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娇娇》作者:贡茶
文案
穿越女在古代的幸福日子!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云柔 ┃ 配角: ┃ 其它:
是篇短篇,一共才8章哦。
1、柔姐儿出生(修改) ...
沈云柔恢复意识时,感觉身子被用力推了出去,接着浑身一冷,水粘粘的难受极了,不由自主就张嘴喊了起来。
“哇哇……”
这是婴儿哭声?沈云柔诧异分万,梦境果然很不靠谱,乱喊几句也能变异成奇怪的婴儿哭声。
沈云柔一边继续“哇哇”喊着,一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她的眼眼只张了张,感觉光线太刺人,不由自主又闭上了,嘴里继续喊叫着。这个时候才听出周围人声杂乱,有几个压仰不住喜意的声音道:“恭喜郡主,是一位千金!”
“啊,是女娃儿?真是女娃儿?”一个声音虽然虚弱,却欢喜无限,再三要产婆证实所说的话是真的,又低嚷道:“快,快,先抱给我瞧瞧!”
“是男娃还是女娃?”听得婴儿哭声,窗外已有几个声音紧张万分的询问。
“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恭喜郡马,母女平安!”
听得母女平安几个字,窗外几个人又是念佛又是喜叫又是喃喃道:“听得哭声嘹亮,还以为又是一位小子呢!老天保佑,真给了一位女娃儿啊!”说着就要往里冲,却被人拦住了,劝道:“初生婴儿怕声音,还得叨上□,吃上奶,才不会吓着她。王爷王妃稍等一下。”
产婆见另两个婆子成功拦住要进来的人,不由笑了,忙着沈云柔举给床上的产妇庆宁郡主瞧了,一边扬声恭喜窗外的人,紧接着给沈云柔擦了身子,用棉袄包好了递在庆宁郡主怀里,笑得合不拢嘴道:“郡主心愿得偿了!”
庆宁郡主搂过沈云柔,顾不得产后疲累,掀开棉袄看了看,又摸遍了小手小脚,检看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沈云柔感觉到一双绵软的手轻轻抚在她背上和腿上,皮肤一阵阵紧缩,触觉告诉她,这好像不是梦。
嗨,怎么回事?难道赶上潮流,魂穿成婴儿了?要这样,就相当于重活一世,拣到宝了!沈云柔自我嘲笑一声:嘿嘿,平时看太多穿越小说,想像力丰富哪!
不对不对,这触感,这气味,很不对哪!难道触个电就真的穿越了?
沈云柔两岁时,父母离异,各自重组成家庭,她被抛给外婆带。幸好外婆是一个好强的,方方面面没少了她,再加上她自己天性活泼,倒是身心健康的成长了。等她考上大学时,外婆却一病去世。大学第一个暑假,沈云柔回到外婆的住处,夜里想念外婆,摸黑跑到外婆的房里,因抹了一把泪,伸手去开灯,不想那开关好久不用,却漏电了。沈云柔瞬间触电,倒下时,心里吁了一口气道:外婆,我来了!
现下沈云柔明明感觉自己醒了,却无力睁眼,又觉着身子软绵绵,没有一个着力点,连挣扎一下也没力气,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很大,事情很不妙。
一位产婆见沈云柔小脸皱巴巴的,小鼻子似乎动了动,不由笑对庆宁郡主道:“小宝宝好生精神,这才出生呢,就有力气找吃的。”说着要抱开沈云柔,让奶娘喂奶,不想庆宁郡主不肯松手,只低声道:“不用别人喂,我自己喂就行了。”
“郡主,您产后虚弱,这行吗?”产婆为难。
“我说行就行!”庆宁郡主说着,掀起衣襟,让奶娘拿热毛巾过来帮她擦了擦,揉顺了,这才把□塞进沈云柔嘴里。
沈云柔不由自主一吸,嘴里全是奶味,只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再不能思考。
产房略收拾过之后,诚王爷和诚王妃已是逼不及待的进去了,先瞧得庆宁郡主喝了汤,精神尚好,又得产婆保证说平安,这便忙忙去瞧庆宁郡主旁边的沈云柔,语气里掩饰不住全是喜气,都笑道:“圆通大师果然是一个能的,他说是女娃,果然生了女娃出来。啧啧,不愧是女娃,看着就是不同。”
郡马沈平初已是进了产房,先忍着不去瞧沈云柔,只坐在床边,轻轻握了庆宁郡主的手,低声道:“你辛苦了!”
庆宁郡主一听他这个话,心里甜甜的,含笑道:“你不去看看女儿?”
“没有你,哪来的女儿?自然是你重要些。”沈平初眼睛里全是喜色,却假装不在意女儿,只在意庆宁郡主。
庆宁郡主虽知晓他是逗自己开心,却也甜蜜,轻捅一下他一下道:“好啦,去瞧瞧罢!”
沈平初听得这样说,这才凑到诚王爷身边,低头去看沈云柔,赞道:“姐儿就是姐儿,看着俏丽。”
“这才出生,眉眼团着,哪儿瞧得出俏丽不俏丽?”庆宁郡主有些好笑,让婆子用热巾子给她擦了头脸,又擦手,一面忍不住回头去瞧沈云柔,又嘱众人道:“她才睡着,可别吵醒了。”
“放心,放心,不敢吵她。”诚王爷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府果然是有福的,看看,第一个生下女娃哪!”
诚王妃也喜不自胜,却又心疼女儿,过去给庆宁郡主掖了掖被角,扶她躺下,一边指挥人道道:“快让太医进来诊脉,吃食要如何安排,全听太医的。”
接着,产房里人来人往的,却都轻手轻脚,井井有条。
沈云柔睡饱了醒来时,听得一个男声道:“咱们三个小子,一个云杰,一个云烈,一个云然,姐儿嘛,就叫云柔,你看可好?”
“三个小子名字底下都带了四只足,姐儿为何不带足?”女人的声音有些疑惑。
“小子嘛,将来自然凭着四足在外奔足,建功立业。姐儿却须娇养着,何必多四只足?”男子的声音安抚着。
“柔姐儿!嗯,名字不错。”女声听得解释,有些满足的样子。
我不要穿越成婴儿啊!沈云柔感觉肚子很饿,耳朵却灵敏着,捕捉着男女说话的声音,心内咆哮:虽说我一向渴望父母双全的家庭,每次拜佛,总是默默求保佑,要求下辈子父母双全,最好上头再有三个爱护我的哥哥之类,可是,咱要求的是下辈子拥有这些,而不是穿越拥有这些哪!
沈云柔心里全是咆哮体,一张嘴,却成了婴儿哭声,声声控诉,指责老天听错她的祷告。
庆宁郡主听得哭声,已是抱起沈云柔,掀开衣襟就喂奶,一边哄道:“小乖乖不要哭!”
沈云柔对喝奶这件事很抗拒,可是无奈肚子太饿,便没骨气的投入庆宁郡主的怀抱,泄愤似的猛吸起来。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庆宁郡主见沈云柔张了嘴叨住□,吸得“滋滋”响,极是自豪,跟沈平初道:“姐儿身子好着呢,你看看,这吃奶的劲头儿……”
沈云柔一边吸奶,一边深沉的思考:听着男女说话的方式等,这可能是古代。这古代嘛,一个不慎,小婴儿最容易夭折。既然不穿也穿了,看样子父母也恩爱,上头更有三个全是“四只足”的能干哥哥,得吃好喝好了,健康长大才行。
没一会,进来几个小男孩,七嘴八舌的说话,又要去摸沈云柔,却是被人拉住了。其中一个男孩小心翼翼道:“娘,我抱一下妹妹可以么?”
“别吵别吵,刚出生的小娃儿胆子小,不经吵的,你们小声点。”沈平初止住他们道:“全去洗澡吃饭,别挤在这儿。”
沈云柔听着声音,默默分辨,嗯,声音温和的,应该是大哥沈云杰,乍乍呼呼的,应该是二哥沈云烈,脆脆童音的,应该是三哥沈云然。
正吵闹,却听外头有声音道:“圣旨到!”
