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塌慢慢地分开成两半,朝下一望,分明是个暗道。

御天麒剑眉微微挑高,他弧形的唇瓣,扯出一道笑意。

鸾玉卿,这种小伎俩,怎么瞒得过他的眼睛。这一次是你主动找上门来,正好,他不必浪费时间专门去找她了。

御天麒双手撑在塌板上,他慢慢地探身下去,跳出暗道机关,从这条通道走出去,追赶方箐。他顺着这个暗道,走到尽头,打开顶头盖子走出来,发现这里已经是落月王朝南城门的郊外了。

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下,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淡然身影,那张冷清清的面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鸾玉卿,这一次看你还怎么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3卷 第130章

在树下解着快马缰绳的方箐,似察觉到身后锋芒在背,她凝眉转身,便看到御天麒的身影。

他,优雅傲然地站在那里,龙袍金灿,目光专注而深冷。

迎风而来,他黑玉一般的瞳子掠过一道朗月一样的流光,此刻他跟她之间的距离只不过区区一丈之远,但他们的心,却似隔了千山万里之遥。方箐在这里看到御天麒,她淡淡的眸子只是光色微微晃了晃,却并不意外。

以他的聪明才智,他若没有发现那条暗道的话,她倒会觉得不可思议了。所以他跟着来了,她才会觉得这是正常的,是她意料之中会发生的事情。

她淡淡一瞟,唇瓣扯动。"你终于来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云淡风轻,毫不见脸上浮现任何的情绪波动。

愤怒也罢,憎恨也好,羞恼更好,御天麒希望在她的脸上看到至少除了冷淡之外的一样表情,但是他没有看到,他始终看不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她依旧如他初见的那样,神情冷冷清清,目光淡然而宁静。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疏离而漠然。

想到这里,不由地,他好看的剑眉高高挑起。为什么?当她还是鸾玉卿的时候,为什么她曾经甜美的笑,倾国倾城的舞姿,全部是给御天行的,那个时候,他愤怒他不是东宫太子。如今,她不再是鸾玉卿,她是方箐了,她的笑容,她惊艳绝美的舞姿,依然不属于他,却属于那个什么都不如他的鸾玉辰,那个只会傻瓜一样温柔傻笑的鸾玉辰,这是为什么?他御天麒,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鸾玉辰。

他如今是落月王朝的帝君了,有多少女子等候着他的宠幸,又有多少的女子为了他争风吃醋不惜血溅后宫。唯独她,唯独她,她为何这么不一般,为何他还偏偏就看上了她的不一般。

他愤怒,他不解,他更憎恨!这个女人,既然落在了他的手中,那就该属于他的,她是注定逃不开的。

想到这里,他弧形冷唇勾起一道邪恶的流光,他盯着她平静无痕的眼睛道:"不愧是朕的爱妃,到了这种地步,依旧面无惧色,好,很好,非常好。"他莹玉双手高举,轻轻地拍了拍。

啪--啪--啪--

掌声单调而沉缓,却是注入了一道无形的压力。

方箐冷冷一笑,她嘴角自然地勾起一抹嘲讽。"落月王朝的帝王此时开起玩笑来,倒是一点也不好笑。你灭了鸾家一族,杀了上下三百六十口人,此刻竟然能心不慌,眼不跳地称呼小女子为你的爱妃,这种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恐怕天下唯有你御天麒称得上,其它人倒还没有这个资格。"

御天麒闻听着方箐话中句句带刺,他也不介意。他朗朗一笑,神情反倒温润而柔悦。"因为朕知道,你是你,鸾家是鸾家。你已不是鸾玉卿,朕灭不灭鸾家,跟你是朕的爱妃,这本身并不矛盾,聪明若方箐,焉能不知?"他话中称呼已变。

方箐冷唇忽而泛动淡淡的失笑。"原来宁王早就知道小女子的身份了,那是最好不过了,还省了小女子浪费口舌来解释。不过,宁王最好不要半路乱认妃子,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是我,鸾家是鸾家,鸾玉卿不是我方箐,我方箐自然也不可能是你的爱妃。你跟我之间只是陌生人罢了,没有任何的瓜葛。"

