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蜜等人应了,待谢夺石出了院落,便去厨下交代了一声,看看天也不算晚,思量房里闷热,这会回去也睡不着,三人便信步往园子里去纳凉。

这当下,谢夺石和谢腾三兄弟到得二门外,见只有罗温在,不由笑道:“不是说罗二也来了么?怎么不见人影?”

罗温笑道:“他内急,找地儿方便去了,待会儿自然赶上咱们。咱们先走罢!”

谢夺石等人不疑有它,随罗温先行骑马走了。

门子见他们一行人去了,好半晌却没看见罗瀚出来,不由嘀咕,一会又怀疑自己眼花,只怕罗瀚其实已随众人出去了。因两家是世交,也没什么好怀疑的,门子过一会就不再理论,自行和别人言谈去了。

罗瀚进将军府时,就假意要方便,只埋伏在谢夺石院落外,待见得谢夺石出去了,姚蜜等人又往园子里走,他便悄悄尾随。一边寻思要如何引开另两位丫头,他好私下和姚蜜说话。

17、阴谋 ...

今日里罗瀚败兴而归,晚上却还有余兴随罗温来请谢夺石等人去饮酒,这事儿自然引起孟婉琴的注意。她一听罗温和罗瀚来了,就让孟婆子悄悄去探听,密切注意罗瀚的动静。

罗瀚假意内急,逗留在将军府,悄悄尾随姚蜜等人到园子里的事,很快就让孟婆子察觉了。孟婆子也不嚷嚷,借着夜色掩护,拐到另一边,小声告诉了守园的婆子,让她赶紧去禀知孟婉琴。待守园的婆子忙忙去了,她这才拐回原来的地方,蹑手蹑脚吊在罗瀚身后。

天黑下来没多久,地下的热气未退,姚蜜等人先绕至园子里后面一个井的井边,打了水,一人提了一桶井水到凉亭内,泼在凉亭铺着的青石地,听着地下“滋啦”一声,升腾起白气,湿润一片,这才相视一笑,打闹着把桶归了原位,踱上凉亭,一人占了一张石凳,坐着纳凉。

姚蜜抹一把汗道:“从前暑热时分,在府里做针线看书,喝着冰镇酸梅汤,让丫头在旁边摇扇子,还是觉得日子又长又闷,现下倒妙,当了丫头居然感觉很快活。”

史绣儿笑道:“待咱们当上将军老夫人,辈份上去了,更快活。”

范晴点头道:“就是就是。”

罗瀚借着花草遮掩身子,远远看着姚蜜,见姚蜜侧头说话,风姿楚楚动人,一颗心差点荡上半天。这个丫头不光相貌像谢云,这神态和动作也像,叫人不倾心也难。

孟婆子隐身在罗瀚不远处,嘴角噙了冷笑,孟夫人果然英明,叫俺来视察一番,果然就视察到这等场景。

孟婉琴正在灯下看账,听得守园的婆子求见,忙让她进来,待婆子说了经过,孟婉琴挑了眉道:“果然料得没错,那罗二真个不死心,这么快又上门了。”说着吩咐那婆子道:“你快过去帮孟嬷嬷看着那三个丫头,不要把她们看丢了。待我们安排一下就来。”

那婆子知道孟婉琴过后定会厚赏她,眼睛早闪出兴奋的光芒,一时点头,忙忙去了。

顾美雪见婆子下去了,这才道:“娘,咱们赶紧去捉她们,到时人证物证俱在,看她们还有何话说?”

“咱们又不是将军府的人,捉她们做什么?”孟婉琴不慌不忙道:“要捉,自然是你谢腾表哥去捉。咱们看戏就行。”

“但谢腾表哥不是到罗府品酒了吗?”顾美雪一怔,马上又会意过来,笑道:“这样儿啊,那就赶紧让人去告诉表哥,说府里有贼。一听这话,表哥定然会赶回来逮贼。这一逮,今夜里就热闹了。”

孟婉琴赞赏的看一眼顾美雪,笑道:“你平素若也肯这般多想想,我就该念佛了。”

说着话,孟婉琴已是让人去叫孟忠进来,吩咐了几句。孟忠因为贪银子,招了姚蜜等人进来当厨娘,现下正想将功赎罪,一听孟婉琴的话,忙让人牵了马,飞马去罗府找谢腾。

孟忠一走,孟婉琴这才笑对顾美雪道:“今晚不但要让那三个丫头出丑露乖,还得落实你的婚事。”