“呀,宫里听到消息,下圣旨了!”诚王妃一听,忙领了人出去接旨。
很快的,一群人进了产房,又是连连的恭喜声。说道宫里下旨封了沈云柔为仁寿郡主,上了皇室玉碟,明儿皇后就会亲来看望等语。
沈云柔听得云里雾里,极是诧异,生个女儿怎么高兴成这样?这是要闹哪样?难道这里是女尊世界,女人为荣?看着不像啊!
初生婴儿毕竟容易困倦,只一会,沈云柔又沉睡了过去。
庆宁郡主自打听了宫里的圣旨,又喜又忧,这会看着熟睡的沈云柔,抿了抿嘴,低声道:“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定不会让你和亲的。”
原来这个世界有三大强国,分别是南汉朝,北陈朝,蜀王朝,成鼎立之状。
南汉朝一直想吞并另外两个国家,但另两个国家一样作此想法,只是各自暗中较劲。
南汉朝昭仁皇帝登位后,想借用联姻之法,和北陈朝结盟,孤立蜀王朝,不想北陈朝皇帝放话,说联姻可以,但只要皇族血脉的公主或是郡主,平民获封的公主郡主,再美貌也不要。
偏生昭仁皇帝后宫妃子一共生下十二位皇子,就是没有一位公主。皇帝的哥哥诚王爷倒是生下一女庆宁郡主,可庆宁郡主早早便招了郡马,作不得联姻之事。为此,昭仁皇帝只得把眼光放在皇子身上。
至十二位皇子一位封了太子,十一位出宫封王爷,娶亲生子,生下的依然全是儿子,皇帝这才急了,亲召了皇觉寺圆通大师进宫询问。
据圆通大师言道,这皆因皇室陵墓风水所致,那风水行至这一辈,卦象显示纯阳乾卦,因此皇室阴阳不调,生下的,便全是男娃。
皇帝一听,急问有何法子能生得女娃。圆通大师便道:“皇子们是直属皇室的,受影响最大,就算产下女娃,也没法保住。若想侥幸,只能着落在庆宁郡主身上了。”
庆宁郡主招了郡马后,连着生下三个儿子,也极渴望生下女儿,听得圆通大师的话,虽嘀咕着,怕生下女儿会被送去和亲,但心下对女儿的渴望并未止歇,终于听从圆通大师的指导,和郡马分房而睡,直至闺年的阴月阴时才和郡马圆房。
然后在万众期待中,生下女儿沈云柔。
2、娇养小姐儿 ...
初生婴儿吃饱便是睡,沈云柔这一睡,便是几个时辰。在这几个时辰里,诚王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府门口挤满了皇亲国戚的轿马,更有许多诰命夫人闻讯而来,想进府恭喜一声。
诚王爷和诚王妃资格老,并不亲自接待客人,只让几个儿子和儿媳去应酬。
当年昭仁皇帝自己没有女儿,见庆宁郡主可爱,几次想破格封为公主,让她多些进宫,偏诚王爷死也不让,说自己有五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皇帝不能夺了去,想要女儿,自己生去。昭仁皇帝无奈,只得作罢,但究竟不甘心,隔三差五召庆宁郡主进宫,极是宠爱。现下庆宁郡主生下女儿,皇帝喜不自胜,连连赏赐,一众皇亲国戚如何肯落后,闻得消息自然赶来了。
诚王府下人忙得脚不沾地,虽如此,却都喜气洋洋,嘴碎的娘子们还趁空讨论了几句。
“皇室这些年想望小公主小郡主,皇妃们愣是一个没生出来,咱们郡主有福啊,居然生下女娃儿了。柔姐儿这才出生,宫里已下了旨,封为仁寿郡主呢!”
“听说郡主生产那会,产房外有五彩祥云,真的假的?”
“咳,大白天的,哪儿来的五彩祥云?这是有人要奉承郡主,乱传的呢!总之,越传越神奇。”
“也不怪外人这样传。皇室这些年愣是没有生下公主来,就是上一辈的,也只有诚王妃生下咱们庆宁郡主而已。现下皇子们那些皇子妃侧妃夫人等,生的也皆是儿子,总没见生下女儿,民众说什么的都有。现下郡主生下女儿,外间自然有种种猜测和传言。”
正说着,有一个大丫头脸儿红扑扑跑来道:“婶子们,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也来了,你们动作快些,赶紧的上茶上水。”
“呀,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来了,另外十一位皇子妃还会远吗?”
“皇子妃也跟来了,正在外面下轿,把府门口堵住了呀!”大丫头喘着气道:“这才多会儿,消息就传出去了,全知道郡主生下女儿,忙忙赶来呢!”
一位略年长的娘子道:“王爷和王妃守在产房外,不许客人进去见柔姐儿,就怕惊动了。这会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来了,只怕得让她们进去见见柔姐儿的。”
众人说话时,沈云柔窝在庆宁郡主怀里正大力吸奶,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想多些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等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进了产房,别的皇子妃被拒在门外时,沈云柔这才意识到,自家老娘的身份好像不寻常。待听得众人喊郡主时,这才醒悟过来,哦哦,原来自家老娘是受宠的郡主啊!但慢着,郡主再受宠,生一个女儿也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吧?这怎么回事呀?
沈云柔边吃奶边思考,结果脑力消耗过度,直接睡着了。
皇后和太子妃一见粉嫩嫩的女娃儿,就挪不动脚步,待见沈云柔睡梦中撮起嘴巴动了动,一颗心全软化了,都低头去瞧,轻笑道:“女娃就是女娃,瞧瞧,多得人意儿啊?”
不待她们再说,诚王爷已是上前赶人了,笑道:“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柔姐儿初出生,不堪惊扰,你们看?”
太子妃本来准备第一个提出认沈云柔为干女儿,以免被别人抢先了,这会听得诚王爷的话,知道产房内不能久待,忙忙道:“王爷,我一听柔姐儿出生的时辰,可是忙着让人合了八字,算命的说了,柔姐儿命格大,顶好契一个义母。我毛遂自荐来啦!”
得,咱们还没来得及让人测八字,你就测上了?这分明是想抢先认干女儿找的借口罢了!诚王爷心中有数,嘴里笑道:“不忙不忙,待柔姐儿过了周岁,抓了周再认义女。”
谁不道皇帝老儿一直想和北陈朝联姻,只是苦于皇室无适婚女娃,这才作罢的。现下太子妃若是认下柔姐儿为义女,将来不管太子妃自己有没有生下女儿,都能推出柔姐儿去和亲。哼,打的好算盘!
太子妃本来以为诚王爷一定会答应她认下沈云柔为义女,不想诚王爷一句话就堵住了她,不由一怔,马上委屈起来:好啦,皇上是有意和北陈朝联姻,但现下柔姐儿才出生,谁会马上打这个主意呢?我自己没生下女娃儿,是真心喜欢女娃的,诚王爷怎么能这样误解我呢?
诚王妃见了太子妃的神色,上前打圆场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是金贵之人,也不宜久待产房,还是随老身出去喝茶罢!”
私底下,皇后也得喊诚王妃一声嫂嫂,见诚王妃殷勤,便打个眼色给太子妃,意示认干女儿之事不宜操之过急。一时又笑盈盈道:“好啦,庆宁生产后劳累,咱们也不宜吵着她,待她出了月子再来瞧罢!”
诚王妃一听,松了一口气。待送走这两尊大佛,又送走十一位皇子妃和各位诰命夫人,天色已是暗了下来。
到得第二日,到诚王府道喜的人还络绎不绝,诚王爷便吩咐闭门谢客,府里这才清净了起来。
沈云柔吃吃睡睡,睡睡吃吃的过了十天,这才稍微弄清自己的处境,一时松了一口气。但还有一事疑惑着:郡主不是应该在郡主府吗?怎么自家老娘是待在诚王府生产的,难道是招婿进门?