御天麒上前一步,他黑玉子瞳突起一道戾气。"可是你不要忘记了,你借用的正是鸾玉卿的身躯。你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只要你借用鸾玉卿身躯一日,你就依旧是朕的爱妃。你借用鸾玉卿的身躯一辈子,你就永远是朕的爱妃。"

方箐盯着他冷峻清傲的面容,看进他眼中那得不到而恼怒的火光,她淡然子眸漂浮起一道冷笑之光。"宁王真是可笑之极。我若是鸾玉卿,恨不得一剑杀了你,恩断义绝,绝对成不了你的爱妃。我若是方箐,跟你乃是萍水相逢,毫无关系,更不是你的爱妃。所以,无论我是鸾玉卿的身份,还是方箐的身份,你,永远都成不了我的什么人。"方箐冷冷地宣告道。

御天麒却自信笑道:"箐儿这么说也没有错,你的过去也许跟朕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的未来就未必了。这个世上,但凡朕看中的猎物,从来没有逃脱的可能。不管你是何人,既然被朕看中了,那么你就最好乖乖地束手就擒,不要枉费力气挣脱出去,落到最后,那只不过会令你更难堪罢了。老实说,箐儿跑了那么多地方,跑了那么久的时间,到最后,还不是回归到朕的手心了吗?这还不能说明你是归属朕的吗?"他棋高一着,自认胜者为王,其它人只有俯首称臣的份,没有反抗的资格。

殊不知,有些人,最讨厌的就是自负之人,有些人,最讨厌的就是高高在上。

方箐就是有些人当中的一员。

"宁王,自信是好事,自负却未必。你跟我还有没有缘份,就看你敢不敢跟我赌上一局。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我若能从你的眼皮底下逃出落月王朝,你便没有资格困住我。"方箐冷冷地看着他。

"那若是你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没有逃出去呢?"御天麒沉声问道。

"若是没有的话,任凭你处置。"他有自信,她同样也有自信。

御天麒朗声大笑,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成竹在胸道:"好,朕就赌你这一局。箐儿只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内逃出落月王朝,朕就放你走,绝不阻拦。"

方箐冷冷一笑,她踩着马鞍铁踏板,安稳地坐上了快马,她一拉缰绳,扬风而起。御天麒,告诉你一个教训,永远不要轻视对方,否则的话,你后悔的时候,都找不到一个角落可以让你哭泣。

她嘴角浮动一道冷哼,快马加鞭,扬尘而去。

御天麒站在那里,龙袍衣袂飞起,他黑玉一样的子瞳,掠过一道极快的光芒。"来人!"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傻,陪她玩什么赌局?她想得倒是美,他要的,就是她永远的停驻,哪怕折断她的羽翼,毁灭她的一切,他要的只不过是她乖巧地留在他的身边,其它的,他在不乎。

方箐计算好时间,她知晓快捷方式路线,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便可以翻山越岭,穿过那条小径,她就可以直抵玉龙关,只要出了玉龙关,就不再是落月王朝的地界,她的赌局就赢定了。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御天麒出尔反尔。

他早在玉龙关的城门上,等候她的到来。

"箐儿,你输了。你看这柱香。"他将香炉上已经燃烧殆尽的天羽香拔出,扔到城门下,扔在方箐快马跟前,他一双黑玉子瞳,泛动朗朗清玉光泽,笑得阴寒。

"御天麒,想不到你一国之君,竟然甘愿做无耻小人。你言而无信,卑鄙!"那燃烧殆尽的天羽香,他一定动过手脚,方箐淡然的子眸氤氲起一道冰寒的杀意。

"箐儿,输了就是输了,赢是赢了。这个世上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无论过程如何,世人要看的永远是结果。"御天麒话音一落,他飞身而起,直朝方箐掠空而来。

