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玄胤上了德庆公主的马车,严肃地问:“为什么这么做?”

面对他严肃的眼神,德庆公主的心里滋生了一丝心虚,但还是倔强地说道:“什么为什么?是我选驸马,我看上谁就选谁,有错吗?”

“你真看上谁,微臣没有意见!但是公主,你拿自己的幸福来与微臣赌气,就太愚蠢了!”他毫不客气地说。

“司空朔”从不发火。

自从做了“司空朔”之后,玄胤无时无刻不在揣测自己的举动,是否与“司空朔”的一致,他想,此次此刻,就算换做司空朔,也免不了要吼上德庆几嗓子。

自己辛辛苦苦地为她谋划、为她打点,甚至都做好了用计把皇子们逼出来的准备,她倒好,关键时刻,拆了他的台!

德庆公主委屈地撇过了脸:“谁跟你赌气?我爱嫁谁嫁谁,反正你也不关心!你宁愿要一个有夫之妇,也不要我!”

有夫之妇?

她知道自己和玥玥的关系了。

如果是司空朔,司空朔会怎么做?给她一巴掌,打醒她?还是不管她,直接甩袖离开?

玄胤沉吟了好一会儿,叹道:“公主是微臣的君,微臣永远都不会不要公主,微臣与郡王妃的关系,比公主想象的可能要复杂一点,但微臣问心无愧。”

“你怎么可以问心无愧?她是玄胤的妻子!”德庆公主压抑着咆哮。

“公主是听谁说的?”玄胤定定地看着她问。

“不用听人说,我自己就猜到了!”

“所以今天早上,公主邀请微臣散心,是故意做给郡王妃看的?”

德庆公主没有否认。

“公主会去揭发微臣吗?”玄胤突然问。

德庆公主眸光一颤,这是…这是承认与郡王妃的关系了?

玄胤道:“微臣早在西凉便对郡王妃心生爱慕,那时,她还不是玄胤的妻子,微臣放不下她,所以一直在纠缠她,单方面的纠缠罢了,还望公主不要误信他人的谣言。”

德庆公主咬紧了唇瓣:“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你喜欢的不是我?”

玄胤扶住了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公主,臣是宦官,臣伺‘伺候’过很多人,如果公主需要,臣也可以来‘伺候’公主,臣保证,没有男根的欢爱,也能让公主上天入地,但是公主,你确定要这样吗?确定要成为臣向上攀爬的垫脚石?确定要成为臣的一个金主?确定要把臣与公主之间维系了那么多年的关系变得如此肮脏?”

德庆公主花容失色!

玄胤探出如玉精致的手,慢慢挑起她下颚,她身躯一颤,他的手滑下她白皙的脖颈,指尖一弹,她云裳滑落,露出素白的中衣。

“这就是公主想要的,是吗?”他魅惑地笑着,去解德庆公主的腰带。

德庆公主抖如筛糠:“不…不是…我…我不要…”

被恭王压在马车里的一幕,潮水般涌上脑海,闷得她如溺水一般,透不过气。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喜欢你,不是想要亲你吻你跟你翻云覆雨,不是的!

是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宦官,你不会侵犯我,永远都不会!

可是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

德庆公主无声地哭了起来。

“公主,你不喜欢臣。”

喜欢一个人,是宁愿痛,也要占有。

玄胤起身,下了马车。

回到幽兰院,宁玥迎上来:“怎么回事?德庆那边到底怎么了?”

玄胤直言道:“她一口咬定我跟你有奸情,跟我赌气,才应了耿家的亲事。”

“她…唉。”宁玥已经气过了,这会子,反倒十分平静,“她怎么这么傻?”

玄胤顿了顿:“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她说她是自己猜出我们有奸情的,但我想,仅凭她一人,还没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冬梅!”

冬梅推门而入:“姑爷。”

“把萍女官叫来。”

“啊?哦,知道了。”

冬梅去了德庆公主的院子,请了宫女到幽兰院。

宫女只听德庆公主与司空朔的话,是以,宁玥回避,坐在屏风后。

玄胤点了点桌面,神色有些凝重。

宫女福了福身子:“大人,您找奴婢有事?”

玄胤犀利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公主今天见了什么奇怪的人没有?”

宫女低下头:“没有。”

“萍女官,骗本座,对公主毫无益处,本座拿公主当自己女儿在疼,她年纪轻不懂事,你作为她的贴身女官,不该也这么糊涂才是。”

宫女的头垂得更低了。

“是不是耿云?”玄胤冷声问。

宫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玄胤冷笑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耿云跟公主说了什么?”