沈云柔不知道的是,因诚王爷生了五个儿子,好容易生下庆宁郡主,自然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得不得了。到了选婿的年纪,百般挑剔,千般严苛,导致庆宁郡主十六岁还待字闺中。庆宁郡主是一个活泼有主见的,于婚事上头,并不想听诚王爷的主意,只想找一个温厚疼人的过日子,最终择定了京城沈氏大族旁支的沈平初。婚后没多久,诚王爷就百般设法,让沈平初和庆宁郡主搬回诚王府住。沈平初想着自己父母已亡,也怕庆宁郡主异日产下孩儿时,身边无长辈扶持,想得一想,便答应和庆宁郡主搬回诚王府居住。
沈云柔弄清沈平初的处境时,日子又过了几天,已是一个出生半个月的婴儿了。只是最近几天,只要她睁开眼睛,马上有人用舌头在嘴里砸着,发出“啧啧”的声音来逗弄她。最后,她一听到各种逗弄的声音就想哭。啊呜,大人们,你们可以放过一个婴儿吗?可以让一个婴儿清静一会儿吗?
诚王爷正逗弄着沈云柔,突然见她嘴巴一抿,“哇哇”大哭起来,不由慌了,指挥奶娘道:“看看是不是饿了,或是尿湿了?”
刚刚喂过奶,哪儿饿啦?奶娘隔一会就摸俺小屁股,一尿马上就换尿布,哪儿湿啦?拜托您老人家了,不要再“啧啧”声的逗弄俺行么?沈云柔看奶娘伸过手检查,忍不住又“哇哇”叫起来。
还是庆宁郡主母女连心,似乎明白了沈云柔哭什么,不由笑道:“爹爹,你这几天一进来就砸舌头逗弄柔姐儿,是不是太吵了,柔姐儿不喜欢听这声音?”
“不过十几天大的娃儿,居然这么聪明?”诚王爷用一种看天才儿童的眼光看着沈云柔,感叹极了。
见诚王爷终于不再砸舌头逗弄她,沈云柔松了一口气,尝试学习翻身。她早就想学习翻身了,只是整天有人瞪着,不好乱动,怕被视为妖孽。现下半个月大啦,翻翻身应该没问题吧?
诚王爷和庆宁郡主说完话,一转头,见得沈云柔右腿搭在左腿上,左肩用力,一扭动,“叭”一声,翻了一个身,一时惊得呆住了。
庆宁郡主和几个大丫头也屏了呼吸看着,待沈云柔成功翻了身,不由都欢呼出声,“柔姐儿好样的,这才十几天大哪,居然会翻身了!天咧,太厉害了!”
诚王爷更是激动得连连道:“不愧是我的孙女,不愧是我的孙女……”
沈云柔听得这些人激动,不由忐忑不安,嗯,婴儿多少天会翻身比较合理捏?咱表现的是不是超前了?不行,得低调,得低调哪!
沈云柔虽想保持低调,但她十几天就会翻身的事儿,早传了出去,消息甚至很快跨越国境,传到北陈朝和蜀王朝的皇帝耳朵里。
北陈朝皇帝:咦,据闻南汉朝因为皇陵风水的问题,一直生男娃,就是生不出女娃,现下居然生出女娃来了,这女娃才十几天就会翻身?先前南汉朝老儿想联姻,只是苦于皇室无适婚的公主这才作罢,现下那庆宁郡主的女儿,论起来也是皇室血脉,看来是时候联姻了。
蜀王朝皇帝:听闻南汉朝老儿一直想和北陈朝老儿联成儿女亲家,好联手打压俺蜀王国,苦于国内无适婚公主郡主,这才罢休。现下南汉朝的庆宁郡主既然生下女儿,说不定两国的皇帝老儿很快就要狼狈为奸,勾结起来了。不成,咱得想个法子,令人灭了那个小女娃。
3、婴儿须自救 ...
“来,宝贝,再翻一个看看!”诚王爷哄着,恨不得伸手帮沈云柔翻一个身。
自从沈云柔那天翻了一个身之后,诚王爷就到处吹嘘,说道沈云柔才半个月大,已经如何如何厉害了。结果诚王府再度热闹起来,天天有皇子妃上门,要求看沈云柔翻身,偏生沈云柔每次只吹着口水玩,再不翻身了,这可急坏了诚王爷,好像他对外说谎了一样。
沈云柔不理诚王爷,嘴里吹着泡泡玩,自得其乐。来瞧沈云柔的三皇子妃见诚王爷还在哄,不由笑道:“柔姐儿不过半个多月大,哪儿听得懂大人的话?”
诚王爷略略尴尬,一时想及庆宁郡主还没出月子,他这个做爹爹的,老是跑进来也不是事,便揭帘子出去了。
三皇子妃见诚王爷出去了,这才抱起沈云柔,走到窗口看亮光,笑向庆宁郡主道:“郡主,让柔姐儿认我为义母可好?”
庆宁郡主笑道:“不是我不上道,是太子妃娘娘和二皇子妃都提过这话,那会都没应承,现下你来提,要是应承了,她们还不得抱怨?”
三皇子妃个性温柔,先前和庆宁郡主走得近,关系较好,知晓庆宁郡主的难处,听得她的话,只得止了心思,待一低头,见沈云柔不再吹口水,只看着窗外,不由笑道:“咦,你们瞧柔姐儿的表情,好玩着呢!像在沉思!”
呀,不妙了,俺可不想继翻身之件后,再来个沉思事件。沈云柔一听三皇子妃的话,马上又吹起口水。
三皇子妃见沈云柔翘起小嘴巴吹着口水,一副小笨猪的可爱形象,再也忍不住了,凑近她小脸颊,“叭”一声亲了一口,跺脚道:“为什么我没生出女儿来,只生了一堆臭小子?”
庆宁郡主捂嘴笑道:“你再努力努力,没准下次就生出女儿来了。”
三皇子妃不由“啐”了庆宁郡主一口,笑道:“你有本事,下胎再生女儿啊?”
“我没本事了,以后就看你的啦!”庆宁郡主又逗了三皇子妃几句。
三皇子妃因见奶娘不在跟前,便又道:“虽说你自己喂奶,究竟得让几个有经验的奶娘在跟前候着才是,怎的今儿一个人也不在?全是小丫头片子。”
说起这个,庆宁郡主道:“平素倒有三个奶娘候着的,因柔姐儿不喝她们的奶,她们饮食方面,便没人看着,谁知她们今儿齐齐坏了肚子,叫人查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只得让她们下去休息了。”
三皇子妃一听,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道:“亏得柔姐儿没喝她们的奶,要是喝了,那……”
庆宁郡主点头道:“爹爹和平初都着人细查,务必要查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才罢休的。只是这样一来,却不敢再叫她们上来了,还得再寻身家清白的奶娘来用。”
沈云柔听着她们琐琐碎碎的话语,困意渐渐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过得半个月,沈云柔便满月了,摆满月酒这天,诚王府大门口再次被轿马塞住了,各式贺礼源源不断的送进府来。
皇子妃们和各式诰命夫人轮流抱了沈云柔,都“啧啧”称赞道:“不过满月的人儿,眉眼都长开了,精致着呢!这要长大了,肯定比郡主还要标致。到时求亲的人不得踏破了门槛。”
说起求亲两个字,皇后和太子妃心中都“咯”的一响,北陈朝昨儿有使者过来,似乎提及联姻一事,只是柔姐儿这才满月呢,皇上想必不会答应才是。
庆宁郡主也听到一丝儿风声,这会和沈平初道:“皇上要是敢让柔姐儿和亲,我就进宫和他拼命。”
沈平初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庆宁郡主,小声道:“当初皇上让圆通大师指导咱们,得以生下女儿,目的还不是……”
是的,他们当时极渴望生一个女儿,听得圆通大师的法子,顾不得多想,就照做了。及至怀了胎,这才想及昭仁皇上一直想和北陈朝联姻,皆因南汉朝没有适婚公主和郡主,才搁下了此事。若是他们生出女儿,只怕就要让女儿和亲了。虽如此,他们心中还是存着侥幸,希望南北两国另有其它方式结盟,用不上联姻这方式。只是北陈朝使者既然到来,想必很快会商谈这件事。
庆宁郡主白着脸道:“哼,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女儿,我的心头肉,要送去和亲?而且她现在还是奶娃,这才满月。皇上就算是答应了,待得柔姐儿长大,那时还不知道事情如何了。”若到时太子继位,没准太子不热衷联姻之事呢?若想破坏这件事,就得先破坏南北关系。但是……
她的女儿绝不去和亲,那两个北陈朝来的使者,死定了!庆宁郡主紧紧抿着唇,一抬头见几个皇子妃围在奶娘身边,不断逗弄沈云柔,沈云柔窝在奶娘怀里,要哭不哭,一副不堪其扰的小模样,不禁大为心疼,走过去道:“柔姐儿出来好一会了,这会怕是困了,奶娘抱她进去睡一会!”