方箐跃身下马,快马经受御天麒残忍的一掌,长嘶鸣叫,疯狂地向前冲去。方箐冷然地盯着御天麒飘然落下,站在她的身前。

"箐儿,有没有告诉过你,输了是要支付代价的。要不你一直这么跑下去,朕会很累的。"他双手急如闪电,朝着方箐的左手攻袭过来。

方箐淡眸漾开一道愕色,这个家伙,莫非想要废了她的左手,折断她的羽翼,叫她从此断了自由高飞的念头。

她急急避退,银光闪闪的软剑,握在她的左手上,剑锋一过,杀意起。御天麒虽然知道方箐会些功夫,但是他从未见过她的功夫,自然被她奇怪的招式所震了震。

她的出剑方式,完全没有剑的柔美性,几乎是没有剑招,只有杀,杀,杀--她的眼睛里,她的脚步里,都是配合这个念头形成的。

她学的就是杀招,用的也只是杀招。

一时间,御天麒竟然无法直取她的左臂,他倒是被她逼退了三步。然当方箐的杀招十次过后,御天麒已然摸索清楚了她的杀招,他掌心催力,先断其剑,后断其臂。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手中的软剑被他掌力催断之后,她竟然用她的身躯去护住她的左臂。

他那一掌断骨掌,便收手不及,打在了方箐的胸口上。

方箐被他一掌打飞了出去,她倒在地面上,抬眸,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御天麒,想断我左手,先踩过我的尸身再说。"她眼中冷却坚毅的清冷寒光。

御天麒一时怔住,而后他黑眸掠起一道阴沉。就算死了,也不愿意呆在他的身侧吗?好,那么他成全她,他成全她!

无法得到的愤怒,让他的双掌催动了十成的力道,他黑眸之中,光火闪闪,直朝方箐的天灵盖拍去。

"既然如此,箐儿,朕就先踏过你的尸身,再断你的左手!"

第3卷 第131章

御天麒愤怒的掌风朝着方箐咄咄逼去,方箐面无惧色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左手,除非杀了她,否则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断它,她的左手就是她的命,她绝对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让任何一个人毁灭它。

御天麒看着她镇定自若的赴死表情,莫名地,心中悲愤交加,一抹狂妄的痛楚掠过他的黑玉子瞳。

砰--

地面顿时崩裂,他催雷掌的力量,全部化入了地面中。方箐盯着身侧凹陷进去的地面,她抬眸,淡然的光泽晃悠开来,微愕之色,漂浮眼底。

御天麒站在那里,他清俊冷傲的面容暗沉着,他黑玉子眸飞过一道快光,而后他冷笑一声,定定地看着方箐,弧形美唇扯了扯。

"朕就保留你的左手。"他沉声道:"但是你赌输了,就必须跟朕回去。"

方箐捂着胸口的疼痛,她淡然子眸闪过一道冷色,她微微抬首,冷看着御天麒。"我说过,这场赌局是你使诈,根本就做不得数。所以,我没有输,而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做任何事情。"

一抹恼怒氤氲他的眼角,他快步上前三步,蹲下身来,他单手狠狠地扣住方箐的下颚,黑玉眼瞳中火光闪闪。"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机会,只有我,才能选择,明白吗?箐儿。"

方箐抬头,挥去他莹玉一样泛动光泽的手指,冷淡地逼近他燃烧火焰的黑瞳中。"这个世上还没有我无法选择的事情,你明白吗?御天麒。"

御天麒黑玉子眸中的光泽微微一震,忽而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是用她的性命在作赌注,她是宁愿死,也绝对不会跟他回去的。

"方箐!"他忽然狂吼一声,黑玉子眸之中,红光闪烁。

"你不用那么大声说话,我的耳力没有那么差劲。"方箐淡淡地说了一句。经历一次设局,已然足够,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再被人设局第二次。

御天麒莹润黑瞳,掠过一道黯色,而后他龙袖高高扬起,回头神情隶然地盯着方箐。"来人,带走。"

两名侍卫冲过来,便要架起方箐。

方箐冷声道:"慢着!"她眼眸微眯,唇角泛动一抹淡淡的清光,"御天麒,如果要带我走,那也成,那便带着我的尸身跟你进吧。"她毫不犹豫,身侧的银光软剑飞腾高空,左手朝空一握紧,直刺她自己的心脏部位。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她的性命可以随时拿去,她一点也不在乎。