“娘,你有法子?”顾美雪不由惊喜。

孟婉琴点头道:“那三个丫头不过来几天,就登堂入室了,须得尽早解决掉。至于你的婚事,也不能再拖。再拖下去,更加没指望。”孟婉琴说着附在顾美雪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咬牙道:“到时听得门响,你只管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最好让他瞧个清楚。然后我再冲进去,当场作了实。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到时再请老将军作主,这事就能定下来了。待得婚后,你赶紧生下一男半女,以后的事就不须烦忧了。”

顾美雪一听,垂了头,小小声道:“若他怀疑是咱们设圈套,因此讨厌我呢?”

孟婉琴叹口气道:“有所得必有所失,想得到他,就不要顾及那么多。你也快十五周岁了,拖不得。若真做不出,就死了心,娘另作安排。”

顾美雪猛地抬头道:“娘,除了表哥,我不要别人。”

“这不就结了?谢腾不是普通男子,须得下猛药才有效果。”孟婉琴说着,脸上也一热,要是从前,无论如何不会让女儿去做这等事,可是现下想挑个好夫婿,真是难比登天。与其让别的女人用下流手段勾走谢腾,还不如让自家女儿下手。

却说罗瀚观察了片刻,见园子里好像没其它人在,终于鼠蹿而出,疾步进了凉亭,不待姚蜜等人惊叫出声,他已横一根手指在唇上“嘘”了一声,见姚蜜等人看清是他,捂住了嘴里的尖叫,这才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还请三位随我来。”

罗瀚先时常来将军府,对府里各处环境极熟悉,知道园子里另有清幽所在,只一心要引姚蜜等人到僻静处说话,这会道:“我不会害你们的,且放心。”

你不害我们才怪?史绣儿和范晴警惕的看着罗瀚,怎么怎么,想来拐走我家小蜜?你拐走她,就是拐走我们的幸福,休想哪!

史绣儿迅速看一下四周,见没有其它人,暗松一口气,站起身半挡住姚蜜道:“我们那儿也不去,罗二爷有话就在这儿说罢!”

范晴也接嘴道:“就是,有话在这儿说也一样。”

罗瀚看看被史绣儿挡住半边身子的姚蜜,犹豫一下只得道:“小蜜,我今日说的话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史绣儿和范晴不由干瞪眼,没听错吧,居然就叫上小蜜了?我们都没这么亲热的叫过呢!

呜,这么大一个美男,开出这么诱惑的条件,我还要再次拒绝吗?姚蜜再次动心,正想说话,却被史绣儿回身一把捂住嘴,严肃道:“姚妹妹,你别听他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知安什么心?大半夜的潜入将军府和我们说这些话,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就说不清了。”

范晴难得机灵一次,已是去守在凉亭外把风,一面回头道:“罗二爷说完没有?说完快走吧,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史绣儿也道:“这儿可是将军府,不是普通府里,罗二爷混进来只怕瞒不了多久。若被人看到你和我们说话,我们真的分辩不清楚。”

姚蜜忽然想起来,罗瀚既然是跟罗温一起来的,他悄悄留下,难道就没一个人发觉?这可是将军府啊!不对不对,事情有诈。

范晴最为害怕罗瀚拐走姚蜜,反应比平时迅速很多,小声尖叫道:“有人要害我们!”

是孟夫人?姚蜜和史绣儿一怔,很快回过神来,看守园子的婆子就是孟婆子的亲戚,也是孟婉琴的人,她难道眼瞎了,没有看见罗瀚进来?不,她定然没有眼瞎,这会只怕是跑孟婉琴房里报告去了,待会就领着人来捉奸呢!想上回她和顾美雪不是很快得了风声,跑书房里捉奸吗?这将军府,不知道多少人是她眼线呢?