解放了?沈云柔一听庆宁郡主的话,不由松一口气。虽说今天是她满月,可是她小小婴儿,出来应酬的时辰也太久了一些。还有,这些皇子妃不断的抚她的小脸蛋,又不断逗弄,自以为是逗小孩子玩,是疼爱,素不知道,逗弄太过,可是骚扰啊!本来想装睡的,但想到自己才满月,这么小就开始“装”,不利身心健康,所以挺住了。现下老娘发话,正好离开这些人的视线,清净一会儿。
奶娘听得庆宁郡主的话,微微屈膝应了,抱了沈云柔转身向房里的方向而去。
众人依依不舍的看着奶娘抱了沈云柔进去,一边道:“这位奶娘看着眼生,不是上回那几个,难道是新来的?”
庆宁郡主笑道:“正是新来的奶娘。这位方奶娘抱孩子有一套,倒比先前几位奶娘还要妥当些。”
方奶娘抱了沈云柔进房,把她安放在小床上,轻手轻脚的盖好被子,这才笑对跟着进来的几个大丫头道:“姑娘们也累了罢?不若下去休息一会儿再进来?这儿有我照看呢!”
方奶娘进府虽不久,因说话少,做事勤快,颇得人心,几个大丫头眼见沈云柔睡着了,方奶娘又是带惯了她的,便笑着说了几句,退了下去。
沈云柔听得脚步声远去,周围渐渐安全静下来,正昏昏欲眼,却听见“咯”一声轻响,一时张开婴儿星星眼瞧了瞧,见方奶娘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轻轻一捏,打开了盒子,从盒子里面捻出一颗小指大的黑丸来,用手指甲轻轻刮了刮黑丸,看着手指甲缝慢慢黑了起来,这才把黑丸放进盒子,纳进怀里,然后举着手指喃喃道:“小小婴儿,也只能喂这么一点点了,要是多了,马上死掉可是不妙。”
天啦,这个平素看着温厚的方奶娘居然是杀手,居然想毒杀刚满月的婴儿呢!沈云柔看着方奶娘嘴角含笑,一步一步朝小床走近,小小心肝乱跳起来,呼,婴儿须自救!
4、天生一对儿 ...
“哇哇……”呜啊,救命啊,有人要毒杀婴儿啊,快来人啊!沈云柔吞了吞口水,运了运气,凄厉的哭了起来。
方奶娘走近床边,正要有所动作,却听沈云柔突然大哭起来,不由吓一跳,条件反射就把手藏到身后。未待她细思,几个大丫头已是返身跑了回来,连声问道:“柔姐儿怎么啦?”
“许是梦魇了,小娃儿容易瞧见不干净的东西。”方奶娘很快镇定下来,不动声色弹了弹手指甲,把指甲缝里的药粉弹到地方,遂即慈爱的抱起沈云柔,给她轻轻拍背,安抚道:“别怕,别怕,没事儿的。”
有这样一个蛇蝎奶娘在身边,怎能不怕?沈云柔继续大哭,待听得庆宁郡主和诚王妃等人的声音响起,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安全了么?天啦,吓死咱了!差点就成了一个倒霉催的早夭婴儿。
庆宁郡主一把抱过沈云柔,连声哄着,又掀开她衣裳到处检查,见并没有擦伤之类的,这才松口气,皱眉问方奶娘道:“适才还好好的,怎的一进来,就哭得如此凄厉?”
方奶娘又把小娃儿容易招不干净东西的话说了一遍,建议道:“柔姐儿也满月了,不若抱到皇觉寺上上香,顺道让大师瞧瞧,求个开光的护身符?”
干啥干啥?一计不成,另生一计?想诱使咱老娘出府,好方便你下手?沈云柔苦于自己是婴儿,无法反击方奶娘,不由抽咽,呜,希望老娘英明一些,最终能识破方奶娘的恶毒。
因外间还有客,庆宁郡主哄了一会儿,见沈云柔不再大哭,又把她交在方奶娘怀里,说道:“好生哄着睡一会罢!”
啊,不要啊,不要把俺交给这个方奶娘啊!镇定镇定,须得运用婴儿杀手锏自救,沈云柔再度运了运气,用尽吃奶的力气尖声哭起来。
庆宁郡主听得沈云柔又哭起来,不由慌了,忙要伸手去抱回她,却见她憋了全力在哭,小脸涨成紫红色,接着“哇”一声,早上吃的奶水全呕吐了出来。
“小乖乖,这是怎么啦?”庆宁郡主吓得脸色全变了,一把抱过沈云柔,连声道:“快,请太医来瞧瞧!”
诚王妃也急了,忙忙叫人准备小衣裳过来给沈云柔换上,又一迭声道:“太医呢,来了没有?”
庆宁郡主生产至坐月子期间,宫里派了一个太医长驻着,随时指导饮食和护理等事,那位太医对小娃儿护理也极有一套,甚得庆宁郡主信任。庆宁郡主现下虽出了月子,仍然留了太医在府中。
太医终是赶来了,听得沈云柔大哭大闹,又吐了奶,并不紧张,笑道:“料着是郡主吃得太好,奶水燥热些,小娃儿肠胃受不住,一时不适,这才吐奶的。”
方奶娘见沈云柔又是哭闹又是吐奶,本来不安,这会听得太医的话,略略松口气,附和道:“小娃儿的肠胃都偏弱些,受不得一点委屈,若一点儿不适,便会哭闹。”
庆宁郡主一怔道:“这几日都照着太医所嘱,并没有多吃东西,汤水也清淡,这……”
太医一听,信步走到一边,拿起沈云柔刚换下的小衣裳,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表情一时严肃起来,半晌道:“这奶水酸臭味并不算重,确实不是燥热所致,这倒怪了。”他说着,拎起小衣裳细瞧了瞧,突然发现小衣裳背部有一处小黑点,一时凑近了去瞧,随即脸色一变,从医箱中拿出一枚银针,轻轻捅向那处小黑点,眼见着银针渐渐变黑,房里的人全静了下来,只剩下沈云柔暗哑的哭声。
太医震惊异常,又取出另一枚银针探进沈云柔呕出来的奶水中,见银针没有变黑,这才松一口气,站起来道:“王妃,郡主,这是有人要毒害柔姐儿。”
沈云柔一听太医的话,心口一颗石头落了地。好啦,太医检出小衣裳背后沾有毒粉,老娘肯定紧张,必不会让方奶娘得逞了,咱也能安心睡一会。希望睡醒之后,已抓住了方奶娘。沈云柔毕竟还小,大哭了一场之后,困倦异常,听得众人嗡嗡说话,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沈云柔睡了一觉醒来时,果然不见了方奶娘,身边另换了年老可靠的嬷嬷看护。庆宁郡主和诚王妃等人轮流守在她身边,不敢松懈。
好几天之后,沈云柔听得丫头交谈,这才知道护卫从方奶娘怀里搜出毒丸,方奶娘夺过毒丸,服下自杀了。至于方奶娘究竟是受谁指使的,为什么要这样做等,一概没有查出来。
北陈朝的使者,听得有人要下毒害沈云柔,差点夺了小娃儿一条命,连忙写信禀了北陈国的皇帝。北陈国皇帝一听,认为沈云柔还小,能不能顺利长大是一个未知数,联姻之事,倒要靠后些再议,因回信指示了两名使者。不久,两名使者便告辞回国了。
日子顺利的滑过去,沈云柔醒着时,便努力听丫头们八卦,了解诚王府里的情况。这一天半梦半醒间,却听丫头讨论道:“柔姐儿虽小,却乖巧异常,极是难得。你们记不记得杰哥儿他们小时候的事?”