宫女纠结了一番,还是道出了实情:“说什么,奴婢不清楚,公主没让奴婢跟进去,奴婢只知道,从公主跟他谈完话之后,就好像对大人您生出了一丝不满。”

“嗯,还有呢?”他不疾不徐地问。

宫女低声道:“还有,他把同命蛊送给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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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37】耿云中风

宫女退下之后,宁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神色,很是困惑:“耿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把同命蛊给了德庆公主?”

玄胤亦觉得耿云的做法十分荒谬,但一联想到那家伙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又觉得对放或许还有别的考量。

“他总不至于一个冲动就把耿家主的命完全交到了我们手上。”他说道。

宁玥赞同地点了点头,耿家主早已被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至今还留着一条命无非是德庆公主的同命蛊还没到手,一旦到手,耿家主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耿云到底怎么想的?”宁玥蹙眉,“不会他给德庆公主的是个假同命蛊吧?”

“这倒是有可能,我去看看。”玄胤若有所思地站起身。

宁玥拉住他,眼神幽幽的。

他轻轻一笑,掬起她精致的小脸,吻上了她柔软的红唇,吻得她快要瘫在他怀里,才放开了她。

德庆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便一直窝在房里,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对司空朔讲出那么有**份的话。现在弄成这样,如何是好?

十一娘轻轻地推开门:“公主。”

德庆公主没有反应。

十一娘把小厨房新熬的燕窝粥放到桌上,擦了手,行至她跟前:“公主,您饿不饿?从回来后一直没吃过东西呢。”

德庆公主摇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我总吃公主的东西…”十一娘低头,嗫嚅道:“萍姐姐说这样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让你吃那就吃,又不是养不起你。”德庆公主有气无力地说。

十一娘吞了吞口水:“我…我等下再吃。公主,你在难过吗?”

德庆公主抱紧双膝,下颚抵在膝盖上:“十一娘,你想家吗?”

十一娘道:“想啊。”

德庆公主轻声道:“那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十一娘再次摇头:“不好。”

“为什么?你不是说自己想家吗?”

“想是想,可是我一回去,那个坏县令就会来抓我。”

德庆公主叹了口气。

十一娘又问:“公主,您也想家了吗?”

“嗯。”非常想,出了恭王那种时后,一度只想逃离那个地方,如今真的逃离了,却没想象中的轻松与快乐。

“公主为什么也不能回家?也有个坏人要抢公主做小老婆吗?”十一娘眨巴着眸子问。

德庆公主不知怎么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解释这些,冷冷地笑了笑:“你先退下吧,我一个人静静。”

十一娘刚挪动步子,房门被叩响了:“公主,是臣。”

“是中常侍大人!”十一娘看向了德庆公主。

德庆公主道:“进来吧,十一娘你退下。”

十一娘给玄胤开了门,自己退到外头,将房门合上。

再见玄胤,德庆公主有些尴尬,毕竟在马车内发生了那样的事,德庆公主垂眸,淡淡地问:“你来做什么?”

“臣来看看耿云给公主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同命蛊。”玄胤语气如常地说,对于马车内的举动,他倒是丝毫没记挂在心上。

德庆公主见他如此平静,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失落,看来自己对他而言,除了公主的身份之外,的确算不得什么。这种强烈的念头下,对于他怎么知道耿云送了她同命蛊的事,反而没那么在意了。

“在床头柜上。”

床头柜紧贴着女子铺着粉色柔软被褥的床铺,玄胤没有走过去,大掌一抬,便用内力将小瓷瓶吸到了手里。

“公主好生歇息,臣告退。”

玄胤拿着小瓷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德庆公主抱住双臂,快七月的天,正炎热,她却如坠冰窖。

玄胤拿到瓷瓶后找上了容卿。

此时的容卿正在房里安慰容麟那只小呆瓜,就因为皇甫颖来了一趟,容麟已经一天一夜没与他说话了。

容卿放下书本,看向盘腿坐在床上,不停撕咬着枕头的容麟:“有必要这么生气?”

“哼!”容麟气呼呼地侧过身子,逮住枕头的一角继续咬,死命地咬!

容卿推着轮椅来到床边:“你该知道的,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路上了,怪只怪我是个废人,不是拖累她,就是拖累你。”

容麟身子一顿,半晌,说道:“我没说你拖累我。”

“不是拖累是什么?我已经是一只脚踏入黄土的人,不知还剩多少日子就要灰飞烟灭,你还有大把的前程…”

容麟猛地打断他的话:“我不要那些东西!”

