝念想。

二人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南疆王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身形也逐渐支撑不住,宁玥犹豫了一下,上前扶住他胳膊道:“陛下,您的马车在哪里?我送您上车吧?”

南疆王摇了摇头,说道:“朕没多少时间了,宁玥,你可不可以帮帮朕?”

宁玥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

告别南疆王后,宁玥一转身,果然看见某人一脸阴沉地站在身后,宁玥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无奈:“真的要一直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