她们来了将军府时日虽短,却知道孟婉琴在将军府捞了不少油水,若说有人怕她们当上将军老夫人,除了孟婉琴,别无她人。

姚蜜和史绣儿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疑,谢夺石和谢腾等人出门了,将军府就是孟婉琴为大,她要处置几个丫头,谁敢说不?看来罗瀚就是孟婉琴故意放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们安上□的罪名。

史绣儿和姚蜜只一寻思,眼角四处一飞,果然就看到前边不远处花丛中微微颤动,似有人藏在那儿。姚蜜给史绣儿使个眼色,朝罗瀚道:“罗二爷,此处说话确实不方便,咱们另找一处地方说话。”

孟婆子隐在暗处,见姚蜜等人和罗瀚搭上话,很快一起朝园后面走去,她忙蹑步跟上去。

这会儿,孟忠已是赶到罗府,借着送羊肉给罗府诸人当下酒菜的机会,进了罗府园子,悄悄附到谢腾耳边,说道府里似乎有贼,为了不扫老将军品酒的雅兴,不敢嚷嚷,但也不敢瞒着,这便来禀告将军了。

谢腾是从战场上出来的人物,听见府里进贼,也不以为意,进就进呗,那些护卫从前可是跟着他战场杀敌的,一个两个贼进将军府,那是找死。

孟忠见谢腾不在意,忙补充道:“进贼没什么,就怕那贼挟持丫头……”

谢腾一听,眉头一皱,那三个丫头就是惹人的主儿。先是惹了罗瀚,现在又惹贼。不对,席上好像少了罗瀚,莫不成,那贼是罗瀚?若这样,倒不得不回去瞧瞧了。府里护卫如狼如虎,要是把罗瀚当贼,打伤打残了,那不好交代。

谢腾摆手让孟忠不必再说,自行和众人说了一声,道是要走开一会,很快回来,见众人不理论,便和孟忠出了罗府大门,策马飞奔回将军府。

府里,孟婉琴和顾美雪领着四个粗壮的婆子进了园子。孟婉琴对四个婆子下了简单粗暴的命令,“跟上去,从背后给罗二爷和那三个丫头一人一棍子,打晕了扔到漱玉池,让他们挨在边上。度着将军差不多过去了,就赶紧弄醒他们,让将军见见那三个丫头湿着身子和别的男子混在池里的情形。”

18、花丛 ...

孟婉琴认定,如若谢腾看到姚蜜等人和罗瀚泡在池子里,定然不会再把姚蜜等人留在府里,不管姚蜜等人身份如何,这刻她们是将军府的丫头,出了这样的事,只能把姚蜜等人送与罗瀚。至于罗瀚,他目的本来就是想得到姚蜜,定然会欣然接受。且一个男人和几个丫头泡一下池水,是风流韵事,没什么好羞耻的,对于事件的经过,也不会特意去追究。

四个婆子听得孟婉琴的话,略略犹豫,姚蜜等人不过丫头,她们奉命令打就打了,罗瀚可是罗府二爷,打了他,他要是秋后问账,她们该如何?且罗瀚虽比不得谢腾等人武艺高强,也略学过功夫,她们四人中,无论谁都没有把握一棍子就放倒他。

孟婉琴知道她们的心思,淡淡道:“有什么事儿,我担着就是。且府里后园突然多一个男人出来,不是贼还能是客?打晕贼人有什么错的?”说着招过其中一个婆子,递了一包药粉在婆子手上,悄声道:“你待罗二爷一转头,左手撒粉,他眼睛一迷,你马上一棍子下去。”

众婆子听得清楚,今晚这事,她们只有功,绝不会有错,一时都放下心来。那接了药粉的婆子虽一怵,很快又恢复了劲头。她比别人多撒一包药粉,到时赏钱当然会多一倍,为了这个,也得豁出去。

姚蜜等人领着罗瀚边走边说话,颇有些心神不定。既然孟婉琴有心对付她们,就是她们今晚能避开罗瀚,难保孟婉琴不想出别法来。与其以后防不胜防,还不如现下咬牙解决掉问题。说起来,她们可是准备做将军老夫人的,是将军府以后的当家主母,迟早得跟孟婉琴对上,趁孟婉琴现在对她们警惕心不高,正好布局。

史绣儿知道形势严峻,捏捏姚蜜的手,又捏捏范晴的手,示意今晚要跟孟婉琴拼了。

姚蜜是学过一些功夫的,耳力比史绣儿和范晴要好一些,边走边侧耳倾听,隐隐约约的,听得一阵脚步声,再一听,似乎又没有了,心知定是有人跟着她们,只是隐在暗处没有现身而已,一时不由咬牙,她们不过几个弱女子,硬拼是不行的,还得智取。若办的妥当,在府里也能建立一些威信,不会事事受人掣肘。

好容易走到僻静处,姚蜜停下脚步,简洁道:“罗二爷,老将军和将军不在府里,孟夫人想要收拾我们,不知道你能否帮我们一下?”