“那你要什么?”容卿定定地看向他,唇角的笑似有还无。

“我要…”容麟的目光在容卿精致的容颜与修长的身形上扫了一个来回,喉头滑动。

容卿探出手,捏住他光洁的下颚,轻轻印上了自己的唇瓣:“要这个吗?”

容麟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了!

定定地看着容卿,眸子瞪得老大,整个人僵住,呼吸也顿住,唯独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快要…炸了。

容卿似笑非笑地回望着他。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嗖嗖地,不是做梦,容卿真的亲他了。

妈呀,这怎么可能?

这、这、这…

完了,刚刚只顾着震惊,都没尝到究竟是什么感觉。

容麟猛地捧住容卿的脸

咚咚咚!

“是我。”

容麟:“…”

好想把这家伙打死…

玄胤与容卿说了德庆公主和耿云的事,容卿倒是没说德庆公主很傻之类的话,只是默默地检查了同命蛊,发现的确是德庆公主那只,且没动任何手脚。

“这么说,德庆公主有救了?”这句话,从玄胤嘴里问出来,连玄胤自己都难以置信,不过转念一想,越是聪明的人越喜欢自作聪明,而自作聪明的下场,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以容卿对耿云的了解,耿云会做出这种事,必定是被逼到了一定的份儿上,一旦他们得到同命蛊,耿云便再也没了掣肘他们的筹码,届时,耿家主是生是死全都掌握在他们说手上。耿云此举,可谓是破釜沉舟了,然而非常可惜的是,耿云算错了玄胤,因为玄胤并不是真正的司空朔,所以不可能会被德庆公主影响。

玄胤看着容卿略显疲倦的眉眼:“还能给德庆公主治病吗?”

为给司空朔炼制菩提丹,容卿忙了一整晚,白日里虽补了些觉,终究比平时要差些,不过,许是今天心情不错,容卿很爽快地答应了。

德庆公主为何选耿昕做驸马的原因已经查明了,接下来就是怎么阻挠这桩婚事了,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宁玥和玄胤都没理由让西凉皇室与耿家联姻,且不说他们与耿家是死敌,单单是为了德庆公主自身的幸福考虑,都万万不能嫁给到耿云的眼皮子底下。而且如今大帅府与刘贵妃的“合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刘贵妃最恨的就是耿家,他们与耿家扯上关系,无疑是把刘贵妃一并得罪了。

“刘贵妃还在等我消息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说德庆公主是上了耿云的当吗?那她刨根问底,拔出萝卜带出泥,是不是还得把我们俩的关系扯出来?”

玄胤漫不经心地说道:“暂时不必管她,她有求于我比我们有求于她多,她耐得住性子。”

宁玥不可置否,半晌,轻轻地问道:“德庆公主是当着宣王的面宣布了结果吗?”

玄胤点头:“嗯,宣王,还有那些参选的公子全都听到了。”

宁玥扶额:“这么说…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朝令夕改,势必激怒南疆,届时,再想选个好夫婿都难了。

“不能反悔,德庆金口玉言,改了,怕是要遭到全天下的耻笑。”

“耿云就是利用德庆公主一时的冲动,等过两日,只怕我们不急,德庆公主都追悔莫及。”

玄胤的食指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道:“要阻止这门亲事,只能剑走偏锋了。”

“剑走偏锋?你的意思是…”宁玥狐疑地看着他。

玄胤勾起唇瓣:“耿云送上门来找虐,不回敬他一下都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睡,我跟容麟去去就回。”

“我们?”宁玥指了指自己,“我跟谁?”

玄胤摸上她**的小腹:“你说还有谁?”

宁玥微微地笑了。

这边宁玥甜甜蜜蜜地送别玄胤,隔壁的容麟就没这么高兴了,刚刚被玄胤打断,恼火了好久,好不容易渐入佳境,房门又被敲响了。

“玄胤,老子是不是上辈子跟你有仇?!”

容麟欲求不满地放开了容卿。

二人先去了一处荒郊破庙,捯饬了一个时辰,随后喊出容卿埋在地牢的眼线小九儿,将一个食盒递到了小九的手中。

耿家,书房

耿云命小厮摆了一桌酒菜,与三弟耿昕一块儿庆祝今天的胜利。

“三弟,从今往后,你就是西凉皇室的女婿了,大哥知道让你娶那个残花败柳很委屈,大哥会给你物色几个姿色过人的侍妾,等你拿捏住了德庆,想怎么玩儿都随你。”耿云得意洋洋地说。

耿昕原本一想到自己要与一个失贞女人同床共枕非常气氛来着,可一听大哥允许他纳妾又心里舒坦多了,那个女人失贞不说,还年长他三岁,他可没有姐弟恋的嗜好,要不是为了她背后的西凉势力,他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