“记得,怎么不记得呢?三位哥儿啊,白天睡觉,晚上闹腾,一刻钟不到就尿湿几次,闹得人仰马翻。到得会走路时,怎么也不肯让人扶,愣是要自己走,结果摔了跤,丫头们全被责罚了。”
“说起来,小娃儿多数像杰哥儿他们那样的。像柔姐儿这般乖巧的,却是少见,总觉着啊……”那丫头说着,止了话。
沈云柔听完丫头的话,心下“哟”了一声,唉呀呀,咱可是小婴儿啊,太乖巧了,确实会引人疑心。还是该哭就哭,该闹就闹,该尿就尿,若不然,引人疑心,那可不妙。
隔得几天,庆宁郡主发现沈云柔比先前闹腾些,却不讶异,反笑道:“太医都说了,爱闹腾的小娃儿精气才足。”
嘿,多些哭哭闹闹果然胃口好,睡得也香。沈云柔发现自己闹腾完之后,体力确实好些,软趴趴的脖子好像也能转动了。这一天躺在小床上,见庆宁郡主走过来,以为她想来抱自己,不知不觉的挺了挺脖子,小腿一用力,“趴“一声,仰着的身子翻了过去,变成趴着的样子。一时不由一怔,呜,能翻身了能翻身了,真的令人惊喜啊!那会出生半个月时,借用巧力翻了一个身,后来想翻,再也翻不过去了,正担心呢,没想现下能翻了。
庆宁郡主早抱起她,连声夸奖道:“这才三个月呢,就会翻身了,啧啧!”
一个丫头在旁边提醒道:“郡主,姐儿出生半个月时,也曾翻过一次身的。”
“是啊,那次还以为眼花了!”庆宁郡主笑着逗弄沈云柔,忽然听得外间有人禀道:“郡主,太子妃带着两位哥儿过来了。”
“快请!”庆宁郡主这阵子闷在府中带沈云柔,正觉着无聊,听得太子妃来了,极是高兴。
太子妃却是带着八岁的大儿子周承安和三岁的小儿子周承宁过来的,一进房就抱过沈云柔细瞧,笑道:“几天不见,又俏了一些。”说着转向庆宁郡主道:“我说庆宁,你既然不肯让柔姐儿认我为干娘,那索性亲上加亲,让柔姐儿做我媳妇儿算了。”说着眨眨眼,咱可是好心。先头北陈国不是派使者过来提及联姻之事么?若是柔姐儿早早许给我家哥儿,宣告天下,北陈国自然再不会打柔姐儿的主意了。
太子妃喜爱沈云柔不假,但她同时另有一个心思。太后皇后宠爱庆宁郡主,各位皇子妃也和庆宁郡主交好。她的儿子若能娶得庆宁郡主的女儿,她得到的助力可不是一星半点。将来太子登位,她的皇后之位更是无人撼得动。
庆宁郡主自然明白太子妃的小心思,只是回心一想,与其担忧沈云柔将来要和亲,还不如现下就定下娃娃亲呢!
太子妃见庆宁郡主抿嘴而笑,并无反对的意思,不由眼睛一亮,指了指周承安和周承宁道:“哪,我家哥儿都是俊的,这大的俊,小的壮,任你挑一个。”
周承安虽才八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正是俊俏小少年。周承宁三岁,胖嘟嘟的,一副憨厚样子。庆宁郡主笑嘻嘻道:“两个都好,好难选呢!”
周承安略略晓事,听得大人的话,不由指指周承宁,嚷道:“选弟弟,选弟弟,瞧,他三岁,妹妹三个月,天生一对儿,多合适啊!”
合适你妹啊!沈云柔在太子妃怀里挣扎着,顺道瞄一眼“合适”的小胖子,心下哼哼。
小胖子周承宁不明所以,笑嘻嘻去摸沈云柔,问道:“是要把妹妹给咱们家吗?”
“对啊,你要不要?”庆宁郡主逗着周承宁。
周承宁大力点头,咧开嘴笑道:“要!”
不要啊!不要这么早就定亲啊!沈云柔转欲哭无泪,老娘老娘,现下给咱定亲,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
5、被嫌弃了 ...
人说三岁看八十,小胖子周承宁虽是太子妃小儿子,却极少撒娇耍赖,整天笑眯眯的让人喜欢。这要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主儿。柔姐儿要是配了他,其实也不错。反观周承安,虽俊俏,却不一定是良配了。首先,太子若是顺利登位,周承安作为嫡长子,肯定就是未来的一国储君,到时哪儿有闲情顾及女子的心思,又哪儿能独宠一个女子?其次,周承安大着柔姐儿七岁多,待得柔姐儿长大,他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两人能否说得来也是一个问题。
庆宁郡主逗着周承宁说话,见他憨憨的,越看越是喜欢,心内已是弹算开了。
太子妃说动了庆宁郡主,心内暗喜,论起来,周承宁和沈云柔是堂表兄妹,两家皆是皇亲,门当户对,确是良配。但她也知道,纵使她和庆宁郡主同意这头婚事,其实也不易为。皇室到这一辈,有着皇室血脉的女娃,就只有沈云柔一个人而已。沈云柔的婚事,就不再是他们父母能作主的了,还要皇帝同意才行。
庆宁郡主知晓太子妃的想法,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得圆通大师指点,这才生下柔姐儿。现下柔姐儿的婚事,自然还须得圆通大师指点。”
太子妃一听明白了过来,此事若能请得圆通大师开口,指不定真的能成。
太子妃想借庆宁郡主稳定自己的势力,庆宁郡主想借太子妃避免沈云柔和亲,两个女人越说越来劲,看看周围无外人,侍候的婢女也站得远,已是忍不住开起玩笑,互称亲家了。
沈云柔听得直抽抽,以前还以为古代人保守,现在才知道,古代人也是很容易人来疯的。瞧瞧,一个贵为太子妃,一个贵为郡主,三言两语就喊起亲家,亲密的交头接耳了。那起电视电影小说里,两个贵女严肃的对坐,说话一板一眼的场景,在此全不适应。
待送走太子妃,庆宁郡主想了一会,决定趁早上皇觉寺见见圆通大师。不管把沈云柔配给谁,也好过将来和亲。况且她的女儿是谁啊?她的女儿可是皇上亲封的仁寿郡主,是南汉朝年轻一辈中,唯一有皇室血脉的女娃,不管是配太子的儿子还是其它亲王的儿子,都是绰绰有余的。
沈平初和诚王爷诚王妃一听庆宁郡主的打算,也表示赞成。诚王爷甚至小声道:“先定下娃娃亲,将来要是不满意了,至多悔婚就是,怕什么?”
他们没想到的是,圆通大师却于数日前出游,听他的弟子言道,可能要半年后才会回来。庆宁郡主一听泄了气,只得和太子妃商议,押后了议婚的事,且待圆通大师回来再提。
太子妃也知道凭自己的份量想说动昭仁皇帝将沈云柔配给周承宁,机会甚微,因和庆宁郡主道:“柔姐儿还小呢,再等一年半载也没什么。”
沈云柔初听得自己长大可能要和亲,不由吓一跳。呜,就说吧,一出生就是贵女,父母双全,头顶三个哥哥,一堆人疼爱,怎能如此好命?原来咱是背负和亲使命出生的可怜娃儿呀!
怪不得老娘想为自己定下娃娃亲,原来是为了避免将来和亲的悲剧。沈云柔一得知内情,心内马上同意庆宁郡主的安排。但是慢着,可否不要挑小胖子周承宁呢?
沈云柔决定了,下回周承安和周承宁再到府里玩,一定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大人意识到,她比较喜欢周承安,而不是周承宁。
嗯哼,要是和周承安定下娃娃亲,以周承安的年纪,没等自己长大,肯定和别的姑娘那啥那啥去了,到时很容易能解除婚约。若是和小胖子周承宁定下婚约,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小胖子看着又憨厚,在大人的威压下,肯定不敢乱来,这样一来,拿什么借口解除婚约呢?
还有,若是她曾经和一国储君定过娃娃亲,想必众人碍于国家的面子,也不会让她去和亲罢!所以,想来想去,若要定亲,首要人选非周承安莫属。
转眼到了秋季,沈云柔七个多月了,开始会坐,学爬,又长出两颗小虎牙。这个时候,众人发现,每当太子妃带了周承安和周承宁到诚王府时,沈云柔就爬得欢快,一张小脸像向日葵一般,总爱朝向周承安。
太子妃最先发现这件事,不由笑道:“哟,莫不成柔姐儿喜欢安哥儿,不喜欢宁哥儿?”