御天麒黑瞳之中,怒色氤氲,他如飞鹰一样掠去,掌法快速而清寒。方箐的银光软剑还未碰到她的胸口,便在胸口断裂开来。

银光软剑砰然落地,那断裂的剑口,齐整而平滑。

方箐盯着身侧的断剑,她盯着那断裂的剑口,淡然的子眸,光色微微晕开。没有想到御天麒的功力到达这种境界了。

她微愕之际,御天麒狂怒的嗓音差点震破了她的耳膜。"方箐,你想死,朕就偏偏不让你死。你没有资格死,能决定你生死的,也只能是朕,是朕!"他掌风若狂风暴雨一般飞卷空中,将方箐带入漩风当中,拉进他的怀抱中。

方箐却在半空中狠狠地推开了他,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宁愿让身体直直地摔落地面,粉身碎骨,也绝对不让御天麒带她进宫。

御天麒看着她下坠的力道,那放手的淡漠,令他子夜一般的莹润黑瞳掠起一股强大的暗流,那里,光色复杂,愤怒、痛恨、抑郁,还有一丝丝不可捉摸的悲凉。

他伸手,直直落下,若光束一般,飞流直下,想要揽过方箐即将碰触地面的身体。然此刻天空中划过一道七色彩虹。

悠悠笛声,从遥远的天际穿透而来。

一束飘若羽束的白色缎带,揽住了方箐下落的力道,将她从地面席卷上了天空。彩虹之处,无数的仙鹤飞舞着,它们团团地围着一个绝代风华的美丽少年,它们引颈长鸣,姿态优美。少年泛着月华之色的优美玉手,持着玉笛,他神色安详而平和,玉笛横在他完美无瑕的唇瓣上,发出动听悦耳的天籁之音。

笛声落,他睁开眼眸,一双透彻清澄的冰蓝色眼瞳,若月心湖面上洒落了朦胧的月光,拢起一滴明净深蓝的水珠,哗然而动,飞溅点点春花流水。

他飘然半空之中,白衫临空,衣袂飘飘,青丝飘飘。他踏风而来,额头上的三道炽焰,冷却着妖娆魅惑的红艳之光。

白色缎带卷袭飞空,方箐在愕然之际,她的身子稳稳地落在那个神仙公子的怀抱中,稍微一抬头,便撞进了一望无际的蓝色世界中。那里,笑光点点,若月色穿越林间而洒落的碎碎银光,浮动在他平静温和的蓝色湖面上。

愕然地看着他:"夙烨,你怎么会来?"他此刻应该呆在凤舞王朝的海域边防,盯着朝阳王朝的一举一动,一旦她的任务失败,他就必须迎难而上,助凤舞王朝破袭朝阳王朝的海上军队。

夙烨盯着她嘴角残留的血迹,抬手,微凉的手指抹上她嘴角红艳的血色,他烟月双眉上,不由地拢上一道暗沉之气。"你,受伤了?"他没有回答方箐的问题,他搀扶着她安坐在房顶上。

方箐微震地看着他手指上沾染到的血迹,他却唇瓣含带春风,温和笑开。

"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他身影翩然降落房檐,站在了御天麒的身前。

冰蓝色的清透眼瞳对上怒光闪闪的黑玉子瞳,空气在他们之间似被冰寒凝结了流动,他们一瞥对方,砰然撞击出浓烈的杀气。

"御天麒,她,是你打伤的?"夙烨手中的玉笛隐隐泛动清冷的光色。

御天麒黑玉子瞳掠过一道戒备,他盯着他手中的玉笛,看向他绝美无双的面容,弧形唇角泛动一抹冷光。"琉璃国三皇子夙烨驾临落月王朝,真的难得,难得。"

"我只问一句,她是你伤的?"夙烨冰蓝色的眼瞳中破出一道杀意。

御天麒黑玉子眸中掠过一道狠色。"是朕伤得又如何?夙烨,落月王朝虽然敬重你们琉璃国,但是朕的家务事,恐怕还容不得三皇子来插一手。"