罗瀚一心想献殷勤,只是苦于史绣儿和范晴在旁边,没法说话,听得姚蜜这样要求,哪有不答应的?马上道:“小蜜,你想我怎么帮,我就怎么帮。孟夫人只是老将军的外侄女,不过看将军府没女眷,暂时过来帮忙掌家事而已,就是得罪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史绣儿使劲寻思,若她是孟婉琴,会如何做?

对于这种事,反而是范晴有经验,她以前在家时,亲眼见过婶娘诬陷一位妾侍勾引外男,情景跟今夜差不离。

听完范晴的假设,姚蜜和史绣儿面面相觑道:“你说,孟夫人可能打晕我们,把我们全扔进池子里。再引老将军来捉奸?”

范晴附在姚蜜耳边道:“夏天衣裳薄,若我们泡到水里,衣裳贴在身上,什么都看到了。就算和对方没什么,也解释不清了。”

一男三女泡在池里是何光景,罗瀚也猜想得到,心下不由生气,他一心要迎姚蜜为正妻,若姚蜜还没进门,先在下人跟前出了丑,以后传出去,就好像是姚蜜失德,不得不跟了他一样。传出去,可是一个笑柄。好你个孟婉琴,趁老将军不在,就敢这样放肆?

当年护不得谢云,如今难道连一个丫头也护不住么?罗瀚心下计议已定,低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的。一切交与我就是。”

“呃!”不说姚蜜,就是史绣儿和范晴,这会一听罗瀚的话,不由也多看他一眼。想现下这世道,因为女多男少,她们虽是千金小姐出身,在男子跟前,也没敢觉得自己多娇贵。再加上婚事一直不顺利,至今没着落,又在顾府受了顾东瑜和顾东瑾的嫌弃,对年轻男子,已是不抱指望了,更不要说指望他们的保护。现下罗瀚一说出这句话,莫名的,她们都感动了。唉,若不是……,她们就成全姚蜜和他了。

姚蜜一听这话,第三次心动,呜,老年的幸福生活我想要,这俊俏郎君,我也想要,怎么办?

史绣儿和范晴自己虽感动,却怕姚蜜心动,已是忙忙以眼神安抚姚蜜,小蜜哪,待老将军百年后,咱们少不得穿针引线,让你和这位俊俏郎君春风多度,逍遥快活。所以呢,中老年幸福生活会有的,俊俏郎君一样会有的。

罗瀚心中有事,视线就不再胶在姚蜜脸上,也没注意她们三人频频交换眼神,只环顾一下四周,到处是繁花茂树,若有人借着花丛的掩护,在后面给他们一棍子,确实防不胜防,因低声道:“往这边走。”说着疾步向前。

姚蜜等人知道罗瀚比她们熟悉将军府,见得他镇定,对视一眼赶紧跟上了。

待拐个角,渐近了漱玉池,罗瀚突然停下脚步,小声指示姚蜜等人道:“快,躲起来!”

姚蜜等人虽且行且说话,耳朵却支着,隐隐约约的,听得身后似有声响,心下早慌乱起来,罗瀚的话音一落,她们就顺着罗瀚手指的方向,钻进一处花丛内。

罗瀚随后也钻了进去。这处花丛,是他当年追谢云时,跑来将军府种的,十几株花,围成一个心形种植。现下花丛茂盛,看着密密匝匝,但是他知道,这十几株花的中间,却有一个心形的空隙,正好藏人。

四个婆子持了粗棍子,借着夜色和花丛的掩护,蹑手蹑脚跟在姚蜜等人身后,正想着如何出期不意的掩到她们身后,一棍子放倒她们。待拐了一个角,却突然不见了姚蜜等人,一怔之下,疾步向前,追了过去。

见四个婆子持着粗棍子匆匆走过,姚蜜等人不由瞠目结舌,果然没猜错,孟夫人来真格的了!

罗瀚待四个婆子向前走了,这才悄声道:“你们藏在这儿不要动,我去解决掉那几个婆子。”

“你自己一人行不行?”姚蜜不由关心了一下。

罗瀚听出姚蜜语气中的关心,心下一暖,悄声道:“没事,不过几个婆子,很快解决的。”

姚蜜点点头,吩咐道:“不要伤人命,她们也不过听命行事。”

咱家小蜜果然又美丽又善良,跟阿云一模一样。罗瀚心下感叹一句,应道:“放心。”说着钻出花丛,消失不见了。

四个婆子得了孟婉琴的嘱咐,说道悄悄儿的解决姚蜜等人,不要发出大的声响引来府里的护卫,因此虽不见了姚蜜等人,只互视一眼就向前追去。追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这才着急起来,拿棍子拨弄花丛四处查看。

罗瀚隐身在一处花丛后,候着一个婆子落后其它婆子几步,猛的上前,左手臂一伸,用力圈住婆子的脖子,不待婆子发出声音来,右手已是夺下婆子的棍子,奋力在她头上一敲,也不看她晕没晕,只迅速一拖,把婆子拖进花丛内。

另三个婆子走了好几步,不见身后的婆子跟来,回头一看,只见花丛后一动,不见了人,不由嘀咕道:“这老货,想必是今晚偷吃了太多东西,找地儿排泄去了。也不想想现下什么时候,就不会忍一忍吗?”三人说着,停下等了等,不见那婆子出来,其中一个道:“行啦,我留下来等她,你们先往前头瞧瞧。”

罗瀚毕竟是偷偷留在将军府的,虽有把握搁倒几个婆子,但那样免不了惊动人,能悄悄搁倒自然要悄悄搁倒。眼见几个婆子窃窃私语,其中两个先往前头去了,只剩下一个,便撸了撸袖子,准备冷不妨给那婆子一棍子。只要再搁倒这个,剩下那两个也容易处理。

姚蜜等人在花丛内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得花丛外“拨拉”一声轻响,罗瀚已是钻了进来,小声道:“四个婆子都打晕了,我把她们放在一处花丛后,只是你们……”

姚蜜明白他的意思,现下谢夺石和谢腾他们还没回府,孟婉琴如果不见了婆子,索性令护卫进来搜的话,随便安个罪名给她们,她们一样逃不过。

史绣儿想了想道:“还得出了园子,另找地方藏一下,待老将军他们回来再论。”

罗瀚点头道:“从这边走,却有一条小路可以出园子。”他说着,仔细说了路径,未了道:“出了园子,你们准备躲在哪儿呢?”他说着揉揉眼,适才打晕第四个婆子时,不小心被那婆子扬了一脸药粉,现下眼睛和鼻孔都痒丝丝的。

姚蜜道:“现下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孟夫人和顾小姐住的地方了。”

范晴接口道:“那咱们就藏到顾小姐房里好了。孟夫人房里来往的婆子多,怕露了形迹。”

罗瀚听她们商量好了,便道:“你们先走,我把四个婆子搬到漱玉池那边,安排一下再走。”敢欺负我家小蜜,等着悔断肠吧!

19、入浴 ...

目送姚蜜等人拐过小路,朝一边走远了,罗瀚这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转头去花丛后拖出一个婆子,把婆子拖到漱玉池,把她的头搁在稍高过水面的扶栏上,这才继续去拖其它的婆子。

漱玉池是引了活水建成的,池水只过膝,并不深,因它虽建在园子里,离着练武厅并不远,谢腾等人暑热时分,早起习武之后,常会过来池里洗一洗。也下过严令,没有吩咐,不许丫头婆子随便到漱玉池这边来,所以这处地方极外清幽。

罗瀚把四个婆子都搁到水里,一定排开之后,抹了抹汗,觉得全身发热,忍不住蹲到池边,泼水洗了一把脸,洗完虽觉脸上的燥热减少些,身上却更加热得难受,一时恨不得脱了衣裳,跳下池水泡泡。

罗瀚所不知道的是,孟婉琴给那婆子的药粉,名叫“火龙散”,常人嗅得一些,半个时辰之内,全身就会燥热难耐,非得泡到水里才舒服。孟婉琴算较的精,不管婆子有没有打晕罗瀚,罗瀚只要嗅了这药粉,就会跳下漱玉池泡着。只她没有想到,那婆子会先行被罗瀚打晕,奋力一挣之下,撒到罗瀚脸上的药粉便只有一点儿进了他的眼睛和鼻孔。也因此,罗瀚这会虽想脱了衣裳泡池水,却还能忍住。

罗瀚伸手在池水中搅了搅,摇头自嘲道:“我要是这会脱了衣裳泡下去,待会孟夫人领了老将军来捉奸,岂不是要捉到我和四个婆子?”他自己说着,也觉得特荒唐,一时屈食指捅自己的掌心,忍着燥热站了起来。分辨一下方向,沿着小路,往顾美雪的院落走去。不管如何,在谢夺石等人回来之前,他不能让孟婉琴和顾美雪伤害了姚蜜。

姚蜜等人循小路出了园子,一时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想她们之前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哪?又闷又无趣。每年过的日子,都跟上一年差不多,就是年节应酬和来往的客人等,每年也差不多一样,不一样的是她们又增长一岁了。现在好了,来了将军府不过几日,日子过得又丰富又有趣又紧张又刺激。看,大晚上的,罗瀚突然出现,孟婉琴突然发难,她们突然就要联手反抗孟婉琴,准备将孟婉琴拉下马。

范晴手心里全是冷汗,摸了摸,自己并没有带帕子,便学粗使丫头的样子,伸手在裙边擦了擦,抿抿唇道:“史姐姐,姚姐姐,我心跳得好厉害。”

史绣儿摸摸胸口道:“我也跳得厉害。想我之前在府里,见了像孟夫人这般年纪的长辈,从来不敢不敬着。总觉得她们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没想到自己如今却有胆儿对付孟夫人,这么一想,心口就乱跳。”

姚蜜其实也紧张着,却安抚她们两人道:“你们忘了,咱们是老将军的人,真论起辈份,孟夫人也得喊咱们一声舅母。咱们可是她长辈,她敢这样对咱们,就不要怪咱们对付她。”

史绣儿和范晴一听,不由“吁”了一口气,是啊,她们可是未来的将军老夫人,不能让小辈欺负到头上啊!不能让孟婉琴在将军府的地盘上乱来哪!

三人说着话,渐渐镇定下来,循着夜色潜到顾美雪院落不远处。

将军府巡夜的两个护卫陈伟和陈明早发现姚蜜等人鬼鬼崇崇,贴着墙潜行,还自以为无人发觉的样子,不由嘀咕:“这三个丫头做什么呢?”

陈伟家里有事,请了两天假,今晚才回来,并不知道姚蜜等人已成了谢夺石的丫头,不由道:“这不是厨房里新来的小厨娘吗?跑来这儿做什么?”

陈明叉腰道:“这三个丫头前几日是厨娘,今日已被老将军看中,调到身边当丫头了。”

陈伟点点头道:“那位姓姚的厨娘,模样儿有些像咱们小姐,老将军看到她,自然会另眼相看。”

“何止另眼相看这么简单,已经一起上桌吃饭,快要成一家人了。”

昨儿晚上谢腾和姚蜜在书房那一幕,由于孟婉琴带着顾美雪去捉奸,闹的许多人知道了。今早起来,谢腾看中姚蜜,想要纳她的消息,早在府里传疯了,只是当事人还不知晓而已。陈明这会道:“阿伟,你是不知道昨晚上将军和那小厨娘发生的事哪!啧啧,精彩得像一部戏了。”

“发生了什么事?”陈伟一听事关谢腾,自然好奇。

陈明清清嗓子道:“昨晚上那小厨娘到井口洗脸,将军见了,把她打晕抱到书房,在书案上……”他停了停,把自己的想像和府里众人疯传的细节,再加了一些渲染,说与阿伟听,说得唾沫四喷,说完再行补充今早罗瀚进府讨要姚蜜,谢腾极度不满,两男争一女,差点打起来云云。

陈伟听得张大嘴,好半晌才道:“难得将军看中一个人,兄弟们自然要帮着些,让他抱得美人归。”

陈明道:“将军嘴笨,不会说话。反是那个罗瀚,一见姚姑娘就许诺要大红花轿迎她进门当正妻,讨了美人的欢心。”

谢腾派去查探姚蜜底细的人中,有一个就是陈明。因陈伟是他堂哥,他也不瞒着,很快就压低嗓子,把姚蜜的底细说了。

陈伟道:“既然是顾庭的外孙女,就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现下将军看中她,老将军也已经让她们上桌吃饭了,想来她很快就会成为将军夫人的。”

他们说着,见姚蜜等人贴在墙边探头看,一副想进孟婉琴院落又没法进的样子,对视一眼道:“未来的将军夫人想查探孟夫人呢!咱们帮一把,让她们悄悄进去罢!”

在陈伟和陈明的心中,孟婉琴和顾美雪就是外人,被谢腾瞧中的女人,才是将军府的人。既然是将军府的人,他们自然要帮。

陈伟手脚快,三两步就到了院落的大门外,喊了几声。婆子听得喊声,开了院门,跑出来一瞧,见陈伟在不远处招手,便出了院门,过去问道:“陈爷有何事?”

姚蜜等人见院门开了,有人喊出婆子问话,那人低着头,瞧也不瞧这边一眼,那婆子又背对着她们,一时大喜,三人从墙根处溜出来,侧着身子,飞快溜进院门内。

陈伟眼角一扫,见姚蜜等人已进了孟婉琴的院落,这才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老将军和将军不在府里,让各院警醒些。”

婆子忙应了,一时回身进了院落,关严了院门。

这会儿,谢腾已进了府,在园子里查探一番,领着人绕至漱玉池这边,一眼见得池子里似乎泡着四个人,他脸上也没有表情,只一跃,就跃到池边,探头往下看,这一看却“吁”了一口气。他承认,适才心中是打了一个突,一心以为泡在池里的是姚蜜等人和罗瀚,一见是四个婆子,不知为何,就松了一口气。

谢腾伸手探了探婆子的鼻息,见她们只是晕了,便伸手泼了池水到她们脸上,一边喊了几声。

随之跳下来的护卫早已一人一个,把四个婆子拎上池边,摇醒了她们问话。四个婆子先是吓一跳,接着就号啕起来,说自己见园子进贼,进来察看,结果被贼扔到池子里,差点淹死了云云。

谢腾虽疑惑,还是耐心的问她们可有看清贼人的模样。四个婆子便把罗瀚的衣着装扮说了一遍,说道还没看清楚贼人的脸,就被打晕了。

谢腾一听不由黑了脸,照四个婆子的描述,那贼人不是罗瀚还有谁?他蹲到地上看了看,见池边有足印沿着小路向前,心中有数,点头朝护卫道:“留两个人送几位嬷嬷出园,其他人跟我走!”

另一头,孟婉琴眼见四个婆子没有如期出来禀报,心下暗感不妙,不一会,孟忠就来道:“夫人,罗二爷和三位丫头都不见了,泡在池子里的是四个婆子。”

“什么?”孟婉琴跌足,转瞬又问道:“那将军往哪儿去了?”

孟忠道:“池边有足印,将军已沿足印追了出去。”

孟婉琴一听,顾不得让人去寻姚蜜等人,忙忙领着人回去,一心要赶在谢腾之前回到院落中,好及时喊出“有贼”两个字,引谢腾进顾美雪的房里。

却说姚蜜等人顺利进了顾美雪的房里,借着窗子透进的光打量一下四周,很快决定藏进床底。

姚蜜等人才藏好,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人掌起灯,两个婆子抬了一个浴桶进来放在床前,往浴桶里倒水。

姚蜜等人大气也不敢喘,水声哗哗中,婆子倒完了水,终于出去了,她们才吁出一口气,却见床前突然一暗,有一个人影钻了进来。

电光石火间,姚蜜已是看清楚钻进来的人正是罗瀚。

史绣儿早伸手格住罗瀚的身子不让他往里钻,范晴也用力往外推,天啊,不要钻进来啊,你藏别的地方去啊!

姚蜜也大急,拼命向外摆手,示意罗瀚另找地方去躲藏。

罗瀚身上燥热难耐,脑袋略有些昏沉,不比平时伶俐,眼见姚蜜等人不让他一起躲在床底下,已是屈膝猫腰急速退出来,半弯着身子,用床前的大浴桶遮掩了一半身子,侧耳听得外面有脚步声过来了,想另找地方躲藏,触目所见,除了床底,并没有其它能藏人的地方,一时大急,想也不想,直起身子,扶着浴桶沿只一跃,就跃进浴桶内,屏了气蹲到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