周承安毕竟年纪小,底下又没有妹妹,见粉嫩嫩的沈云柔总爱爬向他的方向,一颗小小少年心就有些松软,有时也会抱起沈云柔逗弄一下。庆宁郡主见了,笑道:“咦,柔姐儿爱腻着安哥儿呢!”
是呢是呢,定下这个当小女婿吧!沈云柔把粉嘟嘟娃娃脸凑近周承安,努力想要让众人明白她确是喜欢周承安来着,不想她最近正长牙齿,一咧嘴,口水全滴在周承安手背上,周承安“哇”的叫起来,把沈云柔塞还庆宁郡主道:“天哪,奶娃儿都这样的吗?动不动流口水。”
沈云柔一出生就被众人各种宠爱,众星捧月一样捧着,短短七个多月,她已形成极其强势的优越感。觉得自己是一个超可爱的小奶娃,男娃儿嫌弃她是不识货。现下一听周承安的话,不由嘟嘴:小子,敢嫌我?待我长大了收拾你。
周承宁却没像周承安那样一副嫌弃的样子,而是接过丫头手里的小毛巾,笑嘻嘻给沈云柔擦口水,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庆宁郡主一比较便道:“还是宁哥儿会心疼人。”
别啊,再心疼人也不能选他当小女婿哪!沈云柔暗暗焦急,小时了了,大时未必哪!小时爱护娃儿的,长大未必爱护媳妇哪!
就在庆宁郡主和太子妃达成共识时,北陈国的皇帝却心血来潮,派人打听沈云柔的情况。待听得已是会坐会爬,健康活泼,不由笑道:“开春之后让使者去看看,若是不错,不妨再提婚事。”
北陈国皇帝的话,很快就传到蜀王国皇帝耳边,蜀王国皇帝哼道:“上回让人买动南汉国一位奶娘行事,料着那女娃活不过百日的,不想那奶娘却失了手,可惜。”
一位谋臣听得蜀王国皇帝的话,建议道:“皇上,不若待北陈国使者入南汉国时,使人潜入诚王府抱走那女娃,扔在北陈国使者经过的荒僻之处。”
蜀王国皇帝一听,抚掌道:“好计。小小娃儿,在荒僻之地待一晚,情况定然不妙。到时北陈国使者大队人马经过荒僻地,马蹄踩死个把躺在地下的婴儿,也属常事。到那时,南汉国的人急怒之下,定然不及查明真相,就会杀了北陈国使者泄愤。如此,两国关系一定恶化。”
6、夜半惊魂 ...
春暖花开,转瞬入夏。这一天诚王府又是热闹非凡,各府的夫人络绎不绝的坐了轿子过来,却是来观看沈云柔抓周的。
沈云柔被抱到案台上,眼见满满一案台全是花花绿绿好玩的东西,不由兴奋,摸摸这件,摸摸那件,嘴里“啧啧”了几声。没办法,穿越成婴儿后,吃奶学爬学坐长牙等,有部分行为和心态,莫名其妙跟真正的婴儿一样,比方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喜欢吃甜的东西,见到好吃好玩的,不由自主就会手舞足蹈,甚至流下口水。
庆宁郡主见沈云柔摸来摸去,似乎都喜欢,拿不定主意要抓那一件的样子,不由紧张的看着。虽说以沈云柔的身份,就算抓了不相干的东西,也没啥大不了,但若能抓一件好意头的东西,总是锦上添花。
周承安在旁边见沈云柔摸了摸胭脂盒,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由哼哼道:“女娃儿就是女娃儿,瞧,这才一岁呢,就晓得爱漂亮,摸什么不好,偏摸那胭脂盒?”
沈云杰听得周承安的话,横他一眼道:“喂,你怎么老说我妹妹坏话?女娃儿喜欢胭脂盒怎么啦?”
“也没怎么,就是怕她长大后变成一个庸脂俗粉。”
“那也跟你没相干。”
“怎么跟我没相干了?万一……”周承安说到这里,马上闭了嘴,哼哼,反正我不会当这小娃的小女婿,操心什么呢?
沈云杰和周承安吵嘴的当儿,沈云柔已是摸完胭脂盒,正伸小手去捅一个圆球,一时笑嘻嘻抬头看向庆宁郡主,又瞄了瞄周承安,见周承安皱着小眉毛,一副牙痛的样子,不由嘀咕:这小子是怎么啦?要说他不喜欢咱小娃儿,偏每次跟着太子妃娘娘过来凑热闹。要说他喜欢咱小娃,每次见了又是这副样儿。呸呸,想远了,他现下不过九岁男娃,咱也不过一岁小娃,想什么喜欢不喜欢呢?
庆宁郡主见沈云柔摸着一个好玩的圆球瞧着她,不由着急,呀,宝贝,别抓那件。那件只能玩儿,说不上好意头哪!
各位皇子妃见了,已是含笑鼓劲道:“柔姐儿,抓啊,抓啊!”什么得意事都让你们诚王府得了,偏诚王爷天天夸口,说柔姐儿如何如何聪明,将来一定有大出息。不过一个小女娃,要不要这样夸啊?好了,现下要是抓周抓个球,看诚王爷的脸往哪儿搁?
沈云柔听得众人鼓劲,得意洋洋瞅瞅众人,笑嘻嘻拨开小圆球,转了转小屁股,在一堆东西下面翻出一本红色封面的书来,拿了放到膝盖上,翻开第一页,煞有其事的看起来。
众人怔得一怔,突然全“哄”的笑了起来道:“哟,柔姐儿这是识字了吗?”
嘿嘿,小看咱娃儿?这不过繁体字,有什么不识得的?沈云柔又翻过一页,花瓣一样的小嘴唇动了动,似乎在默念。众人见了,更是乐不可支,打趣庆宁郡主道:“郡主,你可是生了一个大文学家呢!抓周抓了一本书,还认字了!”
庆宁郡主早笑着上去抱下沈云柔,亲了又亲,又帮她拿着书,笑得合不拢嘴。诚王妃等人更是笑道:“自打生下姐儿,府里热闹多了,她抓个周也能逗乐了大家。”
抓完周,来客散尽,庆宁郡主抱了沈云柔回房,哄着睡了,这才笑向沈平初道:“先头生下杰哥儿他们时,因是奶娘带的,也没觉着如何。如何亲自带柔姐儿,这才觉着,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她就周岁了。”
沈平初听了,把头搁在庆宁郡主肩上,俯在她耳边道:“姐儿也一周岁了,是不是该让奶娘带着她睡了?”
庆宁郡主听得沈平初的话,斜睨他一眼不说话。
沈平初搓搓手,低声道:“柔姐儿也大了,她跟咱们同睡一房,我夜里便……”有个小孩儿在,总不好大展身手,就怕惊动了她哪!
庆宁郡主不由抿嘴一笑,为着她的身份,沈平初一个妾也不敢纳,这阵子因她亲自喂养沈云柔,领了沈云柔同睡在房里,沈平初极力克制了着,忍得也辛苦。如今柔姐儿一岁了,确实该让她自己睡一间房了。想到这里,庆宁郡主扬声叫进两位丫头来,笑道:“把左厢房收拾一下,晚间让奶娘领着柔姐儿在左厢房睡。”
至晚间,沈云柔便跟奶娘搬到了左厢房。庆宁郡主和沈平初不放心,一晚上跑了好几次瞧她,见她傍晚虽哭了几声,后来便睡的香甜,这才放下心来。
沈云柔初离开庆宁郡主的身边,和奶娘睡一间房,其实也有些不习惯,心内只嘲笑自己:汗哟,穿越成婴儿而已,为何咱跟真的婴儿一样,就爱腻着大人呢?