夙烨烟月眉梢流淌一道明晃晃的银光,他魔魅蓝瞳若飞起的漩涡,不断地将光色席卷了进去。他薄唇扯动,扯出一道春花飞絮般的柔悦之光,却是冰寒得渗人。

"那就是她果然是你伤的。"他磁性的嗓音突然低沉了下来。"御天麒,本皇子都未曾伤过她半分,你却伤了她。"他手中的玉笛突然捏紧了。

稍刻,他抬眸,光色犀利而危险。"御天麒,她是方箐,不是鸾玉卿,你要牢记这一点。这天下没人能够敢伤她半分。"他手中的玉笛破空而出,飞掠长击。

御天麒再次被人提醒方箐的身份,他黑玉子眸中的怒意更盛。他双拳握起,古月清剑破空划出一道冷冷的寒光。

一时间,飞沙走石,乌云压阵,狂风吹袭得四周人睁不开眼睛。寒光飞玉,交错的杀意,震撼了四周的士兵。

很多将士忍耐不住,在旁侧皆震到而吐血倒下。

忽而,清风一过,乌云散开,红日绽放万丈光芒。

御天麒脚步不稳地站在地面上,哇地一口,他突然吐出了一口红艳的血色。

翩然绝美的少年,稳稳地落在房檐上。他含笑依旧,玉宇倾城。回头,他飘然走向方箐。"方姑娘,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他抱起她,长啸而去,身后带着那起舞引颈的仙鹤,消失在七色彩虹的尽头。

御天麒眼睁睁地看着方箐被夙烨带走,他急怒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麒哥哥,麒哥哥--"远远地,熟悉的柔美身影,她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她小步飞跑过来,搀扶起他。"麒哥哥,你流血了,你没怎么样吧,麒哥哥,静儿赶紧给你找御医去。"她焦急道。

御天麒黑玉般的子瞳一道温和急速闪过,稍刻,他眼中恢复了冷然之色,他推开了陆仪静。"朕没事,无须大惊小怪。"

"启禀皇上,属下在收拾刺客的尸身时,找到了这个。"有侍卫从暗卫的身侧捡到了一枚菱形玉牌,战战兢兢地递送到御天麒面前。

御天麒龙袖一扬,拭去嘴角的血迹,他伸手接过来,盯着那菱形玉牌,稍刻阴沉之气浮动眼底。"来人,将他们的尸体全部送到朝阳王朝,挂在他们的城门之上,让他们看一看,背叛朕的下场。"

"是,改正遵命。"侍卫飞步退了下去。

御天麒随后吩咐身侧的将士。"海祥听令。"

"属下在,请皇上下令。"海祥上前听命。

"立即调动海防兵将,将擅长海上作战的兵马全部调往一处,朕要朝阳王朝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御天麒没有想到南宫苍竟然出尔反尔,不攻打凤舞王朝,不助他送交方箐,反而助方箐向他复仇,这笔账,他一定会跟他好好地算上一算的。

他大步而去,龙袍的一角落进陆仪静悲伤的眼眸中。

麒哥哥,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站在城门角落里,她看着御天麒这边,美月一样的眼眸,浮动淡淡的笑意。

御天麒,从今往后,你的位置恐怕也坐不得安稳了。

第3卷 第132章

夙烨抱着方箐掠过落月王朝的边境,翩然落至凤舞王朝早就等候多时的小船上。他烟月双眉飞扬而起,冰蓝色的眼眸泛动温润之光。

"方姑娘,终于安全了。"他完美的薄唇轻轻国抿动。小船若离弦之箭,飞速地朝着凤舞王朝的海域边防冲刺而去。

方箐淡然的子眸,水波之上,涟漪泛动。"谢谢你,夙公子。"她话音刚落,却突闻听到夙烨断命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低哑。

"夙烨,你怎么会?"白衣胜雪的他,如今衣襟被妖娆的雪花,点点沾染。满目之中,是他口中不断吐出的鲜血。

他却无谓地笑了笑,冰蓝色的眼瞳之中,湿润的光泽越发地柔化了。"我没事的,方姑娘,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不必担心。"他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内,又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方箐淡眸一凝,她沉身道:"是跟御天麒交战的时候就受伤了,对不对?"他内伤严重,却抱着她飞了那么远的路程,如今定然是支撑不住了才吐血。

夙烨冰蓝色的光泽晃了晃,他轻柔一笑。"方姑娘高看他了,以他的功力,还伤不到我半分。倒是你被他打伤了,需要马上有人替你运功疗伤。"他不想她有任何的负担,他救她,没有想过要她欠他什么,只是想救她而已。"来,将身体转过来。"他现在不能稍动半分。

方箐见他语笑盈盈,面色如常。是她想多了吧,他的咳血症一直都存在的。于是,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让夙烨替她运功疗伤。

凤蝶衣在海域边防的城墙上焦虑地盯着海面上,当她看到夙烨的小船平安返回,她忙将手中望远镜扔给了梅凌寒。

"凌寒,是他们回来了。"她惊喜地飞身跃下高高的城门,直落小船停靠之处。当她看到夙烨血色染衣,看着方箐脸色略带苍白,似也受过伤,她丹凤眼中飞过一道惊诧之色。

"夙烨,你是不是跟人交手了?还是替人运功疗伤过了?"

夙烨冰蓝色的透亮瞳仁晃了晃,他无声的眼神,示意凤蝶衣不要再说什么。然方箐已经起疑了,她淡眸之中起了波痕,她漠然道:"夙公子跟御天麒交手过,刚才还替我运功疗伤过。"她平淡地?说这个事实。

凤蝶衣一听,她眉峰凝结,神情恼怒地跺脚道:"夙烨,你疯了,你真的不要命了。你这样的身体,怎么可以跟人动手,就算是普通的打手,你都不能动功出手的,何况你还跟高手对决了,你真的是不要命了。你这对决了一战不说,你还接着替方箐妹妹运功疗伤,你怎么这次那么冲动,那么莽撞,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这样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啊。"

"夙公子,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情?"方箐捂住隐隐发疼的胸口,她冷冷地问道。

"没什么,方姑娘,在下都说了,是老毛病,你不是也知道吗?"夙烨咳了咳,血丝流淌出他的唇角。

"凤帝,你一定知道是什么原因。告诉我,我有知道的权利。"方箐不想被人傻瓜一样地蒙在鼓里,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夙烨冰蓝色的光色一闪,他闭眸摇了摇头。方箐如剑一般犀利的目光,却直直落在了凤蝶衣的脸上。"告诉我。"

凤蝶衣一双丹凤眼中光泽不断地闪烁着,而后她咬咬牙,下决心道:"是这样的。夙烨从一出生就带有咳血症,每个月十五月圆之后的七天里,咳血症都会复发一次,在复发的这几天内,他必须静养调理,不能运功替人疗伤,也不得跟任何人交手,否则的话,轻则会损其心脉,血气倒流,重则可能五脏六腑俱损,性命不保。"凤蝶衣一番话语说话,方箐眸色大震,她愣愣地盯着夙烨。

"夙烨,老实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她不需要他对她这么好的,她根本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何必为了救她而丧命。

她不想欠他人情,真的,这个世上人情是最难还清的,所以,她不想欠任何人。可是,他为什么要让她欠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夙烨冰蓝色的眼瞳氤氲一道柔和的光泽,他薄唇泛动浅浅和笑勾。"因为,你受伤了。"

因为,你受伤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她淡然的子眸之中,光晕绽开,忽而一抹怒意涌动眼底,她死死地盯着夙烨。"我不需要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对我,我不需要,你明白吗?"她可以坦然地接收鸾玉辰的温柔,可以毫无顾虑地承受他带给她的宠溺。

可是她无法坦然接受夙烨对她的好,她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她没有办法接受。她好像觉得她如果接受了,她就得万劫不复,无法回头了一样。

心中莫名的恐慌吞噬着她的一切,让她忍不住起身,毫不犹豫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