奶娘初担陪沈云柔睡的大任,格外用心,每隔一会便要帮沈云柔掖被角,检看了又检看,深怕沈云柔受凉,偏小娃儿怕热,总要踏开被子,伸出两只小脚丫透气。奶娘最后没法,只得给沈云柔换了一床轻薄些的被子,折腾了半夜,见沈云柔睡的安稳,这才在她旁边睡下了。奶娘是一个警醒的人,但这晚睡下去,却睡得极沉。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悄然打开一扇窗子,猫儿一样轻巧的蹿进左厢房中,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往奶娘鼻边只一扬,旋即收起帕子,揭开沈云柔的被子,一把抱起她,往窗边一跃,跃出窗外,消失在黑夜里。
沈云柔睡梦沉酣中,突然觉得身子一冷,不由缩了缩,紧紧靠在一处温暖的所在,只一会,猛的惊醒过来,半睁开眼睛瞧了瞧,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就喊了出来。妈妈米啊,这是怎么回事捏?这个黑衣大叔是谁?不得了,咱被人挟持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上回满月时,凭着智慧就掀出奶娘杀手,这回也能,也能脱身吧?呜,咱不过一周岁,究竟得罪过谁了?为什么这些人老是不肯放过咱,一次接一次使坏招呢?
黑衣人在黑夜里奔驰了良久,最终到达一个湖边,四处瞧了瞧,扒开一处草丛,正想随意把沈云柔扔到草丛中,借着星光瞧了瞧,见怀里的婴儿似乎做了好梦,嘴角绽开一个极纯真的笑容,不由自主的,他的动作轻柔了起来,蹲下去把沈云柔放到草丛中。
沈云柔拼命对自己道:放松,放松,不能绷着身子,若不然,他一掌下来,咱就得成早夭的婴儿。
风吹过,响起虫鸣一片,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脱□上的衣裳盖在沈云柔身上,喃喃道:“真是作孽啊!”诚王府高手如云,能轻轻巧巧进入其中,抱走你这个小娃的,当世不过几人而已。唉,怪我啊,为何要跟人打赌呢?又为何要答允输了就为他办一件事呢?这小娃可是庆宁郡主的心头肉,要是出了事,只怕皇室要乱套了。
良久,再没声音了,沈云柔这才睁开眼睛,星光下,草丛里有露珠滚动着,“叭”一声,掉下一滴在她唇边,摔成碎片。
风拂过,草丛摇动,发出索索的声音。沈云柔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响,心下思忖着。黑衣人把她掳来这儿,目的何在?这黑衣人临走时,还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明显不想取她性命,哪究竟想干什么呢?不管如何,不能让坏人得逞。
沈云柔动了动手脚,伸手把黑衣人留下的外袍团了团,找到两个角,胡乱在腰上缚了一个结,一时觉得暖和了许多。这时代的婴儿,常因为偶然受凉就失去性命,她得保重些才行。
又竖耳听了一会,确定周围无人了,沈云柔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努力向前爬动着。好容易爬出草丛外,待双眼适应了黑暗时,迅速爬到一株树下,拣起树下一段枯枝,小手用力拗了拗,发现枯枝挺硬实的,这才把枯枝柱在地下,借力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呜,咱只有一周岁,因为府里的人百般宠爱,若不扶着东西,还走不稳呢!现下只能把这枯枝当拐棍,拐着逃跑了。
星光下,一个身上团着黑袍子,右手撑着拐棍的小小人影,艰难的移动着,好一会,才挪到一株大树下,贴着树干坐着。
嗯,诚王府的人发现自己不见了,定会派人出来找的,只要撑到有人找来,就得救了。
她折腾了一晚,又是爬又是跑的,现下已是困倦异常,却不敢打瞌睡,只拼命撑着眼皮,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直到风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她才运了运气,添添嘴唇,抖擞精神,“呜呜”的哭了起来。
7、冲喜小娃 ...
“咦,是一位女娃儿!”一辆马车停下了,车帘揭开,跳下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妇女上前两步,抱起沈云柔,掀开她腰上的黑袍子瞧了瞧,摸摸她小腿道:“细皮白肉的,不错!”
细皮白肉?这位妇女是人贩子么?沈云柔不由吓一跳,呜,难道刚脱虎口,又入狼窝?
车夫却有些不敢上前,迟疑着道:“老夫人,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出现一个小娃儿,这事儿……”
唐老夫人借着星光细看沈云柔,见她手脚擦伤了,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的,但眉眼灵动,分明是一个俏娃儿,不由搂紧了,伸手摘下她脖子上的项圈,招呼车夫道:“老王,你递个灯笼儿瞧瞧这上面的字。
车夫闻言,忙摘下挂在马车旁边的灯笼,凑过去照着项圈。唐老夫人就着灯光,念了一遍项圈上的字。
车夫愣愣听着,忽然道:“老夫人,这女娃的时辰八字?”
唐老夫人仰天笑道:“是呀,这娃儿就是虎年虎月虎日出生的,秋哥儿有救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沈云柔闹不清对方想干什么,不由噱哭起来,呜,不要啊,我不要落入坏人的手中啊!
“别哭别哭,祖母疼你啊!”唐老夫人抱沈云柔上马车,指挥车夫拿来水壶,喂沈云柔喝了水,又递给她一块饼子,笑道:“天上掉下一个孙媳妇,很好。”
车夫见沈云柔能吃能喝,不像凭空出现的那啥啥,也放下心来,一时又提醒道:“老夫人,这娃儿穿着不普通,咱们这就抱走了,若是人家寻来,那该如何?”
“寻来就寻来呗!”唐老夫人笑眯眯道:“寻来了正好认亲家。”
沈云柔听了几句,发现两人说话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似乎没有恶意,一时困意上来,合上眼皮便睡着了。
一大早的,任府的下人便七嘴八舌的传开了,说道唐老夫人果然抱回一个玉似的小女娃儿来给秋哥儿冲喜,这不,小女娃儿才进门,秋哥儿的病就好转了云云。
众人讨论的当儿,沈云柔已是睡了一觉醒来,她悄悄睁眼,这才发现自己擦伤的手脚上了药,身上也换了一套红衣裳,因听得说话声,赶紧又闭上眼睛装睡,一边偷听床边两个丫头说话。
“……老夫人连夜赶到唐家,就想抱了唐家小孙女过来,不想唐家媳妇说道娃儿才一岁,不堪长途跋涉,怕受了惊吓,死不肯让老夫人抱来。老夫人气得连夜又赶回来,不想在路上居然拣到这样玉雪可爱的女娃儿,偏生这女娃儿正是虎年虎月虎日出生的。”
原来这是任府,任御史的儿子任白秋今年四岁,上次着了凉之后,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大夫束手无策。眼看这几天昏卧在床上,任御史等人急坏了。唐老夫人也到处求神拜佛的,一时听信了一个游方道人的话,到处寻虎年虎月虎日出生的女娃儿,想给任白秋冲喜。不说任白秋病成这样,就说他今年才四岁,谁家肯把闺女送去冲喜?唐老夫人寻问了好几日,也没问到虎年虎月虎日出生的娃儿,只得跑回娘家,想抱了娘家侄儿的小女儿过来,不想娘家媳妇反对,怎么也不肯。她一气之下,便连夜赶回来了,恰巧就拣到了沈云柔这个虎年虎月虎日出生的女娃儿。
沈云柔听了半晌,终于听明白了,一时倒吸一口冷气。什么?让咱一岁的娃儿给四岁的男娃儿冲喜?亏他们想得出!咱要是突然撒泼,打滚噱哭,然后两眼翻白装昏装死,看你们怎么冲喜?不行,不行,还得出去瞧瞧,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来观礼。
天大亮时,任府张灯结彩,到处贴上喜字,又让人快马送了帖子出去,请了几家重要的亲戚过门观礼。
沈云柔被抱去沐浴,换上大红的小衣裳,头上簪了红花,打扮一新,这才抱到厅堂中。
喜娘见沈云柔抿嘴想哭,已是拿过点心塞在她嘴里,又塞了一个小圆球在她手上,柔声轻哄。
很快的,众人抱出小新郎任白秋。任白秋病了多日,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伏在奶娘怀里,他听得人声鼎沸,不由抬起眼瞧了瞧,喃喃问奶娘道:“嬷嬷,这是干什么呢?”
奶娘心疼的瞧了瞧他,道:“秋哥儿,你祖母给你找来一位冲喜的女娃了,你乖乖和她拜了堂,病就能好了。”
“真的么?”任白秋眼睛一亮,瞅了瞅正吃点心,玩圆球的沈云柔,扁扁嘴道:“她还是一个奶娃。”
沈云柔听得动静,抬眼瞧了瞧任白秋,见任白秋虽眉清目秀,但脸白如纸,不由哼哼:嫌我是奶娃,我还嫌你是小病猫呢!
沈云柔想着心事,瞄一眼厅外,见进来几位贵妇,但一个认识的也没有,不由失望。她可是诚王府的娇娇,有身份的诰命夫人见过了大半,现下来的也有诰命夫人,可是一个认识的也没有。
嗯,不怕不怕,只要这些人来观礼,回去定会讨论,说道唐老夫人在外拣了一个周岁的小女娃回府给四岁的小孙子冲喜。这么荒唐的事一定很快就传到诚王府的人耳中,到时自己就得救了。
众位夫人进得任府,一眼见到玉雪可爱的沈云柔,都“啧啧”围了过去,询问道:“这就是拣来的娃儿?像个仙女儿呢!”
有几位夫人逗了一下沈云柔,见她不哭不闹的,也心生喜爱,追着唐老夫人问道:“老夫人哪儿拣来的娃儿?咱们也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拣一个?”
倒地不起!你们以为像我这样的娃儿,满大街都有得拣么?沈云柔被几位夫人摸了摸,小脸绷得紧紧的,小嘴也嘟起了,你们再摸,再摸我就哭了!
任白秋见沈云柔扁着嘴,示意奶娘抱他靠近,奶声奶声道:“她还小,你们别逗她!”
“哟,还没拜堂呢,这就护起来了。”各位夫人一听任白秋的话,忽然“哄”的笑了起来,有几个还笑得直揉肚子。
说起这任家男儿,真是南汉朝的奇葩。任家男儿都是满腹才华的人物,偏他们天生痴情,娶得妻室,便一心一意对待,妾侍也不纳一个。任老太爷如是,任老爷也如是。现下看这任白秋,似乎也是这类人物。
有一位夫人悄悄道:“唐夫人体弱,生下秋哥儿一个,便无所出了,只任老爷痴心,也不肯纳妾。现下秋哥儿一得病,不管什么招儿,唐老夫人都肯信。那游方道人说须得一个虎年虎月虎日出生的娃儿来冲喜,她也硬是相信了。这事儿说出去,还真是……”
另一位夫人也耳语道:“这个也奇怪,不信也难。前几日秋哥儿不是病得起不了床么,你瞧他现下不是能说能笑的?没准结个娃娃亲,拜个堂,他的病真能好呢?”
沈云柔听得一星半语,不由从眼角下看一下任白秋,心下嘀咕:这小病猫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8、拜堂成亲(结局)
唐老夫人见唐夫人心神不定,只顾看向任白秋那边,“咳”一声道:“那游方道人的话果然可信,你瞧瞧,秋哥儿好像精神一些了。”
唐夫人是唐老夫人的内侄女,当初嫁进任家,还是唐老夫人一力撮合的婚事。虽是婆媳,又占着姑侄的情谊,多年来也算和睦相处。
唐夫人听得唐老夫人的话,点头道:“秋哥儿昨晚呕吐了一回,后来便嚷肚子饿,喝了半碗米汤,这才安稳睡了。今早起来,瞅着便好些了。现下还能开口说话逗那女娃,正是老天保佑。想来那游方大师所说的话却是能信的,这女娃儿确实是秋哥儿的福星。”
唐老夫人见任白秋靠在奶娘身上,嘴角含笑看着沈云柔玩儿,脸上不由也绽出笑来,点头道:“这女娃儿乖巧的很,胆儿也大,这些人围着她,她半点不怯场,想来平日也是奴婢成群围绕着的人儿,才习以为常。”
唐夫人道:“那小娃儿换下来的小衣裳和项圈,媳妇都仔细瞧过了,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够购置的物事。”
唐老夫人点头道:“正是猜着她来历不简单,怕她家大人很快会找上门来,这才要赶紧的拜堂成亲。”
说着话,任御史已是快步进来了,因着任白秋病得极重,他请了朝假在家看着,心内也是烦忧不已,及听得唐老夫人抱来一个女娃要给任白秋冲喜,嘴里虽说荒唐,却没正经拦阻。适才正在书房翻医书,却有一个亲随来报,道是诚王爷昨晚不见了仁寿小郡主,诚王府的人连夜出动,翻遍了整个京城,外间到处吵吵闹闹,恰巧唐老夫人昨晚拣了一个小女娃,会不会是仁寿小郡主云云。他一听,脸色不由变了,忙记赶来厅堂,把亲随说的话跟唐老夫人和唐夫人说了。
唐老夫人一听,也变了脸色,马上道:“快,让喜娘赶紧的准备,先让秋哥儿和那小女娃拜了堂再说。”
“母亲,这……”任御史待要出言拦阻,却被唐老夫人止住道:“闲话休说。你是怕得罪诚王府的人,还是顾惜秋哥儿的性命?况且,秋哥儿自小聪慧,谁不说他是神童?谁不是开口闭口说道他这样的人儿,将来只有公主郡主之类的才配得上?就算那娃儿真是仁寿小郡主,咱家秋哥儿配她也是绰绰有余。且待成了亲,保住秋哥儿性命,再论其它。说不定诚王府非但不会怪罪,还会因为我救了小郡主一命,亲亲热热认亲家呢?”
任御史一怔,接着激动起来,“母亲所言极是。先头隐隐约约听得,北陈朝想和南汉朝联姻,因仁寿小郡主还小,这才作罢。但想来诚王府必不肯让仁寿郡主去和亲的。现下秋哥儿和仁寿郡主成亲,于咱们,是以仁寿郡主的福气保住了秋哥儿的性命。于诚王府来说,则可以让秋哥儿这个小女婿,避过北陈朝的提亲。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想来诚王府不会为难咱们才是。”
唐夫人道:“不管如何,先下手为强了。”说着吩咐喜娘道:“快些布置起来,准备拜堂了。”
很快的,喜娘便喊道:“吉时到!”
随着喊声,两位奶娘各抱了任白秋和沈云柔走到厅堂正中间。沈云柔权衡着眼前的形势,嗯,原先为了避开和亲的悲剧,打着周承安的主意,还怕宫里的人不答应生了波折。现下跟这小病猫拜堂,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瞧这一家子,官儿虽不能算很大,看着也不算低,况且他们只有任白秋一个儿子,一旦拜了堂,在可能的情况下,肯定会力争自己是他们家媳妇,不容北陈国来争。郡主老娘为了自己着想,也会站在任家这一边,和亲事儿,自然就避开了。至于和小病猫的婚事,嘿嘿,凭郡主老娘的势力,自己将来想弃还是想接受,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么?
众位夫人眼见两位娃娃要拜堂,虽觉得像小娃儿过家家一般,但瞅着任白秋的脸色确是好了些,不禁悄悄私语道:“这拣来的娃儿真个是福星呢!秋哥儿昨儿还昏在床上,今儿居然能站着说话了。”
在两位小娃娃拜堂时,诚王府的人已是打听得任府老太太昨晚拣了一位小女娃回府,一大队人马已是护着庆宁郡主直奔任府而去。
稍迟些,京城里的人皆听说,庆宁郡主和任府结成亲家,一岁娃娃沈云柔和四岁娃娃任白秋拜堂成亲了。北陈国的使者听到消息,传信回去,北陈国皇帝一听也愕然,只得按下联姻的念头。
庆宁郡主确是要借着任白秋使沈云柔避过和亲一事,因领了沈云柔回府,便请太医到任府医治任白秋,在太医的调理下,任白秋很快康复了。
过了六年,昭仁皇帝驾崩,传位太子。新皇登位后,作风与先皇不同,并不认为联姻能巩固盟约,只认为富民强国才能让北陈国不敢毁约。至此,庆宁郡主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沈云柔及笄时,任白秋连中三甲,取得探花郎,策马游街,亲上诚王府正式拜见岳父岳母。
第二年,任白秋和沈云柔补办了一场轰动京城的婚礼,两人“成亲”十几年之后,终于得已